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巨大的靈力沖擊在大殿內發出一聲破空的撕裂聲響, 衆修士忙掐訣豎起一道禦身法陣,秦連殇駭人的靈力直直将其劈開。
在場的修士幾乎都是第一次真實的見識到縛靈之力的強大,或者說是高階修士的強大。他們從未如此清晰的直面來自高靈力修士的威脅, 令他們向來志得意滿的修為仿佛不堪一擊。
秦連殇的靈力在地面劃下一道極為深邃的溝壑, 聲音散去後周圍一陣死寂, 幾乎連風聲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在渾濁不清的大殿內, 這股寂靜實在太過可怕,修為低的修士甚至不敢将呼吸聲放大,唯恐驚擾了什麽招來殺身之禍。
很快,兩息之後,煙消霧散,在秦連殇離開的方向蹿出尚未附身修士的縛靈,血霧漫漫,張牙舞爪直沖而來。
沐言汐也沒指望如今的修為能夠将秦連殇留下,她飛身而起, 足尖一點整個人躍至半空, 其餘修士紛紛催動長劍對付新被召來的縛靈。
劍光閃爍, 在沐言汐清除完周身的縛靈後,躲起來的鴉不語不知從何處而來, 繞着她鬼鬼祟祟飛個不停:“剛剛那個和尚你認識啊?”
沐言汐看了眼不遠處的修士, 縛靈尚在可控的範圍,便低聲回答了鴉不語:“很久之前有過淵源,聊了幾句。”
“本座怎麽不知道你們認識?”鴉不語緊張兮兮的圍着沐言汐飛,“他是你哪招來的仇家?”
沐言汐催動天魂絲, 将一個試圖附身他人的縛靈捆住, 用力一拉,天魂絲穿透它的識海, 彌漫四散。她收回手,看向鴉不語,用神識傳音給它:“前世的故人。”
鴉不語一怔,沐言汐與易無瀾提起時從未對它避諱過三千年前的事情。可在它眼裏,那不過是沐言汐這個小闖禍精三千年前遺留的風流舊債,哪會知道又冒出來這麽一個危險的人?
結合易無瀾當初隐藏身份蓄意接近沐言汐,鴉不語停在沐言汐肩膀上,湊近她陰陽怪氣:“該不會是你哪個老相好吧?”
“他跟我差輩了。”
“所以他是敵是友?”
沐言汐腦海中浮現方才不夜城主殿的金碧輝煌,修長的指尖繞上泛着赤紅靈力光芒的天魂絲,笑了笑:“是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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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不語撲騰翅膀:“那本座下回一定用鳳凰真火燒死他!”
沐言汐側頭,古怪的看它一眼,“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
鴉不語還在因為剛剛短暫性跟沐言汐的斷聯悶悶不樂,瞥見沐言汐的眼神,獸瞳閃爍:“剛剛找不到你,我就試着找了易無瀾……她說你沒什麽事,然後讓我聽話一些。”
鴉不語在易無瀾那裏,向來都把欺軟怕硬發揮到了極致。
“你跟她怎麽能産生聯系,難不成她給了你什麽傳音法器?”沐言汐問。
鴉不語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望着她的目光裏帶着不屑:“你們不是有道侶契嗎?你該不會不知道可以這麽用吧?”
沐言汐:……
沐言汐默默将鴉不語拎回了靈芥,動手将最後幾只縛靈都除去後,走向大殿中央。
一名佛子不知被誰強擄過來,半日才喘勻氣:“你、你們做什麽……”
“這一層的大殿的法陣将那些縛靈盡數困于此,我們到底該如何突破出去?”雲景和面覆冰霜,聲音格外沉冷。
“雲道友,我也是第一回來浮屠境。”佛子整理淡黃色的法袍,雙手合十,“這一層已是浮屠塔的第九層,是最後一層。進入大殿前我與師兄一同探查過沒有其他的出路,浮屠塔原先的法陣應當是被這些縛靈所壓制了。”
林長修上前一步,拉開淩霄宗弟子抓在佛子肩上的手,雲景和剛恐吓了人,他便配合着故作溫聲:“淩霄宗不少修士至今不知所蹤,還望佛子體諒雲道友尋找同門的心。觀你所言,我們必須先除縛靈,如今縛靈已被除得差不多,你可知此層陣眼所在之處?”
