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虞千鳶并沒有想過文鳐會幹脆利落地答應他們,至少會提一點要求之類的,可不知季聲與他說了什麽,這條魚竟然真的松口了。

文鳐撤掉了陣法,籠罩在春寧鎮上的黑雲也随之消失了,他們花了幾天時間來打掃殘局,将通往地底的那個靈泉入口暫時封住。

具體怎麽處理,或許要等男女主角他們回到天鶴宗,禀明了宗主之後再做決定。

至于春寧鎮的百姓們,他們已經有幾年光景都在晝伏夜出,甚至已經開始習慣這樣的生活,乍一聽說自己被解救了,還有一些反應不過來。

最後還是由江修風出面,以天鶴宗的名義各家游說了一番,效果雖不算有多顯着,但倒也有些人開始走出家門,試着将自己從前的鋪面着手收拾起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男女主角、仲露與季聲一同去做的,剩下的幾人留在客棧裏休養生息。

想來這趟去找解卦之人的旅程也不會太平靜,在這之前,自然是能恢複多少算多少。

春寧鎮的事情處理完畢後,文鳐他們也要動身啓程了,臨別時,姜思窈與江修風很是憂愁的對虞千鳶囑咐了一番。

姜思窈看向站在不遠處一臉不耐煩的人,輕聲道:“那文鳐暴躁易怒,性格喜怒無常,你和師弟千萬小心,等我們回到天鶴宗後,一定将此事立即禀報給宗主,前來搭救你們。”

江修風也叮囑道:“師妹,我知你聰慧,但許多時候還是避一避鋒芒的好,別讓自己吃虧,撐到救兵來幫忙才最要緊。”

虞千鳶點頭:“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道:“關于幻境裏的事情,不知可否請師兄師姐替謝遲保密。他當時乃是被文鳐所害,所作所為并不是他的本意,從落幽冥界醒來後,他甚至都不記得那些事情了。”

姜思窈應允道:“我明白,這件事情我們不會和宗主和師尊說的,你放心。”

虞千鳶猶豫了下:“還有……謝遲當時不是真心想要傷害你們的,他只是出了點問題,就像是暫時被人奪舍了一樣。”

江修風與姜思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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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還真當我們傻嗎?我們早看出來了。他當時若是真的起了殺心,大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将我們一網打盡,那般拖延,明明就是不想下手。”

聽了這話,虞千鳶終于放下心來,這一世的男女主角還是挺通情達理的嘛,要是換做原着裏兩哪位,恐怕還不知道要吵成什麽樣子。

虞千鳶道:“沒有誤會就好。”

兩人齊齊向她拱手行禮:“師妹,多保重。但願下次相見時,事情都已妥善解決,到時我們再來此處,嘗嘗春寧鎮有名的醉流霞!”

虞千鳶笑着回禮:“一定!”

兩隊人就此分別,仲露帶着人埋頭上路,走了兩三天後便離開了琴州的地界。

趕路時沒有什麽話好說,一路枯燥無比,但幸好虞千鳶還能和系統鬥鬥嘴,也算是勉強苦中作樂。

又過三日後,一行人終于抵達那位大師所在的月港,決定先在仙游山腳下休息一晚,隔日再去事先約定好的翠雨鎮上等人。

趕了這些時日的路,衆人難免疲倦,臨近目的地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找到落腳處後去林子裏打了些野雞野兔來打打牙祭,仲露又發現幾棵櫻桃樹,用裙擺捧了一大堆到溪水邊洗幹淨了,說是可以拿來清清口,以免晚上吃的太油膩。

虞千鳶則在衆目睽睽下,施施然從自己的乾坤袋裏取出了幾壺酒,迎着他們震驚的目光道:“做什麽?”

文鳐氣結:“你有這等好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

謝遲也沒想到她的乾坤袋裏還帶着這個,不由側目。

虞千鳶道:“就算我拿出來了,趕路的時候也沒人有心情喝酒吧?上好的美酒就得在這時候用作犒勞才好,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文鳐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她的說法很不屑:“別是舍不得吧?”

仲露興奮道:“來來來,分我一壺!我剛剛還想着今天這頓就差這一口了,沒想到峰回路轉,我還是挺有口福的嘛!”

謝遲好笑地看着她:“你這小草,不僅愛吃肉還愛喝酒?”

“草怎麽了?草也有吃肉喝酒的自由,”仲露用下巴指了指文鳐:“他還是條魚呢,前兩日不是照樣吃從河裏逮上來的魚?”

文鳐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再說一遍,我不是普通的魚!”

仲露抱着酒壺随口敷衍道:“是了,你是有能耐的魚。”

文鳐咬牙:“你信不信我把你給當柴火燒了!”

仲露叫起來:“威脅我是吧?是不是威脅我?就差臨門一腳了,你确定要在這種時候對我說這種話?你那魚腦子是不是只有芝麻點大?”

文鳐氣得就要動手,被坐在旁邊笑盈盈的季聲給按住了,他立即就要對方替自己做主,又被吱哇亂叫的仲露嘲諷了一番。

虞千鳶看着他們的互動樂不可支,餘光瞥見謝遲想要去拿那酒壇,眼疾手快地按住:“你那點酒量還是別喝了吧,況且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得忌口。”

謝遲看着她,眼底火光的倒影緩慢跳動,他似乎是在笑:“你怎麽知道我酒量不好?”

