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波情潮在兩人雙雙到達頂峰之後堪堪過去，身心俱疲的郝眉累得昏睡過去。KO的結還沒消退不能抽身，便以最輕最小幅度的動作，在不影響郝眉的情況下伸手到床頭櫃拿出了那個應急包。
酒店通常會為AO伴侶的顧客提供應急包以應對突如其來的發情期，裏面通常裝着營養補充劑和保險套，和浴室裏的浴鹽、冰箱裏的飲料一樣屬于收費項目，早上入住的時候KO就發現了這個小方包，還打開研究了一下。
只是沒想到沒過幾個小時就派上了用場。
他取出營養補充劑。這種試管裝的濃縮型液體是為了讓Omega在發情期腸胃功能停擺的情況下仍能獲得充足營養而被發明的，郝眉上次發情期也用過，不過那時候他用的是未标記專用劑，裏面含有抑制成份可以減弱信息素分泌并降低影響。
KO手裏拿着兩盒營養劑，一盒三管裝，三天的量，一盒是黃色，一盒是粉紅色。他想到剛才郝眉關于懷孕的擔心，放下粉色裝，拆開了一管黃色營養劑。
“郝眉。”他在郝眉耳邊輕輕地喚道，“醒醒。”
“嗯？”郝眉累極了，眼睛微微張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慵懶的回應讓KO心頭又是一蕩，他微微嘆了口氣：“張嘴。”然後打開瓶蓋把黃色液體喂進他嘴裏。
“唔唔！”郝眉只喝了一口就躲開了：“這什麽東西啊這麽苦！”
“營養劑。”KO輕輕扳過他的臉，“乖。”
“騙人——我喝過這個，不是苦的。”郝眉的臉皺成了一團，“我以前喝的是甜的！”
“那不一樣。”KO說，“這個避孕。”
此言一出郝眉立馬安靜如雞，苦着臉又喝了一半，那種小澀喉嚨的感覺實在不好受：“能不能只喝一半啊。”
KO覺得還是先不要告訴他明後天還各有一支好了：“不行。”
“KO……KO哥哥……”郝眉祭出絕招，KO不為所動：“你考慮清楚。”
郝眉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兩層意思，第一層當然是“考慮清楚要不要喝完”，第二層……好像是警告？他想起剛才他那幾句“哥哥”出口之後發生的事，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假裝沒想到第二層意思，他表示太難喝他不想喝。
KO有些無奈：“才一次，不喝完你撐不下去。”
郝眉的臉刷地就紅了。
是啊，發情期要持續三天左右呢。
KO看着他皺着眉頭把營養劑喝完，接過空了的瓶子放到一邊的應急包旁邊。
其實包裏還有Alpha專用的保險套。
但是出于某個不能明說的原因，KO就沒考慮過用它。
喝下抑制劑後，郝眉也被那苦味弄得沒睡意了。反正不能動，他幹脆趴着跟KO聊起了天。
“KO，你喜歡小孩嗎？”
“沒想過。”
“那我萬一不想要，你會不高興嗎？”
“……不會。”你開心就好。
“其實我挺喜歡小孩子的，就是從沒想過自己生……太恐怖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郝眉的三觀也就是在分化的時候進行了一次刷新，這會兒一想自己有懷孕生子的可能，整人人都有點不太好。
“沒關系。”
“我媽上星期給我打過電話，話裏話外都讓我抓緊結婚然後生孩子——我要吓死了都。我才剛畢業啊用得着這麽急嗎。”他嘟着嘴。
“不急。你還太瘦。”KO捏了一把他的臀肉，覺得不管生不生當務之急都是先把他養胖一點再說。
他感覺結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決定還是先做點別的事讓這小子沒時間胡思亂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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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眉的發情期果然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裏他們兩個沒日沒夜地在床上厮混，幾乎每一刻都粘在一起——天可憐見，郝眉作為一個在新中國紅旗下長大的根正苗紅好青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過上這樣荒淫無道的日子。
終于走出酒店房間的時候，他的腳步還有些虛浮——不止腳下虛，他心裏也虛，現在他自己能明顯地分辨出身上的味道了——甜酒味和冰霜的氣味混和到了一起，只要是鼻子沒問題的都能聞出來吧？感覺每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對他另眼相看，他那樓層的酒店服務員更是對他露出了迷之微笑——服務員表示我笑得挺正常的啊。
走在他身側的當事人之一則一臉的若無其事——當然如果郝眉能厚着臉皮認真端詳的話，一定不會錯過KO眼中的愉悅與餍足。
一路上，KO目不斜視地駕駛，郝眉側着腦袋假寐，兩人居然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
第一當然是因為雖然發情期已經過去，但這幾天郝眉确實被折騰得不輕，剛性需求雖然得到了解決，但體力還沒有恢複，确實覺得渾身懶洋洋地只想眯一會兒。其次是這會兒完全冷靜下來之後，再加上奇異的靜谧氣氛，他腦子裏一直在重播這三天以來發生的事情……
大部分不能言說的情節就罷了——反正那時候他也暈暈乎乎的腦子不清楚，但這一切的起始他卻歷歷在目。
KO……好像是被他拉倒在床上的？
他好像還變相表白了？
而且……過程中他好像還挺主動？
回憶起一切的郝眉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
當然，不是後悔，只是有種“雖然覺得很合理但是為什麽就這麽發生了”的錯愕——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沒有思考過他為什麽會喜歡KO，喜歡到願意跟他……這樣。情潮襲來的時候他虛弱無助，心裏想的只有KO——除了KO，他誰都不想要——這就是喜歡了吧？或者說——愛？
