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棟樓的五層——陳謹言家的窗戶，赫然亮着燈，隐約可見一個人影走動。
楚言震驚道：“遭賊了？不能吧？”
他們家已經窮得就剩下十幾個鋼镚了，這賊是得有多傻啊。
婓楊快速叮囑了她一句：“你站在這裏，注意安全，我上去看看，馬上回來。”
“诶，婓楊。”楚言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叫了之後也發現沒什麽話說，只得喃喃一聲：“你小心啊。”說完卻又覺得好笑。婓楊上天入地，哪裏會理她，應該早走了，自己的叮囑也算毫無意義。
一陣微風吹過來，有人貼着她耳邊‘嗯’了一聲。聲音輕柔，尾音消逝在空氣裏。
……原來他等着啊。
楚言嘴角不由得扯起來，心裏漫無邊際的想道：這婓楊能操縱各種無意識的物體，仔細一想其實也蠻可怕的，能日天日地了？
一個呼吸之間，婓楊又回來了。
“沒事，不是小偷。”他先是安慰了楚言一句，卻又不知道接下來怎麽描述這個狀況。
楚言卻冷不丁地問他：“你能上天不？”
婓楊：“……”
一不留神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楚言撓了撓頭，生硬的轉換了話題：“那個，你看清楚了沒，樓上怎麽回事？”
“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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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簡單，婓楊言簡意赅的告訴她，陳謹言的奶奶來了。
楚言一臉懵比，愣了足足有五秒鐘。
“俗話說朝廷都有三門窮親戚，當然你們都挺窮的，但話糙理不糙，你也不能指望原主就獨身一人。”婓楊試圖寬慰她，卻發現自己沒什麽這方面的天分。
這短短幾天內已經出現了：男主他爸，男主他助理，男主他未婚妻。如今連女主奶奶都來了，婓楊覺得有點操蛋。
原本以為是偶像劇，如今都能整一出家庭倫理劇了。
楚言愣愣地問他：“那陳謹言她奶奶過來幹嘛啊？”
沒等婓楊回答，她又緊張的說道：“我……我沒打一聲招呼就占了人家孫女的身體，不會被看出來吧？”
婓楊沉默了一會兒，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出口安慰：“沒事，在這個世界裏，只有男主懷疑你才會讓你破功。別太緊張，這老太太和自家孫女也沒怎麽見過面，不熟悉你，你盡量貼合原主的性格來。”
楚言忐忑地瞪着大眼睛，忽然有點不想回家了。
婓楊聲音難得溫和，“上去吧，有我呢。”
神乎奇跡的，楚言不安的心似乎逐漸安定了下來，雖然依然帶着三分害怕，但是借着婓楊強充好漢的這一聲承諾，她忽而也就有了勇氣。
她屬于那種愣頭青，從來不知道轉彎。向來只有別人跳着腳告訴她：這不行，別這樣，那不行，你肯定會失敗。
好像一直沒人說過：沒事，有我呢。
不就是對付一個老太太？
她對着空氣點了點頭，好像面對着一個大活人似的。邁着發酸的腿腳踏上了破舊樓梯。
婓楊老老實實蜷縮在她的身體裏，輕聲告訴她：“房門被老太太鎖了起來，你裝不知道，拿鑰匙直接開門。”
楚言不清楚那奶奶有沒有透過貓眼在看外面——老人家，尤其是生活在農村的老人家，戒心都很重。
她漫不經心又有些疲累地拿出鑰匙，像往常一樣插了進去。
楚言試着轉了轉，沒轉動。房門果然被老太太從裏面鎖上了。
她眉頭一皺，像是困惑，又像是有點生氣。而就在這時，房門‘咔嗒’一聲，從裏面打開了。
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猝不及防出現在楚言的面前。半白的頭發被梳得一絲不茍，衣服打了幾個補丁卻絕對不髒，連褶皺都被仔細地撫平了。
