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請娘娘三思
第33章 請娘娘三思
沈京辭怔愣了一瞬, 而後警惕的擡眸望着她,坐在那處遲遲沒有動。
腕上的相柳冰涼的舌有意無意地蹭過她,江微瀾堪堪回神:“你先前不是說, 你那心上人如今正是在舉家搬去了江南, 而你此時是不願出宮的嗎。”
沈京辭一噎, 臉上的神情如常, 朝着她起身一禮:“娘娘體恤微臣,這些時日同娘娘所說那般,微臣協娘娘處理政事, 身子疲累……”
“罷了。”江微瀾道, “回去吧。”
眼前的沈京辭聽聞她這般說,瞬間如釋重負地起身,為她将方才打理好的折子放回她手頭的桌案之上。
“娘娘,梁常将軍之子, 梁錦程求見。”盈桐從殿外款步走來,朝着江微瀾道。
沈京辭原本收拾的動作微微一頓。
誰不知曉梁常之子梁錦程是何許人物, 若非梁常阻攔着其子入仕, 以梁錦程的的本事早已榮登大雅之堂。
何至于如今人們一提起梁錦程,便是活在梁常大将軍羽翼下的纨绔子弟。
暗閣對京中了如指掌, 他雖是知曉江微瀾慧眼識珠, 可這顆珠子不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梁錦程是不會自請入宮的, 她傳召他究竟是何用心?
江微瀾淡笑一聲, 看穿了他的意圖:“沈大人不是還有要事,這些天夠忙了,快回府好生歇息吧。”
“微臣突然想起, 那些折子尚未清楚,”沈京辭端坐回了離她最近的桌案, “不清不楚的怎能給娘娘看,還是微臣再梳理一遍為好。”
江微瀾唇角的淡笑斂了下去,仿佛方才的言笑晏晏只是錯覺:“那你方才可是欺君之罪。”
沈京辭來不及解釋,殿門口已是鴛禾帶着梁錦程進來了。
梁錦程同梁常長得極為相似,他生的俊朗,便是人們口中星眉朗目的将軍之子。
“卑職梁錦程,恭請太後娘娘坤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沈京辭怪異的看了一眼地上規規矩矩的男子,頗有幾分不解的看着江微瀾:“梁常将軍之子并非身有要職。”
身無要職,便不可在太後面前自稱卑職。
梁錦程再如何說來也是世家公子,這等禮儀居然也不通曉。
江微瀾對此并沒有解釋,只看着地上那人道:“起來吧。”
“娘娘讓卑職去查的事,一切都穩妥。”梁錦程恭恭敬敬地負手而立。
江微瀾滿意地颔了颔首:“那麽……狼牙墜一事呢?”
沈京辭微微屏住了呼吸,眉頭緊鎖的看着梁錦程。
對于狼牙墜一事,他記憶猶新。
先前第一次見母後的時候,母後便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狼牙墜,而後便暗中派人搜尋那顆狼牙墜。
後來不知是誰放出了消息,京城滿是混淆視聽的墜子,江微瀾這邊便暫時未搜尋。
他原想着,江微瀾派人搜尋這枚墜子不過是因着他不在,睹物思人。
直直這些天他才想,莫不是她也知曉這枚墜子是萬金難求的百病消,特來派人重金搜尋。
不是他懷疑江微瀾對他的好,也不是懷疑江微瀾接近他的目的,而是如今實在難說其中的意圖。
梁錦程默了一陣,沉聲道:“娘娘先前疑慮卑職的狼牙墜,可卑職的确是自小便帶着,據說也是出自北疆聖女之手。”
“這麽說來,你倒是派人向北疆聖女打探過了?”江微瀾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此事畏太後心中一件大事,倘若他完成的妥當,将來娘娘有什麽事自然能想起他。
而非是成日裏躲在父親的羽翼下,他偏要叫全京城看着,他也是最有才幹的。
梁錦程遲疑片刻,還是咬着牙應下:“卑職派人打探好了,娘娘盡管放心,卑職絕無虛言。”
