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怎麽知道我不愛他
你怎麽知道我不愛他
下午天色漸暗，寒風中多了幾分凜冽的意蘊。莫紹川将車停在樓門正對的方向，盡可能縮短安瀾步行的距離。
“等很久了嗎？”安瀾上前兩步拉開車門，與莫紹川并肩坐在前排副駕駛的座位上。
莫紹川一如既往的望着她微笑。
安瀾羞澀的避過臉去。
無需刻意營造氛圍，更無須假意讨好，二人之間似乎有了種特別的默契。
片刻，汽車停在酒店門外。
莫紹川順勢牽起安瀾的手，安瀾心裏一沉，被這突如其來的暧昧舉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陡然睜大了雙眼，連忙想将手抽回，卻發現手指已經被對方牢牢握于掌心，那力道……看來無論如何是掙不開的了。
她眉心微蹙，面色複雜的低下頭。
“莫總，這樣被客戶看見了不好吧。”安瀾到現在還以為莫紹川今晚請她過來為了幫忙應酬。
莫紹川微眯着眼，唇邊泛起的一絲竊笑轉瞬即逝。“沒什麽不好的。”他語氣平和，讓人聽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存在。
安瀾低頭不語，一路傻傻的被他領進餐廳包廂。包廂服務生見客人走近，順勢推開門。
“莫總，歡迎歡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安瀾擡起頭，恰巧看見陸南正腆着一臉奉承樣兒迎面走來。他身邊還有一上了年紀的男人，殊不知，此人正是其父親陸簡。
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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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莫紹川不知道她與陸南之間的不快？即便他當時沒在現場，但以他敏銳的洞察力也該知道他倆之間一定有矛盾，這樣冒然見面實在太過尴尬。
安瀾想起之前發生的不快，心裏不禁泛起惡心，恨不得朝陸南臉上狠啐一口，但理智與教養讓她不得不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恨透了此刻情不由衷的虛假做派，如果不是看在莫紹川的面子，姑且應了這次邀請，否則以她的性格，八擡大轎請她她都不會出現。
“你好。”她眉梢微擡，語氣冰冷。
莫紹川簡單地為她做了介紹，雙方寒暄幾句後列席而坐。
這飯局讓人好生不爽。一個多小時下來，莫紹川一直與陸簡說些有的沒的，沒一句切中主題，可說話時的神色卻又如此認真。安瀾看在眼裏，隐隐覺得雙方正在互搭一場“前戲”，真正的內容還在後面。
這就是生意場上的規程。安瀾不懂，也不想懂。
她耐不住性子坐到最後，正當她盤算将如何提前脫身的時候，突然聽見陸簡說了一句：“莫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能因為些誤會就斷了你我之間這麽多年的合作不是？”
誤會？
陸簡端起酒杯，親自走到莫紹川身邊。
好歹也是個年近六十的長着，面對莫紹川這個三十出頭的人低頭哈腰，看着讓人着實有些不舒服。
“今天我把我兒子帶來，就是讓他親自賠罪的。”
這話聽進陸南的耳朵，倒像是變成了暗號。只見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安瀾身邊說盡歉意的之詞，恨不能跪在地上求她網開一面。
這家夥，明擺着是賣臉來的。安瀾這個“主兒”還沒打算踩他的臉，他倒是自己先将臉扔在地上，蹦跶半天又跺上幾腳。
安瀾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她渾身雞皮疙瘩層層疊起，當下恨不得拔腿就逃。
逃嗎？
這根本不現實！
安瀾側眼望着莫紹川，看似鎮定的眉眼間隐着一副求救時的迫切。
莫紹川沉了口氣，後背直挺挺的貼着座椅靠背。“陸總。”他瞟了陸簡一眼，手指不斷輕敲在扶手上，“你家的貨量出的大了，我們公司的流動資金如果全部支付了這項費用，會背上不小的壓力。”
陸簡早知道他會來這招，于是低下頭，裝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說道：“這樣，莫總，那批貨我再讓你百分之五的利潤，你如果再不接受，我就只能從這樓上跳下去了。”
“百分之十。”一個唾沫一顆釘。
陸簡一手撐着桌沿，“你這是真逼我跳下去吶。”
“你這是哪裏的話。”莫紹川起身笑着拍了拍陸簡的肩膀。
“百分之八，我這次可是給你露了底了，不可能再多了。”
莫紹川思慮片刻，“好吧。”
原來如此。
安瀾作為這場戲裏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直到看到這裏，才恍然明白這場鬧劇存在的真正意義。
生意人為了謀利不擇手段她是聽說過的，可是親身體會後依舊覺得難以置信。
人的臉皮怎麽可以厚到這種程度，心機怎麽可以利用到颠倒黑白的地步。明明是一樁不正當謀利，卻被包裝成理所應當。
安瀾此刻腦海中不由得蹦出了兩個詞——狡詐，陰險。但以往與莫紹川交往的經驗告訴她，他不是這樣的人。
安瀾心中十分矛盾，她黑着臉站起身，借口去衛生間的機會推開包廂的門。
陸南随着安瀾的腳步一起跟了上去。
二人的腳步聲同時在走廊中響起。
安瀾猛地轉身，閃的陸南措不及防的打了一個踉跄。