佛子面露猶豫,顯然是真不知浮屠塔的破境之法:“……我試試。”
寧知弈與合歡宗的弟子清除完正西方的縛靈,來時正聽到佛子的話,緊張的盯着佛子施法,就連誤入其中的幾名歸天宗弟子也難得沒添亂,抱臂在一旁看。
那佛子的壓力頗大,勉強穩住心神,施法試圖去喚醒塔中原有的法陣。在此期間,又有幾名入殿的佛子趕赴而來。
兩刻鐘後,佛子的靈力接連将大殿周圍的柱石點亮,上面繁複的經文接連亮起,一道清亮的梵音傳來,驅散了大殿中經久不散的塵霧。
之前被秦連殇壓制下去的大陣徹底顯現出來,四方位上各顯出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只神獸,與此同時,大殿最中央,一條巨大的黃龍拔地而起,直沖雲霄。
原本圍攏在幾名佛子身邊的皆是各宗門修為較高的修士,幾人在神獸出現的那一刻便已飛身上前,與它們鬥起法來,一時之間整座大殿靈光交錯、狂風大作,駭人的靈力威壓咆哮而至。
白黎初驚得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她拉住就近的一名佛子問:“這些神獸都是什麽來歷?”
佛子顯然也沒想到第九層的守護獸會是這些,艱聲道:“具體的我、我也不知道,但這些皆是佛門中高階守護獸,傳聞為隕落至此的幾名佛子座下靈獸,十分厲害。”
“佛子的靈獸?”白黎初意外不已,能在隕落時制造出浮屠境這樣秘境的修士,修為定不會低于合體期,他們的靈獸日日修行相伴,不容小觑。
只是沒想到,在佛子隕落後,他們靈獸的神識竟然還被保留下來,繼續鎮守在這裏。
沐言汐等人與它們鬥法,全然占不到便宜。
白黎初心急如焚,也不管自己是個醫修,幹脆沖了上去。她不敢靠得太近,只在外圍清剿所剩無幾的縛靈,不讓它們有有機可乘的機會。
但能做的到底有限,不多時就被青龍甩尾的一個靈力波掀下,差點撞到巨大的石柱上。
沐言汐躍身而起,天魂絲及時纏住白黎初的腰一把将人接住:“靈獸危險,白姐姐你幫忙照看一下方才因為縛靈受傷的修士吧。”
四方神獸分別由神霞殿、淩霄宗、合歡宗、萬佛宗煉虛期以上的修士對抗,其他宗門的煉虛期修士聚集在正中央的黃龍處,其餘修士紛紛各司其職清掃剩餘的縛靈,或是一同對抗靈獸。
浮光劍再度大亮,沐言汐飛身上前去協助林長修。大殿內狂風駭浪,宛若遮天蔽日之勢。
浮屠塔內無日升日落,塔外卻是從日暮到了天黑,又再度烈日當空,整整一日,內裏的鬥法一刻未停,浮屠塔外梵音大作。
浮屠境外,銜闕宗院落,曲南宮閉目,擡指輕敲桌面:“他們進去已有一個月了吧。”
“是。”李重臺答道,“司偃兩日前便已傳音過來,已進入浮屠塔的第九層。”
各宗修士攜帶法器入境,并未規定不可攜帶傳音類法器,外界修士無法窺探浮屠境,卻依舊可用其他方式得知裏面的境況。
“兩日。”曲南宮敲擊的手停了下來,猛地睜開眼,笑道,“那萬佛宗可有的熱鬧了。”
“我聽聞今日已有不少宗門找德化大師要個說法,紛紛圍在萬佛宗主殿外不願離去。”李重臺想到白日所見,也跟着笑起來,“可萬佛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子為何會被縛靈占據身體、為何會出現在浮屠境,他們又怎能作答呢。”
曲南宮正要引他入座,擡手時察覺到了一股氣息,臉上的笑意更甚:“有客來訪,看來我們也要沾沾這份‘喜氣’了。”
“有人來了?”李重臺一愣,往屋門的方向走。
可還未等他打開房門,屋門外的法陣就開始躁動起來,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快步往前,一道劍意猛地劈開禁制,屋門‘砰——’地一聲向內大開,劍風勢如破竹般橫掃進來。
屋門外的人,是易無瀾。
曲南宮像是早已料到易無瀾會來一般,頭也不擡,平心靜氣的倒着茶:“這壺茶正煮開,仙尊來的真是時候,坐吧。”
易無瀾眼眸微擡,徑直走了進去。
李重臺右臂上的劍痕開始發作,疼痛夾雜着寒意,穿行四肢百骸。
曲南宮向他使了個眼色,他只好壓下心頭逆血,前去關上屋門。
易無瀾并不打算久待,略顯蒼白的手指從袖中探出,拾起桌邊的螢惑引,螢惑引上的指針開始急速的轉動,像是要因她的靈力崩裂一般。
她促停了指針,将其一撥,正好指在曲南宮的方向,聲音淡淡問:“回答我,浮屠境中的那個縛靈要做什麽?”
