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沐言汐是被人吵醒的。

半夢半醒間, 她能聽到一群人哄哄鬧鬧的争論聲從門外傳來,聲音比臺上唱戲的更有穿透力。

她累得要命,不耐煩的拉高了被子, 順手送出去一道隔音符。

然後, 聲音是消失了, 沐言汐的房門卻被人猛烈的撞擊了兩下, 隐隐有劍光閃過。

沐言汐的睡衣全無,暴躁的掀開被子坐起來。可大幅度的動作卻驟然泛起一道酸脹感,臉色随即變得鐵青。

不會在她身上用靈力,老老實實的跟凡人女子一樣……她真是被奪舍了才會相信易無瀾的話,她現在稍微動一動,被靈力刺激過度的身體都好似能自行喚醒記憶自發顫動。

花卿予那本花裏胡哨的話本,最後全然應驗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沐言汐套上外袍,随意拿了根簪子打理了一下頭發,就準備去看看誰大晚上的不睡覺, 敢在風月樓鬧事。

房門一開, 一道劍氣迎面而來, 沐言汐擡袖一拂,瞬間将它化解得幹幹淨淨。

當然, 這還要得益于易無瀾昨夜辛勤的雙修。許是身體、神魂的共同交.融, 令沐言汐一直拖着沒有穩固的神魂與她如今這具身體徹底融合,修為直逼煉虛期。

若不是此地靈修衆多,她甚至想嘗試吸收一下魔氣。前世她修《天衍靈訣》、嘗試吸收魔氣時,修為已至化神期。

比較她如今的修為, 沐言汐想了想, 還是沒有逞能。

但修為的增加并沒有讓沐言汐臉色轉晴,随着她踏出房門, 一陣劍芒如雨,當頭落下。

沐言汐的手上本就已召出天魂絲,身旁的修士大聲呼喊着:“道友當心,那幾個是縛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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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風月樓過幾日就要進行拍賣,各門各宗的修士人聲鼎沸,和不知數量的縛靈混合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

沐言汐右手并指虛點,天魂絲疾刺而出,周圍一圈一圈的赤茫随着靈力絲盤旋于空中,在風中打旋着落下,精準的标記混入其中的每一只縛靈。

藏匿于人群中的縛靈皆被天魂絲精準标記,不斷亮起的天魂絲竟有數十處,周圍劍鋒四起。

那些失去意識的縛靈似乎也感知到了天魂絲的氣息,下一刻,紛紛轉向逼面而來。

沐言汐側身一閃,一柄長刀就幾乎擦着她的耳側劃了過去,尚未等她回擊,身後又是兩劍自後腰處劃來。

她立刻旋身,側飛而出,那兩劍同時刺過木桌,力道迅猛無比,木桌頃刻間化為齑粉。顯然沐言汐若是再慢上半刻,後果不堪設想。

她人在半空之時,天魂絲纏過他們的劍柄,一旁的修士也紛紛過來幫忙,長劍刺破識海,縛靈瞬間化為了血霧。

與此同時,合歡宗的修士也紛紛聚集到一樓,寧知弈飛身落在她的身邊,問道:“小殿下,你可有事?”

“無事。”沐言汐趁着這個功夫迅速一掃,發現方才襲擊他們的縛靈,身上的衣着竟都跟周圍的修士相似,難怪一開始這些人都沒下狠手,合歡宗也當是各宗門修士自己起了沖突。

寧知弈拉着她後退幾步,合歡宗的修士起陣紛紛将縛靈困住,場面很快被穩定了下來。

“風月樓中可有異常?”沐言汐皺着眉頭,“守門的修士也未察覺嗎?”

“方才有修士硬闖過,但很快就離開了。”

沐言汐面色凝重。

沖着風月樓過幾日拍賣之事而來的修士不計其數,數十只縛靈,自城外一路來到城中央的風月樓,不可能連一個可以附身的修士都找尋不到。

偏偏這些縛靈全都是進了風月樓,才附身修士的,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人為。

只是,就連曾經研究了縛靈數千年的魔尊也沒能真正做到這一點,難道如今真有人參透、掌控了縛靈?

