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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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然後一點點裂開，像一個面具被碾碎。
白司聞若無其事的撥開她的手，掀開臺上的紗布，看到了那個四不像。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似乎有些困惑，又覺得理所當然。
“居然這麽醜，也算奇跡了。”
喬安再次被插了一刀，心口鮮血淋漓。
她忍！
男人嘛，打是親罵是愛，白司聞這個臭男人剛剛連續打擊了她兩次，可以蓋章他已經愛她愛到無法自拔了。
不生氣，不生氣，保持微笑。
“聽你的語氣，你的水平似乎很高？”喬安陰陽怪氣的酸他。
白司聞不理她，不緊不慢的接過員工小姐姐遞來的新泥，雙手輕盈的展開，像修容一樣把一個原本沒有形狀的胚胎塑造成了一個杯子的雛形。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喬安看得目瞪口呆。
她眨眨眼，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手藝被一個大男人輕而易舉打敗的事實。
“你之前學過嗎？”
既然這家店的老板是他的朋友，那他肯定經常來，一定是熟能生巧，總之，不可能是天賦異禀。
白司聞輕輕托着杯子，拿過一只竹簽在杯身上畫了一個大臉貓，然後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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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種東西本身就沒什麽難度。”
喬安看着那只大臉貓，感覺自己受到了無情的嘲笑。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無情的拍……
“你為什麽要畫一只貓，有什麽特殊含義？”
白司聞站起身，他沒有系圍裙，仍然穿着潔白的襯衫，卻沒有沾染一點泥土，對比喬安灰頭土臉的模樣，真是天壤之別。
“因為我面前正好站着一只大花貓。”
看着他步履輕盈的朝洗手間走去，喬安猛地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
果然，她臉上有幾塊泥巴，就像故意畫上去的胡子，不是大花貓是什麽。
啊啊啊，真是丢臉死了。
為什麽每次她信心十足的來找白司聞，最後都以落湯雞收尾。
就不能讓她光鮮亮麗一次，展現自己的美貌和實力嗎。
喬安忍不住想掐掐人中，怕自己扛不住暈過去。
不行，她一定要做出一個成品，哪怕再難看也要有一個，否則空手而歸，豈不是更讓白司聞瞧不起。
“小姐姐，再給我拿一塊泥過來！”
連續浪費兩塊泥後，喬安終于找到了一點手感。
之前她下手太重，不是把泥捏扁就是摳出一個洞，這次學着白司聞剛剛輕柔的手法，情況似乎好多了。
雖然杯子的兩個耳朵高低不平，但是已經是她能達到的極限了。
“左手往上提一點。”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後伸出來，兩指把喬安的大拇指往上拉，落在杯子左耳朵的上面。
喬安吓了一跳，心髒怦怦跳，下意識想回過頭，被白司聞制止。
“專心一點，否則這個也要報廢了。”
兩人離得很近，喬安坐着，白司聞在她後面彎着腰，左手扶着她的左手，形成一個摟抱的半圓姿勢。
從外人的角度看，像是一對情侶在親密的秀恩愛。
白司聞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喬安耳邊，她的劉海飛來飛去，撓得她臉頰有點癢。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麽香水這麽好聞，一股淡淡的清香。
喬安直直的坐着，像個小學生一樣按照白司聞的指示捏杯子，白司聞時不時搭把手糾正她的力道和角度，兩人在這一刻終于相處融洽，不再你進攻我防守，而是合作共贏了。
“大功告成！我真是太厲害了！”
喬安看着新鮮出爐的成品，雖然依舊很粗糙，但好歹能一眼看出是個杯子，她心裏得瑟，恨不得拿個小喇叭宣告天下。
一股驕傲直沖腦門，她忍不住盯着自己的傑作傻傻的笑。
“牙齒上有芹菜葉。”白司聞幽幽的打斷了她的自戀時刻。
“……”
喬安迅速抿起嘴，一手捂着嘴巴。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她今天沒吃芹菜。
“騙人！我今天沒有吃那個！”
白司聞看着剛剛洗幹淨，這會兒又沾了泥的雙手，漫不經心的說，“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不是芹菜，是韭菜。”
這個喬安倒是有點懷疑，她昨晚吃了韭菜盒子。今天因為要來近距離搭讪白司聞，保持口氣清新，所以不敢吃帶有味道的東西。
可是一個晚上了，什麽東西都該消化完了吧。
她謹慎的瞟了白司聞一眼，見他拿着竹簽似乎要往她的杯子上畫畫，于是迅速轉過頭，拿出手機，咧開嘴，照了照鏡子。
上下兩排牙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哪裏來的菜葉啊。
又被耍了！
