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餘念動作一滞,沒想到金依找的人竟會是他,那個她從高一開始喜歡,一直沒有放下的徐銘易。

高中的時候,他喜歡穿一身松垮的校服,模樣帶着青春獨有的青澀,完全與現在的他是兩個人。

可盡管模樣有差距,但餘念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因為銘心的記憶,因為刻骨的喜歡。

一寸記憶一寸相思,她的青春記憶裏滿滿的都是他。

還記得那時報考之後,她得知徐銘易和自己報考了同一所大學之後,興奮了整整一夜沒睡。

一見傾心三年喜歡,多少個日日夜夜,無論他們的結果好壞,餘念都覺得不應該讓這段喜歡永遠掩埋在心裏。

在考試前夕,她鼓足勇氣寫了一封情書,夾在字典裏送給他作為畢業禮物,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第六感使然,她感覺他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可不然,她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他悄無聲息地出國了。

從喜歡到現在,十年的時間,她都已經快要忘了他了,為什麽他要回來呢?

想起那張空蕩蕩的書桌,她的鼻子有一些微酸。悄悄地攥起拳頭,她幾乎要揮着巴掌過去,大聲質問他為什麽不拒絕自己,讓自己到現在都沒辦法徹底忘掉他!

但是,她忍住了。

保住了自己最後的尊嚴。

“這是徐銘易,我新認識的朋友,是個寵物醫生,單身。”金依介紹,單身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餘念回過神來,覺得他似乎并不認得自己了。

七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假小子蛻變成別人口中的女神,變化實在太大,他不認得她也是應該。

“你好,徐銘易。”徐銘易微笑着伸出手。

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美而不柔,是一只好手。

和記憶裏的一樣。

餘念禮貌性地伸出手:“餘念。”

徐銘易象征性地握一下,沒留下一絲溫度。

毫無疑問,他忘了她。

“你們快走吧。”金依催促。

“走吧。”徐銘易紳士地讓開身。

餘念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跟着徐銘易上了車。

她側目看着車駛離酒店,冷冰冰地開口說:“找個地方把我放下,謝謝。”

徐銘易欣然點頭:“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說着,車靠近路邊,緩緩地停了下來。

餘念推開車門,淡然婉拒:“我不喜歡寵物,也不喜歡醫生。”

感覺再難和他待在一起,她趕緊下車離開,第一次失禮的沒聽完別人講話。

她逃離車內狹小的地方,感覺整個人都重生了。

徐銘易,徐銘易,徐銘易……

她在心裏一遍遍的重複他的名字,呆坐了一下午。

婚禮後的四天,餘念正在花店裏修剪花枝。

她無意間地看向手機,看到金依發過來一條短信:念兒,耳羅病了,速來我家帶它看病。

耳羅,金依家養了十三年的橘貓,餘念喜歡的很,是公司名字的發源地。

餘念這個人随緣的很,一般的東西都不會太在意,唯獨是這只貓,她很上心。

她心裏着急,一時沒了主意,趕緊給金依撥過去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金依搶先一步開口:“我現在實在是沒空,你趕緊去我家帶它去寵物醫院,哪家都可以。”

“嘟……”

電話傳來忙音。

“齊芪,我有事先走了。”餘念沖着裏面喊,着急地拿起包離開。

從花堆裏面站出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對她笑着擺擺手:“餘姐再見。”

餘念匆匆的和她擺擺手,坐上出租車去金依的家。

好在不是高峰期,路上沒有很堵,她花了四十分鐘就到了金依的家門口。

她進屋的時候,金依已經離開,耳羅正趴在地上,病恹恹地眯着眼睛。

她不敢等,把包挂在脖子上,抱着耳羅下樓,又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就說:“去寵物店。”

“是去伴護寵物醫院嗎?”司機詢問。

“可以。”餘念匆忙應答,感覺耳羅的精神越來越差。

十幾分鐘的路程,車剛一停下,她就給司機塞了一張粉紅色的票子,匆匆地下車。

“醫生您好!我的貓病了,現在需要搶救!”餘念跑進醫院,急得透不過氣。

“你別急。”前臺的女人安撫她說,“我這就把您的貓帶給我們醫生看看,您放松心态。”

女人把貓從餘念的懷裏接過去,交到一個護士手上。

餘念眼巴巴地跟在後面。

“請在外面等候。”護士阻止住她的腳步,抱着耳羅走進一道鐵門裏。

餘念看不見裏面,焦急地來回踱步。

十分鐘過去,鐵門被打開,一個帶着藍口罩的高個子男人抱着耳羅走出來。

餘念上前去,摸了一下耳羅的頭。

耳羅沒有一點反應。

想到它十三歲的高齡,餘念眼裏泛起淚花:“它是不是不行了?”

“它沒事,只是吃多了。”醫生的語氣很輕松。

吃……吃多了?餘念愣了一下。

男人的眼裏溢出笑意:“我剛才已經給它喂了助消化的藥,估計過一會就會好,你現在可以帶它回家了。”

餘念木讷地接過耳羅,回過身走出門,才發現自己忘記了繳款。

她匆匆折返而回,問前臺:“剛才的診治費和藥費是多少?”

“您的不需要交任何費用。”前臺微笑着。

“不行。”餘念固執地說。

前臺有些為難:“院長特意來說過,不收您的錢,如果您非要交款,那這個錢只能由我們院長來收,我們沒有資格收。”

收錢還得院長來收,這是什麽規定?

餘念皺了一下眉,實在不想欠別人的:“你們院長在哪?”

