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小念，我要出國了，我們可以聊聊嗎？”林逸的聲音很輕，帶着微弱的哭腔。
“沒必要了。”餘念說着就要挂了電話，卻因為電話那頭一句嘶吼頓住了手。
“難道你就不為你店裏的那個小女孩想想嗎！”
此話一出，餘念把手機重新靠近了耳邊。
她沒有聲張，鎮靜地走到一旁說：“五個小時，花店十步外的咖啡館等我。”
“不見不散。”
嘟的一聲，電話被挂斷。
“怎麽了？”金依湊過來問。
餘念把手機收到包裏，搖搖頭：“沒事，現在準備走了嗎？”
金依回頭看一眼：“人還沒到齊，可能得等一會。”
餘念等得了，林逸可不一定等不了。
“我有點急事，不等你們了。”她轉身離開了他們停車的地方，想去公路上攔車。
徐銘易毫無征兆地抓住她的手腕：“餘念，這裏不好打車，我送你。”
齊芪的生命安全和尴尬比起來，餘念選擇了前者，只是當車開出去不到十分鐘，她就後悔了。
女生坐在副駕駛上，堪比農場裏成群結隊的鴨子，呱呱地叫個不停。
餘念皺着眉頭，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車多的地段。
“徐銘易，你停車。”她急切。
徐銘易聽話地靠在路邊停下車。
餘念匆匆地下車，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上了後座：“師傅，去S市羅耳花店。”
司機點頭，正要啓動車子，徐銘易卻打開車門跟上了車。
“請你安靜。”他對餘念笑了笑，回過頭對司機說，“師傅趕緊開車。”
餘念想把他推下去，奈何車子已經開動。
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浪費，只好接受。
車停到花店門口，徐銘易搶先餘念付錢。
“改天還你。”餘念匆匆地開門。
徐銘易拉住她的手：“有什麽急事，我陪你一起去。”
他覺得還是主動一些好。
“我現在要回去看店，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去幫我到D區買老羅家的點心，我現在特別想吃。”餘念說得很認真，沒有一點撒謊的感覺。
“你等我，我很快回來。”徐銘易松開她的手，關上車門。
老羅家離這一個小時的路程，可以讓餘念清淨的解決林逸這個隐患了。
花店裏，齊芪正在澆花。
“餘姐，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早？”齊芪驚訝地問。
餘念把水壺從她手上拿過來，臉上不帶任何表情：“你回家休息，這些事情我來處理。”
“可……”齊芪皺眉，覺得有點奇怪。
“趕緊去換衣服，換完衣服趕緊走。”餘念催促她。
齊芪一臉的奇怪，但還是換衣服走了。
齊芪一走，餘念進後面換上一身合身的衣服，關上門去了咖啡館。
咖啡館門口，林逸對她招了招手，狀态和平常一樣。
餘念和他走進包廂，點了兩杯咖啡，同時還讓熟悉的服務生上了配有刀的點心。
“小念，我們複合吧。”林逸雙手握着咖啡杯，顯得有些緊張。
“不可能。”餘念拿着勺子輕輕地攪動着咖啡，一臉淡然。
“餘念，你真的這麽狠心嗎？”林逸的聲音低落下去。
餘念停下攪動咖啡的手，對上了他的目光。
她表現出的不在乎，輕易地觸動了林逸脆弱的神經。
他皺一下眉，從後腰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激動地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尖：“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因為占有欲葬送自己的未來？林逸才不會那麽傻。
餘念渾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拿起點心旁的那把刀，露出左手腕。
“你說的是這樣？”她用力在手腕上劃了一刀，瞬間見了血。
林逸盯着她沒有說話，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快繃不住了。
血滴在桌上，餘念視而不見，垂下眼用刀切起了點心。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林逸怒吼，扔下水果刀落荒而逃。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又關。
有服務生來敲門：“餘姐，你怎麽樣？”
“沒事。”餘念應聲，顫抖着手從包裏拿出紙巾按在手上，用頭繩勒住。
要說剛才一點都不怕，那就是假的，可她知道，擺脫一個瘋子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比他更瘋狂。
桌上的血液漸漸凝固，顏色愈發的深沉。
她仰着頭緩了一會，起身走出包間去結賬。幾步走到收銀臺，她剛要拿錢，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遠離尖銳的桌角。
朦胧之間，她感覺有人從身後扶住了自己。
她靠在那人的懷裏，努力地想睜眼看，卻突然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她躺醫院的床上，正吊着葡萄糖。
“醫生說你沒什麽事，就是血糖有點低。”徐銘易好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對于曾經的打擊，她沒辦法瞬間釋懷，只能翻過身藏起自己的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不需要你的謝謝，只希望你以後遇見麻煩第一個想到的是找我，而不是自己扛。”徐銘易的聲音緩和，溫柔得不容人拒絕。
