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捉奸?捉誰的奸?”
沈煦川一臉懵逼,迅速環顧一圈,确定屋裏沒外人。
許青沉又一次捏住他的鼻尖,手上沒有用力,語氣卻加重了:“Barry問我,是不是來捉奸的,沈煦川,我怎麽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呢?”
“呃..”沈煦川躲不開,感覺捏住鼻子的那只手是鉗子,他使勁抽動鼻子,感覺難以呼吸:“放手,小心我的鼻涕蹭你手上。”
“你敢,你蹭一個試試。”
“你看我敢不敢!”
遺憾的是沈煦川鼻子裏空空,一時無法釋放毒液,氣的臉通紅,最後張開嘴咬住了許青沉的中指。
說是咬,還不如說是含,因為他根本沒用一絲力氣。
看他可憐的眼睛都紅了,許青沉可算是解氣,慢慢地松手。
得到自由的沈煦川一下子原地起跳,站起來跟人理論:“你別胡說八道,也不要聽Barry瞎說,什麽奸情不奸情的,他中文特差!我們平時總愛開玩笑,總之你別信他的鬼話。”
許青沉不言語,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他,鼻孔裏發出一聲莫名的冷笑。
“好啦老許,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麽變得這麽多疑,”沈煦川硬的不行來軟的,伸手拉住許青沉的衣袖,想把人從椅子上拽起來,“走!我們帶九斤去吃飯,園內有一家特色的中餐廳,可好吃了,我們去嘗嘗吧。”
許青沉懶洋洋地站起來了。
小九斤緊随其後,一聽有好吃的,兩只大眼睛出奇的亮,還是那種水靈靈的亮,像極了沈煦川的眼睛。
它們綻放光彩的時候,總能讓許青沉想起過去的某些片段,有一晚沈煦川拿着紙巾,一臉天真地問他要不要擦一下那晶瑩剔透的眼睑。
截止至今,那個畫面依舊是他心裏最高級別的誘惑,沒有被超越。對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當時是有反應的,差點提前進入‘游戲’,甚至每次想起來都會一陣心悸。
“老許,出發!”
沈煦川在他面前打個響指,打斷了他的回憶。
小九斤已經穿好外套,背着自己的玩具小包包,迫不及待地跑到門口等他們。
“你不需要換身衣服嗎?”許青沉把沈煦川從頭看到腳。
沈煦川無所謂的聳肩,“換什麽換,吃飯第一位!”
三人走出辦公室,一出門,小九斤背着包包跑出去老遠,很聰明地找到升降梯,站在那裏等爸爸們。
沈煦川快走幾步追上女兒,許青沉則是慢悠悠走在後面,一邊走一邊觀察俱樂部的裝潢。
他們下樓時,一樓沒人,只有一個年輕小夥坐在吧臺,沈煦川介紹是俱樂部的接待人員,其他人估計都去訓練場了。
許青沉多看了那小夥幾眼,篤定不是Barry口中的“捉奸對象”。
當他們走出俱樂部大門時,迎面撞見一個染着棕色頭發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沈煦川的款式一樣,只是顏色有些差別。許青沉與這個人的視線撞個正着,兩人之間的對視只維持一兩秒,許青沉卻從中窺探出點別的特殊的東西。
他的預感一向很準,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基本可以斷定他的猜測。
那個染着棕色頭發的男人,長相還行,屬于中上等,可是一站在沈煦川旁邊,一下子就成了顏值派的底層代表。
他熱絡地跟沈煦川打招呼,一口一個川導,說話時用餘光悄悄地看許青沉,臉上的表情很隐晦。
“川導,去哪裏?”
沈煦川明顯不想理他,抱起小九斤說:“去吃飯,你訓練結束了?”
“是啊,”棕發男人笑道,“一轉眼你就不見了,我心都慌了哈哈哈!”
