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挂滿燈籠
挂滿燈籠
三人搭夜車來到月湖小鎮的塵緣客棧，已經是後半夜，拿到房卡，匆匆梳洗休息。
睡懶覺到十點才起床的貝晚晚，端着牛奶和面包，只看到宋聞朝一人坐在二樓露臺煮茶：“蘇柔夏呢？”
宋聞朝的側臉籠在一片柔和的暖陽裏，輕聲道：“她昨晚吹風受涼，吃了早飯和藥，回房間休息了。”
擡臂遮了遮頭頂的太陽，貝晚晚慨嘆：“錯過這麽好的天氣，太可惜。”
斟了一杯花茶放置到她面前，宋聞朝不急不緩道：“月湖小鎮裏的秋實坊只有夜間開放，春華坊白天黑夜都有營業，等你吃完早餐，我們可以去春華坊逛逛。”
貝晚晚附和點頭，咬了一口面包，将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她眼睛一亮：“這個面包裏面的夾心果醬好好吃。”
捧着茶杯的宋聞朝看她像一只小倉鼠一樣，眉眼裏俱是笑意。
春花坊，白日裏的游客三三兩兩，不算多。
路過一家漢服店，貝晚晚起了興致。
在店員的極力推薦下準備試穿一套魏晉風的廣袖交領襦裙。
貝晚晚扭頭對身邊人說：“你也選一套。”
店員會錯意，取出同款刺繡和面料的男款：“其實這是一個情侶系列的漢服，特別适合高個子的人。”
宋聞朝伸手去接，就聽貝晚晚解釋：“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我看，我看這套白色的不錯，宋聞朝，你去試試。”
漢服店推出收費做造型化妝的服務，換好衣服，貝晚晚簡單做了個造型，推開試衣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梨花雪白一樣的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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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上移，是一抹如松如竹般挺拔筆直的背影。
聽見耳後傳來的腳步聲，宋聞朝轉過身來，眼裏難掩驚豔之色。
身着紅衣的貝晚晚款款走來，手握一把折扇，身上的刺繡銀線在光線下流光溢彩，雙頰生暈，端莊秀麗的一位閨閣女子。
“你今天很漂亮。”扔下一句話，宋聞朝別開臉去，不敢多看。
瞧他耳根子染上粉色，八成又是害羞了。
貝晚晚抿唇輕笑，唰地一聲收扇，拿扇尖挑他的下巴：“好一位面如冠玉、出塵絕世的公子，請問公子今年芳齡幾何，可曾婚配？”
宋聞朝擡手打掉她的折扇：“別鬧。”
貝晚晚收回紙扇，大手一揮：“衣服我穿着，把我們換下的衣服包起來，還有這套粉白色的最小碼也包起來，一起是多少錢？”
店員：“這套是1599，您身上這套是1599，那位先生的稍貴一點，是2899，加起來是6097，給你打個九五折，一共5792。”
宋聞朝要付錢，被貝晚晚拒絕：“我在你家蹭吃蹭喝，早就想送你禮物，今天讓我來付錢，以後我才好厚着臉皮繼續蹭吃蹭喝。
他沒有跟她客套，欣然接受了這份禮物。
回到塵緣客棧，已經是下午，晚飯桌上，蘇柔夏神色恹恹，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病如西子，我見猶憐。
別說是男人，就是貝晚晚都怕她磕着碰着。
扒了兩口米粥，沒胃口，蘇柔夏又回房間躺着。
貝晚晚一個人幹着急，幹脆拉着宋聞朝出門逛秋實坊。
秋實坊，顧名思義，是一條美食街。
主街上人頭攢動，有各種雜耍賣藝，兩旁路邊商鋪一水兒的全是賣各種小吃，烤熱狗、烤豬蹄兒，蔥油餅、串串、糖酥火燒，生姜包……
貝晚晚要了份生煎包和炸雞，拉着身邊的人，驚奇道：“你看，那邊有個半仙兒支攤呢！”
宋聞朝詢問：“要不要去算算？”
貝晚晚雀雀欲試，提着裙擺和生煎包擠過去排隊。
等前面的人走了，貝晚晚有模學樣閉着眼睛，搖了搖簽筒，搖出一枚竹簽。
那着藍灰色長衫的半仙接過竹簽，又擡眼睨了一眼她身邊的宋聞朝：“若是問姻緣，此簽文乃中下簽。”
貝晚晚本就不信神鬼之說，只是覺得好玩罷了，好奇問：“那事業呢？”
