第2章
我的老公是太監2
在遇到趙楷之前，卓安寧從不知道什麽叫做“靠臉賺錢”。
她的爸爸媽媽都有一副好皮囊。
媽媽那個年代的年輕人，女孩子能讀到中專畢業已是十分難得，讀了書之後出來外面做事的更加難得，許多女人就算是見過了外面天空的一角，最終也還是回歸家庭，在貧瘠的生活裏扮演着妻子、兒媳、母親的角色，終生都圍着三尺竈臺忙活。
但卓安寧的媽媽黃麗硬是不顧家人反對，衛校畢業之後跑去面試醫院的護士，沒成想，一次就成功，後來多年，黃麗都在醫院忙的沒白天沒黑夜，是那家醫院技術最卓越的護士長。
這個年代對于女人的不公，可能就在于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如果最後牽扯到男女關系，一切努力都會被流言清零。卓安寧的媽媽所遭遇的，也不過只是其中一二。
黃麗容貌清麗，是科室裏公開選出的“室花”，後來又變成了“院花”，追她的男人不計其數，她最終選擇了同鄉出身，在醫院附近開了家幼兒園的卓聰。奈何就算她已經生了兩個女兒，醫院裏也有位離異的科室主任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小地方的流言往往比病毒更加可怕，黃麗現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靠着男人得到的，盡管她和那位主任在工作之餘完全沒有交集，他們的“茍-且”也在他人口中從虛無到真實，逐漸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胃癌晚期加上致命的流言以及婆家人的不理解，黃麗沒挨多久，就歸了西。
卓安寧的爸爸卓聰也有一副好皮囊，幼兒園裏的孩子們都頂喜歡這位院長。黃麗過世之後，卓聰不知為何，逐漸沉淪，不再看顧家庭，不再顧念女兒們，吃喝嫖-賭無所不作，欠下高額賭債之後，更是直接悄然遠走，将生活的重擔抛下不顧。
所以在卓安寧看來，容貌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趙楷說她有張精致的臉，卓安寧不知道什麽叫精致，以前她以為黃麗是精致的，不管工作和生活多麽忙碌，黃麗從不讓自己看起來邋遢，她倔強地在平凡的日子裏活的精彩，可後來黃麗被流言蜚語和癌症打敗了。
所以精致也是無用的。
趙楷聽完她這些論斷，臉上依舊挂着他招牌式的淺笑，他靠在沙發上，伸手捏了下卓安寧的臉頰，靠近她，直視着她的眼睛，高深莫測地給出評價：“小姑娘，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
卓安寧是跟着江霖到劇組時，才知道趙楷推薦了她來演戲。
江霖就是那天在趙楷家裏見過的戴眼鏡的男人。
她對娛樂圈一竅不通，除了小時候看過的爛大街版家長裏短電視劇，只是很偶爾地陪着妹妹看看動畫片，後來父母出事，她和妹妹一起搬到了舅媽家裏，別說看電視了，她們就算出現在客廳裏，也會被罵礙眼，在家的日子裏，姐妹倆幾乎一直躲在小房間裏。
卓安寧不認識江霖，也不認識劇組裏的任何人。
她對娛樂圈唯一的感受，就是——這裏是個表面光鮮亮麗金燦燦，內裏不知道是黑是白的地方，而且，以她匮乏的了解來看，娛樂圈的生存環境應該比較艱難。
卓安寧對于演戲當然也是一竅不通的，江霖問起來的時候，卓安寧只能老老實實回答：“沒吃過豬肉，看過豬跑的次數也不太多。”
江霖被她這句話逗笑，然後就扔了個劇本給卓安寧。
鑒于卓安寧是完完全全的娛樂圈新人，江霖提前讓助手把她要演的那個角色相關的臺詞和劇情都用各色熒光筆标記出來，讓卓安寧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東西記下來。
然後江霖就消失了，陪伴卓安寧的，除了厚厚一摞新鮮出爐的劇本，只有一個江霖今天剛給她的手機。
這算是卓安寧的第一部智能手機，她花了半小時時間研究說明書等東西，才熟練掌握了手機的使用方法。
她來這裏的事情，也只告訴了沈廉。高考成績快要出了，卓安寧預估自己的分數在595~600左右，她聽江霖說這裏會很忙，所以把一切都托付給了沈廉，讓沈廉看着幫她報個安城大學的專業，第二選擇是安城的另一家211大學，卓安寧希望可以離妹妹近一些，方便照料。
