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暧昧期
暧昧期
梁娴找人來看了館裏設施的現狀,那人說被淹的半段木頭裏面已經進水了,如果不換的話很可能會發黴,大大縮短使用壽命。
為了保證之後不會出問題,梁娴幹脆暫時關了刺繡館,打算重新裝修。
幾人又把館裏的刺繡清點了一下,把正常的作品放進了儲物室。
等做完一切,天色也漸漸轉為黃昏。
遠處的太陽隐匿在地平線之下,餘下的殘陽将地面照的宛如金黃潑墨,離了暑假的旅游季,古城街道偶爾有穿着民族服飾的行人走過,青石板鋪就的長巷縱橫交錯,古城內飄散着淡淡煙火氣,使人忘卻都市的繁雜,就着恍惚的記憶沉醉在這一片悠閑之中。
梁娴讓小吳這兩天注意着館內的其他作品,千萬不能再出纰漏。
小吳點點頭:“知道了姐,你趕快去吃飯吧,忙活了幾個小時連口水都沒喝,身體可別搞壞女了。”
經她這麽一提醒,梁娴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餓。
陳钊跟她一起來的,先後又忙着聯系律師,自然也吃飯休息。
“陳钊。”梁娴叫住他,“今天先這樣吧,我們去吃飯,剩下的明天再說。”
既然人家是來幫忙的,那梁娴肯定要盡地主之誼。
李翠蘭很早就發了消息說做飯等着她回去,梁娴便帶着蹭飯的鄭舒琪和陳钊一起回了民宿。
一路上,鄭舒琪表現的極為興奮,不停的給陳钊指這裏那裏有什麽好玩的,但換來的都是陳钊的沉默。
這還是梁娴第一次見她吃癟,默默在一旁看戲。
回到民宿。
兩個多月沒見,母女倆兒一見面就抱了起來。
李翠蘭的手裏還拿着鍋鏟,打量了一番說:“胖了,看來親家母給你喂的不錯。”
“媽!”梁娴不滿的喊道。
誰家媽媽一見面就吐槽女兒胖的,她明明每天都有上稱,體重保持的很穩定好吧。
噓寒問暖不過幾句,跟後面的陳钊打了招呼之後,李翠蘭就跑回廚房做飯了。
梁娴來到電腦前查看客房信息,準備挑一間空房給陳钊住。
鄭舒琪擠了過來,悄咪咪的說:“我常住的那間對面空着,讓他住那。”
梁娴一聽,“你還沒放棄啊,人家不吃你這款的寶。”
鄭舒琪毫不在意,“我還沒出手好吧,第一次見這種調調的,帶勁!”
梁娴笑了笑,“你悠着點啊,他可跟你之前看上的男人不一樣。”
“我知道,你老公助理嘛,不會讓你為難滴放心吧。”
聽她這麽說,梁娴就不再多問了。
把房卡給陳钊,梁娴說:“飯應該還要一會兒,你累的話可以先上樓休息,或者洗個澡放松一下。”
陳钊接過房卡,“謝謝夫人。”
之前給房卡這個動作都是她客客氣氣的叫顧客,陳钊這還是第一次讓她體會到了割裂感,不過稱呼的問題她說了很多次了,陳钊每次都是點點頭,然後下次依舊不改,她也就逐漸習慣了。
給陳钊指了路,讓他上二樓右拐,鄭舒琪主動請纓道:“走吧走吧,我帶你上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走遠,大廳恢複安靜,梁娴就在椅子上做了下來。
回來到現在一直沒時間看手機,她掏出來刷了刷,發現喻卓爾幾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消息。
第一條是飛機落地那會兒發的,問她到了嗎。
第二條中間隔了兩個小時,她那會兒正在檢查剩餘的刺繡作品沒注意手機,喻卓爾問她情況怎麽樣。
盯着對話框看了一會兒。
梁娴想起明明今天早上自己還在濱城,在喻家的老宅跟喻卓爾的爸媽吃飯聊天。
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自己就跑到了另一個城市。
早上她聽到刺繡館出事時,确實什麽都顧不得了。
一瞬間大腦空白,慌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還是喻卓爾問自己要不要回來看看狀況,然後訂機票,安排陳钊陪同等一些列事宜。
現在想想自己能這麽快解決,喻卓爾确實幫了很大的忙。
想着。
梁娴心思一動,手上就撥通了喻卓爾的電話。
梁娴本來還在腦子裏組織着道謝語言時。
“嘟”的一聲剛響,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喻卓爾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震的梁娴耳膜莫名有些酥麻。
她也“喂”了一聲。
本以為就會這樣冷場,誰知道喻卓爾卻先挑起了話頭。
“處理好了?”
梁娴在這邊點頭,“嗯,差不多了,明天等工人來設計重新裝修。”
喻卓爾:“累嗎?”
