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饒是修士修道修心, 人刻在骨子裏的對黑暗的恐懼,在這一刻不免湧上心頭,暗處可藏匿太多的危機, 防不勝防。
迎面而來的風越刮越大, 衆人紛紛拿劍抵擋, 靈劍形成的包圍圈将一行人護在其中。
道道劍氣與罡風相沖撞, 四散而去,身後蜿蜒的河道平靜無波,悄然吸收墜落的靈力。
一開始赤紅的火河旁,星星點點的火光飄飛,光芒好似成千上萬只火蝶翩然而舞,靈動而又絢爛,卻又透着一股不可言語的詭異之态。
火蝶于河流上空撲扇盤旋,照亮了整一處的秘境,卻又在河道深處宛若被寒霜撲滅, 簌簌落入河中, 不見蹤跡。
溫度降得低了, 火蝶轉而變為透明的白蝶,劍氣抵擋罡風間, 帶動的風将身邊翩然而飛的蝴蝶震成片片雪花沒入雪地中。
雖沒有了魔蛇, 可沿路依舊有不少妖獸襲擊,長的稀奇古怪,好在鴉不語躲進了靈芥,不然又要大驚小怪。
沐言汐方才對抗魔蛇時廢了不少精力, 此刻神霞殿衆人也沒讓她出力, 将她和林長修護在身後。
白黎初揮劍的動作游刃有餘,不疾不徐, 沐言汐跟在她身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長劍再度掀飛一只棕熊妖後,白黎初似是察覺到了沐言汐的視線,側頭問:“這麽看我做什麽,有話想跟我說?”
沐言汐被捉了個正着,移開視線:“沒有。”
白黎初轉而又揮起劍,衆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不消多時就已前進數十裏。
沐言汐和林長修也沒閑着,探讨分析如今的境況,她聽着林長修的分析,狀似無意的感嘆了一句:“可惜我當初錯過了玄酆秘境,聽聞那裏有不少古陣法,也許就能給我些靈感。”
林長修寬慰她:“總歸是秘境,定有設置的陣眼,找到它破除它就可以。”
沐言汐眼睫斂下,不動聲色的驅動螢惑引,并未察覺到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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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起:“那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把它當成一場普通的歷練,時機到了自然能出去。”林長修寬慰她,“只是這秘境的陣眼,不知是為我們之間某一人所生還是為我們共同所生。”
沐言汐微不可查地放慢了腳步,自己攏了衣袍。然後贊同着點點頭:“那林師兄快找神霞殿主峰所在之處吧。”
昆侖山脈綿延數千裏,再加上終年覆雪,蜿蜿蜒蜒地形極為複雜。沐言汐雖認出了是昆侖地界,但也不想帶路前往主峰。
林長修點了點頭,領着沐言汐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妖獸數量未減,卻也沒有如方才火蛇那般兇惡的出現,一行人全當是在歷練,沐言汐也樂得清閑。
越往主峰靠近,妖獸的出現頻率便越高,漸漸圍出一個包圍圈。沐言汐休息夠了,收起之前懶散的姿态,手中挽出一道劍花,朝着包圍圈一角揮去。
妖獸的血迸濺,還未落在身上,已被劍氣揮開。忽有一道淩厲的罡風朝她迎面而來,沐言汐來不及格擋,本能往後仰倒,纖細的腰身彎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長發飄起,被風削下一縷,洋洋灑灑落下來。妖獸還在攻擊着其餘人,可這些越來越疾的風卻全然朝着她而來,空不成物,卻宛若利刃。
一道、兩道、三道……
不知迎了多少道利風,浮光劍漏過一絲風力,擦過左肩,頓時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沐言汐悶哼一聲,劍招卻未停。
“受傷了?”白黎初退到沐言汐身旁,聲音焦急,“可還撐得住?”
