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餘念會意,走到喬念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別裝了,趕緊回家。”

喬念睜開眼,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胡鬧。

沈珂看他們要走,焦急地走過去攔住餘念:“您不能走,您要是走了,徐先生怎麽辦?”

“沒關系,等他酒醒了自然就會走了,更何況這不還有你這個貼心的經理。”餘念意味深長地拍拍沈珂的肩膀,轉身和喬念一塊出門。

門外,遠離一切喧嚣。

“喬念,徐銘易他今天都和你說什麽了,能讓你這麽胡鬧。”餘念的聲音淡漠。

喬念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沉聲說:“這個徐銘易不簡單,如果你真的有心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保持你的理智。”

理智,在徐銘易的面前,她可能永遠都記不住理智是個什麽東西。

“要是他簡單,你覺得我餘念還會看得上他嗎?”餘念故作輕松,聲音轉而低落下去,“可我總覺得我如果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

“我可以陪你孤獨終老。”喬念一笑,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餘念跟着他上車,略帶調侃的問他:“難不成你準備讓金依嫁給別人?”

喬念的笑容一停:“別管長輩的事情。”

餘念笑笑,已經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六尋酒吧之中吵鬧聲不息。

“老大,餘小姐她走了。”沈珂回到徐銘易身邊。

徐銘易睜開眼,聲音平靜:“猜到了。”

沈珂皺了一下眉頭,很是為難地說:“老大,其實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既然餘小姐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就應該放手。”

徐銘易起身看他。

周圍的溫度在眨眼間跌破零點。

沈珂屏着氣沒敢說話。

“他不是她男朋友,應該是她哥。”徐銘易開口,緩和了氣氛。

沈珂松了口氣,笑眯眯地說:“那您忙,我還有別的事要幹。”

徐銘易點一下,轉身離開六尋。

時針不停地旋轉,當時針停在十的時候,餘念如約踏進了咖啡廳的門。

咖啡廳裏沒有什麽人,她掃了一眼,目光落在角落中的一個西裝革履,面容嚴肅的男人身上。

男人察覺到她的目光,對她招了招手。

等餘念走近,他開口說:“給你點了冷飲,希望你會喜歡。”

“謝謝。”餘念一笑,并不想和他過多開口,只希望他能早一點切入主題,把他信中所謂的一切告訴自己。

男人突然笑起來,與他嚴肅的形象極為不符。

“我本以為餘念只是餘念,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餘念竟然是AN。”他看着她,眼裏多了一些審視的味道。

“如果你來找我就是說這些,那我覺得我可能要先離開一步。”餘念說,極其讨厭這種目光。

“當然,能讓銘易一直挂念的女人,怎麽可能是一個普通人。”

男人還在自說自話。

餘念沒了耐心。

“我叫鄭韞,是一名律師,同時也是銘易多年的朋友。”鄭韞說着,從身後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扣在桌子上推到餘念的面前。

餘念垂眼,頗有一種談判的感覺。

“看看吧,這個就是所有的答案。”鄭韞說。

最終的審判書擺在桌上,等待着餘念去翻閱,她不會半途而廢。

她伸手拿起那張紙看裏面的內容,臉色愈發的難看。

“這是當年那封信的複印件,是我借了銘易手裏的原件複印的,那上面大片的污漬是血跡,”鄭韞的聲音很平靜,“當年他出了車禍,視力嚴重下降。他怕以後拖累你,所以選擇了悄悄出國。”

車禍,還真是夠狗血的!

餘念的手在抖。

鄭韞目光掃過她手腕的繃帶,嘲諷地笑了一下。

餘念把紙重新放回桌上,沒有多說什麽,起身去結賬。

“銘易他需要的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姑娘,而不是這樣冷感的你。”鄭韞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餘念沒有說話。

“我已經結完賬了。”鄭韞說。

餘念依舊沒有回應他,轉過身走出咖啡廳。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她沒有打到車,漫無目的的向公交站走去。

小雨毫無征兆地來。

她深呼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早上沒吃東西,這會天又涼,胃很應時地痛起來。

她皺着眉走到公交站的椅子坐下,弓着身子用手按住胃,試圖控制疼痛。

胃不服輸,疼得愈發厲害。

“你怎麽了?”

關切的聲音響起,有衣服披在了餘念的身上。

餘念艱難的擡起頭,對徐銘易的出現很是意外:“你怎麽在這?”

“我工作的地方在這附近。”徐銘易解釋,伸手要抱她去醫院。

人潛意識裏約地方肯定會約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而鄭韞又是他的朋友,他出現在這附近一點也不奇怪。

“沒關系,我再坐一會就好了。”餘念伸手擋住徐銘易,手卻不受控制地抖,像得了帕金森。

徐銘易沒容她胡鬧,橫抱起她上車,帶她去了醫院。

一翻檢查之後,和餘念所知道的情況一樣,急性胃炎和低血糖。

在醫院待了一會,餘念已經好了很多,就起來走出了醫院。

“念念,我送你回家。”徐銘易說。

“不用。”餘念伸手攔到出租車。

徐銘易跟着她上車,塞給她一把糖:“放在包裏。”

餘念本身是個特別果斷的人,但一遇見徐銘易,她的果斷就是變成了煙,輕輕一吹就散。

這太可怕了。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垂眼說:“以前我也經常給自己準備,可最近記性不太好,總是忘。”她打開一顆放在嘴裏,繼續說,“今天我見了一個叫鄭韞的律師,他和我說了一件事情,但是我記性不太好,忘了他說的是什麽了。”

她在等他坦白,更是在給他機會。

“我當年出了車禍,”徐銘易以一種講故事的語氣說出來,“我怕耽誤你。”

耽誤兩個字說出來容易,落在心裏卻是沉重。

“當初為什麽不拒絕?”餘念的語氣冰冷,“現在又為什麽出現?”

