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餐
早餐
接下來白音的操作有些可愛。
琴女躲在寒冰身後不遠處，看見寒冰的血條少了一分便吭哧吭哧上去丢個W補滿，沒事就打一下兵，打完又怕被打死，往後溜了大半個屏幕，又默默跑回寒冰身後蹲着。
如此反複，宋彥看着看着，樂了。
彎了彎嘴角，索性由着她去，鼠标點了幾下，後退，送給她一個助攻。
他有多少沒練小號了？他有多久沒帶新手玩兒了？他有多久沒帶小姑娘玩了呢……他都沒帶過小姑娘玩。
宋彥指尖一頓，莫名有些愉悅地眯起眼睛，第一次帶妹啊……等會上主號買個新出的皮膚犒勞一下自己好了。
現下，電腦操作的敵方ad女警只剩下一層殘血，像兔子一樣往後退，寒冰卻蹲在草叢裏渾身發出光來。
白音知道那是回城的效果，看了一眼寒冰的血條，是滿的，那就應該是回去買裝備。
可是，人頭很誘人的好吧。
白音咬咬牙，忽略掉身後打信號的ad，像殺紅了眼一樣往前跑，丢了個Q，但可惜沒Q到一個影子。
皺了皺眉，桌上手機裏宋彥在提醒她，她卻順手掐了電話，幹脆更頻繁地往前方的道路點了幾下。
琴女乖乖跟着指示前進，誰知下一秒，琴女已經摔在地上，腰絲帶在空中隐隐掙紮，屏幕已是一片灰暗。
？？？
原本因掐了電話暗下去的手機亮起，那邊很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頭還挺鐵，還抗塔追人。”
白給。
還直接掐了電話，這脾氣還挺暴躁。
白音：哦：）
隔天一早，白音跑去隔壁挖夏子瑜起床。
陽光從夏子瑜房間打開的窗戶外瀉進來，早上的太陽不曬，反而暖暖的。
白音蹲在懶人沙發上，翹着兩條白花花的腿，一邊往嘴裏丢葡萄一邊看着夏子瑜頂着亂蓬蓬的頭發叼了只牙刷進進出出。
“你鬧鐘壞了？平時一覺睡到九點多十點，今兒個七點多拖着我起來去吃早餐？閑得？”
落地鏡前窈窕的人影揚了揚下巴，露出優美的頸線，終于搞定了自己的行頭，轉身拉起還捧着裝有葡萄的玻璃碗的白音，“不怕拉肚子？空腹還吃這麽多。”
白音回頭，笑嘻嘻地：“想吃巷口大叔的豆漿。”
“那也用不着這麽早吧，大叔十點才關門。”夏子瑜說歸說，套了雙小涼鞋就跟她并肩出了門。
“昨兒個我生日嘛，興奮。”白音摸出手機刷了一圈，沒什麽好玩的，幹脆收起來轉過身退着走跟夏子瑜說話。
“那你反射弧挺長，昨兒早上睡到十一點，今天才來興奮？”
白音哼了一聲，些許興奮：“不管嘛。對了，我不是開始玩lol了嗎，我昨晚找宋彥帶我玩了，你知道我幹了什麽了嗎？”
夏子瑜挺配合她：“幹了什……诶！”
話還沒說完，白音便覺得撞上什麽，睜大了眼睛，“诶”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聽見頭頂有個清冷的辨識度很高的聲音響起——
“好好走路。”
這一聲着實讓白音差點趔趄。
宋、宋彥？
宋彥垂眸，長而密的睫毛動了一下，随後顫了顫。
他後退了一步，手輕拉住她的手肘讓她站定。
少許的親密還是讓白音的心露了一拍，也可以理解為……還處于被吓的狀态中。
宋彥身上有股淡淡的汗味，但不難聞。
白音傻了吧唧半張着嘴往後退了一步。
夏日晨間的太陽還算舒服，灑在身上也是暖烘烘的。宋彥柔軟細碎的頭發有些濕潤，好像長了些，微微蓋住眼睛，身上的灰色背心也有些淡淡的深色。