“無事。”沐言汐自手腕中脫出一個護身手镯投擲過去,法器剛剛迎上罡風便化作了齑粉,卻也為她們争取了不少時間。
白黎初一劍揮下:“抓緊時間,我們沖過這一段,主峰已經不遠了。”
一行人抓緊時間,自靈芥中各自取了不少法器來度這一境,一邊抵擋可怖的罡風,一邊擊殺兇猛的妖獸。
一寸寸地推進着,當看到神霞殿主峰出現在視野中時,沐言汐身上又添了不少傷口,其餘人也都好不到哪裏去。
原先的那條河道已完全被凍住,唯有落雪仍在繼續着。他們所帶的法器有限,幸好在塔上白玉長階的那一刻,罡風和妖獸一齊散了去。
天地間,重歸寂靜。
衆人終于有時間處理着身上的傷口,補充消耗的靈力。白黎初給沐言汐遞了枚丹藥:“這地方古怪的很,等會兒也許還會有意外發生。”
沐言汐随口應了一聲,手中已捏上一枚丹藥:“我自己有帶,姐姐分給她們吧。”
白黎初揚唇一笑,将丹藥分給數十人。
沐言汐擡手任由雪花悄無聲息地落在手指上,感慨了一聲:“這裏的雪花似和剛剛的不太一樣。”
白黎初側頭看向她:“有何不同?”
“你見過蝶狀的飄雪嗎?”沐言汐忽而伸手觸向半空中的一片雪,雪融于掌心,很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白黎初微微一詫:“什麽?”
沐言汐擡眼看她,淡淡道:“蝶舞其境、似夢非夢,不知另一邊的你們是否身處夢中卻不知道呢?”
白黎初一愣。
話音剛落,沐言汐眼睫一眯,指尖凝出一道靈力,随着天魂絲刺向白黎初的額心。
“小殿下。”白黎初不躲不避,任由天魂絲穿透而入,含笑着道,“對一位從小陪伴你的姐姐出手,未免太不尊重長輩了。”
沐言汐站起了身,轉眼間一行人已将她團團圍住。鴉不語睡了一覺正從靈芥中探出頭來,便被沐言汐強行按了回去。
“不敢當。”沐言汐唇角依舊染着笑意,眼底卻浮現出一片冰冷無情的殺意,“冒充神霞殿之人,你算個什麽東西?”
白黎初迎着天魂絲上前,任由天魂絲鑽入她的識海,“原來你是認出來了,可真真假假又有什麽關系?我們都想要出浮屠塔,想要回到神霞殿不是嗎?這願望已經達成了。”
天魂絲對白黎初毫無作用。
沐言汐不答。
白黎初斂下笑意,手中忽然揮出長劍,寒芒指向沐言汐肩側,白玉長階外一只妖獸轟然倒地。
白黎初慢條斯理地将手垂下,笑着道:“跟我們待在這裏不好嗎?”
無論是赤紅火河上的火星子,還是如今的飄雪,形成陣陣靈力波浪,在這方秘境中橫掠而過,為入境之人編織夢境。
沐言汐看向白玉長階外蠢蠢欲動的妖獸,心中預估了一番自己闖出去的可能性,只好作罷。
她轉身,提氣飛身而上翩若驚鴻:“不想走,還是禦劍吧。”
白黎初被識破後并沒有發動攻擊,甚至還貼心地護在沐言汐身後:“風雪大,無需這麽急。”
“風雪大,我冷。”沐言汐催動浮光劍,毫不留情,“而且我并不想跟你多待。”
白黎初點點頭,卻又為她掐了道避風訣,問:“你是如何發現這裏的異常之處的?”
“剛開始不太确定。”沐言汐也沒隐瞞,“妖獸襲來時,你的招式都是之前用過的,若我猜的沒錯,是季節交替時入的境,是嗎?”
“你很聰明。”白黎初問,“你就不怕我千方百計将你引到這裏,是一個死局嗎?”
浮光劍重回手心,沐言汐看着眼前高大的扶桑樹,漫不經心道:“怎麽,看我入局後出不去,可憐我?”
