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哪怕說着奪人性命的事, 安烨長老對着沐言汐的說話聲卻愈發溫和:“縛靈讓我重新擁有了力量,你若成為縛靈,你也可以擁有更強的力量。”

安烨長老這話說得好似真心實意, 沐言汐仔細想了想, 這世間确實也沒有規定過殺人前不能笑容溫和。

可前世想要殺她的人就已經夠多了, 沐言汐承受過修士因《天衍靈訣》的貪婪而笑裏藏刀的陰險狡詐, 也見識過為了争名奪地連縛靈都可以放任不顧的偏執自私。

如今安烨長老的威脅,比起前世在不夜城的詭谲雲湧,也僅僅只是滄海一栗。

被安烨長老圈進結界中的三團血霧在不斷的向她逼近,沐言汐認真的與安烨長老對視:“那可麻煩了,我這身體貴得很,這幾只縛靈恐怕占不起。”

話音未落,沐言汐掌心一翻,浮光劍驟然刺出,《天衍靈訣》帶起的威壓鋪天蓋地, 四周生靈萬物之力鋪天蓋地聚攏于劍尖, 于虛空中翻湧彙聚起靈力飓風。

安烨長老輕輕嘆了口氣, 似乎是在為沐言汐的拒絕而失落。

兩道不同尋常的力量在林間碰撞,激起極大的靈力波動, 逼得林間妖獸四處逃竄, 唯恐被這二人波及。

幾招下來,安烨長老眉頭越發緊鎖,趁着沐言汐側身不察,重新驅動他所設下的法陣屏障, 縮小範圍, 将沐言汐和縛靈困在了裏面。

沐言汐轉身,看着安烨長老所為并未做出反抗, 眉頭輕挑:“安烨長老,縛靈之力也不過如此嘛。”

安烨長老似笑非笑:“我靈力全廢尚且能如此,你就不好奇你成為縛靈後會如何?”

沐言汐微微側眼,看向逼近的縛靈。

血蒙蒙,兇悍而又可怖。

“合歡宗那些年大肆搜尋茯神草,想必就是為了你吧。”安烨長老意有所指,“神魂不穩的人,其實很容易被縛靈上身。”

沐言汐神神悠悠,好似不知縛靈險惡:“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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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烨長老憐憫的看着她。

但當血霧靠近沐言汐時,她卻沒有絲毫要被上身的趨勢,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攔在沐言汐面前,令縛靈無法入侵。

安烨長老憐憫的目光漸漸變了。

他察覺到沐言汐望向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戲谑,變得漸漸冰冷,像是在看一件冰冷的死物。

他目光一凜,終于察覺到沐言汐的反常:“你,你為何會……你做了什麽,你是故意下套引我現身的?”

沐言汐簡直要因安烨長老的話笑出聲來:“特意放走散修引來神霞殿的人是你,把我與其他神霞殿修士打散的也是你,安烨長老,怎麽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正陽谷地處偏僻,本該是個靜谧祥和之處,風裹挾着濃霧的涼意,沐言汐手中長劍一掃,直直刺入正面撲向她的一只縛靈的識海中,一條條血霧驟然從中迸發而出,消散在空中。

她指了指另兩只縛靈,說得極為嚣張:“是我現在解決,還是銜闕宗有什麽新招,能讓他們上我身?”

安烨長老的面色沉下,語氣篤定:“你不是元嬰期。”

沐言汐攤手笑道:“仙門大比這麽多高階修士在場,我若不是元嬰期,怎能瞞過他們的眼?你可別污蔑我。”

“你的神魂不是元嬰期!”安烨長老驟然激動起來,“我知道了,你也是縛靈!你之前神魂不穩修為低微,雲景和才要與你退婚,之後你在仙門大比突然贏了煉虛期的雲景和,分明就是不同尋常!”

