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宴席上，沒有參加演示會的同事們時不時問起一些演示會的細節，愚公郝眉幾個又要吃東西又要回答，幾乎應接不暇。
這種場面上，一直坐在郝眉旁邊默默幫他剝蝦的KO就顯得特別清新脫俗讓人無法忽視——或者說，讓一衆單身狗不忍直視。
丘永侯斜睨着正說得眉飛色舞的郝眉，心道：我說兄弟，你這享受別人勞動成果也享受得太理所當然心安理得了吧……
愚公挑了挑眉表示這種情景難道你還沒看習慣麽。
一旁的貝微微滿頭黑線：愚師兄與丘師兄同為單身狗已經可以心靈交流了，不知道要不要跟大神說一聲讓他關心一下員工們的終身大事……
肖奈大神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順其自然就好。
話題不知怎麽的又轉到了郝眉的兩套房子上面，衆人起着哄要他交待原因，郝眉随便搪塞了一下就以一個不收房租的空房間轉移了衆人的視線，坐山觀虎鬥去了，并沒有注意到一邊的KO在聽到愚公說“我跟眉哥可是共浴過”時的表情。
慶功宴結束，肖奈先送貝微微回家，剩下的人準備轉戰KTV繼續狂歡，郝眉猶豫了一下正要答應，于半珊按住了他：“這段時間你熬得太多了，受得了嗎？”
“沒什麽事兒，就是困了點。”郝眉按了按太陽穴，“頭有點暈，要不我就不去了。”
丘永侯也湊過來：“怎麽了？能走嗎？我送你回去？”
“不用，”郝眉說，“我去洗手間洗把臉就好了。”兩人還要再說什麽，KO走過來：“我送他。”
于半珊和丘永侯對視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
“那行，郝眉就交給你了。”于半珊按了按KO的肩膀，“我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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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眉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KO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不時地在他腳步虛浮的時候順手拉他一把。
好容易進了洗手間，郝眉趴在水龍頭前，因為酒精而微微發熱的臉被涼水一激，感覺精神了許多。他抽出紙巾把臉上的水清擦幹淨正想起身走人，冷不防一具軀體貼過來把他禁锢在洗手臺前。
他吞了口口水，往後縮了縮，幾乎要靠到鏡子上，看着跟他貼得特別近的人：“K……KO，你幹什麽呀……”
“你喝多了。”KO把手撐在郝眉身體兩側，說。
“是……是嗎？”郝眉不明所以，“我覺得還好，就是有點暈……不過洗了個臉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
“好什麽？”
“好聊天。”KO的表情過于淡定了，看得郝眉心有點慌。他突然覺得他們倆現在離得過于近了。
他不是沒和KO離得這麽近過，但以前不是他沒意識就是時間非常短，現在KO這樣等于是把他抱在懷裏，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已經——多久？反正他感覺已經很久了。
那種冰冷清淡的信息素味道又開始在他鼻端萦繞，帶着面前這人的體溫，冷中帶溫的感覺讓郝眉有點混亂，他傻乎乎地問：“聊什麽？”
剛才為了彎腰容易，郝眉把襯衫扣子解了兩顆，KO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衣領下的一角鎖骨。他的目光從那裏掃過，突然有點口幹舌燥，臉上仍毫無波動地說：“聊聊‘共浴’。”
郝眉眨着眼，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然後他終于想起來是剛才酒席上愚公說的話：“那，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心說愚公怎麽總在關鍵時刻掉他一鏈子。
KO微微挑了挑眉，并不說話。郝眉在心裏籲了一口氣，認命地解釋：“那是在大學的時候，我都忘了是哪一年……大一還是大二？夏天嘛，學校的浴室特別擠。那時候我還沒分化，跟愚公一樣是Beta——兩個大男人一起洗澡很正常嘛……”
“那你跟我洗嗎？”
“不要！”他下意識的答道，然後就感覺那信息素的味道突然冷了一分，心道不好：“那個，我現在已經分化了，而且你……哎你不是說不要進展太快嗎？”一個心急，最後這句話的調有點高，聽在KO耳中居然有了幾份撒嬌的意味。
郝眉渾然不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再說了，我跟愚公那是什麽交情啊。我們是兄弟，兄弟一起洗個澡有什麽的？我就不信你沒有過……”
“我沒有。”KO說，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滿足與喜悅。
郝眉看他表情松動，嘴角輕輕勾起，顯然不知為什麽心情突然好了，便輕推了他一把：“KO大哥，你饒了我吧，一會兒有人進來看見咱們這樣該誤會了……”
“不會誤會。”KO說，但仍然從善如流地直起身子放開了他，開門走了出去。他一退後，郝眉就感覺壓力一松，整個松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又有點小失望。
無暇顧及那種不明所以的小情緒，他忙跟了上去：“哎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怎麽不等我呀？”
KO把他送到了小區樓下，郝眉見他在電梯口站定了腳步，似乎沒有跟他一起進去的意思，問：“你不上樓坐坐嗎？我搬過來這麽久你還沒來過呢。”
KO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清明神情自然，顯然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邀請，并沒有任何特殊含義，心裏不由得對已經坐實男友身份但還沒見過父母長路漫漫不知盡頭的肖奈産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搖頭道：“不了，有機會的。”
“哦。”郝眉按下電梯樓層，朝電梯門外的他搖了搖手：“再見……”話音未落突然又被揪着領子拽了出去，用力地在唇上“啵”了一記才放開，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電梯門正好關上。