白黎初未說話,沐言汐也不着急,在白黎初疑惑的目光中徑直拐去了自己的寝殿,引得另外幾人也發出疑惑:“不去主殿嗎?”
沐言汐身上的傷口已被靈力修複,破了的衣服上被灌入絲絲冷風,她理所當然道:“這不是按照我的心境建立的嗎?我就喜歡我的寝殿,有問題?”
一行人面露複雜,沐言汐卻沒心沒肺推開寝殿的門,熟練地打開衣櫃挑挑揀揀:“哪套好看?”
白黎初往她手中衣服上一指。
沐言汐立刻将它扔到地上:“确實太紅了,我還是換個粉的吧。”
白黎初又往旁邊粉的那套一指,沐言汐再度挑剔:“我忽然覺得還是白的好看。”
她頓了頓,對着白黎初一行人面露嫌棄:“我說你想要将我留在這裏,怎麽也沒半點誠意?”
白黎初:“何為誠意?”
沐言汐取了套白衣掐訣換上,笑嘻嘻提議:“比如為我變個易無瀾出來。”
白黎初皺眉:“易無瀾是誰?”
“抱歉,我沒想到你的仿制能力有限。”沐言汐搖頭輕‘啧’兩聲,抱劍倚在衣櫃旁,“看來你只能仿制出眼前之景所需的人和物了。”
白黎初忽略了她的話,轉而問她:“要打坐會兒嗎?”
沐言汐看着對方指向床鋪的手,又看了看對方臉上十分關切的溫柔神情,以前很喜歡這些姐姐們對她的關心,此刻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好像知道鴉不語為什麽這麽怕鬼了,這種虛無的東西确實有些瘆人。
“不了,我要是不能按時出秘境拿到前百的名次,我哪有臉出浮屠境?”沐言汐将屋子裏能用的法器全塞進靈芥中,“我還是接着去殺妖獸吧。”
“我們同你一起。”白黎初和其餘修士毫不猶豫的跟上。
沐言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走出殿門。
她本想讓這群人也去各自住處拿點法器,餘光卻忽然瞧見了什麽。
沐言汐神情一凝,看着一池開得正豔的荷花微微出神:“我記得這裏種的是一片櫻林吧?怎麽成了荷花?”
白黎初許是沒反應過來沐言汐轉得這麽快的話題,剛剛還想要突破出去,現在卻欣賞起風景來了。
白黎初蹙眉:“種什麽花有什麽問題?許是你記錯了。”
“哦,可能吧。”神霞殿這麽大,沐言汐對于每座宮殿的各個院子用靈力溫養了什麽花,其實記得并不清楚,也是随口一問。
卻沒想到白黎初的回答能這麽幹脆,不知這仿制宮殿的記憶,是來自于她還是來自于其他入境的神霞殿修士。
說話間,沐言汐已經走到櫻林前折了一枝花,本想将發簪換下來,視線觸及眼前一圈人,打消了換掉護身法器的念頭,只将花枝捏在手中把玩。
櫻花細碎,簌簌然落了一路。
沐言汐沿路走走停停,活像個出門郊游散心的小仙君,絲毫沒有半點被困的覺悟。宮殿跟她記憶中并無什麽變化,都是她所熟悉的模樣。
在路過主殿時,沐言汐也拐了進去,甚至饒有趣味地望向白黎初:“主殿不經傳召不可入內,你們要跟着一起進嗎?”
其餘人面露難色,最後還是堅持:“一起進。”
“那随你們。”沐言汐繞過微微白玉石柱,推門走入大殿。
她雖還沒參透浮屠塔真正想要表達之意,可自她們入境,吉兇便輪番相伴。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白黎初這麽想要她來主峰,定然不會只是迎合她的心境。
這方秘境跟剛進入浮屠境的幻境相似,都是被分割成了不同的空間。既被分割,也定有共通之處。
尤其是這種還要複制出其餘入境者的秘境,定然存在一個陣眼交彙處。
大殿內十分空曠,白黎初跟着沐言汐繞了好幾圈,問:“你覺得陣眼在這裏?”
