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婓楊繼續說：“所以，你走了之後，陳謹言也不能複活，我們會安排讓她有個合适的死法，而蘇如玉就會徹底無依無靠。”
這就是他一直猶豫的原因，因為楚言走了之後，陳謹言這個人也就根本就不存在了。
浴室裏水聲停下來了，楚言也一直在沉默。
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陳謹言一家三口，可以說都是為了洛青而死。
那麽她現在還在糾結着什麽？
蘇如玉穿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怯怯地從浴室裏出來，那模樣是生怕楚言一個反悔，再把自己送回去。
“我可以給你們打掃衛生，做飯都可以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言，輕聲細語道。
當時自己從家裏跑出來，身無分文還是能活下去。
“你還沒吃早飯吧？”楚言從冰箱裏拿出食物，招呼着蘇如玉。
婓楊搖了搖頭。
楚言總是喜歡不計後果，做事情很沖動，有些時候看着會很可愛，但終究還是個壞毛病。
臂如說現在，她自己已經犯了難，卻萬萬不可能再将蘇如玉送回去。
飯桌上，楚言撐着下巴，問道：“你小時候上過學嗎？”
學歷實在是太重要了，這是她以前找工作得出鐵板釘釘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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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玉有些羞赧的搖了搖頭，小口吃着飯，說：“我從來沒有上過學，但是我認識字。”
楚言有些意外，“自學？”
蘇如玉點點頭。
那這還真挺不容易的。
楚言的手指點着桌子，“那你，暫時有什麽打算？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就想聽聽你的想法。”
蘇如玉眼睛亮了亮，“我想……先去流.産。”
流産？楚言下意識地看了看蘇如玉的肚子。
婓楊也有點詫異，但是很快便又釋然。
誰規定女人一定要喜歡小孩子呢，這世上多得是讨厭小孩子讨厭當母親，卻被道德綁架的女人。
“我是挺喜歡小孩子的，但是我不想當母親，而且我也當不好。”蘇如玉說得很坦然，終于能稍稍擡頭挺胸了。
楚言了然地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不生孩子之後……我想就去哪個地方先打工吧，等有錢了，我就還你這段時間的錢。然後……我還想讀點書。”
在楚言的認知裏，蘇如玉幾乎是最慘的典型了。
沒爸沒媽，從小過得就跟童養媳似的。長大了不幸要嫁給一個混蛋，可能一輩子都要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婓楊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直到現在才能放下心來。蘇如玉并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只求有人拉她一把，她自己就能跳出火坑。
可是反觀自家的倒黴宿主……婓楊悄悄嘆了口氣。
張華年、吳岚，甚至是現在的蘇如玉，基本上随便拎出一個姑娘來，都能襯托出楚言的鹹魚與沖動。
可這人是他的宿主，而他就喜歡這人。
楚言輕咳了一聲，在蘇如玉亮亮的眼神裏逐漸低下頭，嗓子眼忽而有些發酸，“……挺好的。”
挺不容易，可的确也是挺好的。
“那我，今天下午就帶你去醫院？”楚言說完又搖了搖頭，“不行，你沒有身份證，一般醫院不行，而且也沒有孩子父親。”
婓楊給出主意：“去婦幼保健站。就說這蘇如玉是你的妹妹，不需要她的身份證，那裏會定期給未成年少女做人流的。”
楚言眯了眯眼睛，“你很有經驗？”
婓楊：“……別瞎想，高中的時候人家來宣傳過。”
楚言輕哼了一聲。
蘇如玉抓緊了餐桌布，“那個，流産的錢我會還你的。”
楚言又打量了下蘇如玉的身體。她小小巧巧的，就算說是未成年少女也沒問題，而且看樣子也沒多長時間。
楚言：“你懷孕多長時間？”
“兩個月零一周。”
楚言點頭，還算是人流的時間。
“我帶你去婦幼保健站，就說你是我的妹妹，到時候你別露餡了，咱們先解決你這個問題，至于以後身份證和讀書問題，以後再看，成麽？”
蘇如玉有點震驚，更多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放心，既然把你帶回來了，我就會對你負責到底的。”楚言對她安撫性的笑了笑。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蘇如玉這個人肯上進，她的确讓楚言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在身在淤泥裏，心卻是積極向上。