寧知弈對着旁邊的弟子繼續吩咐排查,沐言汐心緒不寧的先回了房。

鴉不語從窗外飛進來,小心翼翼道:“吱吱?”

顯然,這麽乖巧的聲音不是叫給她聽的,而是在試探易無瀾在不在。

沐言汐招了下手,沖它随口道:“進來吧,她不在。”

鴉不語如一道金色的風般飛了進來,猛地撲上沐言汐的腰腹:“嗚嗚嗚沐言汐,剛剛那一團團血霧,真是吓死本座了。”

沐言汐立刻揪住它的後頸,問:“你剛剛看到那些縛靈附身修士前的樣子了?”

“昨晚你被易無瀾關在房間裏沒出什麽事吧?都一天一夜了,我根本進不去。”鴉不語的前情提要有些長,叨叨半天才轉到話上,“我沒處可去,恰好就看到他們入樓。”

“那合歡宗的修士就沒反應?”

“自然有啊,但已經先來了一個修為不錯的裹着黑衣的人,他們對付那人去了,那幾個血霧團子就趁亂飄了進去。”

鴉不語見她滿臉嚴肅,為數不多的常識令它鳳眸微閃,怯怯地問:“那個黑袍人不會就是易無瀾吧?你們要搶了風月樓嗎?”

沐言汐:……

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

沐言汐幽幽道:“趁我現在還沒跟仙尊告狀,你趕緊對我道歉,對我的為人處事道歉。”

鴉不語幹巴巴道:“對、對不起。”

沐言汐支着腦袋閉上眼,不想搭理它。

鴉不語自從褪去黑色的羽毛,整只鳳凰花枝招展的,對沐言汐倒是越來越依賴。

它兩只翅膀扒在沐言汐的手邊,吱吱吱的說話逗沐言汐高興。

“外面又在游街,好熱鬧啊,方才我看到有幾個修士還被抓上了花車。”

沐言汐眼睛都不睜開:“哪個宗門的,可有穿弟子服?”

“就是你那個淩霄宗的前未婚夫,他身邊還帶着那個男的,一起出街玩。”

“他們兩個宗門的人也都出去了?”沐言汐問。

鴉不語有些不确定:“好像都出去了?”

沐言汐眉頭一皺,抿了抿唇,也許就是故意将修士支開了。

鴉不語正給沐言汐形容着花車,話在興頭上,後背的羽毛突然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森寒之氣。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房門前,像是來索命一般。

鴉不語瞬間炸毛,‘吱吱’兩聲撲騰到門邊,喙刺破房門,怒氣沖沖的對外呲牙。

它如今看着倒是威風,但當門被推開,露出易無瀾的半張臉後,鴉不語立刻在半空中忘了撲騰翅膀,堂堂鳳凰,‘啪唧’一聲摔在了地上。

沐言汐:……

真是沒出息。

易無瀾去給沐言汐做了她喜歡的甜糕,風月樓中滿是禁制,也就沐言汐這個心寬的會不設結界,輕而易舉就被找尋到。

易無瀾什麽也沒說,熟練的拿出一碗蓮子羹,并将冒着熱氣的甜糕遞給她。

“這多勞煩仙尊啊。”沐言汐嘴上不饒人,手卻誠實得很。

她被折騰了一天一夜,似笑非笑的望着易無瀾:“三千年前我們在不夜城的洞房花燭夜後,你你還會給我準備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看來是我人老珠黃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了,仙尊都開始如此敷衍我。”

易無瀾從沐言汐留下的那張字條上,就猜到了沐言汐的脾氣不會太好,見了她肯定要鬧上一通。

可真正見到了沐言汐,才發現這祖宗比她想象的還要能折騰。

“在不夜城時,是魔修按你習性準備的。”易無瀾解釋了一句,“你若有其他喜歡的,我現在去給你做。”