好一個絕無虛言。
北疆聖女早就不在,聽聞是同京城的纨绔跑了,北疆的女子不外嫁,聖女更是注定孤獨終生的,肩負着傳承制藥與養蠱的使命。
而當年北疆聖女的消失則為北疆寨中的子民帶來恐慌,卻不敢對外聲張此事。
他們堅信有着聖女的庇佑,北疆将會更為昌盛。
然如今新頂替的小聖女哪裏會什麽制藥,沒有上一任聖女的教導,巫蠱勾陳與制藥便是失傳到了她這裏。
梁錦程方才那段話分明就是就是一頓胡亂的編造。
沈京辭方要說什麽,就聽江微瀾不疾不徐的開口道:“看樣子你對北疆那邊了解不少。”
“算不得,”梁錦程低低地垂着頭,“卑職不敢在娘娘面前班門弄斧。”
“那你可知,哀家為何要大費周折的尋一枚狼牙墜?”江微瀾淡着眸子扶了扶頭上的簪子。
梁錦程身上的冷汗愈來愈烈:“娘娘的心思,卑職不敢揣測……”
“哀家允你揣測。”
看着梁錦程一寸一寸将頭埋得更深了,江微瀾的聲線讓人不寒而栗:“哀家最讨厭自作聰明之人,梁錦程,你是知曉的。”
慈寧宮內一片寂靜,梁錦程死死的垂着頭不敢去看她。
太後娘娘仁心仁義德才兼備,可又是心狠手辣之人,斷沒有人敢小瞧她。
他心思再如何活絡,如今也不敢再說什麽,任由身後的冷汗流淌想着對策。
殿內一聲巨響,她便見梁錦程登時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
她從未見過如此木讷之人,即便他有錯,也改為自己便捷幾句。
可他直接跪在地上,只一句娘娘恕罪便搪塞似的塞了過來。
“你诓騙當朝太後,乃是欺君之罪,你要哀家如何恕你的罪?”江微瀾冷淡的看着他,只手撚着玉珠子。
她這麽說着,卻見梁錦程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京辭,求助一般。
好啊,如今朝堂由着沈京辭做主,後宮也是奉他為主了。
沈京辭對上他的眼神,朝她道:“娘娘三思,梁常大将軍如今還在外征戰,娘娘若是因着梁公子此事重罰,傳出去恐怕不妥。”
“再這般下去,沈大人不日便要一手遮天了。”江微瀾掃了他一眼,眸中的寒意讓人心中生畏,“誰說哀家要罰他。”
梁錦程顫了顫,不知太後娘娘此話何意。
就聽着她又道:“起來吧,你這一膝蓋恨不得把哀家的慈寧宮給跪穿。”
“娘娘深明大義。”沈京辭沒有反駁她那一手遮天的言論,只垂着眸子順應的答。
梁錦程深深看了他一眼,忙不疊地朝着江微瀾表忠心:“這些時日卑職定将北疆的消息帶回來。”
江微瀾涼涼的掃過他,對此不置可否。
梁錦程帶着一股勢力投奔了她,可這人卻始終一副孩子心性,乃至在此時上都未曾上心。
這樣一個人,江微瀾是不打算重用的,可留着到還有別的用處。
“你身上那枚狼牙墜,哀家要留些時日。”江微瀾道。
既然宮外那幫勢力要,她便擺在明面上等着他們來拿,只是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梁錦程是強撐着不讓退打顫,這才匆忙邁出了慈寧宮的大門。
“娘娘,”沈京辭頓了頓,“微臣知娘娘急着尋百病消,可梁公子身上那枚卻不一定為真,娘娘還是不要铤而走險的好。”
江微瀾抿了口香茶:“哀家竟不知,如今沈大人都能做哀家的主了。”
“還請娘娘三思。”沈京辭沒有顧及揣測當權者心思如何,他只知曉此番定不能任由江微瀾來。
他總能看得懂江微瀾的心思,看着她留下了梁錦程身邊那枚狼牙墜,他碧娜仿佛預見到了什麽。
江微瀾某地閃過一絲暗色,唇邊的笑愈發明豔:“沈大人不妨近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