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1
第21 章 chapter21
秦傲眼裏帶笑，手悄咪咪攀上林隐的腰，輕輕一勾，倆人更近了些，僅僅是視線交錯就能摩攃出絲絲火花，林隐拿掉他唇間的煙，自己抽了一口，又放回去，轉身走進店裏。
秋日晚霞格外金黃，默默燃燒着每一條街道，秦傲叼着煙憑欄望向天邊，內心安逸平靜，空氣中彌漫的菜香，老舊自行車發出的吱吱聲，碰見熟人的吆喝說笑......他從沒好好感受過這瑣碎的人間煙火，但林隐來了，他把這些美好都帶給了他......
他側過身看向店裏，林隐正和秦宇說什麽好玩的事，笑得靠在椅背上，眉眼彎成縫，比歪頭的晚霞還耀眼溫暖。
一切都被按下慢速鍵，秦傲看的入迷，他無聲收回視線，眼中多了一絲哀傷......
如果，僅僅是如果，他更早的遇見林隐...他們或許就真的有未來了。
“哥——”秦宇打斷了他，揮手讓他進去，“林老師畫了個你！”
林隐臉色一變，心虛把臉扭過去。
秦傲笑了笑，掐滅煙頭上前，還以為林隐能有什麽進步，這一看，他徹底僵住，雪白奶油上是三個人...準确的說是三個蘑菇，腦袋很大，脖子特別細，肩膀窄的還沒有頭寬，兩個大圓中間是個小圓，
“......挺好的。”秦傲看向始作俑者，“手藝不錯，去開個班肯定火爆。”
林隐扯了扯嘴角，把巧克力醬遞給他，“你幫我改改。”
秦傲一愣，本來想拒絕，但架不住秦宇懇求，無奈接過裱花，認真修改起來，林隐見他情緒穩定，托腮坐在一旁觀看，嘴角不自然向上，看着秦傲幾筆就把自己和秦宇的特征交代清楚，但他很快就停下了。
“怎麽了？”林隐好奇，“巧克力沒了嘛，哎？有啊。”
秦傲看着蛋糕上自己的位置，手腕晃動，過了幾秒，那片位置被巧克力填滿...他的臉是黑色的，無所謂笑臉，也無所謂長相。
“哥哥，你怎麽把自己塗黑了。”秦眨眨眼。
“這樣挺好的，”秦傲面無表情，又仔細給林隐的臉添上笑臉。
林隐本來上揚的嘴角頓時僵住，頗為心疼地看了眼秦傲，兩人湊巧對視，誰也沒說什麽，但都看清了對方心底的想法。
蛋糕做的很順利，秦宇特意把他哥的那片巧克力切給林隐，偷偷把林隐的那塊放在自己盤裏，秦傲微微眯眼審視，“喂，把林老師那塊給我。”
秦宇皺眉，“我不！我要林老師！”
“你跟孩子較什麽真？”林隐不可思議看向秦傲，但這哥倆并沒停火的意思，為了一塊蛋糕愣是搶了十分鐘，最後秦傲把蛋糕上的林隐切成兩半，和秦宇一人一小塊才罷休。
林隐叼着叉子，滿臉無語，又看見秦傲心滿意足捧着他的“腦袋”，被那副天真的神情逗笑了，“你們到底誰是哥哥啊。”
秦傲嘁了一聲，一口吞掉林隐的腦袋，慢悠悠端起水杯喝起來。
旁邊的秦宇只分到身子，明顯不服，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告狀道，“林老師，之前你給我畫的畫被我哥搶走了！”
秦傲臉色風雲萬變，被嗆得直咳嗽，“咳咳咳咳！！”
“...”林隐表情別提多豐富了，緩緩扭頭看去，試探道，“你拿走做什麽。”
“我哥他硬搶！他唔——”秦宇還沒說完，就被他哥怼了一口蛋糕。
林隐心跳如鼓，抓着秦傲追問，“什麽時候？”
秦傲陷進沙發裏，心虛看向別處，“不記得了。”
店裏放的小甜歌，空氣中的糖果味，氣氛已經被烘托到這兒，兩人自帶結界似，粉紅色小氣泡飄來飄去，林隐湊近小聲說，“合着咱倆第一次見面之前，你就心動了？不會吧...”
