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曾是少年
你曾是少年
“看一下吧，就看一下吧。”孟凡捧着手機，圍着安瀾打轉轉。
安瀾黑着臉，“不看！你看了也別告訴我。”
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如何能再被輕易的打亂。
孟凡悻悻的站定身子，然後撅着嘴坐在床沿上。明明這事與她毫無關系，怎麽反倒是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她揉了揉眼睛，可憐巴巴地說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有些事情不能怪林溯。何況判官老爺判刑前也得給犯人辯解的權利，你不能這麽絕情啊。”
絕情？！
這句話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安瀾的死穴。她猛的回過身，絲毫不掩飾眼中迸發出的怒意，“不怪他？你永遠不會明白我曾經面對的是怎樣的絕望。”她手指按在胸口上，滿眼凄切神傷，“如果他沒有錯，那我的痛苦從何而來？你告訴我！”
孟凡啞口無言。
恨往往與愛并存，是不是因為當初愛的太深太認真，此刻的恨才會發自肺腑，深入骨髓。
一整晚，孟凡沒再敢提這茬。她心裏一直不安定，早上醒來第一時間給陳遇風發了條信息。
【安瀾沒看。】
四個字，簡單明了。
五分鐘後陳遇風回複：【随她吧，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孟凡放下手機，望着窗外悠悠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安瀾心裏憋着一股勁兒，而這股勁只能等她自己消化，別人沒辦法幫她。畢竟她經歷過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經受得住的。
愛人背叛，病症折磨，孤身一人遠走他方，唯一與自己有血脈關聯的兒子，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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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孟凡光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更別談嘗試換位思考。
安瀾早起洗漱，見孟凡一個人坐着發呆，随口問道：“想什麽呢？”
孟凡怔了一下， “沒什麽。”
“收拾收拾，該回去了。”
“好。”
年會剛過，轉眼便已臨近農歷春節。孟凡提前打包好行李回父母家住。而安瀾無處可去，只好一個人守着公寓，整整七天假期過得是冷冷清清。七天後，公司終于正常開工，人事部那裏的請職結果很快下達。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申請，沒想到卻被上面駁了。
安瀾給人事部打了通電話，希望能詢問到一些細節。可對方負責人只說是總部的決定，具體情況的他們也不得而知。
怎麽會這樣。
安瀾抓了抓腦袋，捧着手機沉吟半晌。
該不該去問莫紹川？
他一定知道其中隐情。
腦海中的潛意識一遍遍推動她拿起手機，可理智告訴她還是算了吧。
算了吧，算了吧。
她将手機随手一扔。
“叮鈴——”
時間好像被算準了似的。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機顯示屏突然一閃，鈴聲響起。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還真的是莫紹川。
安瀾心裏沉了一下。
“喂。”她将手機貼在耳側。
“我在你家樓下，下來吧。”
“好。”安瀾飛快地穿好衣服跑下樓，推開門見莫紹川正站在車前，雙臂抱懷，身子斜靠着車窗。今日的他一改往日的正裝打扮，顯出幾分随性的意蘊來。他身着一件紅色的高領毛衣，外面搭着深灰色羊毛絨外套，腳上踩着一雙男士雪地靴。那軟塌塌毫無造型的鞋子原本安瀾是極不喜歡的，沒想到此刻看來倒覺得有些好看。
“早上好。”安瀾心中五味陳雜。她鼓起勇氣，笑着走上前。
“早上好。”溫暖和煦的陽光映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隐隐浮動起一層金色的熒光。“今天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道別？你要去哪裏？”
“回總部，今天下午的飛機。”
“怎麽這麽突然？什麽時候回來？”
“暫時不打算回來了。”
安瀾眼中黯淡下來，她蹙了蹙眉心，“因為我的原因嗎？”
“是，也不是。我的确需要一段時間忘掉你，但是這個安排不是由我決定的，包括你的那份申請。”莫紹川眯着眼，沉吟片刻繼續補充道：“總部最近出現了重大的人事變動，連帶着全球各個分區都受到影響。”
安瀾胸口悶着一口氣，話到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
