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沐言汐閉了閉眼, 她能接受易無瀾是為了向她索要過去幾年同行的報酬,也能接受易無瀾是為了《天衍靈訣》而來。
卻唯獨沒想過,易無瀾這個清冷如霜月般的人, 會将她困在這裏, 親昵的撫摸随着暧昧的氣息, 漸漸糾纏得令人毛骨悚然。
自玄酆秘境這一別近四年, 沐言汐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易無瀾。她擔心易無瀾離開秘境後被人欺負,擔心易無瀾是出了什麽事。
她時常在睡夢中聽到雙響镯的聲音被驚醒,期待着易無瀾的再次出現。
可易無瀾呢?
易無瀾在知道她出玄酆秘境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斷了雙響镯的聯系。
如今找上門來後,一句話也沒交代卻要逼問她的緣由,這種危險而又陌生的姿态,将沐言汐心中對于青衣的熟悉感消耗殆盡。
任誰發現自己喜歡多年、心心念念等候多年之人,在多年後搖身一變成為了仙門首座,心中的震撼與憤怒都不會比她少吧?
可偏偏, 易無瀾的臉那麽黑, 修為還那麽高, 沐言汐就算再膽大妄為,也斷然不敢跟大乘期的修士硬碰硬。
她輕咳一聲, 試圖去說服易無瀾:“其實我們也不是非要糾結喜不喜歡的吧?仙尊若是看我順眼, 不如收我做個挂名的外門弟子,恰好也能解釋我在大比上破了雲景和劍招之事,算是全了仙尊的顏面、全了淩霄宗的顏面。”
沐言汐忽然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發展方向:“對,師徒!我們做師徒不好嗎?我在玄酆秘境中獲得了一些機緣, 無需您費神指點, 但我的長進皆是您的功勞。
以後您就是我師尊,我為您上天入地, 當牛做馬——”
“師徒?”易無瀾冷聲打斷她,“我不收徒。”
沐言汐:……
上趕着白撿的徒弟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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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沒法談了。
可易無瀾并沒有給她不談的機會。
冰雪般的氣息越來越濃,強行将她包圍,無孔不入地訴說着不滿。
沐言汐下意識掐訣去反抗,可在靈力離開掌心的那一刻就被強硬的打散。
金絲紋邊的雪色道袍随着窗口刮進來的風獵獵翻飛着,柔順的長發此刻也仿佛淬了霜。
只見那長袖一揮,窗戶‘砰——’地一聲被關緊,屋內的燭火劇烈的搖晃了一番,又重歸平靜。
籠着她的陰影徹底落了下來。
沐言汐就算再自戀,也絕對不會自戀到因為短短的幾年,就讓明瀾仙尊把她放在心上。
她看着易無瀾,看了許久。
到底是因為什麽?
她此刻都有些要懷疑仙門大比都是她的一場幻覺,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只是她的青衣了。
她試圖跟易無瀾講道理:“明瀾仙尊,您都活了三千多年了,聽聞您修的還是無情道。雖然我長得是比旁人要好看些,但我脾氣差年紀小修為低,您跟我待了這麽幾年就喜歡上我,您覺得這可能嗎?”
易無瀾又抓上了她的手,盯着她:“為何不可?”
沐言汐覺得自己都要魔怔了。
她猶豫片刻,繞在指尖的天魂絲再次湧動,緋紅的靈線瞬間化為千絲萬縷,向易無瀾探去。
易無瀾袖袍翻飛,紅色靈線繞着白色的衣袂舞動,猶如被擰成一捆長繩,握在易無瀾的手中。
沐言汐瞪着易無瀾,試圖讓對方先松手,可易無瀾卻只是不管不顧地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一句,“試探完了?”
修真界探測縛靈的法器螢惑引,皆出自神霞殿之手,所依托的,則是天魂絲。
化神期修士便能與縛靈共存,即使被猜到了,沐言汐也不會承認她是覺得易無瀾被縛靈上身了。
易無瀾定定看着沐言汐,眼眸極深,像是壓抑着沉不見底的情緒,沐言汐被那道目光灼到,避開了視線。
易無瀾稍稍拉開距離,手卻還扣着沐言汐的腕:“我們談談。”
沐言汐往後靠着門板,不覺有些好笑:“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仙尊是與世隔絕太久,非要我把話都說絕才能明白?”