曲南宮整理袖袍,笑着道:“浮屠境內的人與我有何關系,仙尊不應該去詢問萬佛宗的德化大師嗎?”
易無瀾輕輕笑了下,手指輕敲。
手中的螢惑引瞬間化作齑粉,散落的碎片裹挾着清寒的靈力,瞬間将屋內的陳設粉碎。
離得遠的李重臺瞳孔一縮,好不容易用靈力治愈的手臂又隐隐泛着疼,眼中恐懼四散。
易無瀾接着問:“是你讓秦連殇入浮屠境的,還是他要進的?”
都提到了秦連殇,很顯然,易無瀾已經知道了他們在浮屠境中動的手腳。曲南宮繼續沉默,片刻後,冰寒的靈力威壓直沖面門,直入胸腔而來。
曲南宮如今已是合體期的修為,面對易無瀾的威壓也能用靈力抵抗。
可過去的幾百年間,歸墟殿壓在各大宗門之上的陰影,在這一刻依舊清晰。
曲南宮咬牙道:“是他自己要進的,他自複活起就帶有自己的意識,銜闕宗無人可以左右他。”
那便沒什麽好問的了。秦連殇身為曾經魔域之主,就算如今成為縛靈,也斷然不會屈服于靈修之下,更不會将他的真實計劃告知銜闕宗。
易無瀾神色冷淡,将靈壓收回。
曲南宮還未松下口氣,又聽易無瀾突然問起:“你們控制低階縛靈的方法,有要交代的嗎?”
曲南宮咬牙道:“我不知仙尊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當年秦連殇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我們銜闕宗哪有這樣的本事?”
聽他否認,易無瀾也沒拆穿。她淡淡看了曲南宮一眼,頭都沒有回,頃刻之間,屋內的靈力暗湧浮于空中,劍拔弩張殺陣漸成——
好似随時能出手将人吞噬。
曲南宮和李重臺不約而同攥緊了手,袖中的長劍隐隐有出鞘之勢。
意料之外的,虛空中的靈力漸漸散了去,易無瀾像是想到了什麽,只是笑了下,複而看向端坐主位上的曲南宮。眼眸冷冽深沉,語氣清冷平靜:
“曲宗主,歸天宗如此為你賣命,想必他們還不知道控制貴宗控制縛靈的方法吧?”
