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雖然我這些年都不在你老板身邊,但以我之前對你老板的了解,他不會把自己灌得爛醉。”餘念坐到他的旁邊,眼睛盯着調酒師不停歇的手。
沈珂為難地皺起眉頭,鬼鬼祟祟問她:“你到底對我們老板什麽意思?”
餘念側身對他笑了一下:“沒什麽意思,大概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沈珂愁眉苦臉,“這可怎麽辦,我就說這招不管用。”
“沒什麽管用不管用的,”餘念點了一杯瑪格麗特,繼續說,“其實我幾年前特別喜歡你們老板,可是天意弄人,讓一切都停止在了幾年前的那個夏天。”
沈珂眨眨眼,揣測說:“你今天之所以能過來,其實還是想和我們老板好吧?”
瑪格麗特放在眼前,餘念淺嘗一點,故意說:“鄭韞覺得丁恩彤比我更适合徐銘易。”
沈珂嗤之以鼻:“就他那個人,總是自以為是的對別人好,其實他才是那個最糊塗最眼瞎的人。”
果然,別人總是要比自己看自己看得更明白。
餘念忍不住地笑:“你這樣說一個律師,他可能會殺了你。”
“他是一個律師,”沈珂自我安慰,“他懂法不能動手。”
餘念開玩笑地說:“懂法者才更能懂得怎樣逃法。”
沈珂不自然地笑笑,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對上鄭韞的眼睛。
身後的音樂聲不息,餘念拿起杯子,卻被人一把奪走。
“念念,你不能喝酒。”徐銘易的聲音溫柔。
餘念呆呆地看着他。
徐銘易重重地把杯子放在吧臺上,腦子還不是很清醒,模糊之間竟然産生了餘念轉身離去的幻覺。
鄭韞不是不動手,一動手就是在邊緣試探。
徐銘易控制不住情緒,激動地抓住餘念的手:“念念你別走。”
他感覺到她在用力的掙脫,在對他說着什麽,只是他聽不清。
平常的他冷靜且理智,可面對要離自己而去的餘念,他沒辦法做到理智,更沒辦法冷靜。
他強硬地将她攬入懷中,把多年的思念都化成了一句句真言。
聲音淹沒在音樂之中,餘念站在一旁看着被徐銘易抱着的,不知所措的沈珂,心裏悸動又想笑。
路過的服務生看見這個場景,誇張地瞪大眼睛:“我就說老板肯定是同性戀。”
“為什麽?”餘念被吸引過去。
服務生高深莫測地看一眼周圍,見沒有其他的服務生過來,連忙說:“以前鄭律師說過,老板是個不近女色的男人。”
餘念這才算知道,原來在男人眼裏不近女色就是喜歡男人。
“這樣啊。”她笑笑,卻看見徐銘易要強吻沈珂。
沈珂身形單薄,根本沒有力氣掙脫高大徐銘易,眼看着就要被他吻上。
“徐銘易,你眼睛是又壞了嗎。”餘念忍住笑意,拿起一個杯墊擋過去,成功替沈珂擋住徐銘易的吻。
徐銘易聞聲松開沈珂,晃了一下昏昏沉沉的頭,整個人失衡地向前面傾斜。
餘念上前扶他。
徐銘易整個人搭在她的身上,差點把她的腰壓斷。
“沈珂,過來幫忙。”餘念求救。
沈珂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幫她扶住徐銘易。
“餘姐,你歇一會,我把老板送上樓。”沈珂扛起重任,讓調酒師幫自己把徐銘易帶上樓。
丁恩彤遠遠地站着,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個同性戀!
鄭韞随後跑過來,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鄭韞,我們聊聊吧。”餘念走到他的面前。
鄭韞回過神,點一下頭。
六尋酒吧外,他們兩個人坐在長椅上。
“餘念,我知道銘易很愛你,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放手。”鄭韞點燃一支煙。
餘念不置可否地笑:“你讓我放手,可我根本就從未抓緊過他,該如何放手?”