沐言汐往甜糕上一瞥,甜糕還做成了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狐貍,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心中的氣頓時消了一半。

但她還是保持着氣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繼續怼易無瀾:“不用,我怎麽敢勞煩明瀾仙尊?雖然我昨晚伺候仙尊那麽多回,各種靈力絲我都沒躲一下,下回我就應該主動将天魂絲獻給仙尊,纏死我我也得感謝明瀾仙尊的賞賜。”

易無瀾:……

易無瀾試探着去搭沐言汐的脈。

“不用了。”沐言汐發洩了一通,心裏的不滿也漸消,雖然用上靈力絲太過為難她,但到底她也爽到了,聲音稍稍緩了些,“我現在全身上下都脫水,沒胃口。”

易無瀾要是現在還拉着她繼續,恐怕她會成為第一個雙修缺水而亡的修士。

易無瀾沉默不語的倒了杯水,又用靈力溫熱,遞到沐言汐手邊。然後指尖凝出一團靈力,順着沐言汐的經脈探進去。

沐言汐恹恹地靠在易無瀾懷中,擡眼看了下門口,鴉不語不知何時又跑了出去,房門緊閉。

她将腦袋挪到易無瀾的胸口,聽着心髒發出平穩有力的震顫聲。而後,随着她的靠近漸漸加快。

好似新芽破土而出,綻開花枝。

沐言汐眨了眨眼,仰頭去看易無瀾。

易無瀾似乎也知道沐言汐的目的,試圖撥走她的頭:“別聽了。”

沐言汐又挪着腦袋湊過去,将易無瀾胸前的發蹭得亂七八糟:“你別動。”

易無瀾一言不發,又給沐言汐倒了杯水,遞到她唇邊。

沐言汐緩緩喝着,沒有再作妖。她其實很喜歡這麽安安靜靜跟易無瀾待在一起的光景,好似能将一切都暫時抛之腦後。

屋內新鮮的桂花散發出沁人的香來,沐言汐終于舒服了些,問易無瀾:“方才風月樓來了縛靈,你可知曉?”

易無瀾輕輕順着沐言汐的長發,聞言坐直身體,低聲道:“我追過去時,确實有一只化神期的縛靈,下手及時,沒有鬧出太大動靜。”

沐言汐蹭了蹭易無瀾的衣襟,含糊着問:“那你要回靈霧峰嗎?”

易無瀾反問:“不是要參與風月樓過幾日的場價競拍?”

“你一個人回去也行啊。”沐言汐把玩着易無瀾的長發,“怎麽,仙尊怕我一個人闖到六合塔去啊?”

易無瀾漠然看她,手忽然在沐言汐腰窩處一按,靈力自她指尖溢出,瞬間讓沐言汐的腰塌軟下去。

“嗚……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仙尊。”

沐言汐這一回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十分乖覺的求饒,這才讓易無瀾将手收了回去。

只是安穩沒一會,沐言汐又問:“你是不是也看出來不對勁了啊?”

易無瀾沒隐瞞:“嗯,入風月樓的縛靈皆為無自我意識的低等縛靈,方才我所遇到的達化神期,若他們的目标是風月樓,化神期的縛靈才應當留下來,定有蹊跷。”

沐言汐應了一聲,又問:“那你那個白撿的徒弟就沒打聽到點消息?”

易無瀾側目:“誰?”

“雲景和啊。你不是給了他一本劍譜嗎?也算半個白撿的徒弟吧?”沐言汐振振有詞。

易無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冷冷道:“那本劍譜是你翻出來給的雲宗主,裏面的招式大多都出自你之手。”

“是我給的是我創的又怎麽了?”沐言汐振振有詞,“你不是我道侶嗎?我的徒弟難道不是你的徒弟嗎?再者,是誰一開始故意設局讓他成為我未婚夫,又故意讓他跟顧淮之相識的?”

