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見到歸天宗的修士能有如此快的恢複力, 其他猶豫不決的人也紛紛倒戈開始打坐。
沐言汐跟在林長修身後,和其他神霞殿的修士一起尋找出去的通道。白黎初為一小師弟調息靈力,絮絮叨叨:“知道自己修為低, 還逞什麽能?”
小師弟的劍被白黎初暫時沒收, 忙不疊跟緊她:“剛剛那麽多宗門都找歸天宗算賬, 歸天宗認不出我的。”
白黎初面無表情:“認不出你, 也不妨礙你被揍。”
沐言汐忙湊過去:“白姐姐,羅師弟也是為了給我出氣,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
白黎初:……
白黎初蹙眉:“你真的覺得雲景和可信?”
“是啊。”沐言汐将天魂絲纏得亂七八糟,擠在一團的靈線絲毫沒有半點花的形狀,“剛剛他跟着我們一起破境也救了不少人,總不能恩将仇報吧。而且他是淩霄宗的人,淩霄宗人多勢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言汐停下腳步,往後指了個方向:“喏, 看那邊。”
白黎初和幾人同時轉身, 只見剛剛恢複修為的歸天宗修士又與人起了沖突, 鬥法聲隔着重重樹影傳遞過來。
入浮屠境共有一千人,從浮屠塔出來的只堪堪過半, 但最後能登上天驕榜的只有一百人。
按照一般秘境的法則, 他們出了浮屠塔,又被傳送到靈氣如此濃郁的機遇之地,離破境也就不遠了。
這樣的鬥法會越來越頻繁,若是大宗門也參與進去, 将會直接引發混戰。
白黎初:“那雲景和就不會偷襲我們嗎?他之前在玄酆秘境也沒少給我們使絆子。”
沐言汐用靈力将手上已經解不開的天魂絲散下, 偷偷摸摸要去揪白黎初的袖擺,被冷冷瞪了一眼只好縮回來玩自己的袖子, 含糊着說:“就算他偷襲我也打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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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着走着,靈氣愈發濃郁,舉目四望,方見五座巨大的玉石碑直沖雲霄,矗立在盆地中央,被白色光團籠罩,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他們加快了腳步,行至玉碑內側時,有人站在沐言汐身邊,低聲問:“你覺得銜闕宗的計劃已經停了嗎?”
沐言汐頭也不擡,繼續玩着天魂絲,在确定它無異動後,心不在焉道:“銜闕宗的底牌若是秦連殇,那定是還沒停的。”
雲景和一襲白衣,手持長劍笑着道:“你消失的時候,其他宗門的人皆以為你是被擄走的,我和寧知弈也沒有多言。”
“我确實是被他擄走的。”沐言汐神情無辜,她看了雲景和片刻,恍然大悟,“你是想知道他的來歷?其實沒什麽好說的,他以前是不夜城城主,現在又變成縛靈罷了。”
雲景和:……
不夜城城主便是魔域的魔尊,饒是雲景和之前有過其他猜想,也沒想到過秦連殇會是如此危險的人。但沐言汐輕飄飄的‘沒什麽好說的’,倒是讓他産生了恍惚。
“哦對了。”沐言汐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秦連殇這人對靈修可沒一點好感,顧淮之似乎還不知道秦連殇的真實身份。不知道銜闕宗還有沒有其他交代歸天宗在秘境中要做的事,你還是讓他離秦連殇遠一點吧。”
雲景和冷淡道:“你覺得我讓他離秦連殇遠一點,他還會聽嗎?”
雲景和之前就故意跟着其他修士入了有縛靈的大殿,又在歸天宗被針對時置身事外。出浮屠塔後,也沒去尋顧淮之。
沐言汐笑出聲:“那完了,你的道侶要沒了。”
雲景和将手從玉碑上收回,并未查探出什麽端倪,他漠然道:“他從來都不是我道侶,倒是你,我看秦連殇對你十分忍讓,你會同他一起算計我們嗎?”
