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方夜譚
天方夜譚
“天方夜譚”是一家還算古色古香的店鋪，裏面擺滿了各種爛大街的小商品。老本娘對着臺電腦正在追肥皂劇，時不時爆發出豪放的笑聲。可能是位置較偏，也或許是別的原因，游客不是很多，基本上只逛不買。
有位外國游客拿着手裏的東西問道：“how much”老板娘用一秒都不到的速度看了一眼，然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fifty yuan!”視線又立馬回到電腦屏幕上。但其實這在塵緣洞是很常見的，不需要店家多麽熱情招攬游客，只要你有店面，就可以盈利。
隋然來塵緣洞多次，也并非哪家店面都逛，特別是這種禮品店，大同小異，沒多大意思。所以說到“天方夜譚”時，她也沒多少印象，看來看去也不覺得有哪裏奇怪，随即輕輕扯了扯斯夜的衣擺，小聲說道：“咱們是走錯了？還是被騙了？”
斯夜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走錯，也沒被騙。”見隋然疑惑不解，他下巴向正前方擡了擡，隋然望了過去，是個院子，中間還有座木橋，橋兩邊種了些荷花還有其他的盆栽。木橋對面的房間就是這些做生意的人睡覺生活的地方，但其實這種結構在南方特別是景區很常見。
隋然不解，“你的意思是在裏面？可是去別人家裏好像不太好吧。”
“從禮數上來說，不經允許，擅闖私宅不太好。不過，得了主人家允許不就能進去了。”斯夜挑了挑眉，看着隋然說道。
隋然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用美色，妙呀！”
“……”
斯夜被她這話給氣得忍不住捏了捏隋然的臉蛋，“也就你敢這麽和我說了，況且我是那麽随便的人嘛？！”
隋然拍了拍他捏着自己的手，“放開，放開，給你捏紅了快。”
斯夜放開了手，突然湊近了身子：“是嗎？那我看看到底有沒有紅。”
隋然被他這個動作一驚，一時間竟忘記動彈，只覺得心髒比平時跳動的速度要快了些。
斯夜感受到隋然鼻間的呼吸，才意識到自己離得太近，但他并沒有往後退，反而心裏暗自得意。“還真有點紅，我都沒使力呀。”
斯夜的語氣很溫柔，本就好聽的聲音刻意壓低了聲線又多了絲缱绻旖旎之味。
“人家那是害羞了，臉紅！我說你們兩位不買東西就換個地方膩歪哈。”老板娘實在是忍不住了，感情她的肥皂劇也不用看了，就看他們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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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板娘一聲吼，隋然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幾步，尴尬地瞪了一眼斯夜。斯夜笑了笑，絲毫不介意。他走到老板娘那兒，低聲說道：“當然買。”
“買什麽？”老板娘的語氣明顯有所變化，視線也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
“你沒擺出來，我要買的看不到摸不着。”斯夜說完這話摘下了墨鏡，自此老板娘的視線就再也沒轉移到隋然這邊了。
“既然外面擺得不如你的意，不如去裏面看看？”老板娘的語氣都帶了些輕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斯夜。
剛才還說自己不随便，現在最随便的就是你了，隋然在一旁看得有些窩火。
“帥哥，請跟我這邊走。那小美女，麻煩幫我看一下店。”聽到老板娘毫不客氣地使喚自己，隋然驚呆了。
“啊？老板娘你心可真大，讓一個陌生人幫你看店真的好嗎？”
“那怎麽了？有攝像頭，我還怕你把我這點家當給卷走。你要真看上的話，拿幾個也無妨。”
“可是……”隋然看了看斯夜，心裏有些糾結，見他也望着自己，朝自己點了點頭。隋然明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把你家帥哥拐走是吧？”老板娘自以為很了解的樣子，使勁擠眉弄眼。
