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

當看到他的那一刻，喬安的心跳都停了。

她呆呆的張着嘴，一個“我”字在嘴裏，卻說不出其他話。

柳如馨看到白司聞，先是一喜，然後又沉下臉。

她已經很久沒有近距離看到他了，每次太想他，就會借故去明達看柳志謙，刻意的給大家帶禮物，然後在總裁辦公室徘徊，想見見他。

可今天真的見到他，她卻開心不起來。

一是，他出現在這裏，而且主動和喬安說話，那證明他們的關系确實不簡單，他真的跟她回家見家長了。

二是，既然他聽到了她們的談話，那她的身世，她媽媽和她搶別人男人的事，想必他也一并知道了。

兩種情況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別說劈腿搶人，就是家世普通這一點，也基本和他無緣了。

她咬咬牙，既然自己已經徹底無望了，那就索性撕得更狠些，把喬安的後路也斷了。

“白……白總，剛剛你也聽到了，這個女人不是真心追求你，她是有目的的，為了報複我！我曾經……年少無知做過錯事，她不依不撓，知道我對你……有意，就把主義打到你頭上。”

喬安握緊拳頭，死死的盯着白司聞，想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然而白司聞仍然雲淡風輕，除了眸子更深邃一些，和平常沒有兩樣。

這樣高高在上，清冷淡漠的他，和昨晚在她房裏摸她腰的他判若兩人，喬安一時有些恍惚。

白司聞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激動的柳如馨一眼，冷漠的說，“你是誰，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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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馨心口一疼，像被針紮了一樣，幾乎承受不住。

她暗戀他快十年，一直默默關注，想着有一天他能發現她的好，把她從小小的角落牽出來，帶到大衆面前，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結果，他居然問她，她是誰。

難道她一次又一次跑去明達，在他面前露臉，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印象？

如果換做以前，喬安肯定會笑出聲，可現在，她笑不出來。

她有一種感覺，白司聞骨子裏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樣，溫和，愛心，有禮，他對沒好感的人向來直接又殘忍，不留情面，就像現在。

白司聞不再看柳如馨，把目光轉向喬安。

喬安下意識躲避他的視線，微微偏頭，不敢和他對視。

她心裏很慌，從小到大，遇到這麽多大事小事，她都從容應對，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麽了，整個人都亂了。

白司聞伸出手，把安全套塞進喬安的小熊家居服裏，然後轉身，發動車子離開了。

随着他轉身的那一瞬，喬安的目光立刻尋了過去，目睹他消失的整個過程。

她張張嘴，想喊住他，又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資格。

楓城最大豪門的繼承人白司聞，是一個多麽驕傲，多麽矜貴的男人，他怎麽能夠接受自己是一個報複的工具，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成了她們互相較量的籌碼？

這一刻，狂亂跳動的心仿佛在暗示她，她沒有表面上以為的那樣有定力，可以從容的實施計劃，最後全身而退。

到底是動了心，雖然她一直刻意忽視心中的異樣。

有誰能在白司聞手下全須全尾的逃脫，畢竟，他是那樣優秀，那樣迷人。

淪陷，只在一念之間。

“這下好了，我在他面前判了死刑，你也一樣，鐘靖也跑了，我們誰也沒落到好處。”柳如馨喃喃自語。

她久久望着白司聞離開的方向，仿佛還沉浸在夢裏。

喬安壓住難受的心情，打起精神應付她。

“你和你媽三番兩次招惹我和小姨，不好好夾起尾巴做人，還敢再次上門惹事，這次我不會客氣。”

柳如馨回過神，眼神從剛剛的迷茫變成尖銳。

“你能把怎麽樣，打我，殺我，讓我坐牢？”

越說越讓人生氣，“本來我可以過得很好，家庭幸福，愛情美滿，所有人都會羨慕我，嫉妒我。後來卻因為你而有了缺憾，你就像一根刺，紮在我心裏，看不見還好，我還能假裝遺忘，可你偏偏要在我眼前晃，我怎麽能容得下你！”