沐言汐眨了下眼,漫不經心道:“雲少宗主,當初在玄酆秘境中仙尊對我的維護,不已經證明了我們的關系嗎?況且秦連殇當年就是死于易無瀾之手,你覺得我若是跟秦連殇是一起的,還會委屈求全跟他的仇人一起逍遙度日嗎?”
雲景和垂眸。
也是。
沐言汐雖是神霞殿帝姬,卻性情乖張,睚眦必報,從不見她會委屈自己。
雲景和轉身離開,走向燕子逸所在的玉碑。
沐言汐偏頭看着雲景和離去的背影,不知怎麽一勾唇,輕輕搖動了手腕上的雙響镯。
識海深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略含無奈:“言汐。”
沐言汐這才收回視線,笑着傳音:“易無瀾,你是不是給了他什麽好處,怎麽感覺他時時刻刻都在提防我換道侶?”
易無瀾的聲音裏帶着縱容:“浮屠境外并未發現秦連殇的蹤跡,他應當還有後招,切莫大意了。”
沐言汐:“該來的總會來,躲不開的。”
易無瀾問:“可又發現到什麽異常之處?”
沐言汐:“你真的無法窺探浮屠境內部?”
易無瀾:“不能。”
本以為易無瀾禁止各大宗門窺探、插手浮屠境內發展,會有自己的辦法知曉。卻沒想到,是真的無法插手。
沐言汐的聲音裏帶出笑:“難怪他們知道了浮屠境裏面有化神期的縛靈,至今也沒做出應對。”
浮屠境只能靠外力破壞,或是等到時間到了,才會結束歷練。若是允許各宗派高階修士進浮屠境救人,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動亂。
易無瀾沉默了一瞬,“切勿大意了。”
沐言汐哼笑一聲:“知道了。”
沐言汐與雲景和說話時,兩宗的人特意保持了距離不打攪。境內有不少修士就地打坐,仍有不少修士來到了這裏。
這時,石碑的底部忽而亮起靈力光芒,其上細小的梵文漸漸顯現。沐言汐轉頭,只見不少修士圍攏在正中央,其中一名佛子正運轉靈力做些什麽。
擠入人群,才發現剛剛空曠的正中央不知何時升起一方石臺,上刻‘天淨石’三字,當修士将手放到上面時,能隐隐感受到內部的吸取之力。
其中一名大膽的散修将靈力灌入其中,引得五塊被光霧缭繞的石碑緩緩亮起。
散修收回手時,亮起的石碑也陡然黯淡下去。不少修士皆進行了嘗試,修為越高的,亮起的石碑面積越大。
很快就有人提議:“不如我們像在浮屠塔九層的大殿中那樣,将靈力都灌給其中一人,不就能一起出去了嗎?”
“這秘境中的梵音我真的聽夠了,整日腦子都嗡嗡嗡的,趕緊破境出去吧。”一人附和。
“那要不要把其他人都叫過來?”另一人眼神飄忽,“萬一這就是浮屠境的最終出口,出去的人可就直接登上天驕榜了。”
此話一出,周圍喧嚷的人聲皆安靜下來,衆人各懷心思。
那人見沒人附和自己,撓頭笑道:“嘿,嘿嘿,那我們是不是得先在這裏決出前百人,再破境啊?”
有人提議:“這裏的靈氣那麽濃,不如還是先修煉吧?”
“行啊,反正這裏也沒什麽危險,先修煉完再比試。”
有人起了頭後,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将原本不能訴出于口的私心達成了共識。
沐言汐皺着眉頭,問他們:“你們之中應當有不少帶了傳音法器進來的,浮屠境外一直有修士守着,也有探測縛靈的法陣,剛剛那名化神期縛靈一直未出去,還是盡快出去為好。”
“小殿下,你修為是煉虛期你當然不擔心天驕榜。”立刻有人陰陽怪氣,“我們修為低的就指望這裏的靈氣進階呢。”
“封離佛子也才化神期,區區一個化神期的縛靈能有多強?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不代表我們這麽多修士會怕他,剛剛他不就因為我們這麽多人所以虛張聲勢逃了嗎?”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沐言汐的臉色沉下去,看向神霞殿衆人,“有願意和我一起走的嗎?”