“其實只要你和銘易說一句你不愛,他是不會糾纏你的。”
“他從來都沒有糾纏過我,”餘念否認,“我們彼此都心甘情願,他不舍,我不棄。”
煙的味道在空氣之中彌漫,鄭韞緊鎖眉頭。
餘念繼續說:“要不然你就勸通徐銘易,讓他和丁恩彤在一起。”
鄭韞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很清楚,徐銘易肯定不會答應。
“我家裏還有客人,如果你還有心,就請在徐銘易醒之後給我報一個平安。”餘念利落站起身,走遠。
半夜十二點,餘念等到了來自鄭韞的平安郵件,讓她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安安穩穩地閉上眼睛睡覺。
第二天天亮,季天晴早早地起來,穿上餘念給自己準備的衣服,拿着鏡子坐在沙發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他不愛你,不是因為你不夠漂亮,只是因為他不愛你。
餘念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廳,走過去拍了拍季天晴的肩膀,示意她寬心。
季天晴放下鏡子,放松地笑了笑。
準時準點,餘念陪季天晴踏進民政局的門。
趙岩和曾荔早就在民政局裏面等着,只等他們這邊領完了離婚證就去另一邊領結婚證。
走過一道道程序,季天晴看着離婚證握在自己的手裏,眼淚就再也止不住。
她不是舍不得趙岩,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所托非人。
幾滴眼淚下去,她徹底把趙岩這個人從心裏扔了出去,孑然一身地踏入公司繼續為自己的以後奮鬥。
餘念一直沒回花店,也沒有花店的消息,心裏打算過去看看。
她下車的時候,齊芪正在花店外擦玻璃。
“齊芪,最近有什麽事嗎?”餘念詢問。
齊芪搖頭,指了指屋裏:“餘姐,屋裏有一個人說是你的朋友,在那說什麽也不走。”
餘念詫異地向屋裏看去。
丁恩彤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地抓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什麽。
餘念走進去坐下。
丁恩彤感覺有人過來,趕緊擡起頭。
她看見是餘念,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緊張地開口:“我認得你,你是餘念。”
“我也認得你,你是丁恩彤。”餘念微笑,摸不清這次她來的目的。
“聽說……”丁恩彤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說,“聽說你和銘易哥以前是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他同性戀這件事?”
“嗯?”餘念愣了一下,覺得她應該是誤會了昨天的事情,就組織言語解釋說,“這件事情可能……我覺得應該和你解釋一下。”
“你不用說了。”丁恩彤搶過她的話,“就算你不說我也都看到了,我一定會努力把他掰回來。”
她不等餘念多說,鬥志昂揚地拿起包奪門而去。
年輕的小姑娘,天知道她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餘念考慮過後,覺得應該告訴徐銘易一聲。
提示音響起,徐銘易先發了短信過來:今晚八點,我去花店接你。
餘念:好。
餘念讓齊芪提前回家,自己一直等到八點,可徐銘易卻遲遲沒有出現。
也可能是路上堵車,她猜測着,開始翻看起手機,意外地看見徐銘易更新了一條無字的動态。
她發消息過去,另一頭沒有回應。
指針飛速旋轉,時針轉眼抵達九,她開始心慌。
翻開通信錄打過去,電話的另一頭始終無人接聽。
手機的屏幕漸漸暗下去,她茫然地盯着屏幕,思緒雜亂。
徐銘易會不會永遠不來了?
