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的老公是太監17

這邊江霖和小柒還各自沉浸在糾結之中手足無措，醫院裏，卓安寧睡了一天一夜醒來，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大概是泡了水的緣故，小腹還有些墜疼，腰部也又酸又困，但是比起剛剛暈過去那會兒，已經好了太多了。

暈過去，對，劇組，卓安寧轉頭，在床頭櫃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機。

她正要解鎖，手機就被人抽出去了，本以為是齊南這厮做的這事情，卓安寧正要開口，卻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道。

卓安寧仰頭，果不其然對上了趙楷戲谑的目光。

“安心待着，”趙楷說着，單手攬住卓安寧的肩膀讓她靠回床頭，順便幫她把病床搖起來，“江霖說先拍別的劇情了，你休息好了再回去。”

“我沒事，”卓安寧喝了口趙楷遞過來的熱水，默默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睡一覺好很多了。”

趙楷轉頭，從桌上拿了塊鏡子，舉着遞到卓安寧面前：“來，看一下。”

卓安寧下意識擡頭……鏡子裏的她，唇色蒼白，面無血色，完全不是“沒事”的樣子，她咬了下唇，視線下移，看到了腿上被包紮起來的地方，好像是落湖的時候被刮傷了，當時只覺得鈍鈍的疼，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趙楷把鏡子放到一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破傷風打過了，但是你別亂來，暫時也不要洗澡，避免感染。”

卓安寧點頭，她很想問問他為什麽會來這裏，又怕那個答案會讓她失望，而且，她很想以自己最好的狀态出現在他面前，而不是現在這種灰頭土臉的形象，為了避免自己在他心裏的羸弱形象，卓安寧沒敢再多說話。

趙楷在旁邊坐着無聊，下意識從兜裏摸出煙盒來，轉頭對上卓安寧的目光，他又恍然大悟似的：“抱歉，忘了在醫院，你先歇會兒，我出去抽。”

“你……”其實沒關系的，但是卓安寧沒能說出口，她的視線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

“啧啧啧，”齊南雙手環胸，靠在衛生間門口，看着卓安寧的目光藤蔓似的糾纏着趙楷的身影離開，他忽然又後悔打電話叫那男人過來了，“回神兒了回神兒了，這都成了望夫石了。”

卓安寧心裏羞赧，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來，她目光裏帶着幾分冷冽，随後又很快收拾幹淨，看向齊南：“謝謝你。”

她猜得到，齊南這人雖然嘴毒了些，但是本質不壞，她生病住院，肯定是他在一旁照顧陪伴。

至于趙楷……卓安寧剛才無意看到了趙楷順手扔到桌上的機票，知道他今早才來。

“我可沒覺得你在謝謝我，”齊南走過來，盯着卓安寧的目光：“喜歡他？”

卓安寧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沒有出聲。

齊南了然，也不逼問，找了另一個話題：“8月底安城大學大一新生辦理入學手續，你是直接退學還是暫時休學一年？”

不等卓安寧回答，齊南又開口了，他也是認真了解過現代高考制度的人，不就是古代的科舉考試換了張皮嘛，這還不簡單，尤其在了解過卓安寧的成績之後，齊南覺得這些壓根兒就不是事：“直接退學就是等電影拍完你再複習複習，明年高考重新來過，要是休學的話，安城大學那邊的手續估計也不難辦，你現在拍江霖電影的事情人盡皆知，學校那邊趙楷再去活動活動，問題不大。”

“不用，”卓安寧還沒想好怎麽辦，卻率先開口，“不要找他。”

以前她不喜歡趙楷的時候，只把他當做一個很好的大哥哥，接受他的幫助時雖然并不是心安理得，但想着以後會好好回報，也就沒那麽多的負擔，但是現在，卓安寧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內心，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像個趕也趕不走的房客一樣，牢牢住在了她心裏。她希望有一段勢均力敵的愛情，不想再用以前的方式跟他相處。

“嗬，”齊南早就看穿了她這點小心思，“窮講究！”

卓安寧被人看穿了心思，低下頭在那裏，一言不發。

齊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覺得暴躁，他深呼吸了下，只覺得不自在，算了算了，離月底還有段時間，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看呗，反正不會沒辦法。

隔日，卓安寧出院回酒店，剛進房間門就被小柒送了個大大的擁抱，小柒紅着眼睛，十分委屈：“為了救你，我都犧牲了！”

齊南早就看穿一切，忍着笑意沒吱聲。

卓安寧之前不知道小柒和江霖之間的那點暧昧，這兩天在醫院裏，也根本就沒關注這場已經平息掉的風波，她正要追問，就看到小柒脖子上有一塊紅了的皮膚：“這是什麽？”

“這，這，這，沒事沒事，”小柒拉了下衣領，嘻嘻嘻笑着，“安寧你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導演這兩天心情可好了，加上你要去上綜藝了，所以說再給你放點假。”

上綜藝？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卓安寧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小柒就一股腦跑掉了。

再問齊南，齊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是拍電影的嗎，怎麽還附贈綜藝大禮包了？

沒多久，喬旭過來，正好幫卓安寧解了惑：“哦，你說那個綜藝啊，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出品的另外一部電視劇最近正在宣傳，然後經紀人就說讓我也去參加，但是你知道的，那部電視劇我也沒參演，其他人都是一個劇組的，就我一個人的話，經紀人怕我融入不進去，所以經紀人想辦法多拿了個名額，就說咱倆到時候一起去，也能給《盛裝》宣傳一下，你知道吧？”

卓安寧：……她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好像要去參加綜藝了。

卓安寧之前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所以并不知道，這并不是敲定的事情，也并不是不能拒絕的通告，但是現在的卓安寧就是白紙一張，加上喬旭這厮演技不錯，她也就這麽被框進去了。