“如果七年前你對着我說這樣一句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現在我不需要。”餘念悄悄地把針拔下來。
“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徐銘易垂頭，十指緊鎖，聲音多了一股惆悵的味道。
這麽多年都過去了，真真假假誰能知道，可餘念還是想知道，哪怕是一句謊言。
“那你倒是說說。”她坐起身背對着他，聲音平穩。
“當年我……”
“念念，你怎麽樣了？”喬念焦急地闖進來，打斷徐銘易的話。
“沒事。”餘念把袖子撸下來，掩蓋住被包紮的手腕，最後才穿鞋起身。
喬念走過去，脫下外套給她披在身上：“我都說了讓你随身帶幾塊糖，你怎麽都不長記性。”
餘念的心情突然煩躁起來。
“怎麽這麽啰嗦。”她不耐煩地擡起頭，穿上他的衣服向門外走。
“餘念。”徐銘易伸出手去抓餘念的手腕，想要繼續解釋。
算了，餘念暗暗地說。
“你怎麽在這？”喬念注意到徐銘易，“是你救了我們家念念嗎？”
徐銘易的神情很複雜。
喬念一笑，上前掰開徐銘易的手，非常客氣地說：“既然是你救了我們家念念，作為待客之道，你必須和我去吃飯。”
徐銘易回之一笑，起身說：“不需要什麽待客之道，我作為一個追求者，送念念來醫院是我應該做的。”
他順着她的小名，只是為了和她的距離近一點。
二人對峙，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散開，餘念無心觀看，推門出去。
她離開醫院，走上公交車，坐在了最後一排。
看道路兩旁的人飛速倒退，公交車不知不覺的地達了終點站，她的高中母校。
她随着人群下車，一路走到學校門口，看見學生一個個離開校門。心裏想進去看看，卻被保安攔在門口。
院裏的門衛大爺用餘光看見她，連忙打開窗對保安說：“小王，放她進來，她是咱們校的老學生。”
學校裏有人說話，保安幹脆地讓開了身。
門衛大爺還保持着當年的老樣子，帶着一副老花鏡，頭發花白。
“大爺，好久不見。”餘念走過去對他笑笑。
門衛大爺點點頭：“是好久不見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你。”
餘念笑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門衛大爺沖她笑了一下，蹲下身在腳下的箱子摸索了一陣，從裏面找出一個信封，伸手遞給她：“這是五年前有人寄到學校的信，我本來打算送到你家的，可是我弄丢了你家的地址，就把這個封信擱置了，現在你來的正好。”
五年了，就算信裏有天大的事也沒有用了，但餘念還是笑着道了一聲謝，接過信封塞進包裏。
“都好幾年沒來了，進去看看吧。”
門衛大爺說出餘念的心裏話。
她點點頭，走進校園，走到他們曾經教室的窗口，趴在窗子向裏面看去。
學生已經放學，空蕩蕩的教室沒有一個人，她靜靜地看着，穿過玻璃看見自己和徐銘易。
高中男女混桌，是早都排好名字的，她匆匆地踏進教室，走過每一排桌子的右邊，最後在第三排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同桌已經就位，現在正低頭看書。
“你好，我叫餘念。”她元氣滿滿地一笑。
同桌擡起頭一笑：“你好，我叫徐銘易。”
幹淨的面容，明朗的笑容，他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闖進了她的心，一住就再也沒出去過。
“餘念，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徐銘易青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餘念回過頭去看，只看見了兩個路過的學生。
遠離他吧，別把自己變成一個神經病。
她無奈笑笑，沒有繼續走下去。
打車回到家裏，她這才想起包裏的信封。
拿出來打開。
——餘念，我是徐銘易的好朋友，我知道一切，請聯系我。
簡短的一行小字，外加一個郵箱號。
餘念看了，想也不想就給對方郵箱發了一句話，我是餘念。
十分鐘後，對方回複，寫的是一個咖啡廳的地址，和單方面約定的時間。明天上午十點。
餘念長出一口氣，蜷縮在沙發上一直躺到了晚上八點，才起來簡單的弄了一點吃的。
洗漱一翻，她正準備睡覺，手機卻突然響了，顯示的是喬念的名字。
接起電話，那邊不是喬念的聲音。
“喂，您好，我是六尋酒吧，這裏有兩位先生喝醉了，請您來接他們回家好嗎？”
喝醉？喬念可是個千杯不醉的人，怎麽可能會喝醉。
餘念一臉的淡漠，直接說：“那請你問問手機的主人，需不需要我把金依也帶着？”
靜了片刻。
“這位先生不需要，但是他讓我問您，現在另一位徐先生也醉了，你打算接他們其中的哪一個？”
餘念嫌地的拿開手機準備挂斷。
“餘小姐請你先不要挂斷電話！”服務生很着急地說，“你快來吧，他們要打起來了，我快拉不住了！”
“……”
餘念盯着手機看了五秒，起身穿好衣服，倒要去看看他們搞什麽鬼。
踏進六尋酒吧，嘈雜的聲音充斥在耳邊，她擡眼看去，各種各樣的人來來往往，最顯眼的就是一人包了一桌的喬念和徐銘易。
餘念遠遠地看見杵在徐銘易身邊的男人，清新的氣質不像是服務生。
她走過去，垂眼看一眼他的胸牌，是經理，叫沈珂。
“你是這的經理？”餘念問。
“是的。”沈珂點點頭，微笑着說，“現在請您把這位先生帶回去。”他手指向裝睡的徐銘易。
“我記得這裏以前叫五道怎麽改名了？”餘念沒在意他所指的方向，看向吧臺，還是那個熟悉的調酒師。
“因為換了老板。”沈珂用标準的笑容面對她。
餘念沒有說話，回過頭指了一下徐銘易。
沈珂很認真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