縛靈本就是修士死後的魂靈被困世間,借由七絕鬼域血池的力量,而化成的寄生之物。它們看似只能寄生修為比自己低的修士,實則起關鍵作用的,是修士的神魂。

沐言汐的神魂為大乘期,這也是易無瀾能放任她這個元嬰期來對付安烨長老的原因。

大乘期的縛靈極為難尋,且危險。銜闕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一個大乘期的縛靈去對付沐言汐。

安烨長老說完看過來時,沐言汐漫不經心的摸索着手中的長劍,聞言眯起眼笑了笑,狹長的眼尾上挑着,樹蔭落于眼睫上,被鮮豔的緋衣襯勾出一抹詭異的暗紅。

“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愚蠢。”

安烨長老見她這副模樣,心間一跳。

她根本沒來得及組織,浮光劍寒芒一閃,已經盈滿磅礴劍意,剎那間破開了他所設下的結界,浮光劍氣帶起的寒風呼嘯而來。

安烨長老這才意識到沐言汐方才與他交手時還在留手,真正的實力遠在玄德齋交手時之上。

可即使那時候,沐言汐也沒有暴露自己真實的實力,險些被他毀去丹田。如今他将其餘人驅散,卻像是為沐言汐提供了機會,令她再無後顧之憂。

安烨長老的靈力轉瞬間就迎了上去,試圖擋住那道靈力的劍招。

在玄德齋時,沐言汐使用的還是易無瀾的劍招,難免有所生澀,如今交手卻無半分凝滞,靈力卻好似無窮無盡,就連那赤紅的劍光中,都泛起耀眼而又詭異的金光,哪裏是一個元嬰期能擁有的力量?

安烨長老愣神,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招惹了怎樣一個狠角色。無知之物最令人畏懼,他接連後退,向沐言汐怒吼:“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相撞的兩股靈力四周散開,将那兩團還被困在半個結界中的縛靈打散又重組。

沐言汐長發淩亂飛舞,發間步搖不斷震顫着,細長的五指随意一轉,淩厲的劍氣刺向安烨長老的身後,絕了他逃脫的可能。

“我是什麽并不重要。”沐言汐足尖一點,身形翩若驚鴻,一襲緋衣輕然落于安烨長老身後,聲音隐在浮光劍影中,“可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然于世。”

*

幽谷之外,有人行色匆匆,自一道傳送陣失了蹤跡。

紅荷水榭外,雪白象牙窗外凝出水霧,好似冬季凍出的層層水霧。離得近了,才發覺是靈力所為。

腳步愈發快了,那弟子手中的長劍還未出鞘,手便已經抖得不行,撲跪在一人腳下乞求:“重臺長老,長老求求你,救救我師尊。”

李重臺手中把玩着一座燈盞,以暗玉雕制而成,內裏燈芯卻已熄滅。他不緊不慢的将其遞給那弟子:“晚了。”

弟子臉色瞬間煞白:“不可能,我師尊是化神期修士,而那個沐言汐她才元嬰期,她怎麽可能殺得了我師尊?難不成,難不成她真的是縛靈?”

李重臺原本神色淡淡,聽到這話後,突然眯起眼:“沐言汐,縛靈?”

“說清楚。”

千仞峰中的地牢并非尋常的牢房,以特殊的法器控制修士的神識,能令修士在裏面一日,就仿佛渡過數月般煎熬。

安烨長老與其弟子未撐過幾日,便将過往所做之事全然招供了出來,好在執行門規之時被雲景和所救,暫避于銜闕宗。

這弟子從小養于安烨長老座下,如今聽聞師尊離世,整個人語無倫次,根本無法應答:“不可能的,我師尊不會死的,他那麽強,修為被廢了都能重修……”

李重臺并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他一把掐住男修的脖頸,打入一道清神訣,沉聲問:“你離開前,沐言汐與你師尊說了什麽?”

