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即使是前世, 沐言汐也僅僅只是封印了七絕鬼域,阻止被血池孵化的縛靈出域而已。

她毀不去血池,更補不了天梯。

“可以的。”易無瀾忽然道。

沐言汐的眼睫顫了顫, 看向她。

易無瀾的神情格外認真:“一定可以的。”

“是啊, 它們也只不過是被天道創造出來的基于六合之外的事物。”沐言汐讪然道, “更何況那個占據了幾萬年的天道意識, 或許也不是真正的天道。”

易無瀾喚她:“言汐。”

沐言汐:“什麽?”

她不明所以的擡頭,易無瀾手伸過來,拂過她被風吹起的墨發,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定:“無論它是不是,你想做,我便陪你。”

沐言汐回神便笑了,她伸手将易無瀾的手握緊,有些說不出話來:“易無瀾,你這人如今怎麽如此……”

沐言汐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她此刻對易無瀾的感覺。易無瀾這個人, 平時默不作聲的, 曾經想要逼她多說幾個字比登天還難, 如今主動開了口,卻能輕而易舉的戳到她的心, 讓她驚喜萬分, 歡喜萬分。

“可我想做的事情很多的。”沐言汐提醒她,“你有可能失去如今的名譽、地位,而且到了那時候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你得順着我、陪着我, 至死方休。”

易無瀾答應得幹脆:“好。”

沐言汐眼中的笑意愈濃:“仙尊就不再深思熟慮一下?”

“不用。”易無瀾告訴她, “我已經入過一回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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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易無瀾尚且修着無情道,尚且還未明白自己對沐言汐的真正心意, 尚且能孤身入魔域,更何況是現在?

她問沐言汐:“還放天燈嗎?”

“一起。”沐言汐将天燈從靈芥中取出,和易無瀾一起,接連送其升空。

明燈百盞,若星火燎原。

*

電閃雷鳴,暴雨滂沱而下。

雲景和立于廊檐下,默數空中雷劫數量。

雪白的道袍被疾雨打濕了一角,他望着空中停下的淚點,半晌突然嗤笑一聲。

雲景和罵自己:“出息。”

在雲景和往回走時,與萬佛宗宗主弈靈力傳音的雲宗主便已經發覺了。他換了壺更靜心的茶,等着雲景和過來品。

雲景和推門而入,熟練的給自己掐訣淨身,沉默中走到雲宗主身邊,收劍行禮了。

雲宗主淡淡遞給他一杯茶。

雲景和接過來後也不品,直接一飲而盡。他身上還帶着外頭沾染的濕氣,顯得有些頹喪。

雲宗主也不嫌棄他,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凳,問:“發生了何事?”

雲景和坐下,悶聲道:“方才似乎是靈霧峰方向在渡雷劫。”

雲宗主握着茶杯的手一頓,他眸中一派靜斂,令人不由自主定下心來。

“神霞殿那位小帝姬天資本就過人,如今又受仙尊指點,進階煉虛期倒也在情理之中。”雲宗主道,“個人修行自當不同,你如今已是煉虛中期,天驕榜上定當留名。”

雲景和道:“可她修為遲早會越過我。”

雲宗主也不和他争辯,他想了想,道:“過人的天資是一種恩賜亦是劫難,她年少時便因為神魂之故無法與常人那般修道,且不論那隐患幾何,如今她又能同仙尊關系密切,于她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雲景和愣了一下,回想起八年前前往神霞殿退婚,第一次見沐言汐時,沐言汐修為不及金丹卻依舊能令卺玉合歡花開滿枝的情形。

他也是少有的,在玄酆秘境中見證過沐言汐與易無瀾親密之态的人,那時他陪同歸天宗的修士去搶奪神霞殿的機緣,便見過易無瀾與沐言汐相護的情形,那樣的親密,定然不是如今一句師徒可以揭過的。

雲景和不由發問:“可是,仙尊修的不是無情之道嗎?那沐言汐豈不是……”

雲宗主以靈力制止了雲景和的話,沖他搖頭:“那便不是我們能置喙的事了。”

雲景和沉默了須臾,似是與自己達成了和解,他将從銜闕宗那裏得來的消息挑要緊的同雲宗主說了一番。

雲宗主聽罷後,輕輕‘嗯’了一聲。不愧是仙門第一大宗的宗主,哪怕銜闕宗都要拿大比的秘境做試臺了也能面不改色。

“此事我會同仙尊相商,你不必為之擔憂,切勿讓人看出來。”

雲景和此番是真的有些心慌了,他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好幾圈,才在雲宗主面前站定,悶聲問:“爹,我到底何時才能與歸天宗斷交?”