“程再,你少說幾句廢話,該幹嘛幹嘛去。”
沈煦川臉色不太好,抱緊小九斤,決定遠離這個愛貧嘴的家夥,邁大步往前走,走到大門口時疑惑地回過頭。
許青沉依舊保持之前的步伐,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
至于程再那個家夥,一雙眼睛黏在了許青沉身上。
若不是有小九斤在場,沈煦川絕逼要罵人了。
等許青沉走近,他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腕,急切地走出俱樂部的院子。
“老許,那小子就愛貧嘴。”沈煦川偷偷觀察許青沉的臉色,“他跟誰都撩閑,你別誤會,他不是Barry說的那個人,确切的說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簡直是不打自招。
許青沉回眸朝後方冷冷一瞥,不怒自威,“他算什麽東西?”男人的傲慢不加掩飾,看樣子是沒把那個人放在心上。
沈煦川在心裏松口氣,還好沒有誤會。
再次開口他的語氣明顯輕松:“你別看他嘴貧,這是車隊經理人花重金挖過來的車手,車技還是很牛的,在國內拿過很多冠軍,圈子裏有些名氣。”
他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從車技聊到賽場再到整個團隊,許青沉配合地聽着,時不時答應一聲,始終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只是眼眸忽暗忽明。
四點多鐘,餐廳剛剛營業,店裏除了許青沉一家子,不見其他客人。
沈煦川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左右寬敞無人,茶色玻璃外面是片片花田,配合店裏溫馨又田園的裝修風格,宛若身在某個風情小鎮,十分有情調。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統統都要。”
沈煦川是這裏的常客,拿起菜單熟練地翻着,他知道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也知道女兒和許青沉愛吃什麽,又有哪些忌口,一分鐘不到,他就把菜單還給服務生了。
九斤剛開始坐在許青沉這邊,後來從椅子上滑下來,繞過桌子來到沈煦川這邊。
服務生問需不需要兒童座椅。
沈煦川一擺手:“不用,女兒跟我坐一起。”
他熟練地把九斤抱到自己腿上,讓女兒坐在他的懷裏,他拿起小湯匙,舀着餐前奶糕,小心翼翼地喂女兒。
九斤喜歡分享,說什麽都要給爸爸一份。
“你爸爸他有自己的那份。”
“唔...沃德給爸爸。”
九斤心裏只想着對面的爸爸。
沈煦川哭笑不得,只好把半碗奶糕推到許青沉跟前,說:“你吃吧。”
許青沉不愛吃這一類的東西,但這是女兒留給他的,他必須吃下去。
有點甜,有點腥,味道剛剛好。
“謝謝九斤,”許青沉吃完後對孩子說,“爸爸喜歡,九斤很會表達自己,這非常好。”
沈煦川聽了仰脖子笑。
小家夥也跟着咯咯笑,兩只小手貼住嘴巴,笨拙地向許青沉抛去愛的飛吻。
想不到的是,許青沉用雙手一本正經地接過來了,說句:“九斤的愛,爸爸感受到了。”
“天哪!老許,”沈煦川感嘆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許青沉冷哼:“你那麽笨,能發現什麽?笨笨。”
“你....”
血腥大辯論剛要展開,服務生推着餐車走過來,及時制止了一場‘戰争’。
特色菜一次性上齊。
飯來閉口,這句話用不到沈煦川身上。
他先幫小九斤分菜,有耐心地挑出孩子不能吃的東西,再把能吃的食物用餐刀切成薄薄的切片,期間一直在囑咐九斤,吃飯的時候不能亂動,要集中精神。
“吃飯就不要想着洋娃娃啦,等會吃完,爸爸陪你玩。”
小九斤指了指用白瓷湯盅盛的椰汁雞湯,然後歪頭看沈煦川,很好奇自己能不能喝。
“等會,別急~”沈煦川有一套自己哄孩子專用的語氣,和藹又溫暖,每句話都是慢悠悠地說,“先把肉粒吃掉,我再給你盛碗椰汁雞湯,小九斤,這是椰汁雞湯,等你再大一點就懂啦。”
許青沉很有眼力見,拿過一個空碗,盛了少許的雞湯放在沈煦川手邊。
沈煦川擡起頭,粲然一笑。
“謝謝爸爸!”小九斤伸手去碰碗,迫不及待地想喝一口。
沈煦川替她拿過來,一時沒拿穩,拿湯的手傾斜了一下,出于本能反應,他立馬側過身,轉身之際雞湯從碗中灑出一片。
還好沒有灑在九斤的身上,但全部灑在了沈煦川黑色的褲子上,那裏立馬浮現一片水漬。
“奔奔!”小九斤捂嘴驚呼一聲。
“沒事沒事。”沈煦川安慰孩子,把碗放下,用桌上的毛巾擦褲子。
許青沉把九斤抱到自己這邊來,歪頭往桌子底下看,“燙到你了嗎?”
“沒有,”沈煦川說,“還好啦,雞湯是溫的。”
許青沉皺了皺眉,不太相信他的說辭。
“走,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說完,抱着孩子率先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沈煦川拖着濕漉漉的褲子趕忙跟上。
餐廳的洗手間面積不大,他們三人進來剛剛好,燈光泛着青色的光芒,空氣裏散發着薰衣草的味道。
許青沉把門反鎖了,然後将九斤放在洗手臺旁邊,讓女兒乖乖坐好。
九斤伸展兩只小短腿,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嘴裏嘀咕幾句嬰語。
許青沉把沈煦川扯到自己面前,兩人面對面,他不帶任何情緒地說:“褲子脫了。”
“啊?”
“啊什麽啊,還不快脫。”
沈煦川覺得別扭,兩只手抓緊褲腰帶,半天沒動作。
平時嘴上很能耐,沒事就調戲許青沉,關鍵時刻竟然害羞了。
許青沉低眸瞅着他:“你全身上下我哪沒見過?”