“哈，”喬安對天嘲笑，對她的雷人言論不屑一顧，“甭說了，你，你媽，柳志謙，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這人非常小氣，記仇，你們屢次犯賤，到了我反擊的時候了，回去享受你最後的大小姐生活吧，你們家闊不了幾天了。”

柳如馨警惕的看着她，“你什麽意思，你想做什麽？”

喬安累了，不想再和她掰扯，昨晚趕路，今天又出意外，她有點心力交瘁了。

“滾吧，我沒時間搭理你。再不走，我就叫街坊們出來，把你圍毆一頓，當衆撕了你的衣服，讓你游街示衆。”

柳如馨捏緊包包鏈子，心提到嗓子眼。

她想起剛剛的場面，不敢再逗留，扔下一句“你給我等着”，然後揚長而去。

人終于都走光了，喬安的肩膀垮下來，長長舒了口氣。

她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和王若道別，回了市中心。

雖然來回奔波人很累，躺下後她卻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

她的心裏很亂，事到如今變成這樣，所有的計劃和幻想都擱置了。

實在是沒有睡意，她打開微信，找到白司聞，手停留在他頭像上方，卻怎麽也按不下去。

三人群裏一直在閃動，她翻了個身，點開了。

向依：總之，他到最後也沒有來，只讓服務生送來了花，禮物，零食，我和他徹底完了。

朵朵：這也太不是個男人了，居然連面都不露，把女孩子扔在那裏傻傻的等了一天。

看到對話，喬安才想起今天是向依和男友面基的日子。

喬安：依依你還在楓城嗎？

向依：我在火車站，準備坐高鐵回去了，還有半個小時發車。

喬安皺眉，她想趕過去都來不及，今天她們兩姐妹也太倒黴了。

朵朵：安安，你小姨那邊沒事吧，渣男沒得逞吧？

說到這兒，喬安立刻又垂頭喪氣了。

喬安：鐘靖和柳如馨都來鬧事，被我趕走了，偏偏被白司聞聽到了我說一開始是為了報複柳如馨而接近他，然後他就走了。

向依：啊？

朵朵：啊！

兩人都震驚了，怎麽會這樣，簡直神展開啊。

向依：你把他帶回家了，那豈不是差點就确定關系了？

朵朵：都上門見家長了肯定是要更進一步了，好可惜啊，簡直了。

是啊，只差一步，然後就被打回原形了。

不，現在的情況比一開始在餐廳認識時更慘烈。

喬安：已經這樣了，只能放棄了。

說出這句話，喬安的心無比沉重，可她确确實實是居心不良，這次也是真的沒臉再去找他了。

群裏另外兩個人也覺得，事已至此，當初報複柳如馨的目的也沒達成，再也沒有追下去的必要了。

向依：你是不是心裏很愧疚？

朵朵：肯定了，這是一種玩弄感情，故意傷害了，哪個男人忍得了。

兩人心裏清楚，那個白司聞八成是非常生氣，只是教養好沒有當衆發脾氣。

也幸好對方素質高，身份高，不會反過來報複喬安的戲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喬安：我知道。

誰都知道她應該從此裝死，離明達離白司聞遠點，可她的心卻仍然在騷動，無法安靜下來。

向依：想不到今天群裏居然兩個人同一天失戀，太慘了。

朵朵也在感嘆，難道她們宿舍被下了詛咒，除了她，另外兩個都注孤生？

也許在不遠的将來，她也可能和老公離婚，回歸單身陪着她們。

喬安閉上眼睛，不想再去回憶白司聞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

她感覺自己被打敗了，人生中從沒有這樣頹廢過，任何時候，她都是充滿幹勁的。要說失戀，她早就失過兩次，這次怎麽後勁這麽足。

難道失戀和失戀之間還分高低貴賤？

另一邊，房子裏也有兩個人同一天失戀。

“啊啊啊，我好難受，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不讓我早出生6年？我失戀了，我失戀了！我的第一次戀愛，我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我被人甩了！”

袁羽橙在地毯上打滾，從客廳滾到書房，對着白司聞大吼大叫，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白司聞坐在書桌前，輕輕的打着字，對他毫不在意。