曲南宮瞳孔一縮,驟然想起在風月樓時,他們派出的那名化神期縛靈是死于易無瀾之手。
秦連殇研究縛靈數百年,其中一份手稿便是記載控制縛靈的方法,曲南宮發現控制之法也是陰差陽錯,并非秦連殇的方法不對,而是人不對。
銜闕宗上下皆為鬼修,是未曾修道過的凡人死後,以靈魂狀态修煉重歸于世,本就超脫四合之外。而成為鬼修的縛靈,會與縛靈之間産生聯系,擁有控制低階縛靈的能力。
那日在風月樓作亂的縛靈,之所以能悄無聲息潛入其中、入城時沒有殘害其他人,便是因為受到了那名化神期鬼修所化縛靈的指令。
如今易無瀾既已問出口,便是已經知曉了他們控制縛靈的辦法。特意提起歸天宗,更是直接戳中了曲南宮內心深處最為隐秘的野心——
人鬼殊途。
鬼修因為數量的稀少,向來都是依附人修的存在,但這并不代表鬼修願意一直屈居人修之下。
然而易無瀾只是極為平靜的問起這句話,好似對他們的想法早有預料,更甚者,猜到了他們利用歸天宗的心思,卻依舊不打算出手。
曲南宮為人時便是凡間的帝王,在修真界又貴為一宗之主,他見過無數人的愛恨嗔癡,卻依舊看不透易無瀾的想法。
善惡,對錯,正邪。
好似哪一邊都不能夠定義她。
又或許都不是。
一如當年銜闕宗前任宗主創立六合塔時,曲南宮才剛成為鬼修不久,因出衆的天賦被引見到前任宗主身邊。
他永遠忘不了六合塔成立,血濺塔前的那個那一個長夜。
最是痛恨縛靈、對縛靈生殺殆盡之人,最終卻默許了六合塔的存在。
曲南宮眼眸赤紅,顫聲道:“你想做什麽?”
易無瀾眼神靜若湖泊:“你在怕什麽?”
曲南宮攥緊了手,他在怕什麽,自然是懼怕易無瀾如今還淩駕在所有人之上、深不可測的修為,自然是懼怕從秦連殇口中所得知的、與他之前所知相悖的一切!
易無瀾分明就是個瘋子,之前打着除縛靈的名義殺盡修真界反抗她的人,如今又能用三千年去逆天複活一個曾經的道侶。
誰又能猜到她下一步棋的真正目的?
曲南宮勉力定住心神,直到易無瀾的背影遠去,緊繃着的背脊驟然一松,跌進軟椅內,胸口劇烈起伏着。
李重臺跌跌撞撞的走過去,牙根打顫:“宗主,仙尊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那我們的計劃還要繼續嗎?”
曲南宮閉了閉眼,眉宇間的猙獰恨意一閃而過:“自然要繼續。”
“她都不在乎人命了,我們又為何要為他們人修考慮?”
“那、那沐言汐該怎麽辦?要是我們真讓沐言汐死在浮屠境…… ”李重臺突然想起,“沐言汐不是她曾經的道侶嗎?難道她會眼睜睜看着沐言汐出事?”
“你以為秦連殇會對沐言汐下手?”曲南宮拿過一旁半涼的茶壺,以靈力重新灼熱,“秦連殇定然對沐言汐另有所圖,可他卻沒有告知我們。易無瀾是個瘋子,秦連殇又何嘗不是?你覺得當年秦連殇真是因為不敵易無瀾,所以身死的嗎?”
李重臺大駭:“難道……”
“我也只是個猜測罷了。秦連殇大半生都在追求控制縛靈的辦法,也許當時魔域失守秦連殇是真的不敵易無瀾,但我想,秦連殇是主動過赴死的。”
“一個修無情道的仙尊能耗盡三千年去□□侶,一個魔域之主能拿命去賭號令縛靈的幾率。你說,他們誰更瘋?”
曲南宮低笑一聲:“可這敵對的兩人,卻都與沐言汐有所淵源,甚至在三千年後也對她多有寬待。故人?秦連殇那種人也會需要敘舊?”
“沐言汐身上,定有秦連殇三千年前就想要得到的東西。”
*
浮屠塔內,天地色變。
白黎初救下被朱雀神獸攻擊的兩名佛子,為二人簡單以靈力調理後,聽二人提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都會被耗盡靈力的。”
白黎初看了眼青龍的方向,沐言汐等人的招式明顯疲軟下來,她急切的望向二人:“那你們可有其餘的辦法?”
兩名佛子同時望向大殿旁的石柱:“浮屠境是為歷練,不主生殺。五只神獸既為先祖靈獸,定然悉聽佛法。石柱之上刻有先祖留下的梵文,整座塔又皆是聚先祖之力而成……”
“可萬一不是呢?”白黎初斟酌道,“你們先祖也逝去多年,萬一這幾只神獸突破了原有的控制,又或者沒有其他的巧徑?”
“道友覺得他們還能撐多久?”其中一名佛子反問。
白黎初終是放下了手,“那我需要做什麽?”