隋然心想，您倒也挺自信的，嘴上說道：“您對我這麽放心，我對您自然也放心，是吧？”
斯夜聽了這話表面沒什麽情緒，心裏嘆了口氣，而後走至她身邊，“在這等我，很快就出來。”
“嗯，你小心點。”隋然看着老板娘和斯夜進了裏間之後，自己也走到了剛才老板娘坐的位置。好在店裏來來回回沒幾人，也不用幫老板娘結賬，即便是點小錢，但涉及財務問題總歸還是有些麻煩的。趁着等候的時間，不如在腦海裏捋捋最近收集到的線索，隋然兀自想着。
忽而打了個冷戰，她以為是空調開得太低了，于是離開了剛坐的位置，在店鋪裏走動找尋空調開關。
可是越來越冷，隋然忍不住雙手交叉搓起了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僅有的幾人這時候也走了，整個店鋪空蕩得詭異。
筆記本電腦裏的生離死別還在傾情上演，聲音不是很大，但也能聽個清清楚楚。隋然覺得這樣下去自己肯定得感冒，她四處走動着，想以此緩解。
“唔唔……唔唔……”聽到這不合常人的聲音隋然停下來了，是從電腦那邊發出來的，她可不覺得最近熱播的都市愛情劇會瞬間變成靈異驚悚片。隋然很想快速沖過去把電腦啪嗒一下關上，世界安靜……但顯然這麽做是不理智的。
無奈之下，只好深呼吸幾次往那邊走去，越走近，聽得越清晰也熟悉。當看到屏幕裏柯依依被捆綁在一間廢棄的屋子裏，嘴上粘着黑色寬膠帶時，隋然腦子都快炸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隋然這個時候并沒有失去理智，她快速拿出手機，撥打了柯依依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之後便被人挂斷了。隋然看了看手機，正打算再撥回去時，電腦裏的畫面又變了，男配角正深情款款的表白，想要挽留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主角。
“我在吃飯。”
隋然看了看柯依依發過來的短信，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真是愁人。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回了條短信，“急事，找。速回電話。”
柯依依看到這條短信時也很愁，能跟他吃頓飯很是不容易，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可是隋然好像又真的挺急的，她糾結一番，對面男子皺了皺眉。
“我回個電話？”語氣帶着點請求，得到允許之後，走至一角撥給了隋然。
“喂，你沒事吧？”隋然快速接通詢問道。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有什麽急事嗎？”
“你現在在哪？”對于柯依依有些不耐煩的語氣，隋然沒有介意。
“在吃飯呢。”柯依依看了眼坐在窗邊西裝革履的英俊男子，小聲回道，“你到底有什麽急事？沒事我挂了。”
這麽沖……看來是沒事，隋然也就放心了，“沒什麽，你挂吧。”
“你……”柯依依覺得隋然肯定是單身太久了，這麽閑，“你還是趕緊找個男朋友吧！”電話被挂斷。
看來自己打擾了她的約會，隋然撓了撓腦門，那方才又是怎麽回事呢，難不成最近憂慮過頭出現了幻覺？
在隋然一頭霧水時，斯夜出來了。老板娘跟在他身後，神色比先前更為殷切，“哎呀小美女，感謝你。我這店裏沒啥事吧？”
老板娘熱情地拉着隋然的手，态度轉變真是讓人受寵若驚。隋然使勁抽出自己的手，搖了搖頭：“除了沒什麽生意，其他一切正常。”
“那沒關系，不差那點錢。”
“……”
這話說的，隋然酸了。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斯夜拉着隋然就往外走，也沒管後面老板娘撕心裂肺的挽留。入戲太深呀這是。
“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先帶你去吃飯。”斯夜用左手食指蹭了蹭隋然的鼻梁，又快速地收回。
