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30
第30 章 chapter30
從賭場回來，林隐一夜沒睡，思前想後也搞不懂秦傲的心思。他躺在沙發上，緩緩舉起秦傲錢包裏的男孩兒照片，對着月光晃了晃，又覺得心煩，輕輕嘆了口氣，
秦傲，你到底有什麽秘密...
忽然手機一亮，林隐蹭的起身查看，見是烏關行，他筆直的身板又塌下去，接通了電話，
“喂，”
“林老師睡了嗎。”
“還沒，”林隐捏着鼻梁，聲音透着疲憊，“出什麽事了嗎？”
電話那頭也好不到哪兒去，唉聲嘆氣道，“我聽說秦傲要去趟外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要是——”
“去哪兒？！”林隐急了。
烏關行無奈：“我就知道這些，剩下的就是你們兩口子的事兒了。”
林隐就像走進了沒有出口的迷宮，面對無數面高牆，他即使有心也無力，腦中閃過秦傲淤青的嘴角，還有手臂上纏繞的繃帶，以及急于和他撇清關系的神色，無一不讓林隐心痛。
烏關行看他沒說話，安慰道，“林老師，你放心好了，就跟養貓似的，心野了出去跑兩天就回來，沒什麽事。”
林隐舉着電話，不可察地搖搖頭，苦笑兩聲，“好，我知道了，這一晚怪折騰你的。”
“哪兒的話啊，以後有事再找我。”烏關行十分受用，尾音還帶着點兒嬌嗔。
林隐突然話鋒一轉，“哎對，關行，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照片吧，那個一寸照。”
“...看，看過，記得。”烏關行明顯嗓音發緊。
林隐也感覺到了什麽，放緩語調詢問道，“這人——”
“林老師。”烏關行搶話，“我說過你想知道什麽，去問秦傲，他會
告訴你。”
會嗎。
林隐這樣想。
他幾乎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了秦傲，可換來的卻是一味地疏遠，林隐此時生出一抹說不清的委屈和憤怒。不容多想，林隐先一步動起來，他打開客廳的燈，突然窗外傳來車喇叭聲，短促有力。
“...”林隐也被吓了一跳，他走到窗前，就見一輛黑色商務跟瘋了似的沖出去，刷的不見了。
秦傲？
林隐瞪大雙眼，不到兩秒的時間，根本看不清什麽，但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秦傲。他跑到沙發前摸到手機，顫唞地撥打那串號碼，可聽筒裏傳來的卻是冰冷的聲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林隐站在黑暗中，緩緩放下手機，一股前所未有的落寞感襲來，他癱坐在沙發上，望着眼前的虛無，黎明的光順着腳背一路向上，照亮了茶幾上的一寸照片，林隐怔怔看了好一會兒......
......
“唉小哥，進來按摩嘛~”
粉色燈牌下，一個穿着暴露的中年女人朝秦傲勾起手指，笑的花枝招展，“小哥蠻俊的啊。”
秦傲頭也沒擡，徑直走進隔壁的便利店，出來時手裏多了瓶咖啡，剛上車，他就看見有個交警朝他走過來，秦傲沒猶豫，直接給油，車子沖出街道，換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停下。
他摸出根煙叼在嘴裏，把新辦的電話卡按好，研究起地圖，日上三竿才找到木材廠的位置，地段偏得離譜，大門上了三道鎖，廠子裏沒有動靜，即便是正午，也讓人不敢靠近。
秦傲按了三聲喇叭，又等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人出來，見不是熟人，那人不客氣嚷道，“幹什麽的！”
秦傲沒說話，只是把手裏的紙晃了晃，那人神色立馬不自在起來，磨磨唧唧半晌才把門打開，等把車停穩，秦傲從車上下來，四周看看确認安全後，跟着男人走進角落裏的小屋。
“真他媽晦氣啊，大白天來收債，這不是故意讓老子賠錢呢嘛。”
男人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又不敢太大聲，怨氣十足，秦傲靠在牆邊抽煙，這場面他見怪不怪，每次上門要債都得周旋一番，這次已經算好的了。
秦傲斜了男人一眼，“你拖着也沒用，下次換別人來，你廠子的大門就保不住了。”
男人身形僵住，随即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罵罵咧咧捧着小盒子過來，摔在桌上，“就這些了！”
秦傲沒說話，把煙頭踩滅，繞過男人走到保險箱前，從後腰摸出扳手指着男人，冷冷道，“打開。”
男人一動不敢動，“我，我真沒錢了，你這不是明搶嘛！”
秦傲壓低聲音，“別讓我說第二遍。”
扳手抵着額頭，男人被冰的一顫，下意識看了眼廠區的鐵門，臉色突然變得和善起來，“小哥，有話好說嘛，我這就給你開。”
秦傲本就有傷，再加上連夜趕路，全靠咖啡和煙吊着精神，此時完全沒有發現男人的小動作，他靠在牆邊，盯着男人把保險想打開，火紅的鈔票露出來，他卻不為所動，因為滿腦子都是林隐。
他怎麽也沒想到林隐能找到賭場來，更沒想到分開的那樣倉促......
