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謝遲擦了擦勝邪上的泥污:“其實昨夜我一直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你方才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
虞千鳶:“什麽?”
“以她的實力若想要姓鄭懷民的性命不過是易如反掌,但偏偏碰巧讓我們給趕上了。”
“她若真存了殺心,當時就能擰斷鄭懷民的脖子,根本等不到我們去救人。”
虞千鳶有些遲疑:“你是說,她是故意等我們過去的?”
謝遲:“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虞千鳶拍拍腦袋:“這就讓人很頭疼了。”
“不要緊。”謝遲道:“我們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虞千鳶:“那還是按照原計劃,等她主動找上來?”
謝遲還未回答,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嘯,緊接着,狂風大作,黑雲驟然壓下,主院那邊傳來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倆人對視一眼,立即提劍趕了過去。
一到鄭懷民的院子,虞千鳶的心就往下沉了沉,不過一晚上的功夫,這邪祟的怨氣就又重了許多,再這樣拖下去,等它神志不清的時候,恐怕會傷及無辜之人。
鄭老爺昨夜吃了教訓,叫了十來個家丁在屋內守着他,這會兒這些精壯大漢正被一團黑霧攪得人仰馬翻。
虞千鳶四下掃了眼,在八仙桌底下看見了努力降低存在感,蜷縮成一團的鄭懷民。
她被這些人吵得有些頭疼,打算來個正面對決,便高聲道:“你要是沖着鄭懷民性命來的,他就躲在桌子底下呢,直接去了結他就是。但若是有旁的要求,也別跟我們打啞謎了,直接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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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把自己努力縮成一團的鄭懷民:?
謝遲拎着勝邪,劍鋒淩厲,兩三招便将那團黑霧從家丁身邊給挑開了,他有心要查清事情的真相,便沒有下死手。
虞千鳶正疑惑自己莫非要與之通靈才能教它明白自己的意思麽,頭頂房梁上忽然倒挂下一道紅色身影,銳利十指瞬間就朝她面部抓來。
她掏出拂塵邊打邊退,一邊苦口婆心:“你的目标又不是我們,何苦如此呢?要是不方便開口,我叫那位小仙君與你通靈嘛。”
“或者你覺得那樣太麻煩了,給我們點提示也是可以的,你看我們先前都沒對你下死手,已經表明态度了。”
豎起耳朵注意着外面動靜的鄭懷民:???
女鬼充耳不聞,一路将她逼到荷花池。
謝遲早就跟了過來,見她沒有任何要跟他們溝通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有點想出手。
‘砰’地一聲,虞千鳶後背撞上那口還來不及開的棺材,電光火石間,她恍惚明白了什麽,立即出聲制止謝遲:“你別過來!”
謝遲腳步一頓。
虞千鳶:“去開棺材!就現在!”
謝遲沒有絲毫猶豫地照做,轉身躍至半空,勝邪凝着寒光重重劈下——!
不知何時跟過來的鄭懷民叫的撕心裂肺:“別開棺!!!!”
就在這個關頭,虞千鳶耳邊忽然傳來了‘叮’的一聲。
【親愛的宿主,接收到您關于穿書系統的投訴和反饋,系統今日針對任務系統以及商城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升級,為了感謝您的建議和想法,特此獎勵100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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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商店開放中……】
我!次!奧!啊!!!
虞千鳶雙目怒睜,用盡了全力才沒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罵出一句驚天髒話來。
你早不升級晚不升級,偏偏在這種時候升級!!
他媽的原本她只有一個主線任務,現在怎麽冒出了這麽多?獎勵就算了,怎麽還有懲罰?!!
無論那具棺材有多結實、捆在四周的鐵鏈有多精密,勝邪一出手,棺蓋應聲碎成兩半,晃晃悠悠地滑了下去。
剎那間,沖天黑氣從棺材內噴湧而出,無數黑色符文在黑暗中閃着猩紅的詭異光芒,在他們頭頂猶如水波般鋪開了一大片。
鄭懷民目眦欲裂:“不!!不能讓她出來!!!”
晚了。
又是一聲尖嘯,又一人,哦不對,又一只女鬼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等等。
女鬼?!
虞千鳶不做他想,立即朝棺邊撲了過去,不管不顧地想要俯下身看個清楚。
棺材裏安安穩穩地躺着兩具屍體,兩張同樣蒼白的臉,除了鄭小姐外,另一張臉很是清麗秀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朱老漢那日要去禮堂裏特意看一下,就是怕自己将自己女兒交出去桃代李僵的事情被發現,才要多此一舉來檢查一下。
他哪裏是什麽想見兒子最後一面,分明就是心虛!