雲宗主垂眸淡淡道:“多大了還這副德行,站好。”

雲景和之前能做出退婚這種事情,與雲宗主的溺愛與放任脫不了幹系。當即坐到雲宗主身邊:“我與顧淮之虛與委蛇我難道很容易嗎?反正燕師兄修為也不差,以後淩霄宗就讓他接手好了,我就學仙尊只做個清閑的長老。”

“子逸的性子不适合做宗主。”雲宗主淡淡瞥了一眼雲景和,“前些年你以少宗主自居,如今怎倒是不熱衷了?”

“當初仙尊挑了燕師兄沒選我,再加上宗門內外都在傳淩霄宗有二主,便覺得……”雲景和往後退了半步,才壓低聲音,“覺得靠您這輩子都争不過了,只能靠我與燕師兄争了。”

果不其然,話音落下,雲宗主随手就擲來一側竹簡狀的書卷。他冷冷問:“如今你倒是不怕了?”

“我更想殺縛靈,爹,你是不知道我在銜闕宗時,看着縛靈不能殺的感覺有多難受。”

雲景和的母親也曾是淩霄宗的長老,卻在帶弟子歷練時死于縛靈之手。

雲宗主的心也被雲景和的話所牽動,然而他還未來得及為之傷神,雲景和又在一旁接了句:

“所以您什麽時候幫我問問仙尊還有沒有适合我的劍譜,仙尊似乎也一直關注着我,上回那本比我之前所修功法都要契合我的靈力。”

雲宗主一甩手,将自己的衣擺從雲景和爪子裏拽出來,烏黑的長發披在他身後。

雲景和見他神色冷厲,忙追上去:“爹,你去哪?”

雲宗主走出房門,一陣靈力将雲景和擋在門內,沒好氣道:“向仙尊歌頌你的豐功偉績。”

雲景和幹巴巴道:“……那你可得說詳細些啊?”

*

冬風不解意,呼嘯着卷過佛宗境域,迎來了仙門大比的第二場秘境之比。

秘境為萬佛宗提供的浮屠境,為幾名佛子渡劫隕落後,以神魂之力所留下的秘境。裏面險象環生,就連萬佛宗亦不輕易對門中弟子開放。

其實其他宗門所提供的秘境亦有更好的,但由于如今對于縛靈一事持有的不同态度,萬佛宗這個始終保持中立、并且門規森嚴德高望重宗門,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第二輪秘境大比進入者有千人,在其中贏得機緣突破秘境的前一百名修士,将進入到時候的第三輪。第三輪比試無論高低,最終皆可入天驕之榜。

近來修真界并不太平,随着七絕鬼域的封印被縛靈沖擊得愈弱,縛靈出現于人前之事越來越多。浮屠境前,亦有宗門長老為此擔憂:“這些都是宗門新一代的佼佼者,不如還是回擂臺鬥法吧。”

雲宗主今日也在場,一身白色道袍潇灑儒雅,聞言上前笑道:“擂臺僅是方寸之地,既是決出佼佼者,自然不可拘泥于此。秘境中險象環生,機緣自取,更貼合大比的意義。”

雲宗主身為淩霄宗宗主,代表着淩霄宗,各大宗門都得給幾分面子,分量自然不低。由他開口後,旁人紛紛應和,提出異議的長老只好作罷。

萬佛宗宗主德化大師上前主持,向衆人詢問:“既是如此,諸位可還有異議?”

