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無數細碎的片段在腦海中交織, 若浮光掠影閃現而過,白色的光影逐漸交織成一方純白的天地。
沐言汐置身于其中,這空間并不大, 一眼好似就能望到頭, 四周不見出路, 靈力打過去時, 周遭無一反應。
除此之外,空間中并無它物,只有兩側似是有什麽光斑,逐漸從白色光壁上顯現出來,凝成張張壁畫,似虛似幻,看起來十分不真切。
沐言汐的腦子還有些昏沉,她扶着光壁上前,從最前方的那幅畫看起。
第一幅畫中所描繪的是天地交泰, 日月相輝之景, 靈修魔修各修其氣, 輔以傳承,修士經其中一條天梯, 得道飛升。
泰平祥樂, 是修行之人所向往的盛況。
沐言汐盯着看了片刻,向往之餘,心底也生出些許惆悵。尤其是在自己神魂不穩的境況之下,那些被期許的飛升之景更是成了奢望, 于她而言過于遙遠。
她搖了搖頭, 走向下一幅畫。
這一幅畫中,景象已然大變, 得道飛升的修士越來越多,潔白的天空呈現烏雲狀,天空之下那道長長的天梯,卻被人從中攔腰斬斷。
斬斷天梯之人,被刻畫成一張張醜陋的嘴臉,像是走火入魔般,天梯之下有一汪血色池水,那些人圍着血池癫狂亂舞。
再下一幅畫,畫風驟變,所呈現的景象更是徹底讓沐言汐愣在了原地,風雲色變,宛若人間煉獄。
是修士在補天地,整個天地間的力量都被吸取過去,與此同時,那些魔也在阻止修士補天梯,血池水愈發翻騰洶湧,成千上萬的修士與那些醜陋的魔厮殺在一起。
沐言汐的腳步更快了些,像是急于尋求什麽答案一般往後面幾幅畫找去。
畫中所示皆是兩方之間的鬥争,修士一個接一個的隕落,然而魔卻一個接一個的從血池中誕生,阻撓修士修補天梯。
修士也曾封印魔物,可亦然元氣大傷,周而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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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最後一幅畫,再不見最初祥和無憂的仙境,斯人皆已往,将一切都封存,戛然而止。
沐言汐的視線落在那些仙魔混戰中,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股熟悉感,與一股哀痛在心間翻湧。
她閉了閉眼,那些壁畫在腦中一再的重複輪轉,恍若在其中走了一遭,牽動着她的神識。沐言汐手中的天魂絲下意識勾曳而出,猛地擊向那些壁畫。
赤紅的光芒綻放,與那些壁畫上的白光交織在一起,迅速四散蔓延開。
不過幾息時間,天魂絲與白光似是融合在了一起,一陣劇烈震蕩後,壁畫齊齊消弭于虛空之中,一枚碧綠色的玉簡自壁畫中飄出。
與她入境前在獸骨中看到的那枚玉簡一般無二。
沐言汐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手指觸碰上去的瞬間,玉簡散發出的碧綠靈光與她的靈力交融,與此同時,千萬條光絲自光壁中探出延伸,散生在這片天地中,邊緣暈出銀白的光。
銀絲像是受到了什麽共鳴,光芒愈來愈亮,銀絲自成一體不斷變幻,交織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沐言汐握着玉簡往後退去,袖中天魂絲飛速襲出,卻與前方的銀絲纏繞共舞在了一起,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快速飛動的銀絲若綻花般,開始一點一點傾瀉而下,像是落星般,盈滿整個空間。
沐言汐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在微微顫動,卻不是之前那種不穩定的狀态,更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銀絲光散落于手中,光芒閃爍,沒有任何的攻擊性,這顯然是石室主人留下的一道神識,沐言汐不敢造次,将天魂絲全然召回。
終于,那團光影徹底綻開,耀目銀光中漸漸凝出一具透明的魂體,青絲如瀑,衣裙翩然,随着那千絲萬縷的光,緩緩轉過身來。
能讓天魂絲放棄攻擊之人,定然不會是窮兇極惡之輩。
沐言汐心思百轉,俯身行了一禮:“前輩。”
袖中的天魂絲再度被勾纏出去,非神霞殿人不可操縱的天魂絲,竟然溫順的浮在魂體的手中,給疏冷的手添了分柔和的媚。
她的手中把玩着天魂絲,視線卻緩緩落到了沐言汐的身上,目光有些恍惚:“是你啊。”
她的聲音很是缥缈,像是遠古的神衹,清清冷冷,十分空靈。
沐言汐下昆侖山前,就曾幻想過游歷人間秘境,尋求遺世機緣。可當她真的遇到前人留下的神識之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能感受到從魂體中傳來的哀傷與嘆然。
一道靈力托起了沐言汐行禮的雙手,聲音再度傳來:“你是神霞殿後人?”