狹窄的電梯間裏回蕩的都是他如雷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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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用上班，郝眉卸下了所有的壓力蒙頭睡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渾不知今昔是何昔，直到被一陣門鈴聲吵醒。
一看鬧鐘，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他打了個呵欠，門鈴還在不停地響。煩死了！
“誰啊！？”他踩着一地狼籍走過去開門，結果被一個背着背包提着兩大袋東西的面癱大神吓得一個激靈：“KO？你怎麽來了？”
KO直接從他身邊越過去：“來走後門。”
“我們家哪兒有後門啊。”郝眉撓着鳥窩頭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後面，看着他對滿地狼籍視若無睹地徑直走向廚房，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歸置進冰箱。
直到一起從超市采購了足以支撐起一間小型餐廳的家夥什兒回來，郝眉的大腦也仍然處于懵逼的狀态，他看着已經開始清洗鍋具的KO問：“你這是要在我家做飯啊？”
“嗯。”KO頭也不擡，“兩個小時後出來吃飯。”
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他出現在自己家裏的目的，但郝眉對KO的廚藝那是一百個放心，也就安心地回房睡覺去了。（诶？好像有什麽不對？）
再次醒來，郝眉震驚了——地板上的襪子不見了，鞋子整齊地碼放在鞋架上，茶幾幹幹淨淨，随手亂扔的雜志也摞成了整齊的一摞——要不是耳邊洗衣機的嗡嗡聲和鼻端萦繞的飯菜香，他真會以為自己穿越回了剛搬來那一天。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郝眉滿足地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KO你真是太賢惠了，太能幹了，我覺得我太幸福了！”
KO清理着碗碟的動作一頓：“想再幸福一點嗎？”
“啊？”
他兩手支在桌上，朝郝眉稍稍俯下身：“我打算住下來。”
“啊？？”
“飯我做，碗我刷，地我拖，衣服我洗，我什麽都幹。”他看着郝眉的眼睛：“你要不要我住下來？”
郝眉被他十分認真的表情吸得移不開眼，腦子瞬間停擺，然後他就聽見自己以一種很果斷的語氣說：
“要。”
KO的嘴角可疑地翹了一下，又繼續面無表情地幹手裏的活兒。郝眉等到他把桌子抹幹淨，把碗碟放進水槽的時候才突然明白自己剛才答應了什麽。
他，剛才好像答應了一個Alpha的同居請求？
他，身為一個Omega，剛才答應了一個Alpha搬到自己家裏來？
意識到這一點，郝眉心中前所未有地升起了對自己第二性征的自覺。
水槽前的KO若有所覺，微微側過頭：“我不會騷擾你。”
“哦。”郝眉下意識地應了一句，反應過來忙雙道：“沒有，我不是在擔心這個。”話一出口又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倒不好再往下說了。
KO也沒再說話，于是本來輕松的氣氛突然又變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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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KO就把他為數不多的家當搬了過來，正式與郝眉“同居”，但正如他所說的，除了包攬所有家務以及與郝眉做一些必要的溝通之外，他并沒有什麽更“過份”的行為，一到睡點更是把自己關進那房間不再出來，一時間兩人的關系倒好像倒退到了剛認識的時候，讓郝眉多少有點郁悶。
這樣持續了兩天之後，郝眉終于睡不着了。
但他又不想主動去問KO——就那悶葫蘆，問了也不一定說，說了也不一定聽得懂，百無聊賴之下，他打開了電腦，登錄了倩女，意料之中地發現愚公他們都不在線。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诶？”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興奮地點開私聊窗口發了個消息過去：“三嫂，你怎麽有空上來啊？”
“美人師兄，你忘了我還是學生啊？當然有空打游戲了。”
“老三呢？怎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游蕩啊？也不怕被人劫走了？”
“我可是本服第一剽悍女刀客，只有我搶人哪有人敢搶我？”
“……三嫂你這樣老三知道嗎……”
“哎呀別說我了，美人師兄你怎麽有空上線啊？不是說要睡一百個小時嗎？”
“開玩笑的，真睡一百個小時我就餓死了。”郝眉恬不知恥地說：“就是有點心事，睡不着。”
“哦？師兄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嘛。”
“……三嫂我下了。”
“诶诶別走嘛我開玩笑的！說吧，看看師妹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看到這句話郝眉想了想，這幾天的事似乎也只有微微師妹能理解他一下了——他根本不想考慮愚公和猴子酒謝謝。
“嗯，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兒。說出來吧，矯情，但是不說又憋屈得很。其實不是我的事兒，是我朋友。”
電腦那端的貝微微露出了一種了然的神情。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師兄你說吧。”
郝眉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碼字。
“我一個朋友，他交了個男朋友，剛剛開始交往，就是話才說開那樣。然後也住到一起了，但是他那個男朋友吧，突然對他很疏遠，就好像普通朋友似的，所以他覺得很奇怪，但是他又想不出是什麽原因，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貝微微大驚——什麽KO師兄已經搬去跟美人師兄同居了！？再往後一看，愣了一會，不禁對着電腦笑了出來。
“師妹？你在嗎？怎麽不說話了？”
“我在呢師兄，”貝微微回複，“你讓你朋友不用煩惱，這沒什麽。如果他們倆之間有問題，那他男朋友就不會搬去跟他一塊兒住了。”
“是這樣嗎？”
貝微微嘆了口氣。
“放心吧師兄。我覺得這個男朋友是個非常好的人，他非常尊重他喜歡的人。”
師兄，師妹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