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的老公是太監14
當然，直到最後，卓安寧也沒能成功從趙楷那裏拿到那支煙。他胳膊上松松垮垮的衣服袖子蹭到她手背上時，卓安寧莫名被燙的心神俱顫，她慌張起身，告別離開。
門口那輛自行車還在那裏，卓安寧騎了車離開，七扭八扭的，有些跌跌撞撞的味道，倒像是落荒而逃，趙楷立在門邊撣了下衣袖，聽着偶爾的吱呀聲慢慢從巷子裏消失，才回了照相館，關上店門。
照相館門口的牌子十分不正經，像是玩笑似的，只是一塊用淺綠色粉筆寫在黑板上的裝飾，隐在郁郁蔥蔥的植物盆栽背後，不是很明顯，所謂巷子裏，不過是，酒不香，巷子也不深。
隔天，卓安寧又陪着卓安逸在外面逛了逛之後，終于要離開了，她不敢把給妹妹買的東西拿到家裏，怕落到戚紅梅眼中又成了她們禍心不小的證據，所以全數放在了沈廉家裏。
沈廉拍着胸脯保證，恨不得讓卓安逸現在就住到自己家裏去，反正他們家有房間，什麽都不缺，安逸在戚紅梅那裏，簡直是活受罪，奈何想象永遠不及現實美好，卓家姐妹不願意打擾她到那種地步。
“好吧好吧，服了你們，”沈廉摟着卓安逸，一起送卓安寧到火車站，“我們等你回來哦，到時候大家一起革-命，奮起反抗，一定要打倒你舅媽家裏的惡勢力！”
卓安寧抱了抱她們，踏上了離開的火車。
這次她買的依然是普通客車的卧鋪，車廂裏還是照舊很擁擠，跟上次唯一的區別大概在于，卓安寧買到的是上鋪，這次不會有人想要跟她換位置了。
上了火車之後，卓安寧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耳塞和一次性口罩，将自己武-裝的嚴嚴實實之後，就蓋上被子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能夠隐約聽到火車吱呀吱呀的聲音，還有哐當哐當行進的交響曲。
這一夜還算是好眠，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每逢夏日，鐵路局的冷氣就仿佛不要錢似的，連續一夜的超低溫讓卓安額頭有些燙。
但她昨天的話并不全是對戚紅梅的敷衍，劇組的确需要她今晚參加一場大夜戲，而且十分不幸的是，還會有淋浴落湖跪破膝蓋的狗血劇情。
卓安寧回到酒店之後還有點時間，她沖了個熱水澡，總算覺得舒服了一些。
卓安寧很會照顧自己，她煮好了姜茶喝下，蒙着被子睡了一個小時，出了一身熱汗之後，早上的疲憊已經不見蹤影，正準備起床洗漱，門鈴響起，卓安寧去看了眼，是齊南。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因為齊南跟其他所有男孩子都不那麽相似的原因，卓安寧在他面前會自在許多，也不會有許多拘束，所以她直接穿着睡衣去開了門。
齊南依舊捧着杯奶茶。
不僅如此，他拎着的袋子裏還有另一杯，是準備給卓安寧的。
進門之後，齊南十分自如的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示意卓安寧自行享用另一杯奶茶之後，他就開始慢悠悠喝起來。
今天的椒鹽紅茶奶蓋讓齊南對奶茶有了新的理解，所以他的心情也頗好：“今晚要拍的部分我看過了，會有點辛苦，我是來提醒你注意身體安全的，另外，也給你帶了件寶貝。”
晚上那場跪戲可不僅僅是跪着而已，而是要求經歷了暴雨和落湖之後渾身水淋淋的女主角跪着走完幾百階臺階，別人可能不知道，齊南卻是深刻明白這其中的苦楚的，那一個不小心，可就是要受傷的呀。
他以前懲罰不聽話的小太監時，可最喜歡用這招了，那些犯了錯的家夥，經過這樣一下，保準能聽話許久。
當然，作為一路奮鬥上去的太監，齊南本人也是經歷過這些的，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那是就是靠着師傅給準備的寶貝熬過去的。
齊南打開自己帶來的手提包，裏面赫然兩只護膝。現代的産品不得不說，樣式比他那時代精致了許多，但是做工和面料就令人難以恭維了，雖然他的确費了些心思和銀子去買這東西，但是這玩意兒到底比不得往常宮裏的東西。
但是将就将就，也還是能用的。
齊南把東西拿出來，就扭過頭去傲嬌地等待卓安寧的誇獎，他覺得自己這個助理，當的真是太太太稱職了。
卓安寧看清了是什麽東西之後，笑了笑：“謝謝你。”
還沒等齊南的笑意達到眼底，她又道：“不過我不用了。”
齊南一口氣哽在心頭，這個女人，當真是不識好歹！