“動你妹啊！”秦傲炸毛了，瞪着他，臉上寫滿少女懷春，嘴硬道，“我哪兒知道是你畫的！”
林隐一幅“別說了我都懂”的神色，溫柔笑了笑，手伸到桌下戳了戳他的腿，指尖一下被秦傲抓住。
這次林隐沒掙脫，秦傲也沒放手。
“老師，謝謝你陪我過生日。”秦宇擡頭，就見倆人的距離蹭的拉開老遠，尤其是他老師的臉，跟牆壁一個顏色，都是粉紅。
林隐掩面幹咳，恢複常态，笑道，“小宇有什麽想要的嗎，賽羅奧特曼？還是其他的。”
秦宇下意識看了看他哥，搖搖頭。
“不用聽你哥的，”林隐哼笑，“老師送你個禮物。”
秦傲啧啧嘴，“你別慣着他。”
“這慣什麽，生日一年一次。”林隐強調，秦傲見拗不過他，嘆氣，對秦宇點了點頭，“你說吧。”
秦宇咧嘴，露出不齊的牙齒，雪白雪白的，憧憬道，“我想...以後每個生日都有林老師。”
林隐和秦傲當場愣住。
“林老師...你會一直在嘛。”秦宇問。
望着男孩兒天真懵懂的面孔，林隐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他完全可以選擇善意的謊言，但他還是猶豫了，餘光裏秦傲同樣震驚，他大概也沒想到秦宇會說出這個答案，在林隐還沉默時他打斷道，
“時候不早了小宇，把手洗一洗，回家。”
說完秦傲拉着男孩兒要走，林隐猛地擡手攔下，将秦宇拉過來，溫柔道，“老師會一直在的，以後每個生日老師都會...和你哥一起，我們三個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秦傲杵在原地，靜靜望着林隐的側臉。
“好！老師萬歲！~”秦宇高興的直跳，光自己跳還不夠，抓着秦傲的手來回搖擺，“哥！你聽見了嗎！林老師會陪着我們的！”
秦傲點點頭，敷衍嗯了一聲，催着秦宇去洗手。
林隐拎着書包在店外等，秦傲先走出來，裝作無所謂道，“你騙他做什麽。”
“...”他笑笑，歪頭看着男人，“我沒騙人。”
見他随意的态度，秦傲凝眉而視。
林隐望着街道長籲一口氣，輕松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秦傲，”他緩緩側頭看着身後，路燈的黃揉進眼底，
“如果你堅持之前的話，我也堅持原先的選擇......但我更希望你給我們一個機會...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你相信這世上總有一個人為你而來。”
林隐說完笑了笑，向秦傲伸出手，
“秦傲，我們別錯過。”
街道偶爾閃過汽車，赤紅色的尾燈拖了長長一路，時間變慢了，二人之間好像隔了條銀河，秦傲盯着身前的手，張嘴想說什麽，卻一忘皆空。
短短兩分鐘卻像過了幾個世紀，林隐的手紋絲未動，無疑給了秦傲莫大的鼓勵，就像那晚在街頭，林隐的呼喚就像致命魔咒，他願意一頭紮進去，至死方休。
他緩緩擡手，速度極慢，每一寸間都是強烈的自我掙紮，最後分毫，老練沉穩的林隐終究沒沉住氣，一把将人拽到懷裏，兩人當街相擁。
秦傲緊繃的身子柔軟下來，将臉埋入林隐的頸窩，悶聲道，“你會後悔的林隐。”
林隐意味深長地笑了，溫柔撫摸着男子的後背。
“不許欺負老師！！”
男孩兒洪亮正義的喊聲炸的倆人促手不及，林隐幾乎是被推開的，腰直接撞倒欄杆，整個人又被彈回來，疼得他倒吸冷氣，抱怨瞪了秦傲一眼，
“哥！你別欺負老師！”秦宇沖過來扶着林隐。
秦傲不關己事，插兜站着，“到底誰是你哥。”
林隐扶着腰，耐心道，“小宇，哥哥和老師沒打架。”
“啊？那你們為什麽纏在一起......”秦宇眨眨眼，靈機一動，“我明白了！”
林隐眉心一跳，秦傲暗暗喉結滾動。
秦宇化身名偵探，豎起食指在倆人之間點了點，“賽羅和迪迦！”
林隐“......”
秦傲“......”
“他們也會這樣！好兄弟就會擁抱！”秦宇用力點點頭，“老師和哥哥是好兄弟！”
林隐啼笑皆非，攬過男孩兒，“小宇說得對，老師也是你的好朋友。”
他餘光裏收到秦傲的眼刀，不禁背後一涼。
三人打道回府，秦傲因為身份特殊，把秦宇送到路邊兒就停住了，林隐知道他們家的情況，自己将秦宇送回到門口又原路返回，碰見秦傲靠在路燈邊兒抽煙，他故意放輕腳步，溜到他身後，用手比作槍，
“別動！”
秦傲叼着煙，非常配合舉起雙手，林隐憋笑道，“說，來這兒幹什麽！”
周圍路過的人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只見秦傲歪頭将煙吐掉，“等我男朋友下班。”
“幾點了才下班？你男朋友幹什麽的。”
“酒吧跳脫依舞的，你想看麽，得加錢。”←
林隐擡手抽在秦傲後頸，“去你的。”
秦傲揉了揉脖子，看人走遠，拔腿追上去，“哎別走啊，你看不看嘛，我男朋友身材挺好的。”
林隐氣笑了，剎車轉身，倆人差點撞上，秦傲小心護着他帶夾板的胳膊，細長的眼尾笑出兩條淺淺的皺紋，“今晚不想回家，哪個好心人收留我一晚？”
“我考慮考慮啊，”林隐上下打量他，故意道，“可是我家裏已經有貓了啊。”
此話一出，秦傲臉色立馬陰沉，林隐喜歡的不得了，湊上前親在他嘴角，低聲道，“收留可以，不過得出點兒體力活。”
秦傲手按着林隐胸口，冷笑道，“林老師，我之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色。”
“我說的洗衣服，你以為什麽？”
秦傲一愣。
林隐用鼻尖蹭着他的下巴，一下又一下，“正好不用送洗衣店了，今天我就做回地主老財，抓傻小子當壯丁。”
兩人相視一笑，挽着手，坐過狹長的小路，連在一塊兒的身影和一棟棟沉默的建築相比，是那麽渺小，卻又那麽親昵。
......