沐言汐擡起頭,在擔心自己太過冒犯之時,才發現魂體的面容隐在一片缥缈的靈力中,她這才松了口氣:“是,晚輩來自神霞殿。”
魂體的手指虛虛一點,沐言汐整個人被帶得往魂體的方向靠了幾步,透明的指尖穿在沐言汐的發間,輕聲說:“我在這裏等你……們有緣人很久了。”
長久的沉寂之後,沐言汐舉起手中的那枚玉簡,問:“前輩,這可是您之物?”
魂體收回了手,轉身往前走去,原本那條一眼可望到盡頭的通道,也随着她的腳步往前延伸。
衣袂翩然,步步生蓮。
沐言汐猜不透魂體的意思,只能跟着往前走。
魂體低頭,輕聲道:“三千年前仙魔大戰時,我隕落至此,留下一道神識,沒想到還有醒過來的一天。”
她的腳步緩了下來,轉身間,裙擺曳過,好似劃出流光溢彩:“神霞殿與我關系密切,想來你走到這裏,也廢了不少心神。”
相傳,玄酆秘境為一大乘期修士的埋骨之境。石室的主人為神霞殿先輩,入石室以來的種種古怪,在這一刻就都有了解釋。
沐言汐大概是知道了自己能站在這裏的緣由,她先前就在玄酆秘境中得到過幾枚補充靈力的續靈丹,如今見到了玄酆秘境之主,再度肅而一禮:“前輩在此留下神識,可是有未了之願?”
魂體淡淡的笑了聲,拂袖間,壁畫再度顯現出來:“我早已消弭于天地之間,又談何之願?只是,你既然能走到這裏,那大概,是七絕鬼域的封印已有所松動了。”
沐言汐對于壁畫一知半解,她一直在找一個将話引過去的契機:“七絕鬼域,神隕之境?”
魂體轉向壁畫:“天梯是此方世界聯通上界的媒介,不僅僅是修士飛升的通道,也是上世界為這方世界輸入靈力的通道,是這方世界的天地之源。”
她停在了第一幅壁畫前:“萬萬年前,上古時期。修士修得大乘期圓滿,便可渡劫飛升,經天梯前往上界。□□神魂皆超脫六合之外,突破生老病死的桎梏,此間所有的法則都将失效。”
她轉過了身,問:“若你是天道,你會作何感想?”
沐言汐斟酌片刻,答:“欣慰?”
“欣慰?”
“修士通過修此方世界的靈氣、魔氣飛升,前往更廣闊的天地,不應該感到欣慰嗎?”沐言汐舉了個例子,“就像我的靈寵,若它有一天真能化為鳳凰翺翔九天之上,我定會十分欣喜與自豪。”
“即使它不再聽命于你?”
沐言汐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堅定的答:“即使它不再聽命于我,它本就屬于它自己。”
“可祂并不覺得。”
魂體走向第二幅壁畫,“修為圓滿,得道飛升,不再受任何的桎梏,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好似能主宰萬物,成為另一個神。”
“天道的權威受到了挑釁,于是,祂開啓了七絕鬼域,創縛靈、斷天梯,絕了修士的飛升之路。縛靈本為修道之人,死去後斷輪回之路,便可成為縛靈再生。”
“血池會産生一種蜃氣,是縛靈的力量之源,縛靈從中汲取力量,漸漸失去自己所有的意識,直到徹底成為天道的傀儡。它們與修士厮殺,阻止修士修補天梯。”
“直到再無人能輕視、能挑釁天道的權威。”
空氣好似凝固了起來。
沐言汐久久的沉默。
她看向壁畫上的那些魔物,這與她之前的認知相悖。天道于修士而言,便是世間的法則,是維持世間秩序的神。
她所知道的縛靈,也是世間本就存在、卻已經消失數千年的魔物。
可眼前這個修士的魂體卻告訴她:是天道特意創造了縛靈,只為了阻礙修士飛升。
太荒唐了。
沐言汐不說話,魂體也靜靜地等着她,像是在給她時間消化這一切。
長久的沉寂之後,沐言汐問她:“我該如何相信你?”
魂體不知道為何神霞殿後人對于縛靈與天梯毫無所知,但想來也與如今的修真界有關:“歷史會被塵封,卻不可能完全被抹去,你自會找到答案。”
“當年北霄帝尊以一己之力阻止縛靈再毀天梯,神霞殿世世代代皆以修補天梯為責,是以後代皆被尊稱為帝姬。等到縛靈現世時,你手中的天魂絲,便是探找縛靈最有效的法器。”
沐言汐看着這位神秘而又強大的修士,修真界已經數千年無人飛升成功,其實她在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之時,更多的是一種竟是如此的恍然。
在神霞殿,亦有蛛絲馬跡可尋。
在她十六歲那年,她的神魂因為承受不住她的靈力,而徹底引發修為倒退。那時,從小對她關懷備至的沐言清,卻因一則急訊,趕往了神隕之境。
沐言清回來後,待她神魂稍穩,便開始閉了關,并且囑咐凝霜月留意魔域之事。
要關注魔域,便繞不開神殒之境。
況且,玄酆秘境數千年來,為修真界無數修士帶去機緣,這樣的人又怎會對蒼生不利?