她轉過頭看他,步步緊逼,只為了得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但這個滿意的答案到底是什麽,她自己都不清楚。

“因為我至始至終都沒有放下過你。”徐銘易對上她的眼睛。

我也從未放下過你!

餘念的心在咆哮,可僅有的自尊心告訴她,她不該把這句話說出口。

“你現在說這句話,還不如當年直接就拒絕我,讓我徹底死心。”她側過臉,不再看他。

“以你的性格,就算是我當年拒絕了你,你也肯定不會放棄我,反而還會追到國外去問我為什麽。”徐銘易說,“我不想你看到我受傷的樣子。”

“那同樣的,我現在也不想看到你。”餘念說,從車窗上看到徐銘易模糊不清的輪廓。

徐銘易抓住她的手:“我絕對不允許你心裏裝着我去禍害別人,除非你現在看着我對我說,你的心裏沒有我。”

他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餘念心軟,讓餘念想對他說,我的心裏一直有你!

可她不能說。

她緩緩地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我的心裏……”

司機本來安安靜靜地開車,但一聽到餘念這話,心裏有些激動:“兩位,我說你們兩個都惦念着彼此,還端着幹什麽,我看着都着急。”

最後的一層窗戶紙,被一個旁觀者一指戳破。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餘念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是收回手把糖都裝進了包裏。

正巧,手機有電話過來。

她接起電話,金依說的簡短:“念兒,老五早産去醫院了,現在新開發的游戲公司內測沒人跟進,你來頂。”

游戲上線之前,都是要經過公司內測、封閉測試、技術測試、壓力測試、玩家內測幾個流程,而按照耳羅的習慣,一般都會由一個元老從頭跟進至尾,藏匿于精英玩家其中,以達到及時修複未發現bug與設計問題,盡可能的縮短內測到上線的時間。

現在跟進的老五出了問題,這個事情自然落在了閑着的餘念身上。

她收起電話,讓司機調轉方向,改去耳羅科技。

“徐銘易,你要是有事就立刻下車,別耽誤你的時間。”她快言快語,似乎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主要的事情。”徐銘易看着她笑。

餘念側過臉不看他,可他的臉卻在心中愈發清晰。

趕到耳羅,她直接跑到內測部,放下手裏的包加入內測的團隊之中。

忙碌到晚飯點,大家進入疲乏期,她趕緊讓他們去吃飯,自己一個人繼續奮鬥。

“廢寝忘食的結果可是猝死。”徐銘易抓住她正在工作的手。

“你知道如果剛才我是在重要階段,你可能就毀了一切嗎?”餘念側過臉看他,沒有抗拒與他的接觸。

徐銘易收回手把手中的飯菜從保溫桶裏拿出來,擺在另一個沒有人的桌子上,不鹹不淡地說:“你還記得你大二時候在黑客俱樂部認識的那個LY嗎?那是我視力完全恢複的第一年。”

LY,餘念在黑客網絡俱樂部結識的網友,兩個人聊得來,經常在一起打游戲,只不過後來因為俱樂部突然解散,餘念就再沒上線和LY聯系。

“你不是說你是個女生?”餘念既震驚又想笑。

“所以我知道剛才抓住你的手根本對你構不成任何傷害,”徐銘易耐心地把筷子遞到她的手上,“要記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事情我來幫你處理。”

“長期面對電腦你也不怕變成瞎子。”餘念讓開身,伸手去按中止。

徐銘易看出她的意圖,成功阻攔:“別擔心那些了,要瞎當初陪你打游戲的時候早就瞎了。”

餘念悻悻地笑了一下,發現他帶來的東西清清淡淡,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但唯獨有一樣,她不是很待見。

徐銘易坐在她的位置上,一邊操作一邊說:“鲫魚湯養胃,你要常喝。”

餘念悄悄的沒說話,在吃了幾口菜之後,端着鲫魚湯起身。

“倒了也沒關系,我家裏還有。”徐銘易連頭也沒回。

和以前一樣,他總能預知她動作的意圖。

餘念不自覺地笑,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鲫魚湯。

在平淡的相處中,他們的關系在不知不覺地靠近。

餘念在公司蹲了兩個月,徐銘易準時準點送飯送了兩個月,本來餘念還以為這些飯菜是買的或者家裏保姆做的,但後來竟然意外得知這些都是徐銘易親手做的。

想起自己火燒廚房的能力,她真心覺得,有個會做飯的人在身邊是真好。可她也明白,人太貪不好。

一系列的流程走完,餘念窩在金依辦公室的沙發上,無精打采地說:“金依,明天發布會我不去了,你和喬念一塊去。”

金依坐在電腦前陰森森地擡起頭:“發布會你可以不去,但晚宴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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