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回過神來的蘇格蘭把這只烏鴉頭好一頓誇,誇得北木朝生暈頭轉向,差點忘記自己還在做任務。
好在人類會開小差,機器卻不會。
北木朝生把音頻導出來,塞進檢索工具中,結果不但是賓加沒有被提及,各種有關的詞語也完全沒有,只有公安們在互相詢問、查找相關案件。
倒是有幾個估計是負責組織這面的公安在竊竊私語,可也沒說什麽有用的信息。
而且這場騷亂很快便被人叫停。
北木朝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說出現在應該說的臺詞:“感覺不是公安抓了賓加。”
他有些疑惑:“難道賓加真的死了?”
蘇格蘭低頭看他,扯了扯唇角,卻沒有立刻說出什麽。
這個任務是琴酒對他們的一次試探,可這也是他和波本對北木朝生的試探。
在大樓炸毀之際,波本看到了粉色的能量包裹住他們,同時,他在走前确認了賓加的狀态。
賓加當時的狀态很好,這個好并非指毫發無傷,而是性命無憂。
他們在地下一層,上面的整棟大樓坍塌,而賓加所在之處是毫無遮擋的空地,他不可能只被一塊石頭砸到。
北木朝生出手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也就是說,賓加沒有死這件事,北木朝生同樣清楚。
當然,在北木朝生走後,大樓內部的情況可能發生變化,比如像他們僞造的那樣,“賓加”的頭顱被整個砸爛,看不出身份,但北木朝生的反應很奇怪,好像在刻意附和他們一般,甚至連本該提出的問題都沒有說過。
蘇格蘭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他的手按在堅硬的桌面,狀似随意:“我記得你說過,當時你和波本撤離時,賓加只是被壓住,但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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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木朝生點頭:“是呀,不過被炸毀的地方并不穩定,後來滾落石頭把他砸死也不是沒可能。”
他甚至貼心地為他們找了賓加死亡的原因。
想了想,北木朝生又補充道:“其實我們猜賓加被公安抓走,是因為當時報了警,警察和消防人員在營救,所以才覺得賓加是被警方帶走的,但其實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勢力。”
蘇格蘭語氣上揚:“怎麽說?”
“我們當時的計劃并非完全保密,像賓加就是提前得知了,而後在那守株待兔。”北木朝生道:“說不定有第三方在,他的目的不一定是賓加,但當時的情況,只能撈到賓加,所以在警察之前把他抓走了,還删掉了所有的記錄。”
“而且,關注這個任務的人,肯定和S001有關。”
北木朝生在暗示他們,除了證實賓加的死亡外,還可以把鍋推走,而且能接鍋的人現在就有好幾個。
畢竟,誰能證明就是公安抓走了賓加,就連北木朝生都查不到公安這裏的異常。
蘇格蘭凝視着他,實在是看了太久,讓北木朝生都覺得有幾分疑惑:“我說得哪裏有問題嗎?”
“沒有,你說得很好。”蘇格蘭輕聲道,他很難再抑制住心底的那個瘋狂的念頭,湊近了北木朝生:“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北木朝生輕快的神色驟然凝固一瞬,他舔了下唇,目光移開:“你說什麽?”
“你能輕易入侵公安的系統,翻到他們的檔案想必也輕而易舉。”蘇格蘭道,他聲音很低,幾乎只能在他們二人之間傳遞:“公安,或者說所有機構的卧底,你應該都了如指掌。”
北木朝生咽了下口水,他意識到,即使他不直接說出口,蘇格蘭也迅速從今天的行動中看出問題。
畢竟他沒怎麽遮掩過,只要想到關鍵,很容易将一系列事情串聯起來。
“也不是有了檔案就能找到卧底。”北木朝生道,他摳着手指:“檔案上又不會說把人派去當卧底了,有了檔案也得一個個對比,我哪有那個時間。”
他迅速道:“當時CIA是有卧底名單,我才找的快。”
北木朝生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想法,想讓蘇格蘭知道他的立場,又微妙地不想就這麽暴露。
“從組織所有人中裏找卧底确實不容易。”蘇格蘭溫柔地看他:“但從三個人裏找,對你這麽厲害的黑客來說恐怕輕而易舉。”
說話就說話,怎麽還誇人。
北木朝生拒絕迷魂湯,但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
蘇格蘭便繼續問:“你應該在檔案上看到過熟悉的人。”
他的聲音更輕了。
北木朝生稱得上是節節敗退,他已經靠在了椅背上,卻被人攔住,無處可逃。
“別說了。”北木朝生小聲道:“我不想談這個。”
蘇格蘭不讓他跑,語氣堅定地将人追問到角落:“你向琴酒保證我不是卧底,你應該已經在各個檔案查過我的資料了。”
他看着北木朝生開始泛白的臉色,伸手撫上對方的臉頰。
觸感冰涼,像是連溫度也緊張到失去似的。
雖然憐惜,卻不能将這場對話停在這兒,他便輕聲問出那句最重要的話:“你真的沒有看到我嗎?”