喬安氣的轉過來，剛要指責，等她看到白司聞在她的傑作上畫了一只大臉貓後，頓時氣的手都發抖。
“你幹什麽呀？我好不容易做出來一個，準備拿回家做紀念，被你這麽亂塗亂畫，我還怎麽放在家裏展示？”
她是準備拿回去擺在客廳顯眼處的，這樣每個客人都會一眼看到，少不得要誇贊幾句，想想就好開心。
白司聞收回手，瞟了她一眼，悠閑的起身，一雙手上沾了泥，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我先走了，記得結賬。”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去了洗手間，估計是洗完手就離開。
喬安撫了撫胸口，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和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差不多，每次被白司聞氣到胸口疼。
她在紙上寫下杯子要燒制的顏色，選了大紅色，希望今年事業上紅紅火火。
正所謂情場失意，職場得意，老天爺總要讓她順心一次不是。
“小姐，這是你的消費單，請核對一下？成品三天後會出倉，可以選擇上門自提或同城郵寄。”
員工小姐姐笑容甜美，恭恭敬敬的遞上一張小票。
喬安接過來，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然後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
2萬元？！
這是真實的嗎，确定不是多了幾個零？
可是員工小姐姐笑得很淡定，不像是出錯的樣子。
2萬元是她一個月的工資，幾塊泥就把她掏空了……
渾渾噩噩的回了家，喬安頹廢的撲到沙發上，整個人像被周扒皮剝削了一頓，提不起半點力氣。
白司聞！
這個殺千刀的，竟然如此坑她，他們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她今天出門時想得多美啊，誰知回來時卻如此狼狽，蒼天不公！
本來想釣凱子，簡直自己成了凱子。
她不得不懷疑白司聞這個男人很摳，居然把她帶到那麽高消費的地方，狠狠的宰了她一頓。
難道這就是他告訴她，美宣現階段問題的代價？
他似乎确實說過，指導不是免費的。
郁悶！
喬安捶着枕頭，她為公司的利益也犧牲太大了，這2萬能不能明天找經理報銷，算公費支出吧？
今天沒心情在三人群彙報追男人的進度了，她太傷了，等緩一天再說吧。
想着想着，喬安帶着不甘漸漸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又是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上班。
小瑩依舊噓寒問暖，徐夢妍依然陰陽怪氣，喬安的心情卻不像以往那麽輕松。
她敲開楊黛的辦公室，非常鄭重的把白司聞昨天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了。
楊黛眉頭緊皺，手中的筆轉來轉去，整個人心神不寧，無法做出抉擇。
喬安忍不住說，“如果事事快人一步，還有糾錯的時間。一旦落伍，就很難追趕了。”
近一年公司的盈利不怎麽好看，繼續下跌的話，結果可想而知。
好幾個小公司這兩年崛起，對他們造成沖擊，很多大集團的第一合作方已經不是他們了。
到了該放下身段的時候。
“你先出去吧，讓我想想，這事不要對任何人說，以免造成恐慌。”
如果楊黛決心改革，難免會觸動養老的那批人的利益。他們在公司深耕多年，利益錯綜複雜，不是那麽容易擺平。
不過楊黛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強人，她既然這麽說，就有八成打算要改革了。
不破不立。
出了辦公室，喬安去洗手間補了一下妝，遮了遮黑眼圈。
徐夢妍推門進來，看到她，翻了個白眼，拿出口紅補妝。
喬安從鏡子裏看她一眼，不冷不熱的說，“你是不是很看不慣我？”
徐夢妍哼了一聲，塗了塗睫毛膏，撇撇嘴，不爽的說，“我不是都寫在臉上嗎？”
這也是喬安并不太讨厭她的原因，她喜歡來明的，而不是暗的，這種人很好對付，不理她就行了。
職場上最怕的是雙面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我知道你看不慣我的點是什麽，不過以你的能力确實是屈才了，希望未來你可以發揮全部的實力，和我一決高下。”
喬安收了化妝品，悠閑的洗手。
“你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将，還要較量什麽，切！”
徐夢妍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她和喬安同一批實習，同一批轉正，兩人一直你追我趕，不分伯仲。
她當然聽出了弦外之音，只不過裝沒聽懂。
公司洗手間隔牆有耳，不是一個讨論機密的地點，喬安既然向她透口風，無非是希望她在楊黛那裏推波助瀾，早日一錘定音。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蓬勃的野心。
“你等着卷鋪蓋走人吧！”徐夢妍虎視眈眈。
“你等着回家賣紅薯去吧！”喬安針鋒相對。
下一秒，兩人同時翻了個白眼，離開洗手間，一個向左邊辦公室走，一個向右邊辦公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