“聽聞半月前風月樓特意為這場大比進行了一回競拍。”銜闕宗宗主曲南宮笑吟吟的從人群中走出,手中搖着一把折扇,扇柄間合體期的威壓無聲流轉。

他将目光從合歡宗那處轉了回來,看向德化大師:“既然是公平,那帶入秘境中的丹藥與法器,不如也都勻一勻吧,總不能讓散修吃虧。”

大宗門的弟子向來資源都遠超散修,此舉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附和。

“若是各位看得起,設下可帶入的法器數量後,我銜闕宗願意将多餘的法器丹藥贈與你們。”

經過各宗商讨後,定下相關品階的法器丹藥帶入數量,參與大比的修士紛紛開始取舍。

以銜闕宗為首的弟子中,最先舍棄的便是螢惑引。自從縛靈一事傳召全修真界後,螢惑引便被要求随身攜帶,可它只有探查縛靈之用,并沒有防身的攻擊性,因此,其他宗門弟子紛紛效仿。

曲南宮看似公平的一句話,卻将修士好不容易養成的習慣給打破,直接将定下此規的淩霄宗置于了極為尴尬的境地。

然而當衆人望過去時,雲宗主的臉色也只是稍斂,并未有太大的冒犯之意。他們這才想到近幾年盛行的淩霄宗宗內早已不和的傳聞。

曲南宮的話哪裏是在針對淩霄宗,分明是在針對易無瀾!

與此同時,歸天宗的幾名長老也紛紛催促着宗內弟子效仿,滿是幸災樂禍。

銜闕宗皆為鬼修,本就是修真界中極為特殊的存在。原本一直蟄伏,如今因為縛靈一事得到不少宗門的支持,也變得高調了起來。

動作快的修士已經做好取舍,做出要入境的姿态。

堅持攜帶螢惑引的一些修士互相交換着眼神,如今的螢惑引倒不像是一個探測縛靈的法器,更像是劃定了修士的立場。

修士可帶入的法器的高階法器不可超過十件,少一件也許會對最終的結果産生極大的影響。

神霞殿的一名長老見狀,便要反駁将螢惑引算在其中,可是剛一開口,馬上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靈力朝着他壓迫而來。

直到他閉上嘴,威壓才散去。

曲南宮向着催促德化大師:“巳時降至,不如就此開始吧。”

德化大師似有猶疑,曲南宮雙指一并,一道靈力向着浮屠境未開啓的入口打去。

就在那道靈力要将秘境開啓時,一道靈力已然先行一步,倏地打在浮屠境入口化成斑斑點點的青色螢光。

兩道靈力相撞響震,衆人怔然回頭,卻見曲宗主手中的折扇僵在虛空,似乎同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對抗,一股尖銳的殺意悄無聲息籠罩而下。

“嘩——”

折扇終于承受不住靈力的反噬,在空中炸裂開來。

易無瀾帶着沐言汐自半空中輕飄飄禦劍而下,腳下曳影劍收起之時寒芒一閃,雖無靈力但劍意森然。

曲宗主猛地擡頭。

易無瀾廣袖翩卷,玉冠玉簪,清輝萦繞在周圍,衣擺邊緣一層暗繡的銀紋,被風吹得獵獵,好似周圍氤氲的山煙,遙不可及。

衆人神色一緊,齊齊擡手行禮:“拜見仙尊。”

易無瀾神色淡淡,沖着衆修士微微一颔首。她向來不參與宗門要務,就連前幾輪大比,也只是出現在雲臺之上,這還是那些低階修士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

曲南宮臉上的笑意只收斂了一瞬,好似斂無聲息,又很快換上了新的一副做派,上前笑道:“仙尊的修為果真高深,我這扇子可是托人畫了好久,最喜愛的那一幅呢。”

沐言汐自易無瀾身後走出,她對外不僅冠有靈霧峰弟子的名頭,更是神霞殿的帝姬,在沐言清未到場時,自有資格與其他宗主平輩。

“這可不就是巧了嗎?方才仙尊說要教我一道好看的結界,誰知剛打出去就被曲宗主給截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得仙尊教我的呢。”

曲南宮想要将方才的場景用一把扇子輕飄飄揭過,沐言汐就偏不讓他得逞。一番話下來,曲宗主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易無瀾的目光向着周圍掃了一圈:“你剛剛讓他們都交出了螢惑引?”

