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安撫性地摸了摸那只拖鞋,楚言将卡收進兜裏,心裏已經琢磨着這十萬要怎麽用了。

首先買一個電腦,不要太好的,能用就行。然後還得有個手機,家裏再準備點糧食,給自己買點像樣的衣服。剩下來的錢存起來,不知道夠不夠自己在這個世界用的。

想好了錢的用處,楚言閑閑地撫慰系統,“你呢也別生氣,大不了我以後慢慢還給他,每個月還一點,更有存在感。說不定還沒還完我就回去了呢?做人要靈活一點。”

系統沒理她,應該是被她的不争氣惹惱了,給她耍起了小脾氣。

楚言搖了搖頭,雖然心虛,但到底還是錢更重要。

将銀.行卡仔細收好,她伸手去開門——然後,開不了。

大門哼哼唧唧了兩聲,傲嬌的很。

醫院旁馬路邊。

吳岚小美女等的心焦,外面天熱沒空調,她穿的高級套裝又硬挺,沒一會兒臉上的汗就快把妝糊了。她沒法子,只得讓車裏的司機代她盯一會兒。

“剛剛那個小姑娘要是回來了就立刻打我電話,我去裏面看看董事長。”

司機趕着應了一聲,她又往楚言消失的方向看了眼,沒抵得住天熱,進去醫院裏面。

‘小蘭蘭’先是打了個電話給花店,他們送一束花過來。自己再去醫院的衛生間裏仔細補了補妝,然後接過花店挑的花,這才漂漂亮亮的抱着鮮花去往老頭所在的病房。

手術已經結束,那老頭睡在床上。洛青握住他的手,很疲憊的坐在旁邊,眼睛底下有淡淡的烏青。

醫院的病房狹小逼仄,散發着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四周的牆壁盡是黑印黃斑。吳岚從來沒把自家總裁和這種地方聯系起來,她沒說什麽話,眉頭卻皺了起來

輕輕地敲了兩下門,驚醒了似乎快要睡着了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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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花香悄悄沖散了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洛青猛地搖了搖頭,讓自己稍稍清醒,看着吳岚仔細的将花放在花瓶裏,突然問道:“她收下了?”

吳映蘭插花的手一頓,這才想起來小姑娘那事。

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手機,差不多過了一小時了,她怕吵到董事長,輕聲回道:“沒呢,那小姐沒帶手機,說是回去拿銀行卡,我等了一會沒等到,現在讓張叔幫我等着。”

洛青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吳岚瞧見醫院給的被子上似乎總是髒髒的,心裏不舒服,“洛總,要不讓董事長轉個院吧?”

洛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操心。那老頭怕麻煩,也不講究這些東西,這時候轉院,等他醒了沒準還遭一頓罵。

吳岚也知道董事長的脾氣,忍不住輕笑了聲。

“她……沒帶手機?”

洛青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吳岚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心道今天的總裁不對勁。

“對,她還說不記得手機號,應該是不想給我吧。我看着她也沒打車。大熱天的,好像就這麽跑了回去,應該還要等一陣子。”

洛青摸出煙來,片刻後想起這是醫院,又給放了回去,說道:“讓張叔別等了。”

人應該不會來了。

昨晚才說過再也不見這種話來,今天又以這種方式重逢。

枉費他抽了一夜的煙。

實在沒忍住,他又讓吳岚在旁邊看着老頭,一醒過來就告訴他。自己摸出一支煙來出去找吸煙區。

謹言自己估計也沒想到,她竟陰差陽錯地救了他的父親。

他昨天下定決心戒煙,今天又忍不住重新抽了起來。

他昨天也下決心再也不去打擾陳謹言,也許這一點能夠做到。

只是手機給她扔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錢買,拒絕了他的酬金,也不知道暫時怎麽過下去。

一根煙抽盡,他揉了揉眉心。站在風口吹散了一身的煙味,重新回去病房。

算了,以後就當沒認識過這個人。

吳岚正在收拾老頭的私人物品,也就幾件衣服,仔仔細細地給疊好,旁邊放着那只翻蓋手機。

她眼角掃到了洛青的身影,輕聲說道:“洛董的琴和墨鏡都沒了,不知道是不是丢了。”

“小岚。”洛青倚在門口,盯着那只手機,突然出口喊了句。

洛青的眼前忽而閃過剛才陳謹言手裏抓着這只手機,站在門口無助等待的場景。

“你說她會不會——”

吳岚大眼睛看着他,摸不清楚自家總裁這後半句要将什麽。

洛青卻搖了搖頭,晦澀難明地說道:“算了。”

自己一時上來的興趣,沒了也沒什麽好惦記的。

吳岚卻笑着從桌子上拿出疊薄薄的東西,遞給他看,“洛總,你看,我在董事長衣服裏找到了這個。”

陳謹言的身份證和房産證?