其實梁娴是不累的,至少剛才沒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沉浸在痛失作品這件沉重的事當中,現在處理完了,倒真還有些疲憊,不過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心累。
梁娴的手指無意識的扣了扣手機殼,“還行。”
那邊靜了下來,靜到梁娴可以聽到喻卓爾隔着話筒的呼吸聲。
不過她沒有挂斷電話。
而是将手機放在耳旁,視線卻隔着玻璃看向窗外。
直到玻璃窗上被打下星星點點的水痕。
梁娴一愣。
下雨了。
江寧的雨一向是說下就下的,剛滴了幾滴給人們個小預兆,轉瞬間就嘩啦啦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很快就将地面打濕。
門外偶爾跑過幾個沒有拿傘匆忙的路人,雨水落在草木的枝葉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梁娴聽着聽着,思維卻開始神游,刺繡館木架的下半截已經被水泡了一早上了,這雨再一下,會不會直接變軟塌下來?
應該不會吧,之前也下過雨,沒這麽不結實。
小吳把倉庫的門鎖了吧,雨水如果再進去那就真的糟糕了。
希望雨能快點停,不然明天工人來裝修會很麻煩……
就在她想到新展櫃還要不要采用之前的原木風格時,耳邊傳來的聲音将她拉回了現實。
“梁娴?梁娴?”
喻卓爾叫了她幾聲梁娴才回神。
梁娴:“嗯?”
他好像笑了一下,聲音依舊低低的,“想什麽呢?”
“沒……”梁娴剛才好像聽到他說話了,于是問:“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喻卓爾好像站了起來,梁娴聽到了椅子移動的聲音,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聽筒裏穿出一些嘈雜的沙沙聲。
他想說讓梁娴不要着急,她還年輕,作品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繡。
但看到窗外突降下的雨幕,整座城市仿佛都被雨水侵蝕,平白生出幾分頹廢感。
他的腦中卻浮現出女孩直播時溫婉的語調,明明沒有幾個觀衆卻依舊每天堅持的熱愛和決心,以及教授技法時一遍遍的耐心指導。
喻卓爾忽然将嘴邊的話變了。
“我說,濱城下雨了。”
梁娴眨了下眼,走到民宿外面,看着不斷加大的雨勢。
她好像也笑了,不過夾雜着雨聲,喻卓爾沒聽清。
但他聽到了她說的話。
“好巧啊喻卓爾,江寧也是。”
——
秋雨來的突然。
吃飯的時候李翠蘭還在念叨這雨一下就要變天了,讓梁娴趕緊添衣服。
梁娴敷衍的點頭,一心吃飯。
她的旁邊坐着鄭舒琪,對面坐着陳钊,看樣子應該是洗過澡了,換了身衣服。
不過看他的表情一直繃着個臉,一旁鄭舒琪倒是笑吟吟的。
估摸着她應該是對人家說了什麽直白的話,梁娴也懶得問,反正鄭舒琪就是三天熱度,陳钊如果一直這麽個态度下去,她早晚要放棄。
大概是看出陳钊不怎麽講話,李翠蘭今天的話也少了。
詢問了一下刺繡館的狀況,梁娴不想讓她操心就打了個馬哈過去說有點漏水,等裝修一下就好了。
吃完飯,陳钊本來想洗碗,卻被李翠蘭以來着是客攔着。
梁娴見他陪自己忙了一天,就讓他沒事的話可以去逛逛古城,鄭舒琪一聽便直接強制着把人拉走了,順帶還無視了他臉上的不情願。
就剩了母女倆,李翠蘭邊洗碗邊問梁娴在濱城過的怎麽樣。
梁娴手上擦着桌子,随意的說:“挺好的,喻卓爾他爸媽也對我挺好的,沒有什麽豪門大架子,說實話挺意外。”
“他媽媽加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來告你狀的,結果聊着聊着發現親家母人還挺好的,一直跟我說婚禮有要求盡管提,以現在喻家身價地位,能做到這樣确實不錯了。”
說到婚禮……
梁娴這段時間忙的倒是忘了這個棘手的問題。
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試探性的開口:“媽,我感覺婚禮好麻煩啊,其實不辦也行吧。”
李翠蘭皺起眉,“這是什麽話?結婚哪有不辦婚禮的?”
“哎呀,我就是覺得沒必要啊,反正都已經領證這麽久了,婚禮就是個形式,我們又不在乎。”
見她這麽說,李翠蘭把手套脫下來,走到她面前,“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喻卓爾不想辦?”
“不是啊,跟他沒關系。”
梁娴簡直震驚,為什麽說起不辦婚禮,這一個兩個的都覺得是喻卓爾的問題,這鍋可太大了。
李翠蘭疑惑道:“那你為什麽不辦?”
“……”
梁娴又不能說因為他們是協議結婚,而且本身沒感情,辦婚禮她怕演不下去。
只能胡亂鄒了個理由,“因為……因為我倆還在培養感情階段啊,你不是知道嘛,這、雖然說我們是結婚了,但畢竟跟人家正常的流程不一樣,辦婚禮對我們來說跨度太大了。”
因為怕被李翠蘭看穿,梁娴的眼睛閃躲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這副表情落在李翠蘭眼裏卻成了她害羞,李翠蘭忽然有些明白過來,這确實是她沒想到的,“那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
梁娴支支吾吾,“就……暧昧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