“估計正在消毒室,”前臺看向時鐘,“如果您不着急,院長大概五分鐘之後會過來。”

五分鐘和欠錢不安的心情比起來,餘念更願意選擇前者。

“我們院長來了。”前臺的目光看向餘念的身後。

餘念回過頭,絕沒想到前臺口中的院長會是他。

目光所極,他穿着整潔的白大褂向她走過來,竟然是徐銘易。

她剛才竟然沒認出他!

真是疏忽。

都說S市地方大,她怎麽就進了他的醫院呢?

她有些措手不及。

“帶上這袋子,會方便一些。”徐銘易把手提貓籠遞給她。

“謝謝。”餘念接過籠子,從包裏拿出了錢包,“總共多少錢?”

“如果有空,我明天想請你吃一頓便飯。”徐銘易微笑,像是春日裏的風,柔和而溫暖。

“我……”餘念在想怎麽拒絕。

“你是不喜歡吃飯嗎?”徐銘易問她。

‘我不喜歡寵物,也不喜歡醫生’一句話突然回蕩在腦子裏,讓餘念尴尬地笑了笑。

“今晚九點,羅耳花店門口,我去那接你。”徐銘易拿過她手上的籠子,輕輕地接過耳羅,把它放進籠子裏,重新遞給她,“如果你想拒絕,今天也可以不用出現。”

餘念狠不下心拒絕。

“我知道了。”她讷讷地回應,接過籠子轉身疾步走出門。

徐銘易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浮現出笑意。

一旁的前臺看傻了眼。

要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和喬念并稱冰山大佬的徐銘易,是那種特別不愛笑,近五步之內就能凍死人的人,竟然也會對女人笑?

前臺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認自己沒有做夢,趕緊追出去看了餘念幾眼。

“人呢!我這個去哪裏登記?”屋裏響起客人的聲音,讓她不得不回了屋。

晚上八點多,金依的車出現在花店門口。

“念兒,耳羅怎麽樣了?”金依風塵仆仆地走進門。

餘念放下手裏的花枝,淡淡地說:“只是吃多了。”

“看來以後得控制它的飲食了。”金依在桌底下找到耳羅,伸手把它拽出來抱在懷裏,有些吃力。

“你怎麽認識徐銘易的?”餘念突然問了一句。

金依抱着耳羅坐在沙發上,興奮地問:“怎麽樣?對他動心了吧。”

餘念搖頭:“并沒有。”

“口是心非的小別扭。”金依笑眯眯地垂下眼摸了摸耳羅的肚子,又軟又暖和。

“我們今天晚上去我家涮火鍋吧!”她突然跳脫。

餘念回頭看了一眼鐘表,想也不想地搖頭。

認識餘念的人都知道,只要是她拒絕了,這件事情就一定沒有回旋的餘地。

“那再見了。”金依對她擺擺手,抱起耳羅離開了花店。

分針漸漸偏向十二,餘念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花枝,關燈鎖上門。

門口的路燈突然熄滅,把她吓了一跳。

深呼一口氣,她打開包,還沒來得及把鑰匙裝進包裏,一個載滿酒氣的身影就向她貼了過來。

借着月光,她看清他的臉。

“林逸?”她詫異,心忍不住一顫。

林逸抱住她,眼淚滴在她的衣服上。

“小念,你回來吧,我好想你。”他的聲音沙啞,如鲠在喉。

餘念和他相處兩個月,不可能說忘就忘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清晰地在他耳邊說:“林逸,你知道我的心裏一直都有一個人,我也知道你喜歡自由,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林逸沉默着,不願接受事實。

“林逸,我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可我曾經還是奢望你會是。甚至,我也曾經試圖欺騙自己很愛你,要和你白頭偕老。”餘念克制住情緒,繼續說,“只是現實不留情,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小念,回來吧。”林逸不甘地重複着。

“林逸,你走吧。”

林逸哽咽。

餘念猛然将他推開,轉身離開。

繁華的街道永不安寧,她緊緊地握着拳,淹沒在人群中。

徐銘易在遠處看見,緩慢地跟上去。

餘念一路走向七季河,跨過鐵鏈坐在了臺階上。

徐銘易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把手裏的熱咖啡遞給她。

餘念擡起頭,看向遠處巨大的時鐘,時間已經是九點四十分了。

“抱歉。”她微笑着,沒有接手的意思。

徐銘易把咖啡放在她的手邊,禮貌的沒有打擾她。

沉默,良久的沉默,直至時針和分針相遇停留在十二點,餘念才有了一點反應。

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謝謝你,我該走了。”

徐銘易點點頭,直到她上了出租車,才轉身離開。

餘念回到家裏,剛準備洗澡,手機就響了,接起來是徐銘易的聲音。

“你到家了嗎?”

“嗯。”餘念應了一聲,張不開口。

“那就好。”

餘念沉默,很怕自己開口說出不該說的話。

“你還好嗎?”徐銘易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沒事,我要睡了。”餘念輕輕地說,沒有去聽他說了什麽,直接把手機從耳邊挪開,按掉電話。

空蕩蕩的屋裏,她輕輕撥動牛頓擺球,聽着它擺動的聲音,最後選擇了保存。

不安,強烈的不安,直覺告訴她,她應該遠離徐銘易。

删除的字樣映在眼裏,她剛要按下。

喬念的電話打了過來。

餘念皺了一下眉,接起電話。

“念念,明天金依過生日,季天晴組織了聚會。”

金依的生日……肯定要去。

“地點,時間。”餘念回應着,伸手将桌上的擺球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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