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嚴新月大好的心情,頓時就七零八落地變了味兒。
和程晖陽單獨同處一個屋檐下接近一周,是件考量她耐性的事情。
她回到房間,開始換衣服。
她剛換完衣服,就接到了她媽的電話。
徐慧約她出去見個面,嚴新月很高興,自從她媽和她爸分開後,她媽回了娘家,她上了高中以來,還沒見過她媽媽呢。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軍訓曬得有點黑了,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養回來,她誇張地想,不知道媽媽見到自己曬黑的女兒,會不會吓一跳。
嚴新月簡單地化了個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程晖陽在樓下,目送她歡天喜地地出了門。
他沒問她去哪裏,徑直去廚房準備午飯,這個時候出門,大概率中午不會回來,所以他只做了他一個人的飯。
程晖陽飯後洗完碗,在房間裏看了會書,天氣熱容易困倦,他躺在床上午睡,剛剛睡着,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似乎有人在喊他。
他睜開眼睛,仔細地聽了聽。
嚴新月出門沒帶鑰匙,回家只好哐哐地砸門,程晖陽開門時,看到的就是眼睛紅腫的嚴新月。
嚴新月紅着眼睛大聲斥責道:“大白天的,聽不見外面有人在喊嗎?還是你耳朵聾了叫這麽大聲都聽不見?”
她此時仿佛十分厭惡程晖陽,仿佛程晖陽的存在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程晖陽盯着她的眼睛,她雙眼紅腫着,妝已經哭花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程晖陽看着她的舉動,皺眉,“你可以不要無理取鬧嗎?”
嚴新月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我無理取鬧?程晖陽,你搞清楚,是誰大白天的不開門?還是你躲在屋裏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了?”
程晖陽眉頭皺得更狠,沒說話,看着她仿佛在看無理取鬧的兒童一樣。
嚴新月邪火四處噴發,狠狠地刺了他一通。她發洩之後,又覺得覺得這人不說話,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裏,她面上越加放肆,心裏更加覺得悲哀。
她從程晖陽身邊走過去,身體撞向程晖陽,程晖陽被她撞得身子一歪,給她讓了道,倒不是嚴新月用了多大力氣,只是程晖陽實在沒有防備。
出門時還歡天喜地的,回家時這幅模樣,想必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事。
此時此刻,程晖陽懶得湊上去讨她的嫌,關上大門,回了房間。
程晖陽看着教材書,已經上了半個月的課了,他已經複習又預習了一輪。
然而此時他手上的書已經很久沒有翻動過,他的神思早就飄到了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嚴新月對着鏡子卸妝,她看着鏡子裏自己花掉的妝,感嘆今天真是處處不順。
今天她接到電話之後,心裏歡天喜地地去找她媽。她想起,徐慧的狀态比以前和嚴瑞成在一起的時候要好多了,大概對她而言離婚真的反而是一種解脫吧。
自從見到她媽,她一路上都在和她媽分享她最近的生活,徐慧問她在家裏過得好不好,嚴新月道:挺好的呀,徐慧說,那媽媽就放心了。徐慧帶她去餐廳吃飯,點了她最愛的糖醋排骨,爆炒裏脊,她吃得正歡,徐慧突然間告訴她,自己要出國。
嚴新月當時沒反應過來,歡天喜地地問,那媽你想去哪個國家啊。
徐慧輕輕摸着女兒的頭發,看着她,眼裏一片疼惜不舍。
嚴新月看着媽媽,笑容慢慢頓住了,忽然間嚴新月眼睛就紅了,然後是無法控制的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
她不是一個經常哭的人,從小和小朋友們打架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淚,然而今年已經哭了好幾次了。
徐慧手忙腳亂地給女兒擦眼淚,“月月不哭……”
然而眼淚根本止不住,嚴新月淚眼朦胧,看着媽媽,哀傷祈求道:“媽,你去哪兒啊?媽,你為什麽要走啊,你能不能不走啊?”
徐慧看着女兒傷心欲絕的模樣,心中哀痛,眼裏含淚,話音中帶着哽咽,“月月,你長大了……要好好的,好好學習,以後有空去看看外公……不管媽媽在哪裏,媽媽都永遠愛你。”
嚴新月吃了一頓消化不良的飯,她哭得直打抽。
嚴新月卸完妝躺在床上,流着眼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是被敲門聲敲醒的,這個假期家裏除了那個讨厭鬼還有誰會來敲她的門?
她帶着起床氣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天快黑了,她走過去開門,打開門就看到程晖陽站在門後。
她此刻的樣子過于慘烈,紅腫無比的雙眼,剛睡醒亂糟糟的頭發,程晖陽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怔愣。
“有什麽事?”
程晖陽放下舉起的手,道:“吃晚飯了。”
嚴新月一把關上門,将程晖陽隔絕在門外,門砸出巨大的聲響,“不吃!”