他好說歹說，又勸了好幾回，卓安寧都堅持不要這東西，齊南完全不能理解。現代人的拍電影，在他看來，那跟往常宮裏的娘娘們在皇上面前演戲如出一轍，不都是滴兩滴美人淚，嬌滴滴淚盈盈嘛，以前宮裏娘娘們的手段比這可高明多了，任誰都委屈的梨花帶雨的，但也任誰都不會真傷着自己。
卓安寧倒好，往常娘娘們那種演戲，可是将身家性命和兒女前程都系在上面的，卓安寧這演戲，不過是沒演好還能再來一遍又一遍，她倒行，要真的上，比娘娘們還都拼命。
齊南咬着吸管将奶蓋全部吸完，瞪着卓安寧：“等你生病了可別跟我求救，我才不理你。”
他心裏氣呼呼的，卓安寧這人，要真是放在先帝宮裏，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女人能對別人狠算的了什麽，能對自己狠的才是真的鐵石心腸，就好比在別人喪葬事上哭的再委屈真情又如何，能在自己墳-頭蹦-迪的，那才是真絕色。
後面那話，還是小戚教他的，齊南想着，起身站起來，不慎帶倒了卓安寧放在桌上的盒子，裏面的東西散落出來。
這個盒子對卓安寧十分重要，齊南見過她把銀-行-卡放在裏面，可是今兒這盒子裏頭，竟然又多了一截煙屁股。
齊南把煙屁股撿起來，正要打量一番，就見卓安寧忽然面色一變，從他手裏将東西搶過去，然後雙眼圓圓的睜開，瞪着他，仿佛要把他射穿似的。
齊南故作扭捏的聳了下肩膀，揉着她剛才拉他胳膊的時候用力握過的地方轉身離去：“有些人啊，成了大明星，就開始欺負昔日小助理，我們月餘的感情，難道還比不得一截別人抽剩下的煙屁股，哼哼，讓我猜猜是誰的……”
卓安寧以一聲響亮的關門聲将他剩下的話都塞了回去。
*
晚上八點，今天的劇情開始拍攝，今晚的天氣十分應景，沒過多久，磅礴大雨來臨，小戚打着傘在旁邊感嘆：“天氣預報真準時啊！”
齊南無心與她争辯，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是現在的天氣預報的确比古代的天師測算準了許多，他眼見着科技的發展讓人們的生活愈發蓬勃，除了物質的極大豐富，精神的開放與自由，也許才是标志着時代進步的更加明顯的标志，現在的生活，與以前相比，豈止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啊，那簡直是……怎麽說來着，簡直是天地重建秩序重建的結果。
卓安寧進入劇情很快，随着江霖的一聲“開始”，她便身着華服，跟同在雨地裏的喬旭一起，到了另一個時代。
今晚的劇情高-潮疊起，十分精彩，小戚在旁邊看着，不時被他們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流了半天淚，直到導演說這場雨地裏的戲可以了的時候，才稍微收斂了些。小戚從包裏摸出一包紙巾來，抽了一張出來，小心的在眼睛周圍擦拭，倔強的希望自己的眼妝還能多堅持一會兒，她瞪着眼睛将眼角附近的濕潤擦幹的時候，猛然聽到一聲小聲的抽噎。
這個地方……除了她，也就只有另一個人了。
小戚不可置信的看過去，果然見到齊南狠狠抹了把眼淚，然後瞪着她，威脅似的。
他煙圈還有些紅，大抵是因為哭過的緣故，眼底更加清澈透亮，小戚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齊南，然後撞了下他的肩膀：“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從此之後，我們也是相擁而泣過的關系了，很好的交情呢。”
齊南再看她一眼，梗着脖子将眼淚擦幹淨，因為知道自己此刻情緒激動，嗓音必然抽噎，所以沒有說話。或許是卓安寧演的太好了，或許是喬旭剛才發火的那個表情跟先帝太像了，讓他不知不覺就想起過去的時光，淚水也就像是控制不住似的。
齊南手裏抱着件棉服，不顧小戚的聒噪，義無反顧地沖到了大雨裏，将棉服裹在卓安寧身上，還好，雨幕未曾停歇，他方才無意之間的情緒流落，已經與滂沱大雨混為一談。
卓安寧的情緒剛從戲裏出來，她撐開傘，将齊南也遮在傘下，聲音裏還餘留着在劇情裏的幾分嬌俏：“你不是說不幫我嗎？”
齊南的情緒險些被此情此景吞咽，她的一切，都仿佛是在他那個時代一樣，他做不到無動于衷，齊南背過身去：“給你留點兒力氣，以後讓你在你自己墳-頭蹦迪之餘，也能來我墳頭串串門，咱們未來在陰間做個伴，倒也不孤單。”
卓安寧：……
誰要跟他作伴哦，他是孤魂野鬼，她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