沐言汐定了定心神,再度向魂體行了一禮:“還望前輩賜教。”
魂體走向沐言汐,擡手指向她手中的玉簡,輕聲道:“這枚玉簡來承于北霄帝尊。當初天梯為縛靈所斷,是他創下《天衍》功法,入七絕鬼域,以神魂為祭,毀盡血池,才将崩塌過半的天梯救了回來。”
“《天衍靈訣》借助萬物,承載世間靈力,是北霄帝尊凝聚畢生功法創造出來的,可集世間天衍之力,用以修補天梯、除去縛靈。”
“天衍之力?”
魂體看着沐言汐有些迷茫的神色,放緩了聲音:“知道為何它被取名為《天衍》嗎?天衍之靈,衍生萬物。它存在于萬物形成之前,存在于規意識規則之中,它是世界的本源,可以衍生這世間的一切。”
“天衍生萬物,萬物歸天衍。”
“當初天道可用它造血池、生縛靈、斷天梯。”
她的聲音好似穿透遠古,彌遠而又肅冷。
“如今,你亦可用它逆天而上,以萬物之靈修補天梯,集萬物之勢破魔誅天!”
她的話音落下時,這一片白色的空間恍若化為極天雪域,将一切都冰封住了。
可……
就算要修補天梯,要對抗縛靈。
那也應該是她姐姐,神霞殿的帝姬去做,又或者是由淩霄宗那位修為最高的明瀾仙尊去完成。
她一個連神魂都不穩固、修為都到不了金丹期之人,又如何能救世?
魂體将沐言汐不自覺說出口的震驚全然聽入耳中,卻是輕輕搖了下頭:“我不知道如今的修真界有哪些人,你口中的那些修士也許都很厲害,但。”
她頓了頓,指尖輕點,沐言汐手中的玉簡漂浮起來,“你既能成功走到這裏,《天衍靈訣》既能将你帶來見我,你就是它認可的人。”
沐言汐也曾對自己十六歲能結丹的天賦沾沾自喜,可在被玉簡選中、窺探《天衍》的秘密時,也不免有些恍然。
“北霄帝尊創造的《天衍》功法本就是為了對抗所謂的天道,對于修士的要求極為嚴格。曾有人将其共享于世人,最終修煉者走火入魔,修成者萬不存一。它既然選中了你,你就是最适合修煉它的人。”
沐言汐的目光輕輕落下,重新握住了碧綠色的玉簡,看向了魂體,“前輩,您所說的天道,是我所理解的那個天道嗎?”
魂體反問她:“那你覺得,你所理解的那個天道,又是真正的天道嗎?”
沐言汐握緊了玉簡,腦中一片混亂,只是機械的說着她的認知:“天道制定世間法則,平等的對待蒼生。蒼生敬畏天道,修士修道飛升,便是一條求得天道認可的道路…… ”
沐言汐說到這裏,又猛的想起魂體之前所言天道斷天梯之事。
魂體将她的情緒變化看在眼中,“天道本應無情無欲,承載世間的秩序法則。當它有了自己的意識,便不再是最初的天道。”
“又或者說,它本就不是真正的天道。”
沐言汐修為最高時,也僅僅是個金丹期的修士,感悟天地、頓悟世間法則對她來說還太過遙遠。
這一切對于她來說早已颠覆了她的認知,沐言汐愣愣看着魂體。像是感應到了沐言汐的情緒,魂體擡袖撫過沐言汐,明明無法觸到實物,沐言汐卻好似有所覺般擡起了眼:“前輩?”
“不用勉強自己,你終有一天會了解如今的天道,參透真正的法則與它之間的區別。”
沐言汐往前走了半步,問出了她心中的推測:“前輩,您就是北霄帝尊嗎?”
“我是三千年前的人,而帝尊已是萬萬年之前的先輩了。”魂體搖了搖頭,溫聲道,“北霄帝尊為毀血池魂飛魄散,早已入了輪回。我只是上一個被《天衍》選中之人。”
“也許我該以神霞殿之責,以天下蒼生為脅,讓你去破魔誅天,但你有選擇拒絕的權利。《天衍靈訣》自會在下一個百年,當玄酆秘境再度開啓時,選擇它所認為的,适合修煉這部功法之人。”
沐言汐笑道:“前輩,您的話都提到蒼生提到神霞殿了,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權利啊。”
“确實沒有。”
沐言汐收了笑意。
她往後退了一步,俯身行下一禮,鄭重道:“若這是我的宿命,晚輩定當義不容辭。”
魂體順着沐言汐的動作伸出手,卻只在沐言汐的發間停留。
她對于沐言汐發間環佩叮當的發簪似乎極有興趣,發出一聲輕嘆:“你這些年,倒是沒被養歪。”
沐言汐茫然的擡起頭:“前輩?”