她走到衛生間,擡頭看鏡子,才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糟糕至極的形象,雖然想到自己在程晖陽眼裏恐怕早就沒有任何形象,但她還是有些尴尬和氣憤。
她快速洗了把臉梳了下頭發,把自己打理完之後,聽到她肚子咕嚕嚕的作響時,她才察覺到自己已經很餓了,中午根本沒有吃什麽,又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到現在嚴新月早就餓昏了。
她在床上坐了一小會兒,然後認命地打開門下了樓。
她慢吞吞地下了樓,走進廚房,在裏冷着臉巡視了一番,又走到桌前,看到桌上只有三個簡單的菜,心中一下子不平衡起來,“就吃這個啊?”
程晖陽已經默默吃了起來,聽到她的話,擡眼看着她。
“只有這個,你可以不吃。”
嚴新月一聽這句話,立馬坐了下來,将筷子拿在手上,不讓我吃,我偏要吃!
她皺着眉頭夾起面前的菜嘗了嘗,沒說話。片刻後,嚴新月拿碗給自己打了滿滿一碗飯,開始吃了起來。她才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為了所謂的面子讓自己挨餓不值得。
兩人吃飯過程中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程晖陽沒有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她又是為什麽哭成那個樣子,都沒問。
直到吃完後,嚴新月放下碗,擦了擦嘴,才慢悠悠地開口問道:“這是你做的?”
下午睡完一覺,她醒來後,那種心裏難受的感覺好多了,加上吃飽了飯,整個人懶洋洋的,便有心情找程晖陽閑談起來。
程晖陽在收拾飯桌的間隙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說的無疑是一句廢話,除了是他做的還能是誰呢?桌上的幾個菜被一掃而空,嚴新月揉着吃撐的肚子,看着程晖陽利落地收拾碗筷。
雖然嚴新月沒有評價程晖陽做的菜,但從她的飯量上就側面證明了,他的廚藝得到了她的胃的認可,即使程晖陽這個人并沒有得到她的認可,不過嚴新月把今晚上的特殊情況算在了她中午沒吃好的意外情況下,她是餓極了才會吃得那麽多的,當然,程晖陽的廚藝……也有那麽一點功勞吧。
嚴新月咂咂嘴,雖然程晖陽做了飯,她白吃了一頓,不做點什麽好像不太好,但是讓她洗碗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所以她連象征性的一句,要不我來洗碗吧也省了。
萬一她只想做做樣子,而程晖陽真的讓她洗的話,她還能出爾反爾說不洗嗎,所以她幹脆不說了。
程晖陽從來沒想過要她洗碗,她連衣服都不會洗,更何況洗碗,吃飽了乖乖坐在那裏不鬧就足夠了。
不洗碗,但是她可以做點別的,嚴新月站起來,去冰箱裏拿出蘋果香蕉猕猴桃,走進廚房,洗蘋果,準備果盤。程晖陽洗碗,她在一旁削水果,兩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水聲嘩啦,倒是誰也不打擾誰。
嚴新月拿玻璃碗把切成塊的水果裝好放進碗裏,上面插一把小勺子。
程晖陽洗完碗,擦完桌子,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嚴新月把碗遞給他,“冰箱裏沒酸奶了,就這樣将就一下。”
只準備了一碗,嚴新月以為程晖陽是因此才不接,解釋道:“我剛才吃飽了,吃不下了。”
程晖陽依舊沒接,他此時還不懂嚴新月,她似乎總是熱情似火,然而他卻總是抓不住她穩定的情緒,就像現在,她上一秒可以在他面前摔門,下一秒可以給他送水果,她着實令他費解。
程晖陽不接的原因,只是簡單的,不想再招惹嚴新月,他企盼他們最好能相安無事。
他不懂青春期的嚴新月,他一次一次的示好,用自己的态度,希望能夠緩和一家人的關系,然而并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好感,反而得到嚴新月的抗拒與羞辱,所以嚴新月這示好的舉動,讓他猶疑,想要拒絕。
然而嚴新月一直舉着手,讓程晖陽不得拒絕。
好在程晖陽總算是接了,不然他又再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嚴新月。
程晖陽把碗端在手裏,卻沒動。
嚴新月問道:“你怎麽不吃啊?”
程晖陽不想再惹她不快,打破這難得的平和氛圍,便拿勺子舀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
“怎麽樣?”
嚴新月眼神亮晶晶地,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她做了什麽大餐,在等待着人的品嘗,期待別人給出什麽評價。
程晖陽哭笑不得,有些無奈道:“嗯,挺好的。”
嚴新月總算滿意了,她沒告訴程晖陽,她只給爸爸媽媽,小唯邵威切過水果,其他人從來沒有過。
“可惜家裏沒酸奶了,不然給你做水果沙拉,”嚴新月頗有些遺憾地說道,“你将就一下吧,要吃完啊,我回房間了。”
嚴新月雀躍得蹦蹦跳跳地上了樓。
程晖陽看着她的背影,一動不動地端着碗,過了會兒,也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