“難不成你想看我去殺妖獸?”沐言汐古怪地看向她,十分坦誠,“主峰是唯一一處無妖獸的山峰,按理說應該就在附近。”
她方才幾乎将所有的宮殿都逛遍了,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就連白黎初幾人也未曾主動開口過。
方才那麽安靜,現在卻來問她陣眼所在。
沐言汐想了想,心中大致有了猜測。她話音一轉,忽然喚了一聲:“喂!”
白黎初腳步微微一頓,側頭問:“何事?”
“你還挺厲害的,各個宮殿能仿制得如此逼真,柱子上的花紋、紅燭上的火光……”
沐言汐一件件細數着,當她上臺階,看着案桌上的公文時,又問了一句:“哎對了,你們能将我姐姐的公文內容也一并投射進來嗎?”
未等人回答,就俯下身要去碰公文。
豈料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掌風,沐言汐微微一側身,躲開了白黎初的攻擊。
第二道攻擊襲來時,她本欲再躲,卻被其他幾人攔住了去路。
沐言汐的背被人狠狠一推,倒在了桌案上,身後的白黎初拿劍鞘抵在她後背,“你就這麽想出去?”
白黎初的聲音乍一聽起來依舊溫和,細究時,卻能感受到其中的冷意,“你不是喜歡這裏,留在這裏不好嗎?”
沐言汐偏頭看向她們的姿勢,忽然笑了出來。
白黎初皺眉:“笑什麽?”
沐言汐自然不會說她上次被人壓在桌案上時,可是差點沒了半條命。
想起來還怪刺激的。
白黎初催促:“說話!”
“自然是笑你啊。”沐言汐收起了笑意,搖着頭,“既然你是秘境仿制過來的,怎麽就沒長點白姐姐的腦子?”
白黎初的臉色微微一變:“什麽意思?”
沐言汐嘆了口氣:“我連各個宮殿種了什麽花都記不清楚,怎麽會分心去記我姐姐案桌上的公文都寫了什麽?”
她原本只是尋無所獲想要試一試,誰曾想運氣不錯,在大殿中一件件細數,還真數到了一件令這些傀儡破防的物品。
想必,陣眼就在附近。
沐言汐趁着白黎初愣神片刻,掌心忽然凝聚起靈力,借着桌面往後一用力,猛地将白黎初往後推去。
二人的身體在跌進桌案旁的椅中的那一刻,極速下沉,瞬間穿透而過。
眼前景象豁然開朗,椅子底下的世界中,竟又出現了熟悉的赤紅火河,洶湧翻滾着,将空氣也染上灼熱,皮膚上漸漸冒出一層薄汗。
沐言汐沖着假冒的白黎初笑:“這不就出來了嗎?”
其餘傀儡未跟過來,白黎初依舊在她身旁:“出來又如何,你還是出不去這扇兇門,不必白費力氣了。”
“兇門嗎?”沐言汐低頭看着河面上升起的火星子,“我不信吉兇。況且你再兇,兇得過縛靈嗎?”
白黎初問:“縛靈是誰?”
“它跟你一樣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但破壞力比你大得多了。”沐言汐沉吟片刻,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
白黎初似乎被引起了幾分好奇,追問:“它真有什麽厲害?”
沐言汐戲谑道:“你依靠的僅僅是這個秘境的力量,縛靈依靠的卻是天梯之力,你可比不上。”
“天梯又是什麽?”
