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溫暖的餘晖透過窗戶灑進來,在淺灰色的紗帳上渡上一層金黃。

賬內沉睡已久的少年郎輕輕動了動手指,擡手間衣袖滑落,露出腕間一圈礙眼的紅痕。

李鳳璟閉着眼揉了揉太陽穴,這一覺怎睡得如此疲憊,渾身竟像是散架了般。

“三尺。”

許是因為久睡,少年的嗓音沙啞而慵懶。

“醒了。”

李鳳璟動作一頓,幾息後猛地睜開眼坐起身。

這不是三尺的聲音。

他飛快循聲望去,透過鴛鴦戲水的屏風看見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不對,鴛鴦戲水?

他記得他住的房間分明是一副山水畫屏風。

李鳳璟整個人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快速的掃了眼四周,确定了這不是他之前入住的客棧。

他在哪,這是哪裏,三尺呢,這女子是誰,為何在他的房裏?!

一連串的問題争先恐後湧入李鳳璟的腦海,雙手與脖頸間的刺痛也在同時傳來。

李鳳璟忙看向自己的手腕,雙手腕間不算淺的紅痕闖入眼睑後,李鳳璟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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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他不過睡了一覺,怎多了這些東西?

緩緩的…一個大膽又可怕的念頭鑽進了李鳳璟的心頭。

他飛快的掀起被子檢查自己,很快就發現了裸露在外的腳踝上,亦有兩道紅痕。

渾身酸疼,手腳皆有紅痕,房間裏還有女子…

雖然未經人事,但并不代表小殿下對某事一無所知。

少年郎的俊顏頓時漲的通紅,但很快又慘白成一片。

他不幹淨了!

啊,誰幹的!

賀若真并不知小殿下已飛出八萬裏的想法,等了半晌未見回應便偏頭往裏看了眼。

她與小殿下雖差了輩分,但畢竟年紀相當,冒然進去自是不妥。

就在這時,傳來了少年郎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是誰,你對我做了什麽,我才十六啊,啊啊啊,畜牲,禽獸!”

賀若真一怔。

這是…在罵她?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竟敢玷污我的清白,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這是要滅九族的你知道嗎,知道嗎!”

賀若真,“…?”

玷污清白?

一陣錯愕與不解後,那兩道紅痕突然自眼前劃過,被粗繩捆了一夜,想必不止手腕,其他地方……

賀若真皺了皺眉,小殿下怕是誤會了。

她面色一凝,站起身走至屏風口,正欲解釋,裏頭的人已經風風火火闖了出來。

“當真是世風日下,你一個姑娘怎能做這種事,真是好不知羞,你給我報上名來,等本殿回…啊!”

小殿下走的太急,心中又太氣,硬生生在平地上将自己拌了個踉跄,直直朝賀若真的方向摔來,她忙側開身,可在觸及到身後茶案的桌角後,她皺了皺眉又挪了回去,恰被少年郎攜着香風撞了個滿懷。

“唔!”

李鳳璟慣性的抱住面前的身影,穩住了身形。

暗處的段忱也聽到了李鳳璟大膽的言辭,正欲翻窗進屋解釋,卻剛好見到了這一幕。

一襲紅白相間薄裙的清杳國師負手而立,小殿下整個人撲在國師懷裏,雙手死死環住國師的腰身,下巴剛好搭在國師單薄的肩上……

段忱,“?”

段忱瞪圓雙眼,“……!”

氣氛霎時凝固,屋內鴉雀無聲。

李鳳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僵硬了片刻飛快放開賀若真,慌忙往後退了幾步,“你大膽!”

賀若真心中頗覺好笑,分明是他撞了她,怎倒成她的錯。

她擡眸看向此時只比她高出小半個頭的少年郎,最先入目的是那雙白皙漂亮的雙足,往上…單薄的裏衣已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鎖骨,甚至隐約可見更深的春光…

賀若真的目光再次快速的往上挪,便對上一雙又羞又怒還帶着些驚訝的雙眼,想是氣到了極點,鼻尖與眼尾已泛了紅,唇像是因訝異而微張……

賀若真偏過頭,還真是沒一處能看。

“你還敢看,你簡直,簡直是女流氓!登徒子!”