北木朝生的呼吸停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想不通蘇格蘭怎麽敢就這樣說出口。
不過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關鍵就是,現在別墅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距離如此近,若北木朝生有任何異動,蘇格蘭都能瞬間抓住他。
“我沒有。”北木朝生嘴硬:“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警察的檔案裏怎麽會有你,你又不是卧底。”
蘇格蘭笑了聲,沒有去糾正他漏洞百出的話,比如說為何只說警察的檔案,不提其他機構。
他低頭,淺淺進行一個吻,調侃:“嘴硬的男朋友親起來怎麽這麽軟。”
北木朝生臉一紅,說不出抵賴的話。
蘇格蘭都向他坦白了,他要是一直堅持自己不知道,下一刻就得直接進局子,防止他暴露蘇格蘭身份。
可惡,哪有卧底這麽幹的,這麽危險的事,他就不怕自己都是裝的,釣魚執法嗎!
“反正我什麽都不知道!”他耍賴,然而話音剛落,又被人親了一口。
蘇格蘭看起來心情很好,慢條斯理地道:“說一句謊我就親你一下。”
這又是哪兒的道理!
北木朝生睜大眼,還嘟囔:“我沒說謊……”
話沒說完,蘇格蘭不但親他,還在那柔軟的唇瓣上輕輕咬了一口。
北木朝生氣得頭發都翹了起來,他盯着蘇格蘭,自暴自棄地道:“有本事你就親嘛,又不是親不得。”
他還把嘴巴嘟起來,往蘇格蘭那一湊,示意他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蘇格蘭覺得好笑,他突然環住北木朝生的腿,竟然是直接将人抱了起來。
北木朝生:!
他身子不穩,趕忙抱住蘇格蘭的脖子,色厲內荏:“幹嘛,還在看監控呢。”
蘇格蘭親了一口他紅通通的耳垂:“沒什麽看的必要了。”
北木朝生抖了一下,他憤憤地錘一下蘇格蘭的肩膀:“怎麽就沒必要看了,要是任務出錯,琴酒大哥他……”
說到這裏,北木朝生咬了下唇,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的停頓讓蘇格蘭意識到問題所在,有些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別怕。”蘇格蘭與他對視,溫和道:“我會保護你的。”
北木朝生剛剛進組織三個月,前兩個月都和琴酒在一起,處決了那麽多卧底,輪到他自己背叛時,自然會感到害怕,所以才不願意松口。
蘇格蘭本來是這麽想的,但北木朝生卻移開目光,悶悶道:“我不怕琴酒大哥。”
“你……”蘇格蘭張了張嘴,頓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在愧疚嗎?”
北木朝生抿唇,稍稍袒露了些許真實的心情:“琴酒大哥一直對我很好,在你們看來他可能作風冷酷,不近人情,但他從沒有傷害過我。”
蘇格蘭深吸一口氣,他把北木朝生放下來,嚴肅地道:“琴酒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與對我好又不沖突。”北木朝生道,他坐回位子上:“從小到大,沒有太多人想要利用我,但同時也沒人在乎我,他們只是讨厭我,覺得我是個麻煩。”
說起這些,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也并不為此傷心:“一個人對我是否真心,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蘇格蘭忍不住想起了看着就沒什麽真心的萊伊,欲言又止。
北木朝生沒cue萊伊,他把矛頭指向波本:“波本一開始就很讨厭我,後來一邊讨厭我一邊又想和我睡覺,肯定就是想從我這裏獲得情報,明顯得很。”
他嘟囔:“現在他倒是不讨厭我了。”
蘇格蘭無法反駁。
北木朝生又把話題引到他身上:“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但是我不能為了你就……”
似乎覺得自己說這些已經晚了,北木朝生惆悵地嘆了口氣:“說這些有什麽用,反正都做完了。”
蘇格蘭握住他的手,心中卻十分酸澀。
曾經的十八年中,也許面前的青年沒有得到過像樣的關懷,才會将那加了毒藥的糖果當做慰藉。
“沒關系的,朝生。”蘇格蘭擁住他,微阖雙眼,承諾:“我會給你更多的愛。”
他的好感度漲到了九十。
北木朝生抓着他衣服的手收緊,用氣聲問他:“你真的愛我嗎?”