一直未出聲的孤司偃笑了起來:“哎呀呀,重臺長老,手下留情啊。”

重臺長老斜睨了他一眼,手上卻絲毫沒松力,他問那弟子:“怎麽,是我讓你說不出話了嗎?需要我幫幫你嗎?”

弟子極為恐懼的看着他,臉色灰白,忙哆哆嗦嗦的将沐言汐與安烨長老所言複述了一遍,話剛說完,就被摔倒了一旁,氣喘不止。

他招了下手,門口立刻有兩名修士走入,将那弟子帶了下去。

水榭之內,只剩下孤司偃和李重臺二人。

片刻後,孤司偃淡聲開口:“重臺長老好手段。”

李重臺抿了口茶,笑道:“還要多謝師侄想出這招請君入甕。”

孤司偃閉了閉眼,嘆道:“我只讓你放出安烨長老的消息,引來神霞殿,順理成章除去沐言汐這個神霞殿與易無瀾之間的紐帶,你可沒告訴我,你想将她變成縛靈。”

“不這樣做,怎能離間易無瀾和神霞殿?”李重臺不以為意,“你以為那些道貌岸然的宗門真那麽在乎救縛靈還是殺縛靈?他們巴不得我們跟淩霄宗、跟神霞殿鬥得兩敗俱傷,他們好漁翁得利重新瓜分靈脈與其他資源。”

“只有将他們各個宗門中重要的修士一一變為縛靈,他們才會真正倒向銜闕宗。這把刀一日不懸到他們頭頂,他們便一日不會着急。”

孤司偃:“可他們到底是人,又怎會真正支持縛靈?”

“我們是死過一次的鬼修,确實與他們不同。”李重臺低低笑了兩聲,道,“但有件事情你可別忘了,三千年前縛靈橫世之時,靈魔兩界依舊執着于争權奪地。”

“三千年前,靈修和魔修都不願意耗力去解決縛靈,唯恐因此失了戰力,才會令那場仙魔大戰持續百年之久,僥幸保留下來的宗門,修士十不存一。”

李重臺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玉燈外靈力光芒微微閃動,在他臉上留下斑駁光影,“我們不需要他們的支持,只需要牽制住他們,逼他們聽命便可。”

孤司偃似是被說動了,“可如今沐言汐并未成為縛靈,她的神魂莫非真的有異?”

“她殺安烨長老,許是因為舊仇,安烨長老的修為,不就是因為她被廢的嗎?你真以為神霞殿的人都公正善良無私心?”李重臺思索片刻,吩咐道,“将顧淮之、雲景和叫來水榭,說有要事相商。”

孤司偃一愣,皺眉道:“沐言汐剛殺了安烨長老,淩霄宗也許正在調查安烨長老被帶走一事,雲景和哪肯過來?”

“呵。”李重臺冷笑,“他們自然會過來,當初可是他們要與我們結盟的,沐言汐這麽一個元嬰期,上一回打敗煉虛期的雲景和或許是因為熟通招式,這一回能殺了煉虛期的縛靈,他們兩宗哪裏還能睡得着覺?”

煉虛期的縛靈,其力量往往可比肩一個化神期的修士。

“去吧。”李重臺的眼神中滿是森寒冷意,“他們若還有骨氣還想活命,定然會過來。”

曲宗主在六合塔中閉關鑽研縛靈,最近宗務皆有李重臺代理,孤司偃只好颔首稱是。

入夜之時,水榭外熱鬧了起來。除去淩霄宗和歸天宗外,還有幾個小宗門也皆不請自來,足有十餘人。

整座水榭極為安靜,只有劍舞紅荷的聲音。衆人入內時,李重臺收了劍,腳下倒着一名昏過去的修士,身上被捆了靈力縛帶,正由兩名修士帶下去。

衆人随身所攜帶的螢惑引羅盤指針顫動,令他們面色一變:“重臺長老,這人已經變成了縛靈?”