“安寧，你要好好的，”沈廉是個小哭包，這會兒聽到卓安寧的聲音，得知她只身闖蕩娛樂圈，瞬間覺得自己的好朋友被生活壓榨到走投無路才如此，沈廉抱着志願填報指南書，抽抽搭搭，“我一定給你報個好專業！”
卓安寧答應下來，挂斷電話，站在酒店陽臺看着天空的陰雲。
囑咐沈廉幫忙填報志願，只是她的一條退路，卓安寧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到學校去。
她的成績雖然勉強能夠到985學校去，可是這樣的成績在安城大學附屬中學高三一班來說，太平凡普通了，她根本沒有拿到獎學金的可能，大學的學費住宿費等等，于她來說是一筆高昂的支出。
就算能夠入學，四年的沉澱時間，她能等待，妹妹卻等不了了，就算她利用課餘時間去賺錢，但是沒有一技之長的大學生，又能做什麽呢。
複讀更是無稽之談，她有信心在複讀之後拿到最好的成績，卻沒有信心讓妹妹等她到那時候去，今年這一次，對她來說，本就是背水一戰。
卓安寧希望自己過平凡的人生，可是在現實面前，如果她甘于平凡，就連人生都不會有了。
夜深露重，陰雲依舊沒有要散開的跡象，卓安寧捧着臉看天空，天高雲黑，星光全無，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能不能沖破層層陰雲。
卓安寧拿出江霖給她的劇本，翻看起來。
*
隔天，卓安寧洗漱之後給手機裏原本存着的一個號碼打了電話。
新手機裏除了她昨晚存進去沈廉的聯系方式，原本只有三個電話，趙楷，江霖，江霖的助手小戚。
卓安寧不知道這會兒方不方便打擾江霖，于是便聯系了小戚。
沒幾分鐘，小戚就過來了，得知卓安寧是第一次入住酒店之後，小戚很自覺地充當起領路人，帶着她去食堂吃了自助早餐。
回到房間，小戚想再囑咐卓安寧幾句好好休息之後就到片場去，江霖的新電影在遠離大衆視線的偏院城市低調籌備開機，而且女主角一反常态準備啓用純新人，不管是哪條消息，一旦被狗仔爆出去，都能引爆娛樂圈地震，這幾天組裏的人都緊張兮兮的。
“安寧，你好好休息，然後看看劇本，揣摩一下人物情感，演戲的事情不用着急，江導最會調-教演員了，他前年導的那部文藝片你看了沒？那個女演員演戲的經驗也不太豐富，但是最後拍出來的效果巨贊！”
小戚說着說着就手舞足蹈起來，畢竟江霖可是無數人心中的男神導演，年紀輕輕就斬獲無數國際大獎，合作的也都是大牌，去年的那部電影成功拿了三大，而且江霖本人也收獲了最佳導演的桂冠，這事到現在都被無數圈內人津津樂道。
卓安寧并不了解那部電影，但是心裏隐隐明白過來，江霖似乎不是普通角色。
原本她以為趙楷是推薦她到朋友處，拍攝一些簡單的片段，至少，她以為這是那種沒多少人會看到的那種電影。
可似乎并不是這樣。
也對，從劇本的質量就可以看出，這不是普通的電影。
卓安寧心裏多了幾分忐忑。
“劇本我都看完了，也背下來了，關于人物的性格揣摩和感情理解，我也做了一些，但是昨晚沒找到紙筆，就沒寫下來，這個……”卓安寧并不知曉這種流程，所以誠心發問，“是直接跟導演讨論，還是需要先寫下來？”
小戚一口礦泉水嗆在嗓子眼裏，劇烈咳嗽了兩聲之後拍着胸脯，另一只手指着那一摞厚厚的劇本和五顏六色的便利貼标記，但凡用熒光筆畫出來的都是要背下來的，但凡用便利貼貼出來的頁碼都是要認真看過的，卓安寧昨晚才拿到劇本，這麽短的時間，就算是走馬觀花地看一遍劇本都費勁：“你的臺詞全部都背下來了？”
卓安寧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這件事情在小戚看來有多不可思議，她點點頭：“時間實在有限，所以只背了你幫我标記的地方，但是銜接的臺詞部分也都記住了，便利貼貼出來的地方都做了分析，就跟考語文是一個道理吧？如果這幾天還有時間的話，其他的臺詞我也可以背一下。”
她這麽多年考試，之所以能夠成為神話，不是數理化滿分的邏輯性有多強，而是在于，語文這種比較主觀的東西，她也能接近滿分，每次卷面扣分，都是在試卷的側面随便畫個“-2”或者“-3”之類的，從不說明具體扣除的是哪裏的分數。
卓安寧曾經問過語文老師，老師無奈地說，如果連語文試卷都批閱滿分的話，可能不太好，但又實在找不到扣分的點，只能在作文或者閱讀理解的部分扣除一些分數。
小戚的嘴巴張成了O型，她吸一口氣：“你……你等等，我給江導打個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