李鳳璟起初因眼前這張太過好看的容顏愣了神,他實在沒想到女流氓竟還有不輸于他的容顏!

直到發現賀若真的目光在他唇上掃過,才又暴跳如雷,赤着腳飛快回了裏間,氣的連步伐都亂了好幾次。

賀若真沉默半晌後,無奈輕嘆了聲。

畜牲,禽獸,女流氓,登徒子。

啧啧啧,真是…牙尖嘴利,目無尊長。

段忱一只腳跨在窗口,神情一言難盡。

這…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女流氓,你給我等着,等我穿好衣裳……”咬牙切齒的聲音陸續傳來,“穿好衣裳我,我再治你罪!”

“別以為你長的好看,這事就能算了,本…”

“你昨夜落入人販子之手,我救了你。”

賀若真面無表情的打斷。

再容他胡言亂語,還不知要編排她些什麽!

裏間驀地安靜了下來。

賀若真,“你昨日住的客棧乃黑店,做販賣人口的買賣,入夜後他們将你迷暈捆綁,将你藏在送菜的車上運出城,再換馬車連夜離開,我在杋城外攔住他們救的你,你因迷香的緣故,已睡一天一夜。”

裏間持續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一道很微弱的聲音,“真,真的?”

段忱因憋笑唇角肉眼可見的抽了抽。

別說小殿下自個兒,他都替小殿下尴尬的緊。

賀若真挑了挑眉,“不然,你覺得我何處長得像女流氓?”

又是一陣長久的寂靜後,賀若真才聽見動靜,她偏頭看去,便見李鳳璟立在屏風口,繃着一張臉盯着她。

賀若真坦蕩的對上他的視線。

“倒...倒确沒一處像。”

李鳳璟眼裏透着心虛,睫毛不停的顫動着。

他剛剛檢查了下...那處并無異樣,他曾聽聞第一次會痛,他...沒覺得痛。

且除了手腳的紅痕,渾身也再無別的痕跡,所以...好像真的是他誤會了。

天,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麽混賬話!

啊啊!好想找個地洞鑽...

現打來得及麽。

小殿下此時的臉上就寫着四個字。

無地自容。

賀若真唇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

所以那天知道是她救了他時,他在馬車裏也是這般神情?

陛下将這位皇長子養的太過簡單...可愛了些。

随後,賀若真掃了眼李鳳璟身上歪歪扭扭的衣裳,和散亂的發絲...

小殿下的貼身內侍三尺還在趕來的路上,眼下也只有請錦衣衛來伺候小殿下洗漱更衣。

“小...”

“對不起。”

賀若真一愣,“嗯?”

“我不該不問緣由罵恩人,對不起。”

少年拱手,別扭又真摯的颔首道歉,“此事是我不知好歹,我心中十分內疚,聽憑恩人責罰。”

賀若真看着眼前披頭散發的腦袋,短暫的怔愣後受了這一禮。

不可一世的小殿下,竟也會彎腰道歉認錯認罰,不怪能哄得滿朝文武百般庇護。

“沒關系。”

賀若真眼尾微揚,輕聲道。

“恩人不怪罪是恩人大度,我卻不能原諒自己,不知恩人可有所求,我必赴湯蹈火以贖今日之過。”李鳳璟又拱手鞠了一躬,“還有,謝謝恩人相救。”

賀若真眼裏的郁色盡褪。

“我姓景,叫景子顏,請問恩人貴姓,府邸何處,我日後定攜重禮登門向恩人致謝。”

李鳳璟擡起頭看着賀若真,非常誠摯的道。

賀若真面容一僵,“嗯?”

段忱,“?”

作者有話說:

景子顏:...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景白安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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