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老公是太監9
挂斷電話，卓安寧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這幾年的生活早将她的性子磨了出來，如今的卓安寧性子涼薄，沒有如斯充沛的感情，她并沒有因為齊南用尖刻的語氣将戚紅梅怼到無話可說而興奮或是低落，只是，妹妹還在舅媽家裏，那是她如今唯一的軟肋，卓安寧有些擔心，這通電話結束之後，妹妹在舅媽家裏的生活會愈發不好過。
可是跟江霖簽的合同又已經白紙黑字塵埃落定，合同上清清楚楚寫着，電影拍攝過半，她拿到三分之一片酬，電影拍攝工作結束，她才能拿到所有的酬勞。今天她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只拍了一場戲，而且還因為對機位不熟的原因，導致那場戲重拍了好幾次，在這種情況下，卓安寧沒辦法開口讓江霖預先給她支付片酬。
小戚剛才聽着電話裏隐約傳出的聲音，知道卓安寧這會兒估計情緒不佳，所以坐在她身邊陪着，沒有多說話。
齊南看着卓安寧這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哼，這女人如今空有一副皮囊，除此之外，竟是半點城府策略都拿不出來，還不是得靠他。
“想那麽多有的沒的，能有什麽用？”齊南從手邊找了張電影的宣傳彩頁當做扇子給自己扇風，這天氣實在太熱，他臉上泛了一層薄汗。
卓安寧知道齊南話雖然直白了些，但說的也是事實，她抿着唇，一語不發。
小戚挽着卓安寧的胳膊，看到齊南那樣子，心裏悄悄鄙視了下這個小乞丐，然後開口讓司機大哥将空調溫度調低了點，車裏的氣溫驟然變低，小戚看到齊南原本扇着彩頁的手不自覺停下來，略有幾分僵硬，她好心的沒有點破小乞丐的沒見識。
齊南伺機把彩頁扔到了一邊去，努力尋着這股冷氣的來源，思索這又是現代的什麽高科技，真是厲害了，連扇風都不需要，就能使得溫度驟然降低，到底小戚那鬼丫頭剛才所說的“空調”是什麽，還得回去再查查才行。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在些：“這事兒你不用憂心，等會兒我替你解決了就是，”齊南清了下嗓子，聲音裏又恢複了他慣有的運籌帷幄，“今日也是累了乏了，回去好生歇息着吧。”
卓安寧看着齊南，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怎麽樣，但聽到他這麽說，她心裏卻悄悄吐出了一口氣，并不是因為有了什麽仰仗，而是因為，有人跟她站在一起，這種感覺，比起之前單打獨鬥的歲月，讓她心安不少。
小戚則是聽着齊南這幾句話，覺得身上莫名起了不少雞皮疙瘩，不是她故意針對小乞丐，只是小乞丐每次拿腔拿調地說話時，都讓她有種在片場入戲了的感覺，仿佛置身其中，無法自拔。真該把小乞丐也推薦給江霖，看看《盛裝》劇組有沒有什麽陰柔低沉又沒怎麽見過世面的角色給他配一個。
*
晚上卓安寧正在房間裏看劇本，聽到門鈴去開了門，發現來人是齊南，她把他讓進來。
“行了，”齊南看透了卓安寧平靜面容之下被僞裝起來的擔憂，他把手機遞給卓安寧，“給你那老驢嬸兒舅媽打個電話，事情解決了。”
卓安寧那會兒在車裏聽齊南說幫她解決時，真的沒放到心裏去，她自己深知舅媽秉性，這事情怎麽會那麽容易？她有些愣怔。
卓安寧剛才看劇本時還在頻頻走神，要是實在沒辦法，就只能跟江霖問問看能不能先從片酬裏預支出舅媽要的那筆錢來，但她又實在不好張口。卓安寧甚至還在為自己這點可憐的自尊心懊惱。
她接過電話，在齊南鼓勵的眼神中撥打出去。為了避免舅媽戚紅梅更多的叨擾，小戚和齊南一致決定，只把劇組這個對外的號碼留給對方。
“舅媽，”卓安寧聲音裏有些沒底氣，“你們……”
“行了，”戚紅梅這會兒似乎正在嗑瓜子，電話那頭有隐約蹦蹦蹬蹬的聲音，背景裏似乎還有綜藝節目的聲音，“你們劇組的領導都跟我說好了，你就安心拍你的電影吧，卓安逸那藥罐子也先在我這兒放着吧，有什麽事情，再說。”