曲南宮神色不變,笑容和煦道:“我本意是為了讓仙門大比更為公平,沒曾想這些小孩将螢惑引也當成其中之一了,誤會罷了。”

易無瀾沒有跟他多說什麽。

德化大師走過來,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後,便提議:“那便讓他們都帶上螢惑引吧。”

曲南宮微笑點頭:“那是自然。”

參與秘境大比的修士又皆帶上了螢惑引,秘境正式啓動前,德化大師看向易無瀾,問:“仙尊可還有要提點的?”

衆修士紛紛朝着易無瀾看去,易無瀾雪白的衣袖于風中輕輕搖曳,她擡眸掃向衆修士,淡淡開口:“既是歷練,待秘境開啓,浮屠境門将徹底關閉,杜絕進入。”

話音落下,便有不少修士皺眉,欲言又止。這類仙門大比的秘境,往往都會由各個宗門輪流守門,防止境門徹底關閉,在有突發狀況時也好及時入境救人。

可若是任由浮屠境原本的規則徹底關閉,強行破開的代價太大,對于秘境內修士亦會造成極大的沖擊。

一名大膽的散修開了口:“最近縛靈橫行,無孔不入,本就兇險。若是有人趁機結伴以多欺少,是否有失公平?”

“秘境并非供修士玩樂所用,天驕榜毅然不是靈修的擺設。”易無瀾神色冷漠,輕聲問,“宗門叛亂、仙魔大戰,又有哪一回會提前告知,會留有餘手?”

話音落下,驟然寂靜。

年輕一代修士尚處在溫室中,很多甚至連鬥法臺上的血腥都難以接受,又當如何适應接下來縛靈橫行的世界?

每一場鬥法、每一場秘境皆會有死傷,易無瀾只是将最殘酷的一面展現給年輕一代的修士罷了。

“阿彌陀佛。”德化大師嘆了一聲,看向易無瀾,“善惡皆有果,萬佛宗無異議。”

“我合歡宗也無異議。”

“神霞殿無異議。”

……

“我淩霄宗自是無異議,但憑仙尊決斷。”

易無瀾微微颔首,看向萬佛宗的方向:“帝姬有事耽擱,待她來了,再正式開啓秘境。”

佛子雖不知必須等沐言清的緣由,但既然易無瀾說了,他也願意再等上一刻。

在各宗門弟子休整之時,曲南宮與顧枭往樹林中走去,顧枭第一時間就問出了口:“易無瀾她到底想做什麽?”

易無瀾或許已經知曉他們要在秘境中動手,卻做出不得任何人窺探插手秘境中事的決定,就算修士帶有求救信號,也往往躲不開突發的危機。

他們與易無瀾的接觸并不多,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易無瀾所想。

曲南宮冷笑:“易無瀾是如何打算的,誰又能知道?”

顧枭眉頭緊皺,語氣斟酌:“她特意要等沐言清,難不成是想利用天魂絲查探縛靈?那到時候我們的計劃……”

曲南宮平靜轉頭:“不會有意外。”

*

合體期的修為,能令沐言清将整個山頭都用天魂絲布下探查縛靈的法陣。

靈獸可抵五件法器,半個時辰後,在沐言清的天魂絲籠罩在浮屠境上空時,沐言汐終于在帶、和不帶鴉不語中做出了決斷。

易無瀾站在她身側,看着她留下的物品,擡眸看了她一眼:“就帶這些?”

沐言汐将至今還半睡未醒的鴉不語倒拎出來,慢條斯理道:“我家小鳳凰黏我得緊,一刻不在身邊就鬧脾氣,就不勞煩仙尊了。”

鴉不語暈暈乎乎的睜開一只眼,撲騰着翅膀就要往易無瀾的方向飛:“靈珠……”

沐言汐:……

易無瀾靜靜看她一會兒。

顯然這只是沐言汐找的一個借口,但既然沐言汐想帶着,解解悶也不錯,法器少幾件也無妨。

浮屠境已開,已經有修士率先進入。

沐言汐走前還非得多嘴問一句:“易無瀾,你沒什麽要對我交代的嗎?”

易無瀾:“嗯?”