易無瀾的眼神似是黯淡了一瞬,卻又很快隐匿在深不見底的黑中:“不明白。”
她又問:“為何要離開?”
不跑難道等着再被明瀾仙尊欺騙一回嗎?沐言汐脾氣上來,也沒好氣道:“我為什麽不跑?仙尊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別有目的,之前難為仙尊還要陪我演戲。如今我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仙尊,自然不能礙了你的眼。”
易無瀾告訴她:“并非演戲,也并非違心之舉。”
沐言汐:“行,那我就當明瀾仙尊真的為我動過心,可如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仙尊既然早就對我失了興趣不如也別再來找我,到時候在衆修士面前,你做你高高在上的明瀾仙尊,我定然不會提及你半句。”
“不必。”易無瀾道。
沐言汐:“我就知……”
“不必避諱。”易無瀾看她,“你不必隐瞞我們的關系。”
沐言汐像是聽笑話一般:“我們什麽關系?跟我同行的人是青衣,我曾經喜歡的人也是青衣。至于你明瀾仙尊,同我沒有任何關系。”
易無瀾的眸光黯了黯,低聲重複:“……沒有任何關系?”
沐言汐咬牙,一字一頓道:“沒有任何關系。”
想起千棘林的一路,她确實被易無瀾的美色迷了眼,沒有太多猶豫就控制不住的動了心。可她又不是腦子壞了,沒道理被人騙了一次還念念不忘。
她沒在競仙臺立刻跟易無瀾打起來,已經是她為了神霞殿的顏面,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易無瀾扣上了她的一只手,正慢慢加重力道。沐言汐緊貼着房門,還能聽到外面小販的叫喚聲。
易無瀾的聲音更低:“為何沒有關系,你有介意之處,都可以告訴我。”
語氣聽起來好似十分卑微,卻又十分霸道。好似打定了心思,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沐言汐掙了掙,聲音跟着冷了一些:“哪哪都介意,只要是明瀾仙尊便介意。”
易無瀾:“是明瀾仙尊就介意?”
沐言汐牽了下嘴角:“是,我一開始在千棘林中想要尋找的,就是白黎初那種溫順乖巧的女修。我以為你被前宗門抛棄,以為我們相交沒有其他目的。我想要帶回神霞殿的,是那個孤身一人眼中只有我的青衣。”
易無瀾緩緩松下了扣住她的手,片刻後,閉了閉眼,将聲音緩下:“別同我鬧了。”
沐言汐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火氣又‘噌’的一下從心口冒出來:“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鬧?明瀾仙尊,你覺得我只是在同你玩鬧嗎?”
撇開她至今還未知曉的易無瀾接近她的目的,撇開易無瀾前幾年的別離,單論易無瀾這個比她多活了幾千年的仙尊身份,就會讓沐言汐多出很多麻煩和危險。
平心而論,她還沒有對易無瀾執着到這種程度。
“你還是想離開?”易無瀾問。
“是,出了這道房門,你做你的明瀾仙尊,就算以後被人認出你是曾經的青衣,旁人也只會以為是仙尊因退婚一事,對神霞殿的補償。”
“我不同意。”易無瀾的語氣依舊不重,卻讓人聽出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
沐言汐氣結,推開易無瀾,倒也沒有往外跑,總歸易無瀾不同意,她肯定逃不出去。
來來回回踱步後,她再度瞪向易無瀾:“仙尊有必要如此嗎?我都說了我們之間不可能,我對着你沒有絲毫的別的心思,就跟看神霞殿挂起來的那些前輩一個……”
沐言汐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易無瀾忽然吻上了她。
易無瀾緊緊的攬上了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懷中,周身的氣壓極低,就連相觸的雪色道袍都好似染着千年寒冰。
沐言汐簡直就要窒息。
易無瀾的這個吻算不上溫柔,也不能說是強勢。
只是單純的蠻橫,像是發了瘋般。
令沐言汐下意識就想要逃離。
她掙紮着想要掙脫出來,可她們明明身形相似,在此刻沐言汐卻掙脫不動絲毫。微涼的氣息湧入口中,霸道地侵.占着口中的每一寸,将她即将出口的每個字,都一口、一口的堵了回去。
沐言汐越是掙紮,就被抱得越緊。尤其是當腰側被注入靈力時,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倔強眼尾徹底暈開了一片紅,漸漸泛上水色。
易無瀾的胸口傳來愈發快速地心跳聲,與沐言汐的此起彼伏地呼應着,沐言汐緊緊攥着易無瀾的衣袖,趁着易無瀾喘息的間隙,發了狠的一口咬在了易無瀾的下唇上。
血.腥味很快彌漫在兩人的唇齒間,易無瀾終于松開了沐言汐,卻依舊沒将人放開。
她對上沐言汐倔強的眉眼,輕嘆口氣,指腹來到她的唇邊,将染上的那片血紅緩緩抹開。
易無瀾的動作很是輕柔,猶如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指腹拂過時,唇上仿佛被傳過一道微小的電流,引得沐言汐一陣顫栗。
易無瀾望向沐言汐的目光,越發深沉幽邃。濕熱的氣息游移至耳畔,易無瀾低聲告訴沐言汐答案:“可以的。”
即使她不是‘青衣’,即使她變成了淩霄宗的明瀾仙尊,也是可以的。
跟神霞殿那些被挂在牆壁上的修士,是不同的。
沐言汐喘着氣,努力将聲音壓抑得平穩:“這是很正常的,我又不修無情道,你長得好看,你對我如此主動,我總是會有所反應的。仙尊若是不信,改日我帶你去合歡宗逛逛……都是這樣的。”
易無瀾攬在沐言汐腰側的手微微一用力,沉下聲音:“你與合歡宗的那些修士試過?”