戚紅梅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輕松。
卓安寧有些不可置信，但不管怎麽樣，結果是好的，她在電話挂斷之前聽到了家裏有其他人的聲音，在齊南嫌棄的目光中，卓安寧問道：“我能跟安逸說幾句話嗎？”
戚紅梅本來是不太樂意的，但是想起剛才劇組那個領導給自己允諾的利益，再想想這電話反正是卓安寧打過來的，也不花她的電話費，便把手機塞到了卓安逸手裏。
“姐，我是安逸！”
聽到卓安逸興奮的聲音，卓安寧懸在空中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她拿着手機到陽臺去，嘴角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淺笑。
再回到客廳裏，卓安寧生态之間已然輕松了很多，她把手機遞還給齊南，還是沒忍住好奇起來：“你到底是怎麽跟舅媽說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齊南傲嬌地別過臉去，一手拿着滑溜溜的手機感受其手感，另一手捧着杯奶茶，喝的好不暢快。他雖然年紀輕，還沒活多少年，但是環境使然，他這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經歷，早已經勝過普通人百年體悟，對付戚紅梅這種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戚紅梅雖然嗓門大又難纏，品性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她是個俗人啊，但凡是俗人，便會有所求，只要有所求，就有了他發揮的地方。之前在宮裏，不管是那些狼子野心或是忠心耿耿的文武百官，還是心思能夠繞着偌大的皇城轉悠無數圈的後宮妃嫔，抑或是宗親王那般不顧念天家父子兄弟親情的謀逆之臣，皆有所求，人啊，只要有所求，便是将自己的軟肋置于裸-露的空氣中，總有被擊中的時候。
齊南想着，心裏嘆了口氣，入口的奶茶都沒有那麽甜糯可口了，他也是有所求，希望能在這陌生的新世界裏，尋個依靠，尋個去處，所以趙楷那家夥才能借着這一點，放心的将他放在卓安寧身邊。
齊南因為這事起了萬千思緒，卓安寧卻無從得知。雖然不知道齊南做了什麽讓戚紅梅暫時安分下來，而且還答應照顧卓安逸，但是不管怎樣，結果始終是好的，見從齊南這裏問不出什麽來，加上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卓安寧又認真看起劇本來。
小戚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兩個在沙發兩頭各自放空的狀态，她帶了點夜宵，先是看了看卓安寧，恩，女神在看劇本呢，再看齊南，啧，切，小乞丐真是沒出息，這難道是喝奶茶喝醉了麽，沒見識，沒見識啊。
“安寧，噔噔噔噔噔~”小戚晃着手裏的夜宵，“累了吧，來吃一點，但是你只能吃一點哦，要是你被我喂胖了，江導一定會滅了我的。”
卓安寧笑着從劇本中回神，齊南更是不請自來，主動将手伸向一包薯條。
小戚是擔憂卓安寧才過來的，她準備看看情況，如果卓安寧舅媽的事情沒辦法解決，她就去找江霖，勸說江導出手相助，要是江導鐵石心腸，她就自己想辦法給卓安寧籌錢。
但是得知齊南這小乞丐竟然已經解決了問題，小戚又開心又迷惑，看不出來，這小乞丐，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嘛。
也對，小小年紀無父無母流落街頭，看起來又是不太聰明的亞子，要是沒幾把刷子，怕是小乞丐早就沒命了吧，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盛裝》劇組和卓安寧這顆救命稻草，齊南處處竭盡全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戚想法簡單，這麽想想就過去了，反正事情解決了，皆大歡喜，她的新晉女神也可以安心拍電影了：“安寧安寧，快看你的微博，大家好喜歡你的！”