斯夜不說，隋然都沒想到自己晚飯到現在還沒吃。很快便出了塵緣洞，小蟲一直在外面等着，車子往世紀廣場方向開去，
“趕緊說，怎麽回事？”隋然催促道。
斯夜也沒賣關子了，直接說道：“我進去之後，發現它裏間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老板娘讓我在外面等着，很快便出來了一位靈婆。
是不是之前和艾麗交談的還不能确定，我明白跟她說，是來做交易的。她問我是怎麽知道這邊的，我就編了個理由，說自己無父無母，孤兒院長大，沒學歷沒能力，空有一副臭皮囊。現如今女朋友跟着自己都受罪，整日自怨自艾。沒想到，天上還有掉餡餅的事，有一天做了個夢，說天方夜譚這邊有高人幫助，這就過來了。”
隋然覺得斯夜不是在糊弄靈婆，而是在糊弄自己，“她真信了？”
“真信了。”
隋然不置可否，斯夜又解釋道：“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說的，當一個人的怨言很大時，‘人怨’是能自動找上門的，所以即便聽起來不可信，但也确有其事。”
“那之後呢？你許得什麽願？”
“我說想要功成名就，不想再這麽窩囊下去了，即便讓我交換靈魂也願意。這話正合她意，果然那靈婆對我的态度都不同了。她問我還有別的什麽要求嗎？我為了讓自己剛才編的理由更像點，要求在晨曦孤兒院簽約。”
“晨曦孤兒院？”
“對，這是個廢棄的孤兒院，在來這前，我讓小蟲簡單了解了下。這個孤兒院因為五年前的一場火災被燒毀了，現在就是一片廢墟。我說自己曾在這裏被收養，一是感恩，覺得能受那邊庇佑；二是那邊人煙稀少，鬼都不去，交易起來也安全些。”
“看不出來呀，斯夜。你這好演技呀！幸虧沒讓我進去，要不然就暴露了。”
斯夜笑了笑，“看來你還對自己挺有數的。”
不過隋然是沒想到斯夜胡說八道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這漏洞百出的胡編亂造，竟真能讓靈婆信了，實在不可思議。
“所以你們約了什麽時候去簽約呢？”
“這周日。”
“怎麽這麽晚？”
“因為我這幾天要回去辦點事。”
“你要回去了？”隋然皺了皺眉。
“怎麽，舍不得我？”斯夜緊盯着隋然，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
可隋然的下一句話讓斯夜的心支離破碎，“也不是，你這突然走了沒人保護我了怎麽辦？”
“所以我就只是你的保镖？”
“……還有助理”，見斯夜臉色不對勁，隋然迅速補了一句，“你說的。”
“好……好，是我說的，我很樂意。”斯夜咬牙切齒得說完這句後，開始閉目養神，不吭聲了。
車廂裏的氣氛一時間挺古怪的，“我還有件事沒說。”
“什麽？”斯夜自然不會真和隋然生氣，隋然一問他，他就忍不住回複了。
隋然把今天在電腦上看到柯依依被捆的事情告訴了斯夜。
斯夜聽完之後，叮囑了幾句：“可能你最近太累了，上班那麽辛苦，下班還要去調查這些事情，壓力大了些，是我考慮不周。這樣，我這幾天回去，你剛好也可以休息，把我給你的耳釘随身帶着，就不會有什麽事。”
隋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你為什麽不用手機呢？要是有什麽問題我也可以聯系你呀。”
“殿下不會。”小蟲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說了這麽一句，果然被斯夜一通怒怼：“多嘴。”
“很簡單的，可以讓小蟲教你。”隋然沒有取笑斯夜，這其實也在她意料之中。
“我非常樂意為殿下服務。”難得隋然與小蟲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見隋然一臉期待，斯夜也只好答應：“好吧，那你把電話告訴我。”隋然說完了之後，斯夜說自己記住了，等着他加她。
吃完飯回去之後，隋然就真的再也沒見到斯夜，仿佛這幾天她的世界裏從來沒有這個人。
她拿着那一枚耳釘時，腦海裏響起了陽老頭曾經對說的話，“你命裏有一劫，但自有人渡你。”她一直覺得就是斯夜，但好像事情從來就沒有那麽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