老人家的臉過于嚴肅，完全沒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欣喜感。讓驚愕的楚言犯了難，她原本是想要先裝驚愕，再裝欣喜來着，可是如今這老太太沒露出一點欣喜的苗頭，她也就只好繼續驚愕下去。
婓楊繼續小聲說道：“這老太太叫薛敏，有點……重男輕女，好像一直不太喜歡孫女。”
薛敏是個小角色，就連他這個系統也就只知道這麽多。
眼下這老太太站在門口，一張老臉過分嚴肅，看起來并不像婓楊說的‘不太喜歡’。
楚言雖然脾氣倔，但是寫小說這麽多年，也能稍微看點人的臉色。心裏隐約覺得薛敏的态度都能算得上是厭惡了。
老太太站在門口，明明是比楚言要矮上不少，那氣勢活生生像是高了幾個頭似的。
她略一點頭，“回來啦。”
楚言趕忙就坡下驢，喊了一聲：“奶奶。”
老太太眼皮子沒擡一下，只是微微側身讓楚言進去。不緊不慢道：“果然是爹媽寵大的，你二叔家的大丫頭要是這麽晚才回家，指不定得要挨多少罵。”
楚言脫鞋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看了看客廳裏那塊大鐘：八點四十。
“行了，過來吃飯吧。”
薛敏的脊背有些彎曲，應該是幹了一輩子重活，這次進城已經盡量将自己收拾的體面一些了。
這老太太居然還給自己做了飯。楚言雖說心下有些嘀咕，卻還是沒必要和食物過不去，便猶猶豫豫的“嗯”了一聲。
只是楚言想不通，老太太既然不喜歡陳謹言，況且陳謹言的爹媽已經死了，她為什麽又要過來。
飯菜全是薛敏從鄉下帶過來的，楚言還看見大包小包的堆在客廳裏，也不知道這老太太一個人怎麽帶的過來。
楚言洗完手，規規矩矩坐下來，跟薛敏面對着面吃飯。
她們祖孫兩個一見面只說了幾句話，氣氛有些沉默，楚言覺得到底有些不妥當，而薛敏好似習慣了一般，幾乎要把楚言當空氣。
說實話，飯菜挺難吃。農村老太太舍不得倒油，總共三個菜，又都幾乎一溜的都是清湯寡水。楚言本來是餓了，吃兩口又放下筷子，開始只刨米飯。
她試探性的問了句：“奶奶，您一直在等我吃晚飯？”
薛敏倒是沒吃多少，倒不是覺得來了孫女家裏緊張——她根本沒拿自己當外人，形容舉止都是一副這裏是我家的感覺。
聽見楚言的問話，老太太才頭一次拿正眼瞧她，不鹹不淡的說：“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跟你表哥。”
表哥？
楚言一頭霧水，也沒敢多問，繼續低下頭吃飯。
婓楊突然掐尖了聲音喊她：“楚言，我覺得這老太太……有點來者不善。”
楚言默默點了點頭，薛敏的态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奶奶對孫女。
“我剛才看了下她帶過來的東西，基本全都是一些日用品，她有長住的打算，你做好準備。”
“而且這老人家明明吃過了還要做飯給我吃。”楚言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水煮青菜，覺得後槽牙有點疼，“而且看樣子根本不想做飯讓我吃……我覺得她肯定有事情，才會意思意思想要讨好我。”
如果，水煮青菜，水煮白菜，拍黃瓜這些玩意兒也能算讨好的話。
楚言一碗米飯下肚，被桌子上的一溜草弄得也不想多吃。
“奶奶，我吃完了。”說完，她及有眼色的又補上一句：“我去刷碗，對了，今天天黑了，奶奶就在這裏住一晚吧？”
薛敏掏出了一個旱煙袋，想了想，又收了回去。她一伸手阻止了楚言的動作，淡淡道：“不着急，我今天過來跟你說點事。”
楚言皮笑肉不笑的又坐了回去，心裏開始有點發愁：如果這老太太真要住進來怎麽辦？
畢竟是陳謹言的奶奶，住久了難免會發現異樣。但是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家，再加上是原主的親人，她又不忍心拒絕。
就在楚言發愁的當口，那老太太拿着煙杆敲了敲餐桌邊，輕描淡寫地告訴她：“你收拾好東西就搬出去吧。”
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