沈煦川瞅一眼九斤,臉皮迅速發燙,就像發高燒似的,“孩子還在呢..”
“她聽不懂。”
“你帶九斤出去等,我一個人沒問題,稍微擦一擦就行了。”
“別磨蹭,快一點,”許青沉的眉宇間浮現不耐煩,“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嗎?難道你有妊娠紋?”
“那倒沒有,”沈煦川別別扭扭地開始解褲繩,“妊娠紋沒有,但是有條疤痕。”
許青沉眼眸微眯,隐約猜到那是什麽,“沈煦川,讓我看看。”
“看什麽?”
“那道疤。”
“.....”沈煦川猶豫了一下,解開外套的拉鏈,乖乖地撩開衣服。
他沒有撒謊,勻稱好看的腹肌還在,只是上面多了一條痕跡。
許青沉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觸碰到那裏的肌膚,沈煦川敏感地往後躲了一下。
“癢...”
“孩子在呢,別叫的那麽色。”
“......”沈煦川真想罵人。
許青沉拂過那條疤痕,食指的長度,刀口很細,不仔細觀察很難注意到。
不敢想象,小九斤就是從這道口子裏出來的。
“誰割的?”許青沉很像知道是誰接生的女兒。
沈煦川把衣服撂下,回道:“我老爸找的專業醫生。”
許青沉擡起眸子,目光移到了沈煦川的臉上,毫無預兆地抛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四目交接,兩秒鐘的慌亂。
沈煦川一點準備也沒有,一陣陣涼意遍體流動,當即就變得磕巴:“我..我我當時...”
“沈煦川,你不信任我?”
許青沉的氣勢仿佛能壓倒一切,就連小九斤也不敢亂動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倆。
“我不是不信任你,”沈煦川的大腦飛快運轉,手心濕了,眼睛裏流露出焦躁的神情,忽然想到托詞,“拜托!你有認識的醫生嗎?了解何斯體質的那種醫生!”
許青沉理直氣壯:“沒有。”
“那不就行了。”沈煦川可算找回一點話語權。
可惜許青沉毫不讓步,闡述了一個清晰而尖銳的觀點:“沈煦川,這都是借口。”
殘存的智慧告訴沈煦川,如果再繼續頂撞,只會激怒許青沉,如果把男人的耐心耗盡,後果不堪設想。
許青沉會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撇下他和女兒不管。
他篤定,這是許仙兒能做出來的事。
沈煦川感到難過,後悔,又有點委屈。他把頭低下,像犯錯的孩子,不停地翕動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對,都是借口,我不該為自己找理由,許青沉,我當時沒想好,思緒太亂了。”
“現在想好了?”許青沉擡起他的下巴,不允許他逃避。
他眨巴着空靈而濕潤的眼睛,表情帶着一絲模糊的歉意:“想好了。”
許青沉還是不太買賬,涼涼道:“所以你說走就走,想回就回?”
沈煦川顧不上自己的褲子還濕着呢,一把抱住許青沉,拿出他最擅長的哄人方式:“我知道,你寵着我,讓着我,包容我的任性,你的好我都知道,我心裏明白,如果換成是別人,你不會輕易妥協。”
“別人根本沒有這個機會。”許青沉鼻孔裏發出嗤的一聲。
“我..我知道。”沈煦川感覺嗓子眼被什麽東西噎住,一股氣沖上鼻尖,鼻子發酸,那股酸意又蔓延到眼眶,然後他不争氣的哭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在許青沉面前掉眼淚,他幹脆不再忍耐,閉上眼睛一顆接着一顆地往下掉珠子。
許青沉捧起他的臉,視線落在他濕潤的眼角,然後是線條優美的嘴唇。
他們看着彼此,還有很多問題和回答沒有說出來,微妙的熱量在他們之間來回流動。
沈煦川一眨眼就流眼淚,一眨眼就流,看得許青沉直嘆氣,決定不再逼迫他。
“行了,有什麽好哭的,”許青沉用袖子給沈煦川擦眼淚,“九斤都沒你愛哭,給我憋回去,先處理你的褲子,有什麽事回去再談,咱倆之間的問題在廁所裏面說不清楚。”
“唔..你輕點,袖扣刮我臉啦。”
“別動,真丢人,我沒見過比你更會哭的男人。”
“那說明你見的人不夠多...”
“還頂嘴?”
“怎麽啦!哪條法律規定帥哥不可以哭的,我就想哭,哇哇哇哇哇..”
這倆人到底在幹嘛!
如果九斤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一定會說出這句話。
她有些受不了,不明白奔奔為什麽哭,也不明白爸爸為什麽生氣。她不覺得害怕,只覺得莫名其妙,她伸直兩條腿,小手拍在牆壁,氣呼呼地說:“脫不脫!”
那倆人一驚,不約而同地朝她看來。
許青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竟然當着孩子的面把沈煦川欺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