莫紹川看出她心中的不安，上前拉進與她的距離，擡手撫着她的肩頭安慰道：“別有心理負擔，我們還是朋友。”
“對不起。”
“你不欠我任何東西，不需要向我道歉。”他抿起嘴角，“感情與其他事情不一樣，有時候很沒有道理。就像我費盡心思，也沒能讓你愛上我。而你也是一樣。”
安瀾愣了一下，“我？”
莫紹川點了點頭，“是我錯估了你對林溯的感情。我以為他的态度會讓你靠近我，卻沒想到反而幫你下定了決心。”
“你誤會了！不是因為他。”安瀾目光閃躲，神色略顯遲疑，“我……我不可能原諒他。”
“這恰恰說明了你有多看重那段過去。不原諒，是因為不願意忘記。”
不原諒，是因為不願意忘記。
安瀾的心在一瞬間變得澄明起來，宛若天空中不斷翻滾的烏雲由于用力過猛，騰挪出一道窄窄的縫隙，而無孔不入的陽光就那麽乖巧地闖入了，在她昏暗的眼底曲折成一道陰柔的閃電，不偏不倚地照亮整個世界。
“或許你說的對。”
莫紹川勾了勾嘴角，側眼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繼而擡起頭，目光溫柔如水的覆在她身上，“我該走了。”
“現在？”
“嗯，飛機還有三個小時起飛。”
“好吧，有機會我們在美國見。”
莫紹川緩緩轉過身，伸手拉開車門，在即将俯下身子坐進去的前一刻，突然回過頭，“安瀾，我不知道我以後是否會愛上別人，但是你在我心裏的位置永遠無可取代。”
“謝謝你。”安瀾不知怎的突然鼻子一酸，眼眶泛起波光。
“別忘了我。”
“嗯。”
紅色的汽車尾燈越來越遠，直至在道路盡頭化作一顆紅點，徹底消失。
她站在原地，冰涼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費力的劃動了幾下，給孟凡播去一通電話。
“喂！姐，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啦？”聽筒那端的孟凡似乎心情不錯，輕快的語速透着愉悅。
安瀾輕笑一聲，“這個年過得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錯啊。對了，這事兒我正想跟你說呢。我這兩天正在新公司附近找房子，畢竟你住的公寓是公司的房産，我不好總賴在那裏，蹭人家便宜。”
孟凡說的有道理，總歸是要搬走的。
“也好吧。”一陣風吹來，安瀾縮了縮腦袋，“之前你不是說手機裏有個東西要給我看嗎？你删掉了嗎？”
孟凡愣了一下，“你想通啦？想看啦？”
“沒删就發過來吧。”
孟凡高呼一聲，倒是比安瀾顯得更激動，“你等着啊，我這就發。好啦好啦，那我先挂了，你慢慢看着。”
安瀾還沒來得及說話，轉眼見孟凡那頭已然匆匆挂下電話。她轉過身通過門禁，回到公寓樓，一邊走着一邊打開信息。
電梯上行至二十一層，廂門打開，安瀾身子僵在原地，神色木然的站在轎廂內一動不動，幾秒鐘後，任由廂門重新合上。
我們總是這樣，執念于最初的情事裏，忽略了自己的本心。
“喂，林溯在哪裏？我要見他！他的手機為什麽一直打不通？”安瀾沖下樓梯舉着手機，急切的對電話那端的陳遇風問道。
“你不知道嗎？”陳遇風的語氣似乎有些疑惑。
“知道什麽？”
“他今天坐飛機飛法國巴黎，這會兒正在機場開粉絲告別會呢，我不在場，是助理送他過去的。”
“去巴黎幹什麽？”
“上學。”
安瀾腦袋發懵。
上學？上哪門子的學呢？
她從沒有聽林溯提起過要上學這種事。
陳遇風見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不需細想便知道安瀾一定對這事還一無所知，“你完全沒有關注最近的娛樂圈新聞嗎？”
安瀾不僅沒關注，反而一直有意忽略林溯的所有消息。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之前一直想退圈，所以很早之前就申請了那邊的藝術學校，一共兩年。”陳遇風原本不願讓林溯這麽快離開娛樂圈，可是作為哥們兒，實在不忍心繼續将他困在這個傷心之地。
“他現在在機場，對嗎？”
“對，不過……”
難道全世界要坐飛機的人都聚在同一天了嗎！
安瀾咬了咬牙，沒等他說完便邁開腳步一路飛奔，以五十米沖刺的速度跑到小區門口擋車，絲毫不顧及個人形象。
“你說什麽？”安瀾沒聽清，氣喘籲籲的人高聲問道。
“你不是已經和莫紹川在一起了嗎？”
“我沒有！”
“沒有？那那天……”
“回頭跟你慢慢解釋，你現在能不能幫我想辦法攔住他，讓他等我一會兒？”
“我試試吧。”
陳遇風所在的位置到機場的距離，要比安瀾那裏到機場近一些。
安瀾坐在計程車上，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她順着方才陳遇風的話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像是穿越時光般恍然回到從前。
陽光，微風，燥熱的溫度，還有手指上斑駁的顏料痕跡。
他站在畫板前，不斷揮動着手中的畫筆。一陣風拂過，氣氛正好，他望着她淺淺一笑，說會畫她一輩子。
你曾是少年，擁有我最初的夢想。
今天更新晚了一會兒會兒，快到結局了，希望能提高質量，一切細節斟酌再斟酌。感謝小天使們一路陪我到現在，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