虞千鳶被他噎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這個……你在除夕宴上不是一杯倒了嗎?後來、後來沐師姐跟我們提起過……”

謝遲挑了一下眉:“我記得除夕夜的第二天,我們就一起出發去春寧鎮了。”

他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沐師姐的消息也傳的太快了。”

虞千鳶事先沒想起這茬,他一提起才發覺自己話裏的漏洞太大,但既然他沒有完全拆穿她,幹脆就順坡下驢地裝傻,跟着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是啊,我們,我們關系好,所以她才會告訴我的。”

仲露那邊一直有吵吵嚷嚷的動靜,還以為且得鬧上一會兒呢,可吵着吵着,不知怎麽的,她就忽然直愣愣地把心裏頭的疑問給甩了出來:“你為什麽這麽執着要幫他改命飛升啊?”

此話一出,整個山洞內霎時安靜了下來,就連謝遲都忍不住望了過去。

虞千鳶看向文鳐,發覺他臉上的笑已然全部消失了,語氣很沖:“不該問的別多問!”

仲露從始至終都沒有被他吓到過,見他不肯說,立即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季聲,一副無比求知若渴的模樣,就差沒做出雙手讨饒的動作了。

季聲朝仲露笑了下,他一貫是很溫和的:“阿瑤與我們不同,他的壽命無窮無盡,所以會覺得一個人很孤單,總想着有人可以陪他。”

“阿瑤?哪個瑤啊?”

先前她就想問了,總聽季聲阿瑤阿瑤地叫着文鳐,但其實按理說,文鳐應該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只是雙方一直對立的關系,沒必要知道那麽親密的事情,就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季聲微笑答道:“石之美者,從玉瑤。阿瑤一開始時是沒有姓名的,但後來不知怎麽改了主意,要我幫他取名。我覺得這個字很合适,他也不介意,便就這麽喚他了。”

仲露暗自嘀咕:“這也不算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名字吧。”

虞千鳶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

季聲道:“等阿瑤什麽時候想要屬于自己的名字時,再取一個也未嘗不可。”

文鳐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不耐煩的神色,聽到這裏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這名字就挺好的,不需要再改!哎我說你這個狗尾巴差不多可以了吧,別尋根問底的!”

他說着,轉臉又向季聲抱怨:“我們又沒有必要将所有的陳年往事都告訴他們。”

仲露嚷嚷起來:“我看你這條魚哪怕飛升了仍舊沒多大長進!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文鳐:“喂!我本來就不算是人,要什麽人情味!”

季聲輕輕咳嗽了一聲,又看了他一眼,文鳐這才不情不願地把瞪着仲露的眼珠子給收回去了。

虞千鳶把話題給拉了回來:“他若是覺得孤單,多交些朋友不就得了。若是怕朋友壽命短暫,那就去找已經飛升的同類不就得了。”

做什麽要這麽辛苦?

文鳐聞言嘲諷道:“你以為我們跟你們凡人一樣,什麽小魚小蝦都能被稱作是朋友?”

仲露不屑,只說他太挑剔。

不過由此看來,這條魚有些時候的想法也太簡單。

因為想要人陪伴,便要讓那人的壽命與自己一樣無窮無盡。自己有飛升的潛力,所以便也要讓對方飛升。若飛升不了,就想方設法、哪怕逆天改命,也一定要讓他飛升。

得不到的東西就硬搶,看不順眼的人就直接殺,并不大的魚腦子裏只連着一根筋。

說着說着,一草一魚又鬥起嘴來。

虞千鳶趁着這個時候朝謝遲看了一眼,後者正在專心地烤着一只兔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到這個話題當中來。

察覺到她的目光,謝遲掀起眼簾與她對視,習慣性地彎了下眼睛。

虞千鳶忍不住問道:“師兄在天鶴宗裏,也有自己所認為關系很好的朋友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心裏想的是:那這次江修風和姜思窈能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若是算的話,以後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都會很方便,若是不算的話,那虞千鳶就有些好奇了。

一起經歷過生死還不能被他認作是朋友,那要怎樣做才能達到謝遲的标準?

謝遲反問道:“難道我們不算是朋友嗎?”

虞千鳶:“我們當然是了,但除此之外呢?”

謝遲道:“你是想問江修風和姜思窈?”

虞千鳶遲疑地點點頭。

謝遲‘哦’了一聲:“我還沒想好。”

虞千鳶的眼皮跳了兩下,心道這算是什麽回答?沒想好又是什麽意思?

沒想好,就是他還不知道要怎樣将過去的仇恨完全放下,僅此而已。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和虞千鳶說的。

虞千鳶見他似乎不想細聊這個話題,便沒有再追問了。

這個晚上,他們鬧了很久,東西熱了涼,涼了又熱,酒倒是喝了不少,虞千鳶從仲露處扒拉了不少櫻桃來吃,很是心滿意足。

幾人東倒西歪的睡去,半夜的時候,虞千鳶忽然被仲露給推醒了。

她說自己想去外面方便一下,讓虞千鳶陪她。

虞千鳶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陪同她往外走了幾步,才忽然意識到有哪裏好像不太對勁。

她剛剛從山洞出來的時候,餘光明明瞥見火堆邊躺着四個人。

仲露還好好地睡在文鳐的對面,閉着眼睛砸吧嘴,仿佛在夢裏還在吃好吃的。

那麽現在站在她旁邊的這個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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