鄭懷民一開始剛開價20兩的時候,他還覺得以後将女兒賣出去的彩禮大概也能要到這個價,她婚後還能幫扶幫扶娘家,不劃算。
結果轉念一想,女兒是被包裝成‘兒子’送過去的,這個價錢太少。
等價格升到100兩的時候,什麽不值得,什麽往後的幫扶,父女之情、血脈緣分,就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還有陳氏,白日裏在他們面前裝得一副迫于生計不得已的可憐形象,實際上呢?明明定下的冥婚人選是自己的兒子,卻在鄭懷民眼皮子底下使這招偷龍轉鳳弄死了自己無辜的女兒!真是好一對黑心的夫妻!
由鄭小姐怨氣幻化成的怨魂看也不看虞千鳶,目标非常明确地朝鄭懷民沖了過去。
鄭懷民一副被打擊不輕的模樣,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可見到那雙指甲奇長的雙手朝自己抓來的時候,他還是發出了一聲尖叫,手腳并用地想要逃走。
鄭小姐的怨魂可要比他快多了,可就在她要抓到自己親生父親的時候,身上忽然多了幾道鎖鏈,硬生生地又将她扯了回去。
那些鎖鏈并不是尋常之物,能捆住邪祟不說,竟然能在她身上留下灼燒的痕跡,怨魂原本應該沒有任何感覺,竟也疼得尖叫起來。
她的‘新郎’,不,應該說是朱家的大小姐,則立即撲上前,撕咬着要将她身上的鎖鏈除去。
只是無論她怎麽撕扯,那幾條鎖鏈都紋絲不動,甚至越勒越緊。
鄭懷民進到這一異狀,忽然癫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林道長沒有騙我!他沒有騙我!我們鄭家絕對不會就此倒下!!”
謝遲見狀立即用劍鞘抵住那兩具屍體的後頸,将她們從棺材裏擡了起來,露出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黃符。
他毫不猶豫,一枚靈火丢了下去,那些黃符便立即燒了起來。
于此同時,鄭小姐身上的鎖鏈也随之變淡。
虞千鳶幫忙托着那兩具屍體,百忙中扭頭喊了一聲:“先別急着要他性命!有些事情我們要問清楚!”
鄭小姐居然聽懂了虞千鳶的話,停了下來。
她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考,猶豫了一下後将鄭懷民卷了過來,啪叽摔在他們面前。
“……”虞千鳶面不改色:“多謝。”
她低頭去看趴在地上一副被吓得不輕的鄭懷民,心中暗自感嘆。
若真是朱家的兒子被害死了去配冥婚,怨魂恐怕無法凝結,就算真的幻化成邪物,也會被兇險程度遠勝于他的鄭小姐給吞噬。
鄭小姐被陣法所困無法報仇,朱小姐卻不受鄭懷民的血脈束縛,勉強從陣法逃脫後,親手去了結了将毒藥端給自己的父親。
謝遲與虞千鳶白天再次去了一趟木匠家裏,這次虞千鳶又掏了點銀子,他的家人說,鄭小姐下葬那日,木匠曾被喊過去幫忙打棺釘,刷防水塗層。
走訪時又聽說,木匠的風評并不算好,只是有手藝在身上,所以才有口飯吃。
他風評如何不好?——好色。
在打上棺釘前,見到棺材裏如同睡着了般屍身不腐的鄭小姐,或許動手動腳過。
于是他才被奪去了手,等同于丢了吃飯的家夥。
朱小姐一步步吞噬怨氣增長實力,為自己報了仇。
她了結了自己的仇怨,便想着為鄭小姐報仇,也想救她出來。
而謝遲剛好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清塘鎮。
她改了主意,不僅想要謝遲幫她們,還想要真相大白。
這其中一環扣一環,走到如今這步,只能說是這些人咎由自取。
謝遲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他在鄭懷民面前蹲下身來,勝邪劍身靈光微閃,他被這縷光芒刺激得眼珠動了動,猛地朝謝遲撲了過來:“仙君!求你救救我!你不能見死不救!你們天鶴宗的人本來就應該庇護我們!!你去把這兩個邪祟給誅滅!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好啊。”謝遲輕輕笑了一下,烏黑潤亮的眼珠下閃過一絲戾色:“但在這之前,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鄭懷民聽他這樣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謝遲的腿:“仙君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些問題的答案他心中已然明了,但還是要親口确認一下。
“你的女兒是怎麽死的?”