袁羽橙繼續嚎，一邊嚎一邊捶地，“我連初吻和初夜都沒送出去，就這麽玩完了，我好不甘心啊。表哥，我太可憐了，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慘的男人嗎？”

白司聞捏了捏眉心，對他的吵架有些疲憊。

他淡淡的說，“你那不算死刑，還可以挽救。”

袁羽橙蹭的以下擡起頭，在地上看着他，目光如炬。

無視他亮晶晶的眼睛，白司聞繼續看電腦。

“你還沒有問她介不介意你的年齡，只是你覺得還沒有高考，不想讓她看扁，所以不見她。那就大方的告訴她，或者幹脆去她的城市找她，問她願不願等你高考完，然後正式在一起。如果她介意，不願意，你就別參加高考了，直接出國讀書，正好遠離傷心地。”

這個提議很好，他怎麽沒想到呢。

袁羽橙昂着脖子，崇拜的看着自家帥表哥。

雖然他也是母胎單身，但是他心眼多啊，早這麽願意指點他這個弟弟，他哪兒用經歷分手啊。

他像個白白胖胖的蛆一樣蠕動着向前，從房門口爬到書桌前，繼續讨教。

“那表哥，你覺得她會介意還是不介意？”

他心裏沒底，不知道說出真相後，他的親親好女友會是什麽反應。

“那就要看你了。”白司聞揮開他拉他褲腿的手。

袁羽橙想了想，說，“咱倆是男人，不知道女人是怎麽看比自己小的男人。要不我問問上次找你的小喬姐姐，她知道我是姐弟戀，也剛好比我大六歲，說不定和我的寶貝想法差不多。”

白司聞打字的手一頓，沒有理他。

提到小喬，袁羽橙忽然八卦起來。

“哥，你和小喬怎麽樣了，上次看你對她也有意，挺慣着她的，不像平時對別的女人那樣客套又疏離。”

白司聞借着打字，并不回答。

袁羽橙不幹了，他今天失戀了，來白司聞這裏尋求安慰，要是不理他，他就一直鬧，讓他沒法工作。

“哥，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和小喬姐姐咋樣了，進展到哪一步了，親了沒有，睡了沒有，是不是快見家長了，什麽時候結婚啊，準備生幾個小孩啊，孩子跟誰姓啊……”

“啪嗒。”

白司聞合上電腦，轉過頭沉沉的看着他。

袁羽橙閉上嘴，一臉心虛，他怕被打。

白司聞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淡聲說，“就是因為太慣着她，所以她上天了。”

上天？

信息量好大，什麽意思，是分手了，還是正在寵着人家，把人家寵上天了？

“那……”

“好了，”白司聞打斷他，站起身，“去挽回你的初戀吧，抽屜裏有五萬塊，拿去。”

天上忽然掉餡餅，這是什麽情況，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還是白司聞頭一次主動給他錢，真是稀奇啊。

望着白司聞高大的背影，袁羽橙垂涎的打開抽屜，像小倉鼠一樣把錢塞在懷裏，高高興興的回了客房……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喬安除了上下班，再也不往白司聞跟前湊，多餘的時間一下就空了出來。

徐夢妍每次經過她的座位，都會疑惑的看她一眼，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在衛生間相遇時，她再次投來異樣的目光。

喬安甩了甩手上的水，在鏡子裏看着她，“你幹什麽，看了我一天了，我不搞百合，別愛我，沒結果。”

徐夢妍翻了個白眼，看着自己的指甲說，“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幅德行，男的都看不上你，還指望大美女看上你？不要臉。”

說完，摔上門走了。

喬安回過神，定定的看着鏡中的自己。

大大的黑眼圈，眉毛沒俢有些雜亂，嘴唇幹裂，下巴冒了好幾顆痘，确實沒了讓人愛上的資本。

她怎麽成了這個樣子，這幾天明明很正常，工作努力，按時吃飯，一切都好好的啊。

哪裏出了問題？

正當她在廁所發呆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似乎是有人打架了。

她趕緊打開門，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