夏子瑜一瞅這情況，樂了吧唧：“巧了啊，我們要去巷口大叔那吃早餐，一起去嗎？這傻子剛剛還說到你呢。”
傻子……明顯說是她。
白音有些惱，背着手輕輕擰了擰夏子瑜隐隐露出的細腰。
宋彥吐出一聲輕笑，扶額：“聽見了。”
聽見了？
聽見什麽了？？？
白音猛的揚起頭，臉上有些燥，做賊心虛地哼了一聲。
“你們先去吧，我回家一趟。”宋彥揚了揚手裏的籃球。
夏子瑜笑眯眯地跟他說了回見，然後輕輕拍了拍白音的後腦勺，也是笑眯眯的。
*
為什麽會喜歡他呢。之前被夏子瑜套出話時，她也是這麽問她的。
為什麽從小一塊兒長大，突然就來電了呢。
大概是情窦初開時他正好路過放學回家的你，沒有走開反而大步走來，随手接過你丢出的書包轉眼卻扯住你給你套在背上，丢下一句“哥請你喝飲料啊”然後撒了退往前跑，逗了一會停下來讓你一腳踩在潔白的球鞋上；
大概是因為低落時他二話不說跑去搜了顆糖丢在你手心裏摸出手機一板一眼百度好笑的笑話念給你聽……
其實她也說不明白。只記得那時候他像英雄一樣替她将她的委屈說出來之後，就開始對他過分關注了。
夏子瑜說：你這才十字開頭的年紀懂什麽就是他了？
白音只說：不是。
是那種願意一直待在他身邊，而且這種感覺随着進一步了解他反而越來越深，對其他世界一點也不感興趣的那種自以為也樂意一輩子這麽認為的喜歡。
為什麽要照着百度所說的“何為喜歡”，一字一句對上了，才算喜歡呢。
喜歡明明有很多種感覺，當你意識到，我是不是喜歡他了啊？的時候，那大概就是喜歡了。
她之前跟宋彥并沒有熟，只知道有這麽個哥哥在，有時候遇見也是冷冷清清打個招呼就算過了。
後來，後來她強拉着夏子瑜跟在她身後，才真正成了他們這一夥，才慢慢慢慢跟宋彥熟悉起來。
*
白音這人心大，幾句話聊開了之後便叼着金脆脆的油條手舞足蹈。
“你們知道嗎，小陽居然送給我一個熒光刻字的蘋果，還不能吃，只能幹看着發黴的那種诶。”白音笑嘻嘻地比了一下那個蘋果的大小，也不提她拆完禮物苦想了半天專門跑去買了條保鮮膜包好的事情，“全百裏巷單他一人。”
夏子瑜一下子就想起那個看見小姐姐就挪不開眼的小鬼，樂了：“小陽還小，還殺馬特呢，這不前幾天聽人講他送給他同桌，一姑娘，一個大紅色花的發繩，還說，不許人家不戴。”
白音兩眼彎彎，心裏平衡了。
一直聽着她倆說說鬧鬧沒出聲的宋彥突然冷不丁道：“音子六年級那會兒不是送你一大紅花祝你中考順利嗎？”
？？？
白音茫然擡頭跟他對視，看清他眼底滿滿惡劣的笑意，龇牙咧嘴在桌底踹了他一腳。
“诶，別說，你不是開始玩lol了嗎？”夏子瑜樂得花枝亂顫，一手敲破了白淨的蒸雞蛋，突然想起，“送你幾個皮膚？”
聞言，宋彥也擡頭看向白音，出聲：“哥也給你買。”
白音卻擺擺手，高高束起的馬尾晃啊晃：“不了不了，我要當一個非人民幣玩家。”
“一個非人民幣世界第一玩家。”白音正經臉補充道。
“哈？”
“嗯？”
夏子瑜和宋彥對視一眼，看向白音那雙彎彎的笑眼，忍俊不禁。
“嘿，笑什麽啊。”白音用筷子敲了敲盤子，叮叮一聲，十分清脆。
夏子瑜自稱姐姐也就不拆穿她了，憋着笑道：“沒什麽沒什麽”
宋彥也笑：“沒事。”
即使不久之後白音在某個活動頁面中抽中一折，咬着小手猶豫着買了一個一折英雄一個一折皮膚，還心虛地不跟夏宋兩人提起任何一個字眼以防被嘲諷，但此時的她的确是不信自己會往裏丢錢，自信滿滿想用原始皮膚登頂世界第一。
秀上天了啊大兄弟。
白音：“略略略。”