蘇格蘭毫不猶豫地道:“當然。”
懷中的人安靜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鄭重又突兀地道:“那我們睡覺吧!”
蘇格蘭:?
這個話題來得确實過于突兀,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只發出了一聲錯愕的單音節。
北木朝生簡短解釋:“人類對于做愛有兩種态度,一種是随意,一種是只願意和真正愛的人一起。”
他的粉眸燃燒般亮着:“如果你願意和我做愛,我就相信你愛我。”
蘇格蘭沉默了片刻,問他:“你不是說你能感受出誰是真心的嗎?”
“真心有很多種,又不一定都是愛情。”北木朝生理所當然地道:“不然難道你說琴酒大哥也愛我嗎?”
說不定呢。
蘇格蘭想,琴酒會不會愛人這還有待商議,但是琴酒對于北木朝生,确實有一種扭曲的占有欲。
他對北木朝生的感受更沒辦法相信了,實在是擔心對方被人吞吃入腹後還以為自己占優勢。
……現在不就是嗎,北木朝生在趕着讓人吃掉。
“不能這麽算。”蘇格蘭試圖和他解釋清楚。
但北木朝生根本不聽他說話,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要說那些擾亂軍心的話,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只會和你愛的人上床。”
蘇格蘭很想捂臉,不願意從北木朝生口中聽到這些詞彙,但他被北木朝生又亮又熱的視線盯着,根本無法逃避,只能點了點頭。
北木朝生用不可反駁的語氣道:“那就和我……”
他的後半句被蘇格蘭的手掌堵在嘴巴裏,男人半蹲在他身前,看起來有點無可奈何:“我知道了,等這次任務結束,好嗎?”
他有些艱難地道:“你可能不太了解,但同性之間做這種事,需要準備很多東西,不然你會比較辛苦,還可能會受傷。”
和小男友說這些實在是讓人羞窘,但最糟糕的是,北木朝生并沒有改變自己想法,反而拉着蘇格蘭往房間走。
蘇格蘭看到他在抽屜裏拿出了不少超薄,玫瑰味的潤油,甚至還有塊稱不上是布料,更像絲帶的情內。
蘇格蘭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大腦發昏,有些接受不來。
北木朝生還挺坦然的,一般來講,在沒有外人的場面,他不會對這些感到羞恥,甚至還扯着那個“絲帶”看了眼:“這個是看我買的多贈送的,我就随手塞進來了。”
他把那東西展開,若有所思:“如果你喜歡,我穿給你看也不是不行。”
蘇格蘭腦海中的理智的筋即将斷裂,他一把将那個東西搶到手中,團一團精準丢進垃圾桶,而後對北木朝生道:“可以,你先去洗澡。”
等北木朝生去洗澡,他就速速跑掉。
就算他的行為被好友知道,能笑話他一年,蘇格蘭也要跑,防止他真的經受不起誘惑,犯下大錯。
北木朝生才剛成年,眉眼間的青澀都沒完全褪去,四肢纖細,那張漂亮的臉和瘦削的身體看上來,說是十五六歲也有人信,他怎麽能把對方直接拉入這個世界……還是以這種方式。
然而急着推進好感度的北木朝生并不好糊弄,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計劃:“不行,如果我洗澡的時候你跑掉怎麽辦。”
青年沉吟兩秒,粉眸轉了轉,一拍手,想出個好辦法:“不是要洗澡嗎,咱們一起洗。”
蘇格蘭:!!!
他正要拒絕,北木朝生便緊緊盯着他,粉眸中逐漸凝聚水汽:“你就是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愛我。”
蘇格蘭還在嘗試溝通:“愛并不出一定要進行親密的行為,克制也是一種愛的表現,你現在太小了,我……”
“可是我沒辦法從克制中感受到愛,你要用我能感受到的方法愛我。”北木朝生打斷他,攥着他的手:“感受不到的愛意和沒有是一樣的。”
可能是因為現在的情況實在太過離奇混亂,蘇格蘭一時間居然想不到反駁的話,然後被北木朝生扯着,進了浴室。
北木朝生咔噠一下把門鎖上,然後堵在門口,揚起下巴,惡霸一般兇狠道:“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蘇格蘭:……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