沐言汐:……
啊?她跟合歡宗的那些修士嗎?
她就口頭喊幾聲好姐姐,也算嗎?
她明明是在尊重美人。
見沐言汐沉默下來,易無瀾似乎臉色更差了。
她渾身的氣壓更低,燭火随着她外洩的靈力而快速跳動着,床幔被吹得七零八落,沐言汐覺得自己再不阻止,這間客棧都能被易無瀾給掀了。
沐言汐覺得自己還要臉,可不想被人圍觀。
她慌忙道:“沒……沒有!”
易無瀾身上的靈力才滿意的穩了下來,轉而沿着耳廓,往下吻。
滑膩的冰涼感自頸側傳來,每過一處,都像是在點火般,令沐言汐的皮膚陣陣發燙。
沐言汐很快就沒出息的又紅了臉。
她試圖轉移話題,躲開易無瀾那道熾熱的視線:“可我喜歡年紀小的,原本的青衣只是元嬰期,仙尊如今可比我大了三千年。”
易無瀾面不改色:“大乘期修士可擁有萬年的壽命。”
若是這麽算的話,青衣那個元嬰期,壽數可比易無瀾少上十倍不止。
易無瀾甚至比沐言汐還要年輕得多。
在絕對的修為面前,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沐言汐瞪了她一眼:“我竟不知堂堂明瀾仙尊竟然都能做出當街擄人入室的勾當?說出去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易無瀾側過頭來,長發順着她的動作拂過沐言汐的臉頰,她的語氣卻很淡定:“我尋我道侶,何錯之有?”
沐言汐氣極反笑:“我何時成了你的道侶?你問過我意見了嗎?我同意了嗎?”
“結契大典,我們可容後補辦。”易無瀾緩緩開了口,似乎真在考慮這件事情。
“誰要跟你結契?快放開我。”沐言汐聽完這話,越發覺得荒謬了。
她本以為易無瀾只是口頭說說而已,也許是對她另有圖謀,也許是覺得新鮮還沒膩,可易無瀾卻提出了要跟她辦結契大典一事。
沐言汐轉頭對上易無瀾看向自己專注的目光,卻又愣住。
她不可置信道:“你這是什麽眼神?你真要跟我辦結契大典?你知道那代表着什麽嗎?”
代表着她能共享易無瀾這幾千年積攢的所有名譽、財富,代表着從此以後連雲景和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行禮問安。
易無瀾臉上卻無絲毫勉強,仿佛理所當然:“本應如此。”
沐言汐被易無瀾這幅軟硬不吃的模樣逼得越發心緒躁動:“行啊,那道侶之間總該沒有隐瞞吧,玄酆秘境早已關閉,前幾年你為何切斷雙響镯,為何不來尋我?”
易無瀾:“神隕之境,七絕鬼域,你修為不高,恐有危險。”
沐言汐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她定了定心神,又問:“你當初接近我,僅僅只是為了神霞殿被退婚的名聲而對我做出補償嗎?”