林隐依在衛生間門口，看秦傲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突然好奇，“你身上的橘子味兒是什麽香水。”
“不是香水，”秦傲回頭，“我衣櫃裏總是放橘子皮。”
林隐挑眉，“好辦法。”
秦傲嘴角勾起，頗有玩味的意思，“你喜歡？”
林隐點點頭，故意逗他說，“我對有橘子味兒的人沒什麽抵抗力。”
“哦，”秦傲瞬間冷臉，扭過頭去不搭理他了。
林隐憋笑，走去蹲下，用肩膀蹭了蹭秦傲的後背，哄道，“壯丁生氣啦？”
“衣服待會兒自己晾吧。”
林隐噗嗤笑出聲，在秦傲臉上飛快落下一吻，“傻小子。”
秦傲不可思議打量他，“你再說一遍！”
林隐揉着他後頸，像撸貓似的，手勁兒越來越重，湊上前低聲道，“你想不想搬過來。”
衛生間寂靜無比，只剩下洗衣機工作的翁鳴，秦傲呆呆望着他，一時間拿不出主意，林隐還要說什麽，客廳傳來鈴聲，他出去尋到手機，一見是父親，連忙調成靜音，手心兒當即出了汗，
“怎麽不接？”秦傲探頭看他。
林隐笑笑，“騷擾電話。”
秦傲沒說什麽，走到廚房倒水，突然說，“同居先算了，我...作息和你不一樣，會打擾你休息。”
林隐還想着那通電話，心亂如麻，“好吧。”
等林隐回卧室換睡衣，秦傲端着水杯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看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默默喝了口水，他知道林隐有事瞞着自己，但他選擇避而不談，他只要相信林隐不會離開就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套備用睡衣，林隐想着給秦傲拿去，倆人差點撞上，秦傲神色冷淡，“我去趟
賭場。”
林隐擔心望着他，“又要去...打架嘛。”
秦傲垂眸，“不知道。”
林隐嘆了口氣，妥協點了點頭，“去吧，小心點。”
其實他很想把秦傲留下，但還不是時候，只能看着人離開，他抱着睡衣坐在沙發上，無意看到手機，這才慢吞吞拿起，将未接來電回撥過去，
“喂，爸，”
“你回來也不打個招呼。”男人聲音透着滄桑疲憊。
林隐頓了頓，心說他怎麽知道的，解釋了宋星宇的事，聽筒那頭沉默許久，片刻後說道，“那幫人...又來鬧了。”
“什麽？！”林隐蹭的站起，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急道，“他們做什麽了！”
男人安慰道，“你冷靜點...我沒事，已經找保潔在打掃了。”
他根本不敢去想，身子緊繃，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對不起爸，是我連累你了。”
“說什麽呢小林，咱們本就是一家人......你別擔心我，上次爸說的過火，你別往心裏去啊...”男人态度緩和下來，生怕林隐再激動，
“等過年回來一趟吧，看看你媽。”
林隐捏着手機，聲音沙啞，“好......您身體還好嘛，醫生怎麽說的。”
“害，一把年紀了誰還沒個病，放心好了，護工把我照顧的很好。”男人笑了笑，聲音慈祥憨厚，林隐腦中浮現出男人模糊的面容，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和父親已經很久沒見了，
“年底我回去看您...和媽。”
挂斷電話，林隐跌回沙發，筆直的腰板縮成弧形，他将臉埋入膝蓋，任由情緒撕扯着每一寸靈魂......冥冥中他聽到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
“林隐，你逃不掉的！走到哪兒裏我都能找到你！我要你償命！”
“都是你！都是你教唆我兒子！死變态！“
林隐從喉嚨中擠出，“不是我...我沒有，不是我！”
“去死的應該是你！！”
“你配當老師嗎！教自己的學生去當同性戀！你還有羞恥心嘛！豬狗不如！”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林隐再也受不了，他腦中的聲音越來越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幫人拽着他的四肢，個個紅着眼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無助地抱着自己，意識逐漸模糊，直到腦海中嘈雜的海浪褪去，最後只剩下一個明朗的男孩兒在笑，
“林老師，這道題我還不懂，您能再講一遍嘛。”
“老師，我給你買了早飯！一起吃吧~”
“等我上了大學，一定回來看您......”
......
“林老師，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