“急着走什麽,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在這裏修煉,擔心我們搶了天驕榜的名額吧?”立刻有銜闕宗的男修攔在了天淨石邊。
神霞殿衆人紛紛召出法器,兩方很快呈對峙之勢。
“阿彌陀佛,諸位切勿動手。”身後傳來萬佛宗一名修士的聲音,“方才我協同我師兄試圖破陣,石碑卻無亮起的跡象,應當是無法多人協同。”
“什麽?難不成是要靠我們自己?”剛剛還在叫嚣的銜闕宗男修頓時變了臉色,“可是剛剛林道友一個煉虛期,亮起的光還不及石碑一半高度,這,這我們怎麽出得去?”
“仙門大比的修士皆是化神期以下,要登上天驕榜又得化神期,你們萬佛宗這不是存心耍我們嗎?”
“就是,這一趟不就白來了?大家都等時間到了被投送出去算了。”
萬佛宗的佛子不善言辭,被這麽指控也不知該如何辯解,沐言汐剛剛就看不慣這些人的嘴臉,雙手抱臂打斷了他們:“喂,說什麽呢。你們有意見就等出去了跟德化大師抱怨,跟明瀾仙尊抱怨,在這裏欺負佛子算什麽本事?”
“我們哪見得到他們啊。”滄梧宗的一名修士小聲嘀咕。
“放心,你若想見明瀾仙尊,我定帶着你到她跟前抱怨,仙尊通情達理,一定會聽完的。”沐言汐似笑非笑。
那人‘唰’的一下變了臉色,去易無瀾面前質疑她,不要命了?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沐言汐掃過衆人,在浮屠塔中被困這麽久,她也能理解衆人的心浮氣躁。只是如今秦連殇不知所蹤,浮屠境內也有不知何時會出現的險境,實在不是起內讧的時候。
所幸易無瀾這仙尊的名頭還挺好用。
“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那人硬着頭皮開口,心不甘情不願道,“要向浮屠境外求助嗎?”
“除非強行用靈力破開,境外的人也都進不來。這畢竟是佛子的安息之所,盡量不走這一步吧。”沐言汐右手攤開,掌心凝出一團靈力。
“誰說我們沒辦法破境的?不是想用靈力修煉嗎?修為到了,自然就出去了。”
“可是要進階到化神期也太難了吧。”立刻有人反駁。
“我曾在一秘境中遇到過相似的陣法,它并非要求修士用靈力強行破境,而是需要修士完成秘境中所指向之物。”燕子逸笑着替沐言汐解圍。
“想必浮屠境這最後一關,便是以饋贈之名,助諸位榮登天驕榜。”
“原是如此,我剛剛還擔心這裏的靈氣有問題,現在倒是放心了。”
“浮屠境一直都在阻止我們私鬥,真是高義啊。”
衆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誇贊着,很快散了開來,各自尋找空曠的場地打坐修煉,汲取靈力。
沐言汐并不着急這一時半會的,在衆人各尋場地打坐修煉時,她順着天淨臺繞了一圈,試探着将手放到了上面。
她的靈力自然不夠,只是她的目的也不在此。
《天衍靈訣》不動聲色的在體內運轉,試圖借助此境中其他生靈之力,去破境。只是當功法運轉起來時,像是有一層無形的桎梏攔在邊界,周圍的玉石碑紋絲未動。
向來用《天衍靈訣》得心應手的沐言汐,已經很久沒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她也沒氣餒,輸入普通的靈力,發現玉碑底部亮起後,收了手。
她前世将《天衍靈訣》修到第四則,至死都未能堪悟第五則。《天衍靈訣》這類高階功法并非像傳統的劍譜那般,照着修煉便能修成,入門時玉簡會甄選天資,修煉時也得靠修士的自行悟到。
誰也不知道《天衍靈訣》究竟有幾則,就算是當初的北霄帝尊,也只是創設了這套功法的運行秩序,卻并未規定它的上限。
沐言汐如今只修到第二則,能借助的外物之力并不多,此刻功法失效也唯有一種解釋——此方境地并非是秘境中吧真實化形存在的小世界,應當是虛構之景。
周圍的山川河流,也皆是浮屠境所營造出來的幻象,一如剛進入浮屠境時那樣。
那就只能修煉這裏的靈氣來破境了。想通此節後,沐言汐也尋了塊地盤腿入定,一邊進入修煉狀态,一邊去求證另一件事。
靈力催動識海深處的道侶契,沐言汐的聲音懶懶:“仙尊大人,你渡劫期的雷劫來過嗎?”
