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巧克力球
第一個巧克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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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客鑫。
寶物的集中地,紙醉金迷的不夜城。
位于大陸板塊西海岸的城市被十老頭統治,搜刮來的財寶會在每年九月開啓的拍賣會上向五湖四海的人公開售賣。
在這裏,通行證就是戒尼,秩序和規則都由戒尼來制定,沒有錢辦不到的事,也沒有錢開不了的路,如果有,那就是你手裏的錢還不夠。
錢真的是一個好東西,能讓人生,也能讓人死。活在社會底端的人為了一點生活費累死累活,而金字塔頂端的人卻能衣着光鮮地坐在觀賞臺上喝着紅酒切着牛排,滿臉笑意地看着別人拼盡全力地給他們制造樂子。
哪怕死了也沒關系。
“東川!”
“東川!”
觀衆席上一聲高過一聲叫着我姓氏的加油和吶喊像是排山倒海的波濤,在我的耳膜邊反複滾翻。
我坐在後臺的休息凳上,男朋友在給我手上纏繃帶。
地下拳場打綜合格鬥都是裸拳,連拳擊手套都不用帶,赤手空拳直接開打,根本沒必要纏繃帶,揮出去的拳頭不管纏多厚多長的繃帶等比賽結束都會血肉模糊,但是貍狽多每次在我上場前都會認認真真地将我的手掌纏好。
他說這能讓他也為我的比賽出一份力,讓我能感受到他賦予我的力量。
這幾年大大小小的地下拳賽我參與了不少,比賽獎金都是貍狽多在打理,男朋友說只要存到二十億就好了,我們就可以買一套公寓,然後再開一家雜貨店,以後靠雜貨店的營收就能過日子了。
只要我繼續努力攢錢,我們就能過上他描繪出來的生活。
我理想中的生活。
“桃桃,換一個手。”
左手纏完了,他拍了拍我的手掌,我遂擡起右手。
随着二點五米長的繃帶在面前一點一點縮短,我問貍狽多如果這場比賽贏了,我們離目标金額還差多少,去除日常開銷外不知道三分之一有沒有攢到。
男朋友從來不跟我說具體數字,一直都是含糊其辭地說快了快了。
我還要繼續打多久的拳呢?
沒有實際的進程讓我有一種自己前進的道路像是被朦胧的大霧掩蓋住,馬拉松怎麽跑都跑不到終點的感覺。
“沒有多少了,還差幾千萬,”他敷衍地給了個大概的區間:“不過桃桃,現在物價上漲了……我們也得為以後多打算打算是不是?這點錢以後不一定夠用……”
為以後多打算,那要多打算多少錢呢?貍狽多沒說,他只是表達了他不說停我就要繼續打下去的意思。
觀衆席上的喧鬧聲更加高昂了,男朋友催着我上場了。
我活動了下筋骨,把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去。
……貍狽多不會騙我的,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要相信他。
從後臺的通道前往拳擊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和強烈的光線直射入我的眼睛,我擡手用拳頭虛虛擋了一下光。
打了五年的比賽,我在地下格鬥場裏也算是小有名氣,不過比起打正式比賽的拳擊手擁有的粉絲,這些叫着我名字的人完全只是因為黑市拳賽誕生出來的産業鏈在瘋狂而已,畢竟賭贏了就有錢。
拳拳到肉的搏鬥不比賭場裏直接扔籌碼更有意思?
在黑市裏名氣越響,關注的人就越多,下注的人也越多,比賽獎金更是可觀,想當初我的第一場比賽還是在停車場的水泥地打的,四周只有寥寥無幾的觀衆和一個裁判,就算是勝利了到手也只有可憐的八萬戒尼。
工作人員打開籠門,我的對手已經在場上等我了。
地下格鬥場沒有區別性別的單獨賽事,都是混合賽制只區分體重,通常男女混合賽來看和參與下注的觀衆會更多。
天生力量上的差異會讓比賽結果更偏向男性,但是綜合格鬥不只是拳頭的博弈,技巧可以讓純粹的力氣化大為小化小為無。
我和對方互相致意後裁判宣布比賽開始。
先花幾分鐘在場上轉圈試探幾下,躲避着對方揮舞過來的拳頭。
對方的手很長,臂展占據絕對性的優勢,如果直面攻擊很不利于我,要想辦法進入地面纏鬥。
想要抱摔對方的我在一個中掃踢過去後暴露出了被擊打的空擋,被對方拉住了腿一個旋轉倒在了地上。
他拿了個上位,幾下砸肘就讓我的眉骨破了一個大口,強勁的拳風擦過我的面頰,我感覺到鼻腔濕潤了。
有溫熱的液體從人中流淌到上嘴唇。
地下黑拳沒有規則也沒有回合限制,多的是直接打死的,裁判有沒有都一樣,摳眼打後腦勺都是允許的。我試圖挪出髋部站起來,然而在對方抓牢了我的腿後,我旋轉了三百六十度也沒找到機會。
我只好奮力用手指去扣對方的嘴,掰他的下巴摳破他的上颚內膜,在對方吃痛的間隙膝蓋頂開對方的腿,迅速調整姿勢進入半防守狀态,接着拗住了他的一只手翻了上去,一腿墊在他的背後,一腿扣住他的咽喉形成了一個側控十字固。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鉗制住他不讓他動彈,如果讓他逃脫重新變成站立攻擊姿勢再找契機就難了,我的耐力比不過他要速戰速決才行!
