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春分,吉,宜婚嫁......
府中布滿喜氣,天地都變得流光溢彩,婚房中一室旖旎的紅色,卻伴随着濃烈的血腥味。
溫寄柔穿着一身豔麗的紅嫁衣,瑩白如玉的臉上,濺了幾滴殷紅的血漬,顯得靡麗妖冶極了。
她驚恐的看着地上,有一個和她穿着同款吉服的男子,他躺在血泊裏,身體被砍成了一塊一塊的,整個人都染成了血色。
就算她膽子再大,一覺醒來,出現在分屍現場,也難免被吓得神色恍惚。
在她還處于懵逼狀态時,腦中一陣刺痛,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瞬間融入她腦海。她被迫閉上上眼,消化這一段記憶,她再次睜開眼,心中更是驚起波濤洶湧。
她穿進了一本修仙小說裏,原主是反派入魔前的未婚妻,她為了進入第一仙門太虛宗,殺夫證道,斬斷塵緣,婚禮當天将宿婁捅成了篩子。
是個狼人。
溫寄柔擡起滿是血的雙手,不禁悲從中來,為什麽她這麽倒黴,一穿來就是地獄模式,明明她喜歡看的是甜寵文。
宿婁死後,屍體被魔氣侵染,修成了魔,他重返修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原主報仇。
他抓住原主後,并沒有直接殺她,而是殘忍的一刀一刀将她淩遲處死。
溫寄柔打了個寒戰,肌肉都無故開始發疼,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這麽痛苦。她盯着地上的血人,思慮了良久,既然他已經死了,不妨讓他死得透一點。
她當即決定将他縫起來,絕對不能讓他沾染一絲魔氣,不能讓他有複活的機會。
她在房中找到針線匣,蹲屍體旁,一臉冷靜,心裏卻有些害怕。她不停地告誡自己,他是書中虛拟的人物,并不是真人,就當玩了一場全息游戲。
不要怕,不要怕,這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虛幻的,說不定,她睡上一覺就會回到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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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揮衣袖,施了一個除塵訣,将滿地的血污清除掉。原主雖然還未拜入仙門,但是她天賦極高,早已引氣入體,修煉了一些簡單的術法。
原主在上花轎前,就偷偷溜走,提前到達宿府,在暗處使用傀儡符将宿婁引進婚房。
所以,身為凡人的宿婁,才這麽容易被她殺死,毫無反抗之力。
原本滿臉血漬的男子,也露出了真面目,他一頭烏濃如緞的長發散開,眉眼隽秀,氣質矜傲,有着凡夫俗子不敢玷染的貴氣。
一看就是被嬌養長大的,美好得能讓人世間所有都暗淡無光。
溫寄柔愣了一下,書中一直描寫魔尊兇殘、邪惡,陰險,她還以為他生得醜陋,沒想到竟然長得這般好看。
也許,是她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他太過于美貌,她心中的懼意少了許多。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觸了一下他臉頰,心下有點可惜,如果她早穿來一會兒,說不定晚上就能洞房花燭了。
她嘆息了一聲,收起偏離軌道的心思,像小時候縫布娃娃一樣,一針一線,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身體縫好。
宿婁比她高上許多,看着清瘦,實則身材很好,體重自然也不輕。若她不是修士,想要将他完美的縫上,肯定要費很大一番力氣。
即使如此,溫寄柔也累出了一身薄汗,她休息了一會,給宿婁身上破爛的喜服脫去,重新給他換了一身衣袍。緊接着,将他的身子扶正,手掌置于他後背,給他體內輸入了一些靈氣,保證他屍身不腐。
溫寄柔将宿婁裝進儲物袋中,把原主提前準備好的書信留在桌上,這是一封,她臨摹宿婁字跡寫的一封告離書,僞造是他不願意成親,故而遠走高飛的假象。
布置好這一切,溫寄柔脫下繁瑣的喜服,塞進儲物袋中,換了一身簡單的勁裝。趁着還未被人發現,她推開側室的窗戶,飛身到房頂,悄無聲息的離開宿府。
在她離開後不久,婚房中驚起了一陣陰風,搖曳的紅燭被吹滅,室外的歡快鑼鼓聲也變得刺耳起來。
一個淡淡的黑影,從殘留着血腥味的地上飄起......
溫寄柔對這一切都毫無所知,她只知道,有一股無形又陰冷的東西,在想方設法的鑽進她儲物袋中。
是魔氣。
這個世界中,魔氣無處不在,只是修仙界的魔氣要比魔界要淡很多,正常情況下可以忽略不計。
只有在修仙者滋生心魔,或者入魔時,才會将這稀薄的魔氣引誘起來,擾亂心神。
宿婁的體質特殊,極易吸引魔氣,她得盡快買一些驅魔的靈寶。
溫寄柔現在所處的地界,是凡人聚集的乾坤界,基本很少有修行之物的店鋪。她現在只有練氣中期,沒辦法禦劍,所以她買了一匹快馬,去金陵城坐傳送陣去了修仙界。
她本以為驅魔之物很便宜,沒想到,她掏光了所有靈石,才能買到一個下品驅魔鈴。
她一臉驚訝的看着掌櫃,有些懷疑他是見她臉生,故意在坑她。
掌櫃白了她一眼:“你們這些小靈修,就是見識短淺,你以為驅魔靈寶很容易修煉?如果真這麽容易,我們早就打進魔界,将魔界那些畜生給一鍋端了。”
溫寄柔不懂物價,她猶豫了一下:“可是,這也太貴了吧。”
掌櫃聳了聳肩:“那你去其他店鋪轉轉吧。”
溫寄柔聞言,去其他鋪子問了一遍,其他店鋪要麽沒有,要麽比他家還要貴。
她沒辦法,只好折回第一家店鋪,買下那一枚驅魔鈴。
她拿起驅魔鈴,在儲物袋旁邊搖了一下,陰冷的感覺逐漸散去,驅魔鈴從原本的金色也變成了銀色。她将驅魔鈴挂在儲物袋旁邊,它完全變成灰色後,就會碎掉,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溫寄柔蹲在人潮人往的街邊,身無分文的她,完全不知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難道,她只能看着魔鈴損壞,讓魔氣入侵宿婁的身體,等着他修成魔,回來殺她不成?