易無瀾很快回過來:“沒有。”
“這就是明瀾仙尊嗎?”沐言汐啧啧稱奇,“聽聞你這三千年也沒少閉關,大乘期修士就算躺着不動,汲取靈力的速度也比金丹期日夜不停的修煉要多,你是怎麽壓制的?”
易無瀾:“修為不夠,自然不會引來雷劫。”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沐言汐的肺管子,她幽幽道:“原來大乘期也會同我們小修士一樣,苦惱修為不夠啊。”
易無瀾落筆的動作一頓,将筆擱下,收起地輿圖,開始揣摩方才還向雲景和誇耀她們關系的人,只是在那些玉石碑間多轉了會兒,怎麽就又開始作天作地了。
沐言汐在易無瀾面前向來随心所欲慣了,甚至有的時候已經達到了一種她作她的、也沒指望易無瀾能給反應的境界。
從善如流的調侃完後,直接為易無瀾指明了方向:“在浮屠境中,我解開了神魂最後的那段記憶,在我出浮屠境前,你就好好想想該怎麽同我解釋吧。”
“不過在此之前,你有想過怎麽處理秦連殇嗎?他總歸是要出浮屠境的。”
易無瀾反問她:“秦連殇把你單獨帶走時,你們說了什麽?”
沐言汐:……
沐言汐被輕飄飄一句話噎得差點靈氣逆流,忙掐訣結束修煉,稀奇道:“我可什麽都沒告訴他,他建了一座宮殿、說了一堆好聽的話來賄賂我,我也沒答應他半分。”
易無瀾遲疑的應了一聲。
沐言汐跟易無瀾相識那麽多年,若是還聽不出易無瀾的話中之意,這麽多年定是白活了。她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雙響镯,熟練的感慨:“也許他想要我的身子,可惜我早就給了你啊仙尊。”
易無瀾:……
易無瀾已經多日沒有面對沐言汐的騷話了,最後勉強回過神,靈力夾雜着低沉的聲音問:“你覺得他還能附身到其他人身上?”
沐言汐被拆穿後頗為遺憾,她繼續催動靈氣入體,聲音有些悶:“他都成為縛靈了,哪會真心實意的與我合作、為我籌謀?我也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了。”
“嗯。”易無瀾将靈力灌入道侶契中,強勁的靈力順着道侶契在沐言汐的識海中一摩挲。
受多次雙修的影響,明明處在另一個秘境中的沐言汐識海中,突然傳來一陣徹骨的酥麻。沐言汐渾身一軟,感覺渾身的血氣都開始沸騰。
“你別……”沐言汐周圍沒有其他修士,但也怕被捕捉到聲音,喉中發出壓抑到極點的嗚咽。
易無瀾只是想讓沐言汐長個記性,将靈力一收,識海中的道侶契重新寂滅下去,“好好修煉,盡早出來。”
*
轉眼三月。
浮屠塔內,秦連殇悠悠哉哉,在空無一人的塔層中閑逛。
他不知去處、也沒有歸路。
塔內明暗的光線重疊交彙,将他的法袍拉得斜長。
血霧狀的縛靈三兩成群跟在他身側,秦連殇也不擋,像是覺得很好玩,攤開手掌撫摸過一只只往他身上撲的縛靈,悶悶笑了出來。
白色法袍在縛靈的缭繞下,帶着絲絲縷縷的邪氣,正走在大殿中央,有幾個晚破境的修士終于來到了九層,面露驚恐的看着他。
秦連殇掐訣順移過去,攔住了他們身後的路:“你們是想要出去嗎?”