七年前的不告而別是意外所至,七年後的今天或許是他幡然醒悟,選擇了丁恩彤。
心中的失落和憤怒在壯大,餘念鎖上門去了許久不去的清淺酒吧。
她坐在吧臺,不是沒想過是徐銘易出事了,可那條更新的動态卻在告訴着她,你錯了。
“餘姐,有一段時間沒見了。”調酒師楚新和她打招呼,為她奉上最新調制的酒。
餘念點一下頭,仰頭将酒盡數灌入喉嚨,然後把空杯推到楚新的面前。
“呦,美女一個人啊,要不要哥陪你玩會兒?”有生面孔的混混上來搭讪,一口黑牙格外惡心。
餘念輕笑一聲,沒搭理他。
楚新匆忙地從裏面走出來攔住混混,讪笑道:“哥,這人動不得,我給你重新找一個。”
混混不依,叫嚣道:“老子今天還就要跟她睡。”
楚新攔截不成,混混已經把手伸向了餘念。
酒精作祟,讓餘念怒火大盛,随手抓起一個酒瓶敲碎。
玻璃四碎,劃傷她的胳膊和脖子,差點就劃到臉。
血從傷口裏緩緩流出,她沒在意,抓住混混伸過來的手,按在吧臺上狠狠地紮下去。
酒瓶穿過皮肉卡在骨頭上,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
混混的哀嚎聲迅速蓋過樂聲。
有人聚過來,看樣子是他的朋友。
餘念松開手,漫不經心地坐在接待椅上。
“你們這些人要幹什麽!?”林琪意外出現,擋在餘念的身前回過頭,“你先走,這些事情我來處理。”
旁人看來男友力爆棚,可在餘念的眼裏卻反了過來。
但如果眼前的這個人是徐銘易,她肯定不會這麽想。
“林琪,我不是小綿羊。”她把林琪推到一邊。
混混回頭看熟臉出現,興致勃勃大喊:“鴻哥,就是這人。”
鴻哥從人群中走出來,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模樣英隽,身上帶着一股特殊的痞氣和散漫。
以平常人的話來說,一看他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人。
餘念挑釁的在混混面前對鴻哥招了招手。
“看一會鴻哥不弄死你。”混混咬着牙,手還在滴血。
出乎意料,鴻哥沒有對餘念出手,反而是對她笑了。
“趕緊送醫院,要不然手就真的廢了。”餘念說了一句。
鴻哥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讓混混滾,公安局的人就趕到了。
餘念不在乎。
“餘小姐。”林琪叫她。
餘念回過頭一笑:“怎麽?想跟我進公安局?你不怕你家老爺子被氣死。”
在林父的眼裏,清白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容不得一點污點,哪怕是只是到公安局遛了一個彎也不行。
林琪啞然,滿盤皆輸。
公安局裏,經過鴻哥的證明,公安人員的賠償調節,餘念被釋放。
“餘念,我送你回去。”鴻哥追出來。
“不用了,我在外面逛逛。”餘念微笑,轉身離開。
冷風灌進脖子,她不自覺的裹緊衣領,給季天晴發了一條短信,讓她自己先睡。
季天晴不放心,非要她說出她在哪。
餘念無奈,只好把定位發給她。
她趁着季天晴沒來,走到醫院處理了傷口。
好在都不是很深,以後不會留痕跡。
繳完醫藥費,她走回到藥店門口,失神地坐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季天晴出現。
季天晴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坐下來抱抱她。
“天晴,我放下他了。”餘念微笑,心忍不住地抽痛。
“趙岩剛和我說離婚那陣,我幾乎都崩潰了,可是後來我看見他冷漠的臉才醒悟過來,沒有什麽比自己強大更重要。”季天晴拍拍她的後背,“所以啊,我們的念兒發洩一次就夠了,不要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黑夜逝去,驕陽似火。
季天晴在公司之中忙碌,餘念則窩在金依的辦公室裏用她的手機打游戲。
金依不在辦公室,喬念帶着溫牛奶進來,放到餘念的手邊:“又去跟人家打架了?”
餘念雖然不比別人力氣大,但勝在反應快和果斷,所以喬念根本不擔心她會吃虧。
“說的好像我總打架似的。”餘念扔下手機,把高領向上提了提,掩蓋住脖子上的敷料貼,坐起身給喬念留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