溫寄柔哽咽了一下,聽說修仙界的修士都長得很好看,她還沒有見識到,就要英年早逝?
她不甘心。
她打開儲物袋,認真的翻了翻,她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了嗎?
翻了許久,也沒翻到一樣值錢的東西,倒是翻出來了一本太虛宗的試煉名帖。
原主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她不光想進太虛宗,還想成為天下第一劍,九耀真人的親傳徒弟。
書中,她還真的成功了,如果不是被魔尊殺死,怕也是前途無量。溫寄柔對修仙,成為強者之類的倒是沒興趣,但是九耀真人親傳弟子的月俸應該不少吧。
她突然又有了活着的希望,距離試煉沒幾天了,她得趕快去太虛宗。
她沒有靈石,坐不了傳送陣,在試煉的頭一天才趕到太虛宗腳下。
夜幕降臨,鎮裏的客棧都組滿了前來參加試煉的人,連柴房都找不到一間。
修仙界的金銀不值錢,趕路這幾天,溫寄柔将身上所有首飾都賣了,才勉強湊夠路費。如今的她又累又餓,她在街上徘徊了許久,也沒找到落腳處,她向城外走去。
一般小說中,這種情況下,城外應該有破廟可以将就一晚,溫寄柔準備去碰碰運氣。
十五的月亮,格外皎潔,清冷的月光将城外的小路照得很清晰。這幾日她為了趕路,晚上也只歇了半宿,也習慣了在夜裏出行。
她走了一會兒,沒有看見破廟,倒看見一個古樸的土地廟。不大,只有半人高,修建得很精致,門前點着香燭,還供奉着一些水果和糕點。
溫寄柔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她咽了一下口水,左右望了一眼,還是沒經得起誘惑走向土地廟。
糕點她不敢吃,不知道放了多久,怕鬧肚子,她拿起一個果子用衣擺擦了擦。
她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嘴中炸開,比以前吃的水果都香甜,還帶着一絲靈氣。
突然,地上升起了一團白霧,土地廟矗立在白霧中,有種缥缈的神秘感。
溫寄柔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一個清潤的聲音從廟中傳來:“大膽狂徒,竟敢偷吃吾的貢品,我乃太虛宗九耀真人座下弟子,守着一方土地廟,保衛鎮中凡人,你身為試煉弟子,竟然敢行如此茍且之事。”
溫寄柔心下一愣,他怎麽知道她是試煉弟子,她心虛的将咬了一半的果子還回去:“仙長莫怪,我實在是餓極了,才出此下策......”
她覺得有些古怪,據她所知九耀真人的弟子,都是劍癡,一心修煉,很少做任務。就算是做任務,也會選擇能練劍的斬妖除魔,她狐疑的望着土地廟。
“方才你吃的是蒼梧山靈果,極為珍貴,吾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與你計較,你在廟前留下賠償的靈石就可以走了。”
“......”現下,她算是明白了,他這是裝神弄鬼來釣魚的吧。
這段時日,來太虛宗的外地人很多,不知道有多少像她這樣的無辜者,慘遭欺詐。
他肯定騙了不少錢,她心思一動,不如......
不對,應該是身為苗根正紅的預備仙門弟子,她有義務為民除害,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
如果他修為高,可以直接搶劫,而不是用這般迂回的手段在城外騙錢。所以,他修為定然不高,只是個卑鄙的縮頭烏龜,她的勝算很大。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她從來不是膽小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将魔尊的屍體收進儲物袋。
溫寄柔垂下眼眸,連忙裝作掏靈石的動作,怯懦的說:“仙長,我這就賠給你......”
話還未說完,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定身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廟中襲去。
對方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反應不及,被她成功偷襲。
溫寄柔冷笑一聲,将他從土地廟中拖出來:“我都這麽倒黴了,你竟然還想敲詐我,看我不打爆你的狗頭......”
驀地,她對上了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眸,就算他此刻瞳孔微驚,其中多情和溫柔也絲毫不減少。
看清他的長相後,溫寄柔的拳頭怎麽也落不下去,她有些糾結道:“一個騙子,怎麽能擁有這麽好看的皮囊,害得我都下不去手。”
葉笙寒松了一口氣,以為逃過一劫,誰料她将手直接往他懷裏伸,吓得他眼睛瞪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