半仙兒眼睛一眯：“此簽對應的簽文是——山重水複無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險象環生，危機往往伴随着生機。要審時奪度，把握住機會。”
所謂的險境，不就是對應即将到來的那場車禍……貝晚晚陷入沉思。
身邊的宋聞朝也遞上一支竹簽，道：“我想問一下事業，還有……”
說着，他睨向走神的貝晚晚，局促不安道：“還有姻緣。”
半仙兒眉頭一皺：“又是一支中下簽，簽文對應朝朝暮暮，有始無終，雲藏月黑，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也不要氣餒，姻緣沒了，最起碼你還有事業，事事稱心、扶搖直上，你以後可是有萬貫家財，什麽樣的姻緣求不來？”
掏出一張百元紙幣“啪”地一聲扣在長案，宋聞朝沉着臉走了，貝晚晚回過神來，緊追上他：“不過是玩玩而已，你較什麽真兒？”
宋聞朝停下腳步，看她：“我沒有較真。”
貝晚晚側頭去看，半個字都不信，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下，不小心撞翻路邊的一個支攤。
她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做生意。”
她趕忙蹲下身，宋聞朝也過來幫忙。
攤主是個年輕女孩子，不太在意擺擺手：“沒關系，反正也沒什麽人買。”
她漆黑的眼眸盯着這些道具，靈光一閃：“我能借你的一把劍用用嗎？”
攤主見她生得貌美，好看的小姐姐誰不喜歡，爽快道：“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一把。”
貝晚晚搖頭，撿起一把道具比劃了下，有點沉，但也能招架住。
她挽了個劍花，衣袂飄飄，身姿輕盈，一招一式透着柔與剛相結合的美感，如夜空裏一只蹁跹的蝴蝶。
路過的游客駐足停留，很快便以她為中心圍攏了一圈觀衆。
她是那麽的耀眼，即便只是芸芸衆生裏一顆微不足道的星子，也是夜空裏最閃爍亮眼的星辰。
劍舞完畢，貝晚晚以劍抱拳：“我們的寶劍大酬賓甩賣，可鎮宅可辟邪，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話落，游客們紛紛上前詢問價格，見攤主被圍得水洩不通，将道具還回去，貝晚晚和宋聞朝悄悄離開。
立夏剛過，天氣逐漸轉暖，一早，又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
與昨日慘白一張小臉不同，今日蘇柔夏臉上有了血色，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我做過攻略，吊橋那邊的風景很美，不如白天我們去那裏玩。”宋聞朝很爽快，唯有蘇柔夏遲疑，貝晚晚添了把火：“你不會是恐高，不敢去吧！”
蘇柔夏眉毛一橫：“去就去，誰怕誰，到時候你可別哭鼻子。”
到了吊橋，貝晚晚一個人噌噌噌地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挑釁蘇柔夏。
蘇柔夏果然經不起刺激，扶着鋼絲繩顫顫巍巍地踏上了一段驚心動魄之旅。
細窄的吊橋，即便已經做好了安全措施，站在吊橋上，往下遙遙一望，蘇柔夏仍是腿腳發麻。
心髒嘭嘭直跳，蘇柔夏看向自己前方的背影：“宋聞朝，你等等我。”
站在吊橋盡頭的貝晚晚，看蘇柔夏小心翼翼跟在宋聞朝身邊，揚起了得逞的笑容。
從吊橋回來，達到目的的貝晚晚嘴裏哼着不知名的歌謠，吃午飯前偷摸出門一趟。
吃完晚飯，她把蘇柔夏推回房間，将早就準備好的襦裙拿出：“這是宋聞朝給你的，還有一個驚喜，記得穿上這個。”
按照時間地點，蘇柔夏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推開大門，院落裏挂滿了紅燈籠，循着腳下的玫瑰花沿路過去，院中心的一大片空地擺了許多支蠟燭。
燈火闌珊，将眼前的美景照得清晰透亮。
身後傳來腳步聲，蘇柔夏心念一動，回身，果然看見穿一件白襯衫的宋聞朝出現在視野裏。
心口如小鹿亂撞，她想起了白天在吊橋上面對宋聞朝的加速心跳，壓抑不住地嗓音顫抖：“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