我繃緊了腿部肌肉,他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很快臉就憋紅了。
對方拍了好幾下地面認輸了。
裁判宣布我贏了,觀衆臺爆發出了震天的尖叫,那些下注賭我會贏的人們的聲音還有說我的對手為什麽不直接打我的下颚一下子KO我的罵聲交織在一起,混亂地像是一首大合唱。
我喘着氣下臺,在後臺監控室裏看到比賽的男朋友拿着紙巾,給我擦掉了臉上的血:“我就知道你會贏的桃桃!”
我‘嗯’了一聲,想要推着貍狽多去指定的地點領取比賽的獎金,他卻百般推辭說他自己一個人去就行,讓我先去換衣服。
以往貍狽多每次在我比賽後他這麽說我都沒有提出異議過,今天興許是賽前問他錢攢到多少了,他沒有直說讓我有些納悶。
我問他為什麽我不能跟他一起去。
他露出了難以啓齒的表情。
“怎麽了嗎?”他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的?
“桃桃,我拿你的比賽獎金壓了後面一把比賽的注,如果贏了的話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男朋友看上去是想為我分擔一些賺錢的壓力才去做這件事,可事先也并沒有跟我商量過,難怪他想要阻止我跟他一起去領獎金。
“你賭了多少?”
他說就我這場比賽三分之一的獎金。
我張了張嘴還想問些具體的情況,比如他下注了哪個選手,對方的資料怎麽樣,想幫他分析分析局勢和結果,他卻忽然發起火來,質問我是不是以為他把攢的錢都賭光了:“我只是拿了一點點錢出來下注,只要贏了你就能輕松一點不是嗎?不用一場場比賽打得鼻青臉腫了。桃桃,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臉的信誓旦旦,像是被我冤枉似得受了好大的委屈,我急忙道:“我當然相信你了!”
“那就別問這麽多了,你先回家等我吧。”他煩躁地說完,轉動着輪椅的輪子走了,頭也不回一下。
我站在原地看着貍狽多在我面前消失,沉默着換了衣服,又去盥洗室清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
……等下場比賽貍狽多出來了先跟他道歉,再跟他一起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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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場旁邊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我很喜歡吃甜的東西,雖然貍狽多很嫌棄,說這種東西只會增加脂肪對我沒什麽好處(他自己也不吃),但心情不好和花了好多力氣的時候只有吃甜品才能治愈。
對我來說。
各方面的。
男朋友會定期給我的銀行卡裏打一些錢供我自己買些小玩意兒或是零食,錢不多,大頭都在他那裏,因為日常生活都是他在打理,我沒有需要花大錢的場合。
一口氣點了八份巧克力蛋糕卷,店員小姐抱歉地說沒有八份只有兩份了。
臨近打烊的時間好多餐點都售罄,店裏一共剩下的也才五樣。
我嘆了口氣。
五樣就五樣吧。
我選了個角落裏的卡座。
甜品店裏只有一桌顧客,是一對情侶。我剛落座,四點鐘方向的小情侶就抛下了餐盤裏還剩一大半的芒果慕斯手牽着手走了。
我撇了撇嘴。
真浪費。
等了沒多久店員小姐就端着托盤從後廚出來了。
“請慢用。”
我看着擺在面前造型好看的甜品,握着勺子挖了一大口黑森林蛋糕往嘴裏送。
在舌尖上綻開的甜蜜席卷了味蕾,我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連手背和臉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
甜品店挂在門頭的迎客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有人進來了。
可惜剩下的幾份甜品都被我包圓了,這個人注定要空手而歸了。
不過跟我沒關系。
我一口接一口往嘴裏送蛋糕,黑森林吃完了吃千層,正在埋頭品鑒美味的時候對座有人落座了。
我:?
嘴角糊了一圈巧克力醬的我迷茫地擡起頭,一頭銀毛的少年落入我的眼底。
他眨着一雙好看的蔚藍色貓眼,笑得看起來就像是我勺子裏挖起來的慕斯一樣甜乎乎的:“大姐姐,這麽晚了吃這麽多甜品會胖哦,讓給我兩份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