沐言汐薅着鴉不語的毛眨了下眼,揶揄道:“比如不要惹事生非,不要逞能出頭,比如早日回來?”

易無瀾:……

易無瀾神色平靜,反問她:“對你說有用嗎?”

沐言汐要是聽勸,之前就不會這麽多次讓自己陷入險境了。

沐言汐促狹的笑起來:“确實沒什麽用,但你也可以換個說辭。”

易無瀾:“什麽?”

沐言汐環顧了一圈,易無瀾這人一經出現就是中心,她身為‘弟子’也只能慎行。

沐言汐借着擦身而過的瞬間,在易無瀾耳邊悠悠落下一句:“說你在等我歸來。”

沐言汐跟着林長修等人一起,走至浮屠境光門前時,藏于紅色袖袍下的雙響镯傳來一陣靈力波動,發出輕微的細響。

她側過頭,回望了易無瀾一眼。

秘境前種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一陣大風刮過,卷起無數落葉紛飛。

待風散去,她已被浮屠境吸了進去,不見蹤跡。

浮屠境內,是另一片天地。

修士紛紛被投送到秘境各處,秘境四周皆是一片蒼茫靜谧的雪山叢林,高大的菩提樹冠卻依舊郁郁蔥蔥,遍布四周。

沐言汐腳下踩着松軟的積雪,伸手接住一枚飄下的落葉,落葉卻在轉瞬間消逝,耳畔傳來陣陣鐘聲,本是極為平靜的氣氛,卻總讓人覺得透着古怪。

她以神識在秘境中查探一番,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元嬰期神識擴展的範圍不夠大,一時之間竟查探不到任意一個修士。

鴉不語在入境後徹底清醒了過來,這才察覺到它又被沐言汐拐騙來了什麽水深火熱的險境。

沐言汐提着浮光劍在叢林中撥來找去,不像是參加什麽比試,反倒像是來散心游玩的。

鴉不語看不下去,一口咬在了沐言汐的手腕上:“沐言汐,你能不能幹點正事,拿不到前三就別說你跟本座認識。”

鴉不語的喙咬在手上,卻收着牙。小崽子如今也會心疼人了,沐言汐難得有幾分欣慰。

她捏過鴉不語後頸抱在懷中,半威脅半開玩笑道:“好啊,到時候我故意成為第一百零一個出去的修士,錯失天驕榜,還要當着各大宗門的面,向他們介紹你是我的靈寵。”

“草草草草沐言汐你是人嗎?本座跟你不共戴天!”鴉不語無能狂怒,恨不能在秘境中與沐言汐同歸于盡。

可它那雄心壯志才剛剛冒出頭,就被沐言汐狠心的掐滅了。

“再叫,我就在這裏把你一根一根拔禿。”

鴉不語:“……#@%#”

沐言汐随手摘過地上幾根草葉,強行喂進鴉不語口中,不讓它吐出來。

草葉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中,還夾雜着幾分提神的涼爽味,簡直就讓鴉不語醒着體驗苦刑。

鴉不語被塞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壓下去了,說話聲也已經有氣無力:“沐言汐,你是不是想害死本座?”

“玄靈草,提神的,還能助長修為。”沐言汐簡單解釋,“這可是煉制靈階清心丹時必需的藥植,對易無瀾那種大乘期沒什麽作用,對你定是夠了。”

沐言汐不知想起了什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剛回靈霧峰的那段日子,她特意找蘇念菀要了張煉丹方子。

丹藥是煉成了。

也騙易無瀾吃下去了。

卻,沒有任何用處。

也許是有的,至少她連續三天沒能從靈泉裏出來。

鴉不語一聽能助長修為,略微安靜了片刻,又猛地反應過來,用喙啄她:“那你直接給我吃丹藥不行嗎?”

沐言汐沖它一笑:“看你被苦到,我樂意啊。”

鴉不語翅膀一揮,強行将兩片玄靈草也拍進沐言汐口中,這才揚眉吐氣:“行了,你趕緊想辦法出去吧。”

沐言汐雙眼微微眯起,白皙的指尖依舊在那方草叢中撥弄着,望着漫漫叢林,倏忽笑了:“出去?你怎麽确定,我們是在浮屠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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