“帶去六合塔。”李重臺擦着劍,吩咐完後面帶笑意的看向衆人,臉上絲毫不懼,“是啊,幸好被我救下了,若是遇到了神霞殿的人,恐怕已經喪命了。”

“重臺長老真是大義。”

“真是可惜了安烨長老。”

衆人亦真亦假的惋惜一番,李重臺笑看着,給孤司偃使了個眼色。

孤司偃往前一步,語氣溫和:“不知諸位如何看待,小帝姬斬殺安烨長老之事?”

有人猶豫着問:“那小帝姬當真是僅憑一己之力?安烨長老的神魂為化神期,就算之前修為盡失,成為縛靈後修為也至少能稱得上是個煉虛期的縛靈,若我記得沒錯的話,沐言汐才元嬰期吧?”

“這還能有假,景和兄之前不就與她過過招,當時你們難道沒看出來嗎?”

“當初在玄酆秘境時她連金丹期都沒有,而且天賦資質也一塌糊塗才會被景和兄退婚,短短幾年時間究竟是如何跨越元嬰的?”

重臺長老見差不多了,又狀似随口提起:“之前縛靈的消息被各大宗門壟斷封鎖之時,知曉其況的人其實也不少,都是宗門中舉足輕重的長老,如今卻是剩得不多了,看來她最有望成為下一個大乘期。”

重臺長老單看容貌與孤司偃幾乎是一個年紀,說這番話時,神情和煦,如沐春風,好似真心誠意在誇贊沐言汐。

天之驕子自然會人人誇耀,可當有人的天賦修為達到了旁人無可企及的程度,得到的便不會再是贊頌。

來的都是各宗門參與仙門大比的修士,沒有宗中高階修士沉得住氣,最是争強好勝,立刻有人不服氣:“如今也有不少化神、合體期的修士,要進階也是他們先進階吧?”

孤司偃意味深長的感慨:“過去那些高階修士一樣有望進階大乘期,只可惜有不少在清除縛靈之時被上身,逃不過仙尊的鐵面無私。”

衆人沉默不語。

來的皆是各宗門中年輕的小輩,即使之前對于縛靈的事一知半解,也不會不知道門中長老之事。三千年都未有人修至大乘期,一部分是渡不過雷劫,另一部分便是因為從封印中出逃的縛靈。

“哦,那可不見得。”雲景和作為在場立場最為突兀之人,懶洋洋的撥弄着荷花葉,“仙尊說殺人時殺的都是縛靈,那自然就是縛靈了。”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簡直就是在孤司偃的話中更添了一把火。

一時之間,各宗門之人神色各異,他們本就知道雲宗主與易無瀾的不和,畢竟一山不容二虎,卻沒想到雲景和對于易無瀾的怨念也如此深。

顧淮之跟着雲景和一唱一和,他面容清秀,笑着道:“這些年我們幾宗死的人确實不少,司偃兄你剛幫着安烨長老針對完神霞殿那位就召我們前來,難道是怕仙尊對你們銜闕宗出手?”

孤司偃:“你——”

“現在的沐言汐可沒有當年修為低微時那麽好欺負,神霞殿又一向護短。”顧淮之淡淡道,“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明瀾仙尊掌權這麽多年,又怎會容忍一個小輩越過她?”

顧淮之說完,笑吟吟的看向另一邊的一名女修:“茗道友,你說呢?”

那女修稍加思索,言簡意赅:“拉攏她。”

孤司偃沉吟片刻,裝作憂愁道:“可她若是一心向着仙尊……”

顧淮之笑着道,“那就要看你們銜闕宗,舍不舍得下血本了。”

孤司偃看了眼李重臺,走上前:“看我們?”

“嗯。”顧淮之漫不經心道,“浮屠境中,一步一世界。六合塔中,應當還有其他高階縛靈吧?”