“這是五萬，你數數。”男人的話打斷了回憶，秦傲挪動身子，把錢點了兩遍，用紙袋裝好放進副駕駛，又把借條還給男人。
“小哥，路上慢點哈。”男人小心收起借條，笑的奇怪。
秦傲沒搭理，一腳油門沖了出去，他現在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歇着，一路開到市裏，因為不熟悉路況，愣是堵了兩個小時，最後在警局門口停下。
把車熄火，秦傲蓋着層薄外套正要閉眼，就聽外頭一陣小孩兒哭聲，他立刻警覺，朝外望去，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兒抱着玩具，跪在街頭號啕大哭，身邊的女人和別人起了争執，眼看着一夥人把母子圍住。
秦傲本來不想多管，但男孩兒的哭聲總讓他想起秦宇，他揉着太陽穴，搖下車窗看着那幫人，一夥男的對着女人推推搡搡，小男孩兒也被推到地上，無助地哭喊着，而諷刺的是警局的大門紋絲未動，好像被搬空了似的。
“別廢話，趕緊把錢拿出來！”為首的男人抓住女人胳膊，嘴臉猙獰。
“我，我是真的沒錢了哥，你放過我吧，我兒子才三歲...”
秦傲鎖好車門，靠近警局窗口，發現值班的警察捧着半導體在睡覺，他敲了敲玻璃，把警察喊醒，說明情況，警察只看了看那夥人，啧啧嘴，“誰敢管啊，這幫地頭蛇。”
說着，警察舉起喇叭朝遠處吼了兩嗓子，争吵聲減小不少。
“小哥，這麽晚你早點回家，別在外頭晃了。”警察說完就把窗子關上了。
“...”秦傲沉默幾秒，去隔壁商店買了根棒棒糖，剛送到男孩兒手裏時，他猛地發現車附近有兩個黑影鬼鬼祟祟。
不好！
秦傲拔腿沖過去，發現裝錢的紙袋不見了，他強忍着怒意發動車子，朝黑影逃跑的方向開去，追到一處修理鋪，秦傲拎着鋼管從車上下來，打量着周圍。
“你是修車還是買件兒。”一男的從裏屋走出來，身後跟了兩個小年輕，從身材上看，就是剛剛的黑影。
“錢。”秦傲揮動鋼管，活動着手腕。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相信一打三的實力，戲谑笑了笑，“有本事你就報警去，少拿這東西吓唬老子。”
秦傲一眼不眨，眼神陰森黯淡，“我今天心情不好，把東西交出來，我走。”
五分鐘後，一道身影悠悠走出修理部，秦傲擦了擦額頭上的血，坐進車裏，從懷裏掏出紙袋扔在後座，聽屋裏的人哼哼唧唧，他發動車子，一頭紮進黑暗裏。
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傷口感染發炎，秦傲覺得頭暈腦脹，腳下的油門也越來越輕，他心裏還想着和林隐怎麽算是結局，但想來想去，
沒有結局，可能是最好的。
就這樣回去，然後不再聯系就夠了。
秦傲握着方向盤的手逐漸松弛，視線也開始模糊，公路的性狀不再筆直，跟沸水裏的面條，滾來滾去。
“秦傲，我們都這樣了你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哪樣，我們哪樣...”
那些對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秦傲心停了一拍，将車橫在路邊，周圍寂靜無比，好像這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秦傲躺在車裏，望着擡手就能碰到的車棚，緩緩閉上眼。
就這樣吧...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起承轉合，像巨石滾入深淵，一直向下，向下——
“秦傲！！”
近乎于爆炸的巨響在頭頂響起，秦傲想睜開眼，但眼皮沉的跟烙鐵似的，只能盡力撐起一條縫，哪怕又是個小偷，他都不想再搭理。
“秦傲！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不會二氧化碳中毒了吧！”
“退後！！”
秦傲腦中警鈴大作，迅速清醒，就見林隐舉着塊石頭朝副駕駛砸過來！
“等等！！我草！！”
秦傲直接從座上彈起來，随着一聲巨響，車內随處可見車窗殘骸，秦傲像只受了驚的野貓半蹲在車座上，随時都要跑的狀态，眼神卻無比茫然。
車外的烏關行和林隐同樣茫然，那表情好像在說：你不是應該暈倒了嗎？
“那個...”林隐迅速将手背到身後，好像做了錯事兒的孩子，“我以為你...沒事就好，修理費我出，你不用擔心。”
②
秦傲緩緩将目光移到烏關行臉上，無聲質問。
烏關行立馬抱臂，“別看我，幸虧沒曝屍荒野。”
林隐攔在倆人中間，整理好情緒問道，“秦傲，你還好嗎。”
那副真誠的神情，就像兩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秦傲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點了點頭，沙啞道，“我沒事...”
林隐松了口氣，替他拉開車門，溫柔道，“下車，我們談談。”
秦傲大腦已經死機，聽話地從車上跳下來，緊接着就被林隐塞上另一輛車，把烏關行關在門外。
車內暖氣很足，秦傲搓了搓臉，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正要開口詢問怎麽找到他的，突然眼前場景颠倒，脖頸上的力道令他心跳加速，他猛地瞪大雙眼，看着林隐，明明上一秒還溫柔的臉，此刻卻陰沉至極，要把他活吞了似的，
“秦傲，你到底在躲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