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情上那點事兒
人情上那點事兒
陸南家是做的是材料生意。父親陸簡當初白手起家，一路單打獨鬥拼殺到現在費了不少精力心血。而母親蘇郁是個普通的鄉下女人，夫婦倆八年前離婚，蘇郁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拿着陸簡每個月寄來的贍養費，選擇去歐洲修養定居。
有錢人身邊不缺女人，但陸簡到底也沒能再誕下一兒半女。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陸南身上，可陸南卻天天在外面惹事生非，經常搞得他焦頭爛額。陸簡剛開始還管一管，到後來索性随他去了。想着反正荒唐久了，到了年紀自然會頓悟。
今日一早，陸簡按照往常的習慣，親手給自己泡了杯綠茶。望着茶壺中青煙袅袅，他側着身子半伏在桌上，撫了撫眼鏡，神态看上去好不惬意。
“陸總。”市場部主管小孫突然高喚一聲，猛的推開門，幾乎是用闖的姿态進入陸簡辦公室。
陸簡畢竟上了年紀，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他臉色微微泛紅，眉心凝成一團，捂着胸口忿忿道：“小孫！有什麽事慢慢說，穩重點兒！”
小孫哭喪着臉，“陸總，BI公司的訂單突然被取消了。”
國內的商場就那麽大，莫紹川掌管的BI公司與陸家早有商業往來，雙方一直是固定的合作夥伴。
陸簡心裏一沉，“為什麽？”
“不知道啊。”
“不可能！”陸簡驀然起身，雙手撐在桌沿上，“快去查，同時打電話過去問，看看是不是包裝材料的規格不符合對方标準？”
手下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經過反複核對後，依舊查不出任何問題，而BI公司方面也一直以主管不在，沒辦法詢問為由，借故推脫。
眼看着過兩日就要簽定的合同，突然就這麽黃了，陸簡百思不得其解。
不對，這事兒背後有蹊跷！
他雙臂抱懷，目光迎着朝陽望向窗外，獨自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轉過身，“小孫吶，你別太着急，我覺得這事兒不是生意上的事兒，而是人情上的事兒，我懷疑咱們可能是哪裏得罪了人家。”姜還是老的辣，陸簡混跡商場這麽多年，什麽怪事難事沒見過。他料想如果對方真的要中止這次合作，一定會告知合理的理由。此番不僅半句話沒有，還借故避而不談，看來是等着他們去上門請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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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上的事，談的就是個關系、人情，因此馬虎不得。
“快！”陸簡伸出手臂，不斷上下顫動着，看上去十分急切，“快去好好查查這幾天誰跟BI公司的人有接觸。”
二十分鐘後。
小孫再次敲開陸簡辦公室的門。
“陸總。”他聲音微弱，沒有半點底氣。
陸簡見他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急躁，“有什麽話快說！”
“您家公子昨天跟BI公司策劃部的總監……産生過一點小摩擦。”
陸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陸南？陸南怎麽可能跟BI公司的人有摩擦？”
小孫抿了抿嘴，“這裏面關系有點複雜。”
小孫用了五分鐘時間，将這裏面牽扯的人物關系仔細跟陸簡解釋了一遍。
陸簡恍然大悟。
“這混小子！”他怒罵道。
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爺子為了關注兒子的一舉一動，特意在身邊安插了好幾個自己的“釘子”，只需打個電話簡單一問，便能将事情原委了解到七七八八。
幾個電話打下來，陸簡狠狠的拍了一下腦門，暗惱自己平時疏于對兒子的管教，對他經濟方面毫無限制，平白惹出這麽多事來。
他快步走出辦公室，沖着門口的秘書大聲道：“快幫我訂個酒店，我要親自請BI公司老總吃飯，另外給我把陸南叫過來。”
秘書見老板臉色不對，連忙放下手頭工作，轉手完成剛吩咐的事情。
陸南平時在公司挂個副總的職，但不幹實事兒，偶爾到公司坐一坐只是擺擺樣子。剛好他這會兒在，接到父親傳喚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閑庭漫步般的走入父親的辦公室。
“爸，叫我來幹嘛？”
陸簡看着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十分來氣，怒将桌上的書冊沖陸南擲了過去。
“爸！”陸南驚呼一聲，順勢一躲，“您這是幹什麽呀？”他一臉茫然。
“幹什麽？你說幹什麽？你說說你得罪誰不好，居然得罪安瀾，她背後站的可是莫紹川！你知不知道莫紹川是什麽人？！”
“切。”他白了父親一眼，上前兩步抽出椅子，坐在對面，“我當是啥事兒呢。你說，他是什麽人？”