此言一出,水榭皆靜。

孤司偃與李重臺對視一眼,又很快偏開目光。

他們特意隐瞞了已對沐言汐用過縛靈一事,又在衆人面前救下那個剛剛被他們轉化成縛靈的安烨長老的弟子,就是為了維持銜闕宗和善的假面。

就算要用縛靈害人,也不能是他們主動提及的,不然他們會成為衆矢之的。

荷池中央突然躍出一條魚,鱗片金光閃閃,擾亂一池寧靜。

*

離開正陽谷後,沐言汐沒有立刻回淩霄宗,反倒是跟着林長修等人在就近的集市中閑逛着。

此處亦有一座風月樓,不事拍賣時,用作客棧經營,只不過它與平常的客棧門檻更高。

進風月樓者,不僅需要更多的靈石,還需看臉。合歡宗任性之致,要是不合他們心意,給再多的靈石也不放行。

沐言汐是被風月樓外熙熙攘攘的行人吵醒的,天光破曉,朝陽照入窗柩,落了一室華光。

她剛要起身,突然警惕的往床幔外望去。

待看清那道人影後,指尖凝出的靈力才消散了,松下口氣:“合歡宗這法陣可真不如何,竟然讓你輕輕松松就進來了。”

易無瀾撩開床幔坐過來:“怎麽不回靈霧峰?”

“難得下山,随便逛逛。”

沐言汐給自己掐了道清身訣,便将腦袋笑吟吟的湊到易無瀾那邊。易無瀾極為自然的拿過床頭的發簪,替她整理睡得亂七八糟的長發。

好一會,沐言汐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

易無瀾問她:“怎麽了?”

“好吧,确實是發生了點事情,不知該怎麽做,才留在這裏。”沐言汐笑了笑。

易無瀾梳理長發的手一頓,問:“是何事?”

“殺安烨長老的時候,還有另外三個縛靈,可能想讓他們上我身,卻沒成功。”沐言汐嫌棄道,“他們就不能正大光明的來嗎?非得使這些龌龊的手段。”

易無瀾蹙起了眉。

沐言汐見她這幅模樣,伸手去撫她的眉,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應,易無瀾你好歹是個大乘期修士了,怎麽還如此沉不住氣?”

易無瀾握住她的手腕,神情嚴肅:“與我詳細說說。”

沐言汐礙于易無瀾的威嚴,只好仔仔細細将事情說了一遍,嘆氣道:“正陽谷地處偏僻,那些陣法也令我神識鋪展不了太遠,可能還有其他修士吧。”

“好,我知道了。”易無瀾為她戴好最後一枚步搖。

沐言汐眨了眨眼,手指觸碰了一下被易無瀾梳好的長發,輕聲問:“易無瀾,若是我接着往下修《天衍靈訣》,我異于常人的修為與神魂被人揭穿,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易無瀾的眼中是一片平靜,對上她的目光:“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沐言汐卻堅持要個答案:“會不會?”

“會。”

沐言汐放任自己,靠在易無瀾的身上:“那你又是什麽時候,發覺自己對我起了這樣的心思?”

她背對着易無瀾,避免了目光的交彙。

易無瀾低頭看着沐言汐,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已經過去太多太多年,就算她回到三千年前,恐怕也是沒有一個确切的答案的。

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是在初見的那一瞬間,又也許是在某個時節點,感情的變化只在一念之間,在她發現以後,或許從未想過要收回。

她只是問沐言汐:“我這樣,會讓你為難嗎?”

沐言汐笑了笑,覺得易無瀾果真是可愛至極。高高在上的仙尊,在感情一事上,竟然會擔心自己的好意會讓他人為難。

“我若是為難,你就會放棄嗎?”

“不會。”易無瀾道。

“仙尊好生霸道啊。”沐言汐轉過身去,對上易無瀾的目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接受了?”

易無瀾拿來外袍,與她安靜回視:“不着急,就算仙門大比結束時還未想好也沒關系。”

沐言汐在她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嘴角牽扯起的愉悅笑意:“那仙尊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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