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紅線仙
紅線仙
今日是出發前往北冥的第五天,他們一行人剛抵達十裏縣隔壁的臨水縣,正要渡河前往北冥。
東海城與北冥城之間橫跨了一條寬二十裏的大河,從此處前往北冥城僅有坐船渡河這一個選擇。
陳東隅念及要給老爺子寄信,特地在渡河前去了趟驿站,将在十裏縣土屋裏寫好的有關臨安縣的情況的信交給了驿站的人。
掌管渡口的是陳家的親信,在陳東隅去租船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這位陳家少爺,他的腰間挂着一枚玉佩,玉佩翠色溫碧,還雕刻着雙魚戲珠。
這玉佩看似平平無奇,可雕刻雙魚戲珠的玉佩他只從陳家家主也就是東海城城主那見過一次,身份昭然若揭,見陳東隅要渡河,特地安排了一艘豪華大寶船。
他們仨人上了船,一路北上,不出幾日便抵達了北冥城邊界——陵川縣,這幾日雖短,卻不好過,他們仨無一避免,第一次坐船皆暈船暈地吐了幾日,整日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陵川縣位于北冥城最南,位置極其特殊,傳言說此處北接忘川河,直通鬼界,東臨花錦洲,直達妖界。
還有傳聞說陵川縣魚龍混雜,是人妖二族混居之地,夜間還有鬼市,鬼界的人也會出沒。
不過這些都只是人們聽聞罷,人界邊界設有結界,想來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陳東隅剛落地就在街上尋了個人打探了一下陵川酒肆的位置,三人剛行至陵川酒肆門口,一個藍衣女子擦肩而過,神色中帶着些許怒意,想來是同裏頭的人交談地并不愉快。
這女子容貌姣好,頭戴金色樹枝發冠,身着寶藍色大袖錦服,外衫上粉梅若隐若現,衣襟上有着如意暗紋,青色的腰帶鑲了一顆紅玉,腰間挂着禁步,裙門繡着一幅雙蝶白梅圖,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陳東隅發現她身上還隐隐散發着一股仙氣,看着像是仙界的人。
凡間極少出現仙界之人,自從神魔大戰之後,六界損失慘重,體系崩壞,仙界大能者雖無神族漫長的壽命,卻有媲美神族的靈力,故而肩負起重建各界的使命,自此仙界衆人各司其職,整日忙碌,無暇再下界。
仨人剛要進去,“砰”的一聲,陵川酒肆的大門齊齊關閉,裏頭的人大概是不打算接待他們,不留情面地直接給了他們仨一個閉門羹,他們仨站在門口面面相觑。
“先去客棧?”陳東隅最先打破沉默,本以為來陵川酒肆得到師叔和幻蝶石下落的消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沒想到,還沒進去就先吃了一個閉門羹。原先的計劃被打破,那便先休整一下,再尋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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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酉早就聽聞白寅性格古怪,不好相與,妖将們都不愛與她往來,第一次知道他們形容得這麽貼切。如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聽見陳東隅的提議,點了點頭。
秦悅并沒有因為這不禮貌的舉動而生氣,聽見陳東隅的話,應了聲好。
他此番下山是為了尋女娲後人,他突然離世,他體內的女娲神力應該會随着血脈流傳給下一個女娲後人,只不過他死的突然,都還沒來得及交代,便已經身處離魂門,這才導致女娲後人失蹤,神魔大戰人族損失慘重。
若是才過兩三百年,他還可從族譜尋女娲後人,可現下過去了千年,疊代更新,過去的人都歸于了塵土,所有的線索都斷了,他只能走遍人族大江南北,漫無目地尋。
千年後的人族失去女娲後人的庇護,是他的過失,如今他重返人間,勢必要尋回女娲後人,讓那人回到楓林山,擔起庇護人族之責,守住人族結界。
沒錯,楓林山常年靈力充沛,正是因為整座山都在支撐着人族結界,甚至可以說,整座山就是人族結界,故而山中布下八卦陣,正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發現這個秘密。女娲後人世代居于山間,葬在山中,都是為了守那人族結界。
長路漫漫,此路艱辛。好在前些日子在書上看見說二十二妖将白寅有蔔算之能,此番來此或許會有所收獲。
三人最後去了最大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決定先休息一下,打探一下消息,再做打算。
客棧喧鬧,可是有一人美得奪目,三人正坐在大堂等着抵達陵川縣的第一頓飯,一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同店小二說着話,這不是方才從陵川酒肆出來的女子嗎?
陳東隅用手肘碰了碰秦悅,又碰了碰白酉,示意他們注意那個女子。
秦悅只看了一眼,覺得盯着人姑娘看不合禮法,嘟囔了一句失禮就低下了頭。
白酉倒是仔細打量起了那人,只見那人頭戴金色樹枝發冠和抹額,發冠上挂着紅繩,抹額上還鑲了一顆紅玉,穿着華貴,周身仙氣缭繞,面相仁慈,氣質靜谧,一看就是仙族的人。
“紅線仙。”白酉在酒肆門口沒認真看,這時候才注意到她周遭的氣息,又注意到她頭上的紅繩。
仙族人的穿着大多與他的職位相對應,這一頭的紅繩發飾,想來只有月老座下的仙君才會如此打扮了。
仙族的人不論男女,皆被喚作仙君,而白酉口中的紅線仙則是月老座下負責管理凡間姻緣紅線的一個職位。
可是據她所知,仙族自神魔大戰後,各司其職掌管起凡間二三事,凡間事瑣碎,仙族人成日沒日沒夜地忙,都沒有休沐,更別說下凡了,她有些納悶,皺眉小聲嘟囔了句,“怎麽會在這凡塵?”
大概是他倆的眼神炙熱,那仙族仙君好像感受到他倆的目光,看向了他們。
白酉見狀眼疾手快摁下陳東隅的頭,心虛地看向別處,與陳東隅雙雙飛快地避開了仙君的視線。
陳東隅掙脫白酉的束縛,再擡頭,仙君已不見人影,也不知那仙君發現了他們沒有。
“莫要找了,陳三公子。”秦悅看陳東隅東張西望,好像是在找仙君姑娘的身影,他方才餘光看到那姑娘已經出客棧了,出聲提醒道,“人已經走了。”
白酉點頭,她确實感受到客棧內沒有那位仙君的氣息了,想來是離去了。
忽然桌上被一個陰影籠罩,這個影子怎麽有點像剛剛那個仙君。
陳東隅回頭,就看到了方才盯着看的仙君,只見那人淺笑地盯着他們一衆人等,語氣平和,聲音溫煦,“你們在說我嗎?”
他們仨個聽見她的聲音,見事情被撞破,倒吸了一口氣,紛紛撇過臉去,假裝沒有這回事。
白酉将左手放在了右手戒指上,正準備偷偷把戒指弄到地上,上演一出找戒指的戲碼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還沒動手,又聽見仙君的聲音:“姑娘不必如此。”
白酉見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擡起頭看向仙君,以仙君的耳力,自己方才所言必然是被聽見了,這般遮遮掩掩倒是顯得自己心虛無力,還不如直接承認來的痛快,半晌吐出一句抱歉。
“下次可以當着我的面說。”仙君挑挑眉看向白酉,笑意更深,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想來沒有為難他們的打算,說完就轉身走了,“告辭。”
仙君揮揮手,洋洋灑灑離開了客棧,不過這次她的氣息是真的越來越遠,是真的走了。
他們也沒再揣度仙君下凡的緣由,正好客棧将飯菜呈了上來,于是乖乖吃起了剛上的新菜,畢竟天大地大吃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