喬旭怕卓安寧再追問，随便找了個話題終結他的此次看望，反正目的達成就可以了：“對了，趙楷回去了？江霖好像要找他。”

“沒有呢，”卓安寧平時很靈光很聰明，但是話題涉及到趙楷，她的聰明細胞就全部被壓制了，“怕狗仔偷拍，他只送我們到附近，然後去隔壁商場停車了，說是等會兒要找江霖。”

“啊，行，”喬旭對上齊南了然于心的眼神，心裏想着這個小助理怎麽這麽不可愛，“那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送走了喬旭，卓安寧還有些懵，她想着剛才喬旭跟她問趙楷行蹤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裏就莫名有個小角落開心的不行，心髒像是要蹦出來似的，順勢坐在沙發上傻笑着。

齊南看她這樣，無奈搖搖頭，果然這道理從古至今都是通用的，紅顏藍顏，不管什麽顏，那可都是大大的禍水啊！

晚上，江霖罕見地發了條朋友圈。

【江霖：老男人騷起來，就沒影帝什麽事兒了】

配圖是趙楷站在商場的鏡子面前，手還在整理身上的襯衫。他穿這件的确很好看，雖然難以想象三個大男人竟然會一起去逛街，但卓安寧還是心口一致，将這張照片保存到了自己的相冊裏。

她剛洗完澡沒多久，這會兒抱着靠枕窩在沙發角落裏，看着江霖發的這張照片，感覺整個人的思緒都飛起來了。

看得出來，江霖是真的很開心，沒過多久，他又更新了一條朋友圈，這次是在酒吧裏，只拍了一只手端着酒杯的樣子，雖然沒拍到人，但是卓安寧還是認出，這就是趙楷。

一來，她每天跟喬旭一起拍戲，要認出這不是喬旭輕而易舉，二來……她沒道理認不出這是趙楷，卓安寧覺得自己此刻真的有點變-态，不然怎麽會覺得她是從胳膊的紋理認出來主人的。

她窩在那裏，加上喝過了醫生給的中藥，這會兒覺得腹部暖暖的，舒服許多，好像什麽都不做，只是在那裏看着這兩張照片，時光就可以很美好。

江霖他們結束的時候估計有些晚了，十二點多的時候，卓安寧收到了趙楷發來的一條消息。

【趙楷：睡了？】

【完成普通生活：沒有。】

“完成普通生活”是卓安寧的微信名稱，她回複消息之後，又怕他多想，加了一句。

【完成普通生活：在醫院睡多了，現在不困。】

【趙楷：被江霖和喬旭灌了幾杯，有點醉，身份證沒帶，開不了房，在你客廳将就一晚？】

卓安寧：！！！？？？！！！

她迅速起身，又發現自己穿的這件睡衣有些不合時宜，慌忙去翻行李箱，才想起另外一件不久之前剛被洗了，挂起來還不到三個小時，顯然是沒辦法穿的。趙楷還有二十分鐘才過來，卓安寧拆開小柒送的那盒面膜，貼在臉上之後慌忙去看沙發，她今晚窩了很久的那個小角落現在塌陷下去一小塊，等會兒他看到會不會嘲笑自己？卓安寧又去手忙腳亂整理沙發。

卓安寧的兵荒馬亂似乎才剛剛開始，門鈴聲就響了起來。她敷完面膜之後剛洗了臉，匆忙塗了些面霜，整理了下頭發之後跑去開門，趙楷身上果然有好濃烈的一股酒味，但他步伐穩健，倒不像是喝醉的樣子。

趙楷過來，拿起桌上那杯水，猛灌了半杯下去，然後才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這麽精神，還不困？”

卓安寧手縮在睡衣袖子裏，悄悄握拳：“恩，不太困。”

她本來穿的是那件吊帶，但是在他面前這樣，好像不太好，找不到替換的，只能拿了厚睡衣換上。

趙楷好像沒有要洗澡的打算，他甚至連鞋子都沒脫掉，就側身躺在了沙發上，真的如他所說，是來這裏将就的。

卓安寧把從卧室抱出來的毯子遞給他：“蓋着點吧。”

“恩，”趙楷半閉着眼睛，看她站在客廳裏局促不安的樣子，笑着，“過來，坐會兒。”

卓安寧坐到沙發旁邊，離他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酒的味道，但是奇怪，以前舅舅黃生酗酒時，卓安寧總覺得酒是這世上最讨厭的東西，但聞着趙楷身上的酒味，她卻沒有半點反感。

“為什麽叫‘完成普通生活’？”趙楷閉上眼睛，聲音近乎呓語。

“是一首詩。”卓安寧老實回答他。

“詩？”趙楷伸手解開了襯衫兩顆紐扣，總算才覺得可以呼吸了，“對，差點忘了，你是學霸，背給我聽聽？”

卓安寧被他的動作撩撥的心神不寧的，看趙楷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睡過去，他的呼吸平穩而有力，比剛才規律了很多。她視線下移，看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卓安寧坐在沙發旁邊，胳膊拄着沙發一角，恰好不碰到他身體的任何地方。

雖然他睡着了，可她還是很想把那首詩*背給他聽。

“把生命的突泉捧在我手裏，

我只覺得它來得新鮮，

是濃烈的酒，清新的泡沫，

注入我的奔波、勞作、冒險。

仿佛前人從未經臨的園地，

就要展現在我的面前。

但如今，突然面對着墳墓，

我冷眼向過去稍稍回顧，

只見它曲折灌溉的悲喜，

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

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

不過是完成了普通生活。”

她全部的努力，也不過只是想要完成普通生活，如果那份普通裏能有他，這一生，該很好。

*——穆旦《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