哄着蘇如玉先去休息，楚言扔了這姑娘以前的衣服，并且拿出自己的衣服讓她醒過來就好換上。
下午一點鐘，楚言帶上口罩和帽子，帶着蘇如玉去往婦幼保健站。
聽說最近洛青想要同自己過不去，她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婓楊見着的确是有幾個保镖一直謹慎地跟着楚言，也就放了心。理論上，有他在宿主的安危是不必擔心的，但是有時候，他反而有更多的顧忌，不敢随意顯露自己的身份。
對了，洛青的那個百分之二十的HE值也早就消磨掉了，現在洛青對楚言更多的可能是仇恨值。
楚言在車上，絮絮叨叨地跟蘇如玉講話，無非是一些注意事項，什麽城裏人都很險惡，讓她以後小心一點。
蘇如玉抿嘴一笑，“謹言姐，我知道的，我兩年前跑出來過，就在這裏打工，我遇到的人都是還不錯的。”
楚言啞口，因為她終于記起來，自己現在貌似還是個無業游民。
人家蘇如玉打過工，算是工作過一段時間，楚言同志好像一直在鹹魚，她無非也就是比蘇如玉命好一些，投胎投得要好一些。
如果易地處之，楚言自認做不到蘇如玉這樣。
“到了。”
相處過這麽長時間，婓楊自然知道楚言在想些什麽，不過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楚言帶着蘇如玉進去，幫她跑前跑後，辦理各種事項，最後看着她進了手術室。
“你怕不怕？”進去之前，楚言問她。
蘇如玉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
她回答：“我也不知道。”
楚言摸了摸她的頭，“好姑娘。”
蘇如玉進去了，楚言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從包裏掏出一本書來。
婓楊看了看，這是楚言之前沒能讀完的那本專業書。
他也沒說話，只是陪楚言在原地等着。
不管他的宿主有多脫線，至少是個好人。
都是好姑娘。
楚言讀着書，并不是很專心。醫院裏很吵鬧，她還記挂這手術室裏面的蘇如玉，但是也勉強翻了幾頁。
從前，她覺得在公共場合讀書的那些人，毫無例外的都是裝逼。
現在，她也加入到了裝逼犯大軍裏，心裏卻沒什麽不自在的。
在楚言半專心半分心讀到第二十頁的時候，蘇如玉出來了。
她趕着上去問醫生：“醫生，我妹妹怎麽樣？”
醫生是個中年婦女，看着也還是挺和藹可親的，邊走邊摘下手套：“沒事，挺好的，也沒有大出血，回去注意給你妹妹多補補就好。”
楚言松了一口氣，心情陡然輕松起來，對醫生道了一聲謝謝。
大約是一小時之後麻藥褪去，蘇如玉醒過來，稍微休息個半小時，便能跟着楚言回家。
楚言幫她拿了消炎藥，再三确認她沒什麽不舒服之後，幫她換了衣服，出院。
說起來，楚言也是不會照顧人的主，一般人小産之後都是避免被風吹的，可楚言就是忘記了給蘇如玉帶厚衣服。還是在婓楊的提醒下，才小跑着去附近商場裏買了一件厚厚的風衣。
回去的路上，給蘇如玉買了骨頭湯，又打開淘寶，下單了種種補品。
到家，已然是夜裏了，楚言監督着她把藥吃完，又讓她喝了湯，這才放蘇如玉睡覺去。
記不清蘇如玉跟自己說過多少句謝謝，最後連婓楊的耳朵裏都起了繭子，才總算清淨下來。
就好像蝴蝶脫下了沉重的繭衣，笨拙地迎接這個世界。
現在是晚上九點。
楚言收拾了下自己，來到書房，打開自己的筆記，開始看書。
被張華年不經意摧毀的東西，好像在蘇如玉身上重新找到了。
即使身處在淤泥中，也始終懷着滿滿的希望。
燈影裏，楚言的臉分外柔和。
專業書太厚而且比較難，楚言一時半會之間啃不完，到了晚上十一點，也只是勉強看了一小半。
她揉了揉鼻梁，自言自語道：“接下來要給她辦個身份證。”
“別操心這個，先去休息。”婓楊也沒睡，陪着她看書。
楚言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這一整天過得跟打架似的，她在家裏癱了好幾天，今天乍然忙了起來，便登時有一種散了架的感覺。
但是這樣比癱着的滋味好得多了。
“這種情況，我可以報警嗎？”楚言收起書，問婓楊。
“可以，但是你得照顧到蘇如玉的感受，我覺得她不太想去找警察。”因為潛意識裏面，這姑娘還是覺得那對中年夫婦是自己的父母。
那身份證怎麽辦？
也許可以去找張華年，但是對方不一定會幫忙，而且自己今天才酣暢淋漓地噴過她，此刻也拉不開臉面找她。
楚言嘆了口氣，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沒用來。
沒錢又沒權，已經自顧不暇了卻還要帶上一個姑娘。
“身份證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已經托了總部的人幫忙，最多過一個星期，就能送過來。就落在陳謹言家的戶口，當你妹妹好了。”婓楊聲音似乎從來沒這麽好聽過。
“诶？！”楚言萬分詫異，沒想到系統平時看着不言不語，關鍵時候還能幹點人事。
不好意思~作者最近三次元出了點事情，這邊的兼顧不來，所以沒辦法日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