“琴和墨鏡沒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說完她又飛快的看了洛青一眼,将身份證正面翻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下,笑着說:“這小妹妹真漂亮,證件照都秀裏秀氣的。大學才畢業吧。”

楚言十分憤怒。

小八這挨千刀的,缺了大德了!

斷我財路,逼我工作,毀我生活!

“行了,我這回連補辦身份證的錢都沒了。”

她正在與系統進行世紀大戰。

身份證和房産證都在剛才兵荒馬亂的時候丢沒了,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去工作啊,去工作至少不愁吃喝了對吧?”

楚言冷笑一聲,只覺得心肝都要被氣成了一個紅辣椒。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第一沒身份證第二沒手機,并且我現在就在餓死的邊緣,我見義勇為能拿十萬塊錢為什麽不能要,你還有點良心嗎?”

淩空飛來一個雞毛撣子,那毛都禿了七七八八。大約是見楚言氣勢太過強盛,沒敢真打,意思意思地撓了撓她的手心,卻被楚言反手奪了過來,狠狠折斷。

系統也被這女土匪惹毛,居然正面怼了她:“借口,你一開始就沒想好好工作。完全偏離了我給你設計的劇情。”

楚言站在一地的殘破雞毛中,面容冷峻,胸中憋着一股悶氣。

她眼神淩厲的直視着……空氣,說得铿锵有力:“我為什麽要遵循你給我設計的劇情,八號系統?被你們這莫名其妙的系統搞過來我就已、經、很、不、爽、了!”

書架上面的書忽而嘩啦啦的全部倒了下來,系統那小妖精上蹿下跳地;作妖,顯然也被氣着了。

“八號作者,你以為,你這種只想不勞而獲的人我們能有多稀罕?你先去找老頭借錢,後又想借機訛男主一筆,難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嫌累不想工作?”

這家裏先後折了雞毛撣子和整整齊齊的書櫥,實在是沒什麽可糟蹋的了。八號系統猶嫌不帶勁兒,将蒙在電視機上的那塊俗氣花布衫猛地抛向空中,為自己這段慷慨陳詞做上總結。

那花布衫撞到了天花板上,又無力地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剛好蓋住了楚言一張通紅的臉。

楚言站在原地,臉上蓋着一層灰撲撲的花布衫,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看不見花布衫裏面的表情。

那系統看見她不言不語,卻又後知後覺地為自己一時心急後悔起來。

沒吃過苦的一個小姑娘,乍然發現自己和那種高富帥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想偷點懶沒什麽。尤其是剛剛才和家裏人分離,自己單獨一人的闖到陌生的世界裏。

他是不是要求的太嚴苛了?

系統猶猶豫豫地說:“其實你想得也沒錯。”

楚言的臉蒙在花布衫裏,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悶悶地打了結,倒也沒力氣生氣,也沒力氣将自己臉上的遮羞布扯下來。

系統見她還沒說話,動也不動,自己陡然心虛了起來。

“诶其實,你這,楚言妹子啊,你這思路其實是對的。诶……對不起對不起,我太□□了,算了你出去吧……”

他心虛地想着:你可千萬別哭啊……

如果系統是個人,此時一定滿臉通紅,撓着後腦勺結結巴巴道着歉。一看就只有別人哄他,沒有他哄過人的時候。

楚言一把扯下了自己臉上的花布衫,随手把它抛進垃圾桶裏。

系統仔細觀察了下:眉眼沒有濕潤的痕跡,臉上憤怒的紅暈也消去了一些。登時放下心來。

她對着空氣不屑道:“就你這樣還談過戀愛?”接着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冷淡的吩咐:“別進來,我想一個人。”

門随即被大力的關上。

系統心裏有些好奇,但是一個小姑娘擺明了讓他別進去,他還也就真不敢進去。在門外游蕩了會兒,又自己沒趣的跑到小小的客廳裏。

他片刻後卻又覺得十分地好笑,自己這樣,不男不女的,心裏卻還經常保留着之前做人的性別顧忌。

有什麽好顧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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