陸南不知輕重，可陸簡心裏明白陸南這次闖了多大的禍。
要知道，莫紹川做事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較，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是典型的美式個人主義，一切以自我為标準，生意場上毫無仁義可言。自從他坐上BI公司大中華區的頭把交椅後，擠死的小公司不知道有多少家，裏面還不包括強制收購的部分。
陸簡仰頭猛灌了幾口茶水，壓下火氣，“你知道我們企業每年有多大的利潤是通過與BI公司合作賺來的嗎？”
“多大？”
陸簡将茶杯往桌上一墩，眼鏡鏡片上乍然反射出一縷亮光，“百分之二十四！”
陸南即使再渾，但有關于金錢的簡單算數還是能算得出來的。
陸簡看着兒子一臉木然，趁熱打鐵接着說道：“你要知道如果BI公司收回合作，暗中擠兌我們，我們根本難以抵禦！”
陸南有些心慌，但嘴上卻又不願意服軟。他雙眼瞪得老大，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那安瀾有什麽特別的，不過是莫紹川一時的玩物，我就不信莫紹川會那麽上心。”
陸簡沒等兒子話音落下，便一巴掌扇了上去，“不上心！不上心他能說撤就撤了咱們家的訂單！安瀾是莫紹川親口承認的女人，你那麽罵人家，那不是打莫紹川的臉嗎？”老爺子越說越氣，喘了兩口氣回頭想想，忍不住繼續将矛頭對準了自己的敗家兒子，“說到底這些年我也是太縱着你了，你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沒人不知道。有些事有損陰德，時間久了早晚會報應到你頭上。”
“爸，你怎麽那麽迷信啊。”
陸簡再次揚起手，陸南側身一躲，擡眼看手臂依舊懸在空中。
“罷了罷了，你這個孽子。跟我一起親自去賠禮道歉去。”陸簡幽幽的嘆了口氣，身子坐回位置上。
陸南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從今往後，你小子每天給我好好來公司上班，除了按月拿死工資以外沒有任何經濟補助！”
“爸！”陸南終于坐不住了，“你這也太狠了吧！我不就說了幾句實話得罪了人，你何必這麽搞我！”
陸簡瞟了他一眼，“為什麽搞你你心裏不清楚嗎？你在外面包養了多少女人，幹了多少混蛋事，哪個不是錢鬧的？就這麽說定了，要是被我發現你敢用別的路子拿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陸家人設下飯局，請莫紹川明日赴約。莫紹川借助理的口将時間提前改訂到今天晚上。
道歉這種事就要趁熱打鐵，晚了就沒興致了。
助理打完電話，回頭憂心地望着莫紹川，“莫總，咱們突然取消了訂單，對方不會轉手把這批訂單給別人吧。”
“不可能，這麽大的量，別的公司一口吞不下。短時間無法獲取利益，會給資金鏈造成危機。陸簡那只老狐貍，他才不會做铤而走險的事情。”莫紹川雙眼微閉，仰面坐在辦公桌前養神。
“好，莫總那我先出去了。”
“嗯。”
莫紹川身子微側，從桌上拿來手機，給安瀾撥去一通電話。
電話占線，安瀾這會兒正在為孟凡複職的事情忙着詢問公司人事部。可惜得到的結果是否定的，因為公司此前沒有這個先例。
意料之中。
安瀾略顯沮喪的挂下電話，突然見屏幕一閃。
“喂，莫總。”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赴個飯局，你一定要來，不許推脫。”
莫紹川磁性的嗓音透過聽筒，絲絲蕩進安瀾的耳朵。她想起昨天因為自己情緒的問題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人家，心裏不免存着歉意，“好吧，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我知道，但你這次一定要來，就算是最後一次。
兩人随意寒暄了幾句，很快挂下電話。
安瀾邁着閑散的腳步走出房間，見孟凡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啃蘋果，随即坐在她身邊。沉吟片刻，一臉歉意道：“孟凡，回公司的事可能沒辦法了。”
“沒事兒，我已經把我的簡歷投網上了。”孟凡扭過頭眯着眼睛一笑，“姐，你已經幫了我那麽多，別擔心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安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她可以直接跟莫紹川提出讓孟凡回公司，這也就是莫紹川一句話的事兒。可想來想去還是說不出口，她最怕欠別人人情。
“你不怪這件事我只問了人事部，而沒有直接跟莫總提出？”安瀾試探性地小聲問道。
孟凡白了她一眼，“說什麽吶！我是那麽不知好歹的人麽？”
安瀾松了口氣，沖着她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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