說着，小戚從齊南手裏把手機搶過來。
齊南瞪了她幾眼，才給出去。兩個人拌嘴吵鬧自然又是好生熱鬧。
卓安寧喝了口柚子茶，心裏若有所思，小戚心思簡單所以不會注意那麽多，但是她卻看出來，這齊南的表現……盡管真的似乎是沒見識的樣子，卻好像也并非僅僅如此，她總覺得有千絲萬縷抓不住。
*
劇組的拍攝生活枯燥卻也簡單，晃眼之間，一月時間白駒過隙。
拍攝十分順利，加上全劇組成員都全情投入，一個月過去，電影的拍攝工作成功過半，卓安寧成功拿到了三分之一片酬。
她握着新辦的銀-行-卡，就算是再涼薄內斂，臉上也不自覺泛着笑意，妹妹的病終于有救了。
這一個多月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全新的體驗，“拍電影”這件事，她曾經想都沒想過，那時意料之外認識了趙楷，在“巷子裏”照相館幫他拍藝術照拿到的酬勞已經讓她倍感意外，沒想到陰差陽錯，趙楷帶着她認識了江霖，進入了這個曾經全然陌生的世界，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卓安寧握着銀-行-卡，看到齊南過來，想起他這一個月來的諸多照顧，雖然一開始的确是說過，她只要保他衣食無憂，其他的都不用再提，但是這段時間他的付出她一直都看在眼裏。卓安寧也明白，齊南絕非池中之物，她希望他能有更加廣闊的天地。
“我……”卓安寧開口只說了一個字，就被齊南打斷。
“行了，”齊南也過來，靠在陽臺欄杆上，今日天朗氣清，夜裏也是星輝耀眼，他仿佛置身滿天星河之中，“收起來你那點心思，你的錢還是留着給你妹妹治病吧，我說過只要你保我衣食無憂，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才不反悔呢。”
他說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時雖然有那麽一兩分的慷慨激昂，但是到最後那句“我才不反悔呢”，又帶着他獨有的傲嬌語氣，卓安寧聽着，意外覺得心安。
她趴在欄杆上，很認真的看着齊南：“真的謝謝你。”
齊南揮揮手，不屑她的謝意。
兩個人對視一笑，又将目光移到鬥轉星河之上，今晚的天氣，真是極好。
但是他們的好心情卻沒能延續到這個夜晚結束。
晚上十點多鐘開始，江霖新片《盛裝》女主角卓安寧潛-規-則上位的消息，就引爆了各大網站。
而且這消息并非空穴來風，除了媒體記者繪聲繪色的描述，還伴有兩張高清長圖。
第一張圖片是卓安寧入圈之前，從她和趙楷在“巷子裏”照相館前的合照，到她跟着他進了別墅，到窗外角度拍攝的他們一起在卧室裏，趙楷伸手解襯衫紐扣，卓安寧攥着拳頭站在畫架之前，卧室裏随風浮動的白色窗紗将長圖的意境唯美定格，戛然而止的畫面也令人浮想聯翩。
第二張圖片是最近拍攝的，照片上的卓安寧還穿着《盛裝》女主的服裝，一襲長發飄散，背景是趙楷的車，他為她開車門，然後吊兒郎當單手扶着車門将她困在其中。如果僅僅如此，這張照片還沒那麽大的殺傷力，但是要命的是，當時趙楷開玩笑，說是要劫持女主角，在逗卓安寧時，假意要吻她，俯身靠近她的臉。這在當時僅僅是一個玩笑，落在娛記相冊裏，卻又是個跌宕起伏的故事了。
趙楷的身份落在娛記眼中，自然是“未名”，可是他也不需要被認識，從那棟別墅，到他開的車，再到他的穿戴氣度，媒體記者已經順利按照大衆認可的标準，給他打上了“金-主”的标簽。
“卓安寧背後的金-主究竟何人？”
“江霖新片女主帶資進組，清純女神背後的潛規則秘密曝光！”
“卓安寧被包養。”
此類傳聞甚嚣塵上，消息傳播的速度，讓齊南再一次見識了千年之後人們的本事。
他捧着奶茶，看着坐在沙發那頭惶恐無措的卓安寧，淡淡搖頭，這段時間，他盡顧着提防喬旭和喬旭那些殺傷力奇強的桃花小粉絲們了，沒成想，忽略了趙楷這厮，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女人啊，不管是在哪個年代，都是禍水的源頭，還好，他未曾嘗過女子的妙處，以後可也不敢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