“未來哪一天等他修有所成,我再告訴他真相他臉色一定很好看。但是說好啊,要是他到時候還是選擇修習我的劍招,你可不能生氣為難我。”

易無瀾:……

沐言汐向來鬼話連篇,冒出來的歪理一套接着一套。易無瀾不善口舌之争,見她還要得寸進尺,便扶着沐言汐的下巴,低下頭在她下唇咬了一口。

沐言汐像是被禁了言般,瞬間安靜下來,緩慢的眨了下眼。

明瀾仙尊沉默好一會,突然低聲道:“當初若雲景和沒退婚……”

“嗯?”

易無瀾偏開目光,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多餘,默不作聲的将桌上的吃食移過來,冷聲道:“吃吧。”

沐言汐抱着一只小狐貍甜糕啃,總覺得自己好像漏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她回憶着方才易無瀾的說辭神态,這才猛地擡起頭:“你方才問的是,雲景和如果沒退婚?”

易無瀾漠然道:“沒有。”

明瀾仙尊還會否認了,這可真是稀奇。沐言汐打量着易無瀾的神态,像是抓到了什麽極為稀奇的把柄:“易無瀾,你這甜糕裏是不是放錯了佐料啊?你有沒有吃出一股子酸味?”

她恢複前世的記憶後,一直沒有跟易無瀾開誠布公的提起過曾經那段荒唐的婚約。她試探過,大概也知道這是易無瀾對于銜闕宗設下的一個局,目的便是讓雲景和得到他們的信任。

二人一直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卻沒想到她還沒介意,易無瀾這個做局之人倒是先計較起來了。

易無瀾不想配合沐言汐的取笑,扶着沐言汐的後頸就要讓人閉上嘴。

沐言汐第一回知道原來無情無欲的明瀾仙尊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小心思。她從椅子上跳起來,躲過易無瀾的懷抱,撐在桌子的另一頭笑得直發抖。

“雲景和啊,當初第一回在神霞殿見到他是挺讨人厭,玄酆秘境中還幫着歸天宗想搶我們的法器。”沐言汐邊笑邊回憶,“分明是你們淩霄宗沒有教好人吧?不過這樣也好,你看現在歸天宗對他死心塌地的。”

等沐言汐笑夠了,易無瀾才拉過她的手,從袖中取出沐言汐落下的雙響镯,重新給她戴上。

沐言汐随手将雙響镯在手腕上轉了轉,眯着眼睛欣賞:“看到這镯子的時候是不是心慌了一瞬?仙尊今後可要注意一些,別像昨夜那樣了。”

易無瀾沒有應也沒有說要改,只是默不作聲。

大概就是拒絕之意。

沐言汐正要跟她再理論幾句,随身的千樽鏡産生了幾絲靈力波動。她屈指一點,林長修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小殿下,城中修士正在為月末的秘境大比放天燈,你要來嗎?或者我們幫你一起放了?”

沐言汐想了想,輸入靈力将話傳過去,“無需替我放,我這就過去。”

她将千樽鏡收起,問易無瀾:“放天燈,就是向天道祈福?”

易無瀾點頭:“要去嗎?”

“天道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祈求它有什麽用?”沐言汐性質缺缺。

她對放天燈沒什麽興趣,但對夜市的熱鬧依舊感興趣。一想到馬上就要回靈霧峰,她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能還有未進風月樓的縛靈混在長街上,不如我們去看看再回靈霧峰吧。”

夜半戌時,十裏長街,明燈萬千。街上支起的攤子越來越多,除了前幾日就販賣的小物件,還有人賣起了丹藥靈植,光顧的修士竟也不少。

易無瀾出門時就被沐言汐強行戴上面具,素淡的面具上并沒有過多的修飾,僅僅遮住了上半張臉,正與易無瀾的氣質所相配。

沐言汐四處張望着,見到林長修等人,拽着易無瀾往前擠。

林長修等人正要跟沐言汐招呼,瞥見旁邊的易無瀾,紛紛有些躊躇:“這,這位是……”

“今日風月樓出現了縛靈,仙尊恐再生事端,特來相助。”沐言汐解釋了一句,“你們就當沒看到仙尊,明白嗎?”