那幾名修士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一個化神期的縛靈,吓得一懵,好一會才慢吞吞答:“是、是啊。”
秦連殇哈哈大笑,手中撥弄着根本不知如何使用的佛珠串,指腹輕輕摩挲而過,無聲的發出指令:“出去也是死,不如就留在這兒吧。”
修士的尖叫聲響徹塔頂,縛靈仿佛張開一張張血盆大口,将修士的神時徹底吞噬。
在浮屠塔頂的鐘聲蓋過修士掙紮的聲音時,秦連殇将佛珠串戴回手腕中,輕嘆一聲‘阿彌陀佛’。等到再次露出臉來,又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踱步繼續往前走,一道人影正立于浮屠塔正中央,其上是被佛子們打開的通道,似乎已等候許久。
秦連殇挑了下眉,對如今靈修膽大妄為的态度似是很新奇:“喲,這不是……那個誰來着?你叫什麽?”
“孤司偃。”孤司偃并不和他計較,淡淡問,“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動手?”
“哦對。”秦連殇點頭,“就是曲南宮總是提起的那個活了快兩百年還沒突破化神的關門弟子。久仰久仰,靈修真是一代比一代有出息,阿彌陀佛。”
孤司偃:……
雖然秦連殇這張臉跟封離大師一般無二,面相溫順柔和,對誰都好似悲天憫人。但孤司偃絕不會被秦連殇的表象蒙蔽。
無他,秦連殇這人身上的氣質太獨特了,邪門到令人毛骨悚然。秦連殇總是讓孤司偃忘記,他曾經是不夜城主人的過去,好似一個只能依附銜闕宗的喪家之犬,卻又能在眨眼之間用最溫和的表象做出極致殘忍的事情。
世間的一切條律在他眼裏好像都不能成立,從沒有非黑即白之說,在秦連殇心中,只有他所認可的,才是世間條例。
孤司偃注視着秦連殇的眼眸,不想同他過多寒暄,唯恐這人又發起瘋:“你真能殺了他們所有人?”
秦連殇完全不掩飾,随意地笑:“是啊,有問題?”
哪怕是易無瀾親口來問,恐怕秦連殇也是這個答案。孤司偃張嘴:“可……”
“打住。”秦連殇朝他一擡手,截住孤司偃的話,不滿道,“你知道質疑我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嗎?”
孤司偃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往後退了半步,定下心神:“曲宗主讓我告訴你,明瀾仙尊已經知曉你的存在,她定然會等在浮屠境外。”
“易無瀾啊。”秦連殇古怪的笑了一聲,“那是她可不一定還能來等我。”
“你寧願冒風險,也要将他們都置于死地?”孤司偃冷聲道,“曲宗主讓我傳話給你,不急于這一時。”
秦連殇往前走了幾步,臉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向孤司偃逼近:“曲南宮這是向易無瀾求證了,發現我的厲害,不舍得了?”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要用浮屠境做祭臺,徹底沖開七絕鬼域的封印。等到七絕一開,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孤司偃往後退了半步:“你……”
秦連殇側身往旁邊走:“所以關門弟子,你覺得我會怕易無瀾嗎?”
他像是在下一場蓄謀已久的棋,對手的棋子也都在他手上了,怎麽可能會畏懼?
就在這時,整個浮屠境猛然傳來一陣驚雷,毫無征兆的劈落,直接掩蓋住浮屠塔頂經久不散的梵鐘。
孤司偃錯愕的朝塔頂看過去。
這是有人突破了?
“這樣子看得清楚嗎?”秦連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孤司偃的身後,冰冷的氣息擦過耳畔,引得後背一陣發寒。
孤司偃還處在震驚中:“這靈氣當真如此邪門,這麽快就有人進階了?”
“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什麽意……”孤司偃轉身的瞬間,秦連殇掌心的一團靈力重重的拍打在他的後背上。
沒有再給孤司偃多說一個字的機會,直直将人拍出了浮屠塔。
秦連殇看着孤司偃徑直掉進塔外幻境,慢條斯理的将手收回,理了理繁複的袖袍,嘆了口氣:
“急什麽,現在不就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