魂體無視沐言汐的目光,又繞着她飄了幾圈。
挑剔的目光在沐言汐的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在沐言汐以為魂體是在查探她根骨天賦、又要說些高深莫測的話之時,魂體卻只問了一句:“你年歲幾何?”
“二十一。”
“那你有道侶了嗎?”
沐言汐遲疑一瞬:“……有。”
魂體靜了一瞬,笑了起來:“外面那個?”
沐言汐還未應付過沐言清,就在這裏被一個不知多少歲的前輩拷問,也沒好意思說,只咳了聲,含糊的應下。
魂體聞言,又溫柔的笑了一下:“你年紀這麽小就被人定了終生,小心被她騙走了。”
沐言汐察覺到事情不太對,下意識反駁:“青衣很好。”
“哦,她叫青衣啊。”魂體的聲音依舊清清冷冷,可說出的話卻跟鴉不語一樣令人咬牙切齒,“看來你真的完了。”
沐言汐神色一僵,努力忍着脾氣,幽幽反問魂體:“前輩肯定沒有過道侶吧?”
魂體頓了頓,言語間頗為落寞:“有過,只是我們有緣無份,稀裏糊塗綁在一塊,至死都未表明過心意。”
“不會是稀裏糊塗。”
沐言汐靜默片刻,定定的看向魂體,“我本也以為她對我無意,可我也是近日才想明白一個道理。前輩,若是真的無情,又怎會願意與你待在一塊?更何況是與你結為道侶?”
魂體聽了沐言汐的話,低低的笑出聲:“是啊,是我們當時太過小心了。”
不知為何,沐言汐的心再度跟着揪緊起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心髒,無法呼吸。
她往後退了兩步,直到背部靠到白壁上,透入背脊的涼意才令她重新穩了心神。
魂體探出一絲靈力,送入沐言汐的體內,令沐言汐瞬間舒爽了許多。
魂體又變回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玄酆秘境關閉還有好幾年,我可為你穩定神魂,況且我出身神霞,與你功法相合,《天衍》兇險,我亦可助你一臂之力。”
沐言汐費盡周折離開昆侖山,便是為了尋求穩固神魂之法。可在這一刻,她卻猶豫了起來:“可還有人在等我,我總不能讓她陪我白耗費這麽多年光陰吧?”
尤其是對低階修士而言,若能早一年突破,便能在同輩之中脫穎而出。更遑論,每次玄酆秘境開啓後,靈修便會舉辦仙門大比,天驕榜上,互争雄長。
“玄酆秘境中亦有機緣無數,就算她只是待在這裏,靈氣也已足夠。”魂體對上了沐言汐的雙眼,“兒女情長與蒼生大義,孰輕孰重你分得清,對嗎?”
即使沐言汐看不到魂體的五官,她也好似透過氤氲的靈氣,見到了那雙淡漠的雙眼。
含着笑,眉目卻是清冷的。
“你雖然天賦不錯,可修仙不是靠着天賦與機緣就足夠的。趁着年紀小,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絲都斬斷吧。”
許是因為方才魂體問及年紀的那些言語,令沐言汐也松懈不少。她聞言輕笑出聲:“前輩。可我覺得,她不是亂七八糟的情絲,她是我認定的道侶。”
沐言汐倚靠在白壁的一側,悠悠道:“前輩至今難忘故人,可曾後悔過當年的相識?”
魂體周身的銀絲劇烈的波動了兩下,聲音中透着些許無奈:“從未。”
“可你是否想過,她也許并非是你的命定之人?”
“前輩。”沐言汐喚了一聲,目光含笑而又堅定,“我十六結丹,本是大好肆意年華,卻因為不穩的神魂修為盡失。也許她不是我命定之人,但她是我在那樣的情況下所能尋找到的最好的人,也是我如今真心願意共赴的人。”
銀絲的波動漸漸緩了下來:“你身為神霞殿帝姬,不擔心她對你另有所圖?”
魂體身上的一縷銀絲輕飄過來,沐言汐擡手去接,銀絲穿指節而下,好似落了漫天銀輝。
“世間總有人會負我,也總有人會選擇我,與其擔心她對我另有所圖,不如……”
沐言汐自白色靈光中走出,襯得她眉眼明亮,衣袂翻飛。
她的聲音輕透而又嚣張:“讓她只對我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