也許從他默許KO對他的呵護，默認他們之間的關系開始，他就應該意識到他并不只想跟KO成為“朋友”或者“好兄弟”。仔細想想，KO這個人出現在他生命裏似乎是一件特別容易接受的事，特別順理成章，好像就應該這樣——不是才奇怪呢。
“怎麽了？”KO從後視鏡裏看到他明顯正在思考什麽的臉。
“沒有。”郝眉回過頭看着他線條硬朗的側臉，“就是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太真實，好像做夢一樣。”
KO掃了一眼他的脖子：“不是夢。”
郝眉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個傷疤：“我知道不是夢。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那種感覺，好像一眨眼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而我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該發生的……
KO默默回味着這句話，嘴角不由得輕輕一勾。
郝眉又想起他與KO的第一次見面。
“诶KO，”他說，“你還記得你在慶大食堂工作的時候嗎？”
“嗯。”
“我第一次去你工作的食堂打菜，你給了我一大~份糖醋排骨——不過那天食堂特別熱鬧，估計你應該不記得了吧……”
“我記得。”
“诶？”
KO看了他一眼，回過頭繼續駕駛。
郝眉等了一會兒沒下文，撓了撓頭：“反正後來我只要在學校吃飯就會去那間食堂，其實我們碰見過許多次，不過第一次說話還是在那間夜排檔……”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發情期時候的事，不由得目光閃爍起來——現在想想還是很糗的，他又偷眼看了KO，發現他居然在笑，便惱羞成怒起來。
“不許笑！我人生也就那一次差點栽了跟頭——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要不然我現在也不知道會怎麽樣。”與KO這一次激情體驗讓他懂得了很多的東西，比如Alpha在情事上對Omega的天然壓制，比如Omega在情事上對Alpha的本能服從——這些甚至不需要情感因素。所以如果那時候沒有KO對他的保護，萬一他遇見了別的Alpha會遭遇到什麽，現在真的連想都不敢想。
甚至，如果那個人不是KO……
“沒關系。”
好容易積蓄的柔弱的感恩情緒被這三個字打擊了一下，郝眉有點洩氣。但他很快又恢複過來，眼珠子轉了轉，壞笑着問KO：“那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就在打我主意了？我記得我發情期剛過你就到我們公司上班了——是不是為我來的？”
KO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斟酌了一會兒。
“是為你。但打主意，更早。”
郝眉懵圈了。
更早是什麽時候？
KO看了他一眼，幹脆把車停到了路邊。
“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直視郝眉的雙眼：“不是因為信息素，而是因為‘郝眉’。”哪怕你不是Omega而是Beta，甚至Alpha——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只是“郝眉”而已。
那雙眼睛裏表露的情緒太過直白太過熾烈，像兩團燃燒着火焰的漩渦，把郝眉牢牢地吸住移不開眼。KO伸手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近，湊過去吻住他的嘴唇。
車子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一半，路過的車輛只要不開得太快都能看見裏面的“風景”，有些甚至搖下車窗吹起口哨。
但車中吻在一起的兩人并無暇在意這些——此時此刻他們的世界中只有彼此，沒有什麽能讓他們停止對對方表達自己的愛。
KO一直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所以他沒辦法用言語精确地表達他內心的想法，支撐他一直留在郝眉身邊的只有六個字——不要慫，就是幹。
哪怕他們曾經生活在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世界，哪怕任何人都覺得他們是兩條永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他曾經也是這樣認為，直到這個眼中有繁星，心中有清泉的男孩子向他邁出了第一步，親手為他們劃下了第一個交點。
“我們交換個手機號碼吧？”
“我也就是個程序員，碼代碼的。”
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晦暗自卑都被驅散得幹幹淨淨，從此萬裏無雲。
他不會說，郝眉也許也永遠不會知道。
那平凡的一天，有個男孩子反戴着鴨舌帽、冒冒失失地穿過人群跑到他面前對他露出和煦耀眼的笑容，跟他要一份糖醋排骨。
他正正地對上那雙仿佛裝着一整片星空的眼睛，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啪”地一聲碎了一地，然後一道道陽光開始穿透雲層照進他的心裏。
那是他失去父母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想無條件地對一個人好——只要他能一直一直地那麽笑。
一直一直地那麽好。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