易無瀾眉頭緊皺,似是不知該如何作答。
沐言汐催促:“你說話。”
易無瀾伸手,替沐言汐撥弄散亂的長發,燭火光只能照到她一半臉,正是光與影的交界處,神色晦暗不明。
屋內的氣氛似是更僵了,紅燭顫顫巍巍,像是随時要熄滅。
沐言汐望過去時,那雙琉璃般的眼睛似格外幽深,正在凝視着她。
眼睛中現出來的她的倒影,也在凝視着她。
沐言汐的耐心有限,此時此刻依然耐心告罄,偏頭躲過易無瀾的手,袖中天魂絲飛出,在空中凝出一把長劍,毫不留情的朝易無瀾後背而去。
易無瀾察覺到身後動靜,終于松開了人,卻并未躲閃,任由那長劍割下一縷長發後,在後肩上落下一道血痕。
在纖塵不染的白衣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沐言汐瞳孔一縮,猛地收回靈力。
天魂絲凝成的長劍散開,化為萬千紅線垂下袖口。
“你瘋了?為什麽不躲?”
易無瀾神情未變,單手掐訣便抹去了那兩道傷痕,只是白衣上的血漬,還昭示着發生過的一切,“無事。”
沐言汐握了握拳,掌心中留下幾個深深的月牙印,語帶嘲諷,聲音卻發着顫:“仙尊這是做什麽,該不會是在演苦肉計給我看吧?”
她看不得易無瀾這幅卑微的模樣,好似對她情深意重。可明明欺騙她的是易無瀾,不肯坦白的也是易無瀾。
易無瀾又往前行了一步,沐言汐下意識往後退。可易無瀾的腳步未停,引得沐言汐手中天魂絲再度蔓延伸展,發出赤紅的靈力光芒,在虛空中随時都能重新化成長劍。
易無瀾卻并不在意,目光始終緊緊鎖着沐言汐,一步一步靠近。
沐言汐緊抿着唇,在易無瀾執意靠近前行之時,再度握上長劍,向易無瀾刺去。
易無瀾一邊避讓,一邊試圖制住沐言汐。一灰一白的兩道身影在客棧中你來我往,無論她們發出多大的動靜,都會被易無瀾所設的禁制吞噬。
赤紅的劍光出靈力大盛,卻被另一道虛無的劍意給擋下。四周的桌椅幾被掀翻,屋內陳設倒了一地,珠鏈顫動不止。
易無瀾并未出劍,可她畢竟是世間最強大的修士,無劍勝有劍,被刻意壓制靈力仍能掀起一陣陣滔天劍勢。
僅僅是這麽一絲劍意,便足以碾壓。
可偏偏沐言汐卻像是對易無瀾的招式無比熟悉一般,在易無瀾使出一招後,就如那道引雷訣般,她下意識就能用另一招式去抵擋。
可在此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想起玄酆秘境的那位前輩,腦海中似乎有什麽聯系在了一起。
再是一道劍光湧來,沐言汐拿劍避讓,側身時,袖袍被劃出一道口子,卻沒什麽傷痕。
易無瀾并未因此停止,劍招一次比一次襲得更猛,遠比玄酆秘境中被群妖獸襲擊時,要更為猛烈難敵。
可沐言汐也沒喊停。
灰色的衣袍被劃開,露出雪白的裏衣,好似朵朵白花含苞待放,淩亂卻又極為豔麗。
易無瀾的雙眸一縮,動作猛地停住。
就是這時,沐言汐忽然将大量靈力注入劍中,頓時劍光大起,朝着易無瀾的方向揮去!
易無瀾察覺到時,劍光已至身前,只好後仰閃避,發冠被挑落,長發在空中散開,柔韌的腰線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不等她起身站穩,沐言汐便猛地一撲,直接将易無瀾撲倒在地,死死壓着易無瀾的肩膀,試圖用長劍抵住人:“你輸了,不準動!”
易無瀾前期喂招喂得太猛,每一招都在激發沐言汐的潛力,卻又在沐言汐的承受範圍之內。剛剛最後的一招幾乎已耗盡沐言汐全部的體力。沐言汐低頭瞪着易無瀾,急喘着氣。
那張昳麗的臉上,卻因為剛剛的那番打鬥而泛着一抹薄紅。再加上身上那些被劍氣所劃破的衣衫口子,此刻也随着長發一同垂落在易無瀾的身上,沒有半點威懾力。
在長劍要撤去的那一刻,易無瀾的眸光動了動,單手壓在沐言汐的腰,一個用力便将人反壓了下去。
沐言汐來不及收劍,本以為易無瀾會躲,卻沒想到易無瀾會為了留住她,任由長劍劃過一縷長發,在頸側留下一道劍痕。
格外觸目驚心。
沐言汐瞳孔一縮,猛地收回靈力。
天魂絲凝成的長劍散開,化為萬千紅線垂下袖口。
沐言汐沒想到,易無瀾受過一次傷,竟然如此不長教訓,“你就不怕我真對你下手?”