“話說這次會不會像以前玩游戲那樣玩了一陣子太坑了就注銷賬號了？”夏子瑜挑了挑眉，“你之前玩的別的游戲也說你要當世界第一。”
後來被自己坑慘了，哼哼唧唧卸載游戲的事可不止一次哦。
白音擡眸瞅了一眼悠悠聽姐們兩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喝着豆漿的宋彥，語氣驀然認真：“不會的。英雄聯盟……很好玩。”
宋彥不知怎的樂了一下：“好玩就不坑吶？”
“诶你幹嘛呢宋彥！”白音一聽就不樂意了，撅着嘴裝模作樣搶走他面前的油條，一口叼在嘴裏，揚起下巴露出一段細長的脖子，沖他嘚瑟。
“小孩。”宋彥不在意，只是夾走了她碟子上細心澆好醬油的煎蛋，引得白音在桌子下又是一腳。
原本白淨的運動鞋上有了片淡淡的灰色，幸好鞋子的質地容易擦去。
宋彥沒有再抓弄她，只彎了彎嘴角，心情愉悅。
夏子瑜看着他倆，權當不知道他們的小動作，吭哧吭哧吞掉下一大口雞蛋，擦擦手，邊摸出手機邊問：“對了音子，你上次不是找我問畢業旅游的事情嗎？怎麽說，這都大半個暑假了。”
“啊……”白音扶了扶眼鏡，有些遺憾：“本來是說好要去R城的，但是久久說她去不了，就這樣了。”
久久，白音初中三年的好朋友，夏子瑜見過，一個不太愛說話看起來逆來順受的女孩子。
“不過還好啦，我跟她一起玩得多，不缺這次。”
夏子瑜擡眸看了眼從她面前伸長了手去拿紙巾遞給白音讓她擦擦嘴的宋彥，面不改色點了點頭：“沒關系，姐姐帶你去玩兒也可以啊，R城啊？走着嘛。”
聞言，宋彥瞥了眼不當回事的夏子瑜，又掃了眼小小一只吭哧吭哧喝豆漿的小姑娘。
兩個半大又瘋的小姑娘去？而且夏子瑜還是個瘋起來能忘記身邊有旁人的性子，怕将來只剩下一個人回來了。
剛想開口說發表意見，對面的小姑娘卻擡起腦袋兩眼彎彎：“不了不了，那太危險了，我要在英雄峽谷（英雄聯盟地圖）裏逛街打打殺殺。”
宋彥嘴角微微勾起。
诶，懂事。
夏子瑜龇牙咧嘴伸手去捏了捏白音細嫩的臉蛋：“小白眼狼！”
白音嘿嘿一笑，蹭過去讨好般轉移話題：“跟男朋友聊天呢？”
夏子瑜“哧”了一聲，敲了幾下屏幕将手機丢給她：“來來來世界第一，多看點直播學習學習，可別讓人摁在地上摩擦，啊。”
手機上依舊是昨晚那樣的直播頁面，一只半血的阿貍收割掉中路殘皮真正回城的妖姬，獨自一人從野區穿過，剛踏入藍buff坑時突然被從草叢裏跳出來的兩個敵方英雄gank（偷襲、包抄、圍殺、抓人）住。
艱難掙紮兩秒後倒地。
宋彥伸長脖子瞅了眼，挑眉：“重播？”
“錄屏。”夏子瑜答。錄屏的時候把評論也錄下來了。
宋彥剛點頭，白音突然略帶疑惑地開口：“為什麽……前面還在誇技術好後面就開始……罵人了？”
偶爾在其中還藏有……評論女解說的身材長相等等的句子。
罵得髒，講得惡心。
不堪入目。
“別看評論。”宋彥微皺眉，頓時了然，伸手将她面前的手機移開了。
“啊……可能大家都是看技術呢吧，就是……會為你的精彩技術喝彩，也會因為失誤倒彩。”
夏子瑜沒有直說，挑挑撿撿找了個正能量的理由。
“但是，看直播的時候，關評保智商。又礙着你看比賽，而且有的人會比較激動。”
夏子瑜伸手揉揉有些茫然的白音的狗頭，手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她眼疾手快地将彈窗提示劃上去，信息裏隐約能看見“R城”的字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