“我們二人的靈力也許不夠,希望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兩名佛子話音落下,周身已經亮起金色佛光,一股虛無的力量開始彙聚在周身。
離得近的一名散修不解的問:“佛子……是在做什麽?”
白黎初:“抽取浮屠塔之力?”
見散修不懂,她無奈解釋:“五獸源自浮屠,困于浮屠,自然也聽命于浮屠之法。佛子正在用浮屠境中的經文道法,嘗試破鏡。”
散修的眉頭仍未松開:“那需要我們幫忙嗎?會不會被那五只神獸察覺到?”
白黎初轉頭,兩名佛子背脊筆直,周身被源源不斷的佛光纏繞,正在全力施法中。
與此同時,周圍石柱上的梵文開始閃爍,耳邊似有梵音頌唱。
在浮屠境再度迎來日出之時,兩名佛子同時睜開言,丹田中新吸收的佛法盡數開始運轉,在二人周身急遽彙聚成一個巨大的金色光團。
二人手指不斷變幻掐訣,金色光團一再向周圍擴充漲大。
在他們身側,無數入境的修士也在一刻不停的掐訣,向兩名佛子輸送自己的靈力,高階修士将他們圍成一個包圍圈,扛住神獸的所有攻擊。
随着越來越多人的加入,金色光團在須臾之間又暴漲了一倍。
在漲無可漲之時,所有高階修士都接收到了佛子的信號,猛地從神獸處撤手,将靈力一齊灌向其中,金色的靈力光團一齊猛擊除去,以雷霆之勢直沖大殿上空。
靈力光團撞上大殿上空法陣的瞬間,驟然向四面八方爆發出巨大無比的威能,狂風肆意陣陣,靈力一息間沖起萬丈之高,巨大的‘卍’字擊向五只神獸,破空聲驚天徹底。
再擡眼時,神獸的幻影已然消散。
大殿外禁锢修士的法陣散去,露出不少未曾入殿的熟悉面孔。驚訝的,歡喜的,以及驚恐的。
顧淮之萬萬沒想到進去的人還能安然無恙的出來,他猛地看向一旁銜闕宗衆人。
孤司偃向他使了個眼神,搖了搖頭。
顧淮之勉強定下心神,向雲景和的方向走去:“吓死我了,你們進去那麽久,我都想直接進去找你了。”
雲景和慢條斯理的收起劍 ,“這麽多人都進了,萬佛宗不至于讓我們步入絕境,你在擔心什麽?”
顧淮之臉上的笑意一僵,若非雲景和也一同參與了計劃,他都要以為雲景和是在故意給他難堪了:“我這不是擔心則亂嗎?”
雲景和随意應了一聲,正要說什麽,背後陡然傳來兩道劍氣。
只見合歡宗的兩名男修一前一後上前,殺意凜然的對上顧淮之。
顧淮之忙往後退幾步,有些猝不及防。随着歸天宗弟子的相幫,很快成了兩個宗門的混戰。
合歡宗的弟子幾乎都是被歸天宗騙入大殿的,此番出來,第一個就是要找歸天宗算賬。
其他宗門中亦有受騙者,歸天宗到底寡不敵衆,很快敗下陣來,一個個狼狽不堪。還是萬佛宗的佛子提起浮屠塔的出口已開,才讓衆人停下了這場争鬥。
浮屠塔頂的出口已開,一道初升的霞光透進來,映照在衆人臉上,驅散了塔內連日來的陰霾與不安。
塔外已不是來時的景象,茫茫薄霧中,山巒疊嶂,一眼望不到盡頭。雲山霧罩,靈氣氤氲,好似是破出浮屠塔所給的機遇。
這在秘境中确實極為常見,修士進行秘境歷練,一是為了提升能力,二便是為了機遇。浮屠境內這麽久都沒人獲得過什麽,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數百名修士分散在四周,有些感知靈敏的修士已經有些蠢蠢欲動,較平日裏更為濃郁百倍千倍的靈氣将他們包圍,渾身的經脈都好似得到了舒展。但礙于這麽多人在場,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急切。
倒是最後從塔裏出來的歸天宗一行人,他們身上負傷,需要大量的靈力來修複,遇到此境試探了一番靈力後,便面露狂喜,就地坐下。
只是半個時辰,竟全然恢複到了鼎盛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