“……”鄭懷民心虛地別開了視線:“是,是我……”
謝遲冷着臉警告他:“生死攸關的時候,要是還耍心眼的話,就帶着秘密進墳吧。”
鄭懷民被他冷厲的語氣唬到,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實話:“道、那個道士說,這個也是要有講究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取了性命,不然陣法的效果不好。”
謝遲有點不耐煩:“說重點。”
“他……他說我女兒是陣法的關鍵,所以有些咒文要刻在她身上。”
虞千鳶聞言瞪大了雙眼:“刻在她身上?在她還活着的時候嗎?!”
鄭懷民的頭低了下去:“是……是的。”
虞千鳶立即扭過頭去看站在不遠處的鄭小姐,她正死死瞪着鄭懷民,兩顆眼珠鮮紅似血,恨不得用目光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來。
鄭懷民自然也看見了她那陰毒的目光,他底氣不足,朝謝遲身邊靠了靠,強撐着嘴硬道:“你既然是鄭家的人,用鄭家的銀子吃山珍海味穿绫羅綢緞,為家族做點事情又怎麽了!你的命可是我給你的!”
回應他的是鄭小姐宛如野獸般的呲牙低吼。
鄭懷民忙着往謝遲身邊躲,沒有注意到他嫌惡的眼神,只聽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做這些事情,是想用你女兒的命換鄭家的氣運是麽?”
鄭懷民狂點頭:“是!是!這些年鄭家的生意越來越差,眼看着就要撐不下去,我不能不做點什麽啊仙君!”
謝遲:“這個法子是誰告訴你的?還是那個道士?”
“就是他!他告訴我這個以血脈來換取氣運的秘法,并為我的幾個孩子們都看過生辰八字,只有她最合适!還有朱家那個孩子!都是那個道長算出來的啊,他指定要的,跟我沒關系!”
謝遲眼神冷了冷,決定先問要緊的:“那出了朱家的事情,你怎麽不叫他來幫忙?畢竟他是知情人。”
鄭懷民氣得直跺腳:“我原本也想的!但是中元節過後,他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怎麽找都找不到!不然我以至于像今天這麽狼狽麽!這些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他有跟你提過他的來歷麽?”
鄭懷民重重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他沒對我說,不過我倒是去打聽了一下,他好像是什麽血陽派的人。”
他睨了眼謝遲的神色,不忘拍馬屁道:“當然,跟貴宗比起來那就是個不入流的小幫派,成不了什麽氣候。”
虞千鳶卻在旁陷入沉思:這個名字她怎麽聽着有點耳熟啊?
鄭懷民見謝遲的神色不太對,不自覺往後退了退,咽了咽唾沫:“有什麽問題嗎?”
謝遲的瞳仁顏色要比尋常人的更深一些,他笑起來時,烏黑潤澤似寶石般的光澤,眼神看上去很清亮。
可如今這般陰沉,濃墨般的黑卻顯得有些令人發怵,與他對視時,不自覺便會覺得後脊發涼,想要避開他的眼神。
謝遲眨了下眼睛,暫時将那一縷異色壓下:“是他主動找上你的?”
鄭懷民應是。
謝遲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轉口道:“那道士沒告訴你麽?其實只有你女兒就夠了,不需要搞什麽冥婚的。”
鄭懷民反應慢了半拍:“什麽?不是必須只有冥婚才能壓制住她,不讓她化為厲鬼嗎?”
謝遲嗤笑道:“根本沒有這樣的規矩。若要應你所求,你女兒就已經足夠了。”
鄭老爺愣愣問道:“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謝遲怕鄭懷民還沒有轉過彎來,故意提醒他道:“不過冥婚也不要緊,并不影響什麽。但你知道麽,原本你的計謀該是很順利的,就像你想象的那樣,用你女兒的命,換鄭家百年繁盛。可你現在卻敗了,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嗎?”
鄭懷民方才就遭受過一輪打擊了,現在謝遲再提,他依舊很難控制心緒,語氣不自覺染上幾分戾氣:“ 在哪裏?!”
不是因為他女兒怨氣太重,所以才引來這些禍端嗎?
謝遲側過身,示意他去看昨夜那個意圖要他性命的女鬼:“你昨晚沒有把她認出來,對吧?其實她是朱家的人,唯一的那個女兒。”
虞千鳶跟着讓開了位置,方便他看個清楚。
朱小姐十分配合,在原地飄飄蕩蕩。
昨夜慌亂沒看清楚,只知道是喜服,而現在借着幽微的燭光終于能夠辨認仔細——這其實是件男款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