易無瀾單手掐訣便抹去了那兩道傷痕,輕喘了口氣:“無事。”
沐言汐:……
果然,大乘期修士的體魄也遠超她,見血的傷痕随意一抹就能出去。
沐言汐掙開易無瀾的手,站起了身:“仙尊以後還是離我遠一些吧,我下手沒個輕重,下次砍到哪裏就不一定了。”
易無瀾跟着站起,拉住了沐言汐的手,将人重新拽回,欺至耳畔的聲音帶着警告:“不要離開。”
沐言汐閉了閉眼:“你管不着。”
若是易無瀾真要強行留她,她恐怕真會将沐言清請來,到時候索性鬧得都不好看。
“你的神魂并非不穩,而是殘缺。”易無瀾忽然道,“我确實是特意接近你,将你帶去玄酆秘境的。”
沐言汐緩慢側頭,嗤笑道:“仙尊編理由也麻煩編得像一些,我的神魂分明是那位前輩所授的功法穩定的,何談殘缺修補?”
“你與她共處一境多年,自然便穩定了。”易無瀾堅持。
沐言汐簡直就要被氣笑了,“仙尊這是要說什麽,你想說那位魂體前輩與我還有其他淵源?她與你是故交,所以我也是?哦,我記得仙尊曾有過道侶吧,你不如直接說我是你曾經的道侶好了。”
外界皆傳,三千年前明瀾仙尊深入魔域,以身飼魔蟄伏多年,最後擊殺魔頭結束了仙魔大戰。這話說完,沐言汐自己也笑出了聲:“可仙尊曾經不是親手殺了她嗎?你哪敢提……”
易無瀾的眸色愈暗,沐言汐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傾靠過來的易無瀾堵上了唇舌。略微急促的呼吸配合着她的動作,帶着幾分怒氣。
腰側被攬起,轉瞬間移到了床榻上。繪滿山水畫卷的屏風和揚起的床幔,為她們平添了幾分旖旎之色。
客棧的床鋪屬實算不得柔軟,再加上沐言汐身上這套随手買的粗布衣裳,被推倒時,布料擦過背部,磨得生疼。
易無瀾擡起手,輕輕揉了揉沐言汐的後頸,語氣格外強硬:“不要亂說話。”
沐言汐瞪着她,憤憤的罵着:“仙尊這是心虛了?”
易無瀾的眼瞳黑沉如墨,長發傾滑下來,覆住了沐言汐的視線。溫熱的指腹緩緩摩挲着沐言汐的唇,吻再度落下,較方才更為缱绻強勢。
吻過漂亮的眉眼,吻上潋滟的唇瓣,吻至修長的脖頸,吻她動情的耳廓。
沐言汐嗚咽着掙紮,卻避無可避。無論是狹小的空間,還是與易無瀾之間懸殊的修為差距。
恍惚間,沐言汐似乎聽到了易無瀾開口:“将天魂絲給我。”
“……什麽?”沐言汐濕漉漉的羽睫不斷顫動着,正要繼續問,卻再度被易無瀾壓了下去。
易無瀾霸道而又強勢的吻反複落下,游離的手指挑開裏衣順勢而下,黏.膩的水聲混合着陌生的觸感傳來,紅燭幽幽而顫着,耳邊甚至還能聽到客棧外小販的叫賣聲。
她們二人身體相貼,好似親密無間。同時,易無瀾微涼的掌心開始引入靈力,順着沐言汐的經脈探進去。
太陽還未落山。
沐言汐迷迷糊糊中,察覺到手中的天魂絲被易無瀾抽去,氤氲的目光中只能看到易無瀾格外專注的雙眼。分神間,天魂絲配合着靈力,已經徹底探入了她的識海。
床鋪中的天魂絲若道道光絲,輾轉向着沐言汐的識海深處而去,若抽絲剝繭般,漸漸的,顯出了識海深處那道淡金色的契印。
——是她們已經存在了三千多年的道侶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