這一回,沐言汐沒有再答。
因為她沒有絲毫猶豫的,跳入了那條火河中。
灼熱滾燙的火星撲面而來。
沐言汐真正入水後,身體沒有感受到半分熱意,甚至都沒有入水的實感。
她的身體在虛空中不斷墜落,河流之下深不見底,好似永無止境。
久到她以為自己真進了一道極兇的死門。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受到手腕上的雙響镯輕輕響了一聲。
沐言汐微微一怔。
而後,沒有得到回複的易無瀾又傳入一道靈力。沐言汐這才有了幾分實感,在無盡的墜落間,分出一絲靈力搖響了自己的雙響镯。
若是被易無瀾知道她這麽不管不顧地跳下來,定是要生氣的吧?
沐言汐不顯絲毫慌亂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焦慮來。
希望這鬼地方是有底的。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瞎猜。
在經歷過魔蛇後,秘境中的一切都像是仿制一般,人是仿制的,神霞殿是仿制的,就連那些妖獸都是她曾經所見到過的。
神霞殿主殿既為陣眼,那最為中心的,自然是高臺之上沐言清的帝位。帝位能将她傳輸回一開始的赤紅火河附近,便說明破陣之處也在于此。
而且‘沒有腦子’的白黎初方才也跟她說過一句‘這扇兇門’。
在浮屠塔中,她将八扇門劃分為三吉三兇二平只是推測,可白黎初卻直接說出了這是道兇門。
兇門是兇,卻并非是死門。
如遇魔蛇時被歸還的靈力,如仿制的白黎初後帶她去了神霞殿主峰。浮屠塔中,總能尋到一線生機。
既是兇門,便得從險道,方能向死而生。
下墜間,耳畔忽而拂過一陣清風,透出光亮,沐言汐背部忽而被抵上一件硬物,觸感與方才白黎初将她壓在案桌上時有些像。
睜眼時,才發現是浮光劍飛出,護在了她的身後,以免她收到沖擊。
雙腳落地,面對面與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相對上。
沐言汐出了小空間,身上又恢複成原先的那套紅裝,眼前之人的衣袍卻略顯狼狽,像是要同她說什麽。
沐言汐沒興趣聽仿制的自己說話,甚至都無法直視自己的仿制品。
她快速給對方下了一個閉口訣,才發現周圍消失不久的其他仿制人也都再度出現。
未等對面開口,就已經拔劍對了上去。那幾個仿制人在沐言汐出現的那一刻神情就露出了破綻,沐言汐試探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小空間中真正的修士。
她帶着人一次次地輾轉于各個小空間,循環往複,終于将神霞殿入浮屠塔之人都找了回來。
最後,一行人重新聚集在一開始殺魔蛇的地方,還殘留着魔蛇所吐火球砸出的坑洞。
周而複始,竟是回到了原處。
作為最早被沐言汐找到、跟着沐言汐跳了最多回赤紅火河的白黎初,第一回時還有些猶豫,這一回無需沐言汐開口,作勢就要第一個往下跳。
河面泛着赤紅的火星,就像一張血盆大口,跳入後立刻能将她們吞噬得一幹二盡。
沐言汐卻攔住了白黎初,對她的态度也較剛剛那個仿制人要真誠許多,“這可是最後一個小空間了,萬佛宗的秘境也不一定以慈悲為懷吧?”
言下之意,如今沒有多餘的小空間留給她們了,一旦跳下去,要麽出去,要麽沒命。
“賭一把罷了。”白黎初臉上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這不是跟你學的?”
沐言汐抿了抿嘴,扯着白黎初的袖子小聲道:“好歹我們也共患難了,若是能出去,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姐姐?”
白黎初猶豫再三,答應了下來:“好。”
話音落下,沐言汐第一個往河中跳了下去,其餘人急急跟上。
與沐言汐所料不錯,這一回的赤紅火河下方,已經變成了秘境出口。
自出口一躍而下,耳畔又響起熟悉的鐘聲,沐言汐睜開眼,卻沒有看到原先塔內的八道門。
她們沒有回到原處,或者應該說,她們沒有回到原先塔內的那一層。此處鐘聲明顯比進入時要嘹亮不少,聲聲入耳。
離塔頂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