陸南目光玩味的側過身子，将胳膊肘抵在牆上，“對不起，那天我宿醉，亂說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安瀾這會兒心火正盛，她低下頭虛喘了兩口氣，待心緒稍有平定些應聲道：“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孟凡。”
陸南扯了扯嘴角，滿不在乎點了點頭，“對，你說的對，孟凡那邊我自然會說抱歉，而你……”他身子一歪，雙臂垂在身側，仰面沖天，“算我看走了眼，沒想到莫紹川真的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認栽。不過他今天的表現你也都看到了，明面上說擺局讓我跟你親自道歉，暗地裏趁機敲我老爹的竹杠。就這種人，你敢跟他在一起嗎？”他扭過頭，滿眼狡黠的意蘊無不在提醒安瀾防備他的不懷好意。
跟這種無賴用不着裝文明人。安瀾倒是突然來了興致，心想着不如以順着他的思維駁上一駁。
“我為什麽不敢？他那麽有錢，哪個女人不想跟他？”她将雙臂交疊在胸前，目光如鋒芒般刺入陸南的雙眼。
“對，沒錯，可你是那種愛錢的女人麽？”陸南臉上泛起一絲隐晦，“別的話我不敢說，但要論一個女人是不是沖着錢來的，我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回過頭望着安瀾，一字一句的說道：“很可惜，你不是！孟凡跟我提起過你，綜合她的描述和我今天親眼判斷，你這人不僅不愛錢，更不愛他這個人。所以我就納了悶兒了，你為什麽還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安瀾胸口驀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怒意，無意識的擡高嗓門：“你怎麽知道我不愛他？”
“你如果愛她，就不會借口從席上逃走。”
“我這不是逃走！”她不知怎的，瞬間血氣上湧，上前一步死死揪住陸南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少在這裏自以為是，你這種挑撥離間的把戲我見多了。我告訴你，我愛他，愛他愛到可以為他去死！”說着，猛地用力一推，将對方險些推倒在地上。
“咔噠——”一聲，門闩打開。
安瀾心裏一驚，整個人僵在原地。
拜托！不要是莫紹川！不要是莫紹川！
她将這句話在心裏快速的默念三遍，緩緩擡起頭，正見莫紹川站在門口望着自己，滿眼氤氲着迷離而又欣喜的意蘊。
恨不得當下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這種話怎麽能為了置氣就亂說！也怪剛才那股莫名的怒意來勢洶洶，沖昏了她一向自诩理智的頭腦。
飯局匆匆散了場。
安瀾坐在車裏，緊張到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
“我……”莫紹川主動打破已經快要凝固的氣氛，誰曾想話未出口卻被安瀾打斷道：“你今天到底是為了讓陸南跟我道歉，還是為了……”她呼吸急促，聲音隐隐有些顫抖，“為了談生意。”她選擇了比較好聽的方式闡述方才發生的事情。
“你其實是想說我敲竹杠吧。”他不僅沒有一絲難堪，反而不禁咧開嘴發笑。“我剛剛看出來了，你不高興，所以才中途離場。”
安瀾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
莫紹川見她不說話，自顧自的接着說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無商不奸嗎？生意場上就是這樣，哪有什麽“好人”。許多時候談的都不是生意，而是人性。人都有私心，你不去為自己圖謀，最後就會反被別人圖謀了去。再者說，BI公司大中華區有多少個員工每天勤勤懇懇地工作，我總該為他們想想，總不能只顧自己仁義，而少了他們實質性的好處。”
安瀾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開始在心裏暗暗自責自己的不切實際的清高與膚淺。
“我不懂你們生意人的事。”她鼓着臉，看上去像是一副明明想道歉卻又不好意思說的表情。磨叽了半天，突然神色一轉，理直氣壯地開口道：“所以，我只是你談生意時的一個道具？”
這裏面存在了一層“利用”的關系。
“當然不是！”莫紹川抓住安瀾的雙手，将她身子擺正過來，望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道：“道歉是正事兒，談生意是順便。”
算了，姑且相信吧。其實安瀾倒不是很介意這個。
安瀾抿了抿嘴，将雙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你剛才沒聽到什麽吧。”
“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啊啊啊啊…
安瀾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當下。
莫紹川俯身上前，聲音愈發輕柔起來，直至如一片羽毛般時時輕撫着安瀾的耳廓，“不僅聽到，而且還當真了。”
[陶醉臉]別說話，吻我...
小寶貝們，六一兒童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