林長修等人忙點頭,走在沐言汐那一側。沐言汐感嘆道:“秘境大比在即,我本以為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修煉。”

“就這一日兩日也不算什麽,只是你回去後得沖擊煉虛期。”

易無瀾這話被林長修幾人聽了去,一面感慨沐言汐進階的速度,一面又覺得他們家小殿下出來逛個夜市都要被叮囑修煉,未免太過凄慘了些,忙幫着轉了話題:“小殿下之前可放過天燈?”

當然放過。

還是逼着你們眼裏不近歡娛的明瀾仙尊一起放的,但這話沐言汐不能說。

她笑了笑,目光轉向身邊的易無瀾。

易無瀾也正看過來,周圍的燈火映照在沐言汐含笑的眼眸中,好似流螢璀璨。

沐言汐嘴角上揚,安靜的跟她對視着,周圍的喧嚣好似在這一刻都靜止下來,來來往往的長街上只餘下他們二人,身後人群的幻影漸漸變換,好似回到三千年前的不夜城。

直到小師弟咋咋唬唬的聲音傳來:“師兄!我買來天燈了,可擠死我了。”

沐言汐回頭,看到羅司年捧着一大疊天燈回來,正送到他們面前,拿起一個在空中展了展,立刻脹成一盞圓潤的天燈:“幸好我去的早,再晚一些就被人搶完了。”

一行人去到內城河邊,将靈力送入燈芯中,不斷有天燈自河邊升起,如浩渺繁星,升入夜空。

天燈本就有燈芯,沐言汐不覺好奇:“這是做什麽?讓天燈燒得更久一些?”

易無瀾解釋:“為天燈做上标記,期望天道能令他們心想事成。”

沐言汐聞言只想笑:“有用?”

“自是極為有用,之前我進階元嬰期前就放過天燈,渡雷劫時輕松就渡過了,定是天道助我!”羅司年插話進來。

沐言汐看向易無瀾:“你要放一個嗎?”

易無瀾淡道:“我不需要這個。”

“我知道啊,天道可幫不了。”沐言汐道。

畢竟,天道意識不可能會收回縛靈。

易無瀾安撫的握上了沐言汐的手,藏于層層疊疊的寬袖中:“嗯。”

沐言汐笑嘆一般:“那我也不放,我沒什麽想求它的,況且,我也不喜歡它。”

二人拒絕了羅司年的好意後,往人流的反方向走去。

羅司年等人往天燈裏送入靈力,轉頭張望,才發現他們與沐言汐二人已經被人潮沖散。

沐言汐最後還是買了天燈,而且還将兩個剛出攤小販手中的天燈全買了,收進靈芥中。

易無瀾只是在一旁看着,沒有問她為何要買天燈,也沒有問她為何要買這麽多。

其實沐言汐自己也說不明白。

大概是在漸漸遠去的人潮中,聽到某個修士與身邊人感慨‘天燈不僅能祈福祝禱,亦能懷舊寄情思’時,就起了買天燈的心思。

她與易無瀾禦劍離開了城鎮,随意選了座空曠的山頭。山上很靜,遠離了城中的喧嚣。

沐言汐眺望遠方,輕吐出一口氣。

易無瀾站在她身側,問:“買了那麽多天燈,不放嗎?”

夜晚更深露重,山頂的霧反而沒山腰那麽弄,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中的天燈。沉默一陣,沐言汐垂下腦袋,悶聲道:“其實銜闕宗的出發點是好的,那些被迫成為縛靈的人,确實很無辜。”

易無瀾安靜的聽,沐言汐仿佛嘆息一般,嘴角牽扯出的笑意,莫名夾雜着幾分苦澀。

“可自從天梯斷裂,無數修士被迫成為縛靈。凡間有傳言,天燈能為逝去之人指引歸家的路,縛靈本就是被困縛在世間的靈魂,可它們卻尋不到輪回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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