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節目錄

溫柔誘你

這場雨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雨後的濕潤與夏季的炎熱交織,是壓在人心上的沉悶。

今天常又不上班,但還是約在他上班的鬼屋見面。

常又坐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手裏拿着一盒安和牛奶。

南眠走過去打招呼。

常又擡頭,清秀幹淨的眉眼盈滿溫和,“牛奶沒問題。”

這句話讓南眠想起之前來鬼屋。

當時常又給她的牛奶,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她和常又不熟,但對常又的恐懼像是紮根在了心底。

南眠不接,常又就一直舉着,很有耐心地等她接過去。

“我現在不渴。”

南眠接過,把牛奶放進了包裏。

常又輕嗯一聲站起身,“走吧。”

離開童悅灣,前往念慈孤兒院。

兩個人在孤兒院附近的樹林下了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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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郁郁蔥蔥,枝葉上未幹的水珠在陽光下泛着生機盎然的光澤。

常又伸手抹掉一片樹葉上的雨水,指尖輕撚濕潤,緩緩說:“八年前你親眼目睹別墅大火受驚發了高燒,醒來忘記了之前的所有事。”

驀地,常又笑了。

他偏頭看南眠,“其實你失憶于我而言是好事,但我就是想讓你記起從前。”

這時候的常又讓南眠想起了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漆黑不見底的眼睛裏滲着幽冷寒光。

陰鸷逼人。

南眠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常又。

下一秒,常又眼神溫和,嘴角噙着友善的笑,仿佛剛才的變臉根本不存在。

“走吧,去看看孩子們。”

郝院長見到南眠和常又一起出現在孤兒院,眉心一擰。

常又在孤兒院待了會兒就離開了,他讓南眠再待會兒,說不定會想起些什麽。

南眠自己在孤兒院裏走走停停。

突然有位護工說院長找她。

院長辦公室裏,郝院長正在泡茶。

聽見腳步聲,他和藹笑着招呼南眠坐下,遞了杯茶過去。

南眠正要問郝院長找她什麽事,就聽郝院長開了口。

“常又十五歲來的念慈孤兒院,剛開始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笑,那會兒除了你,大家都不願意和他一起玩兒。”

南眠突然想起常又說他們以前關系很親近的話。

郝院長低頭呷茶,繼續說:“你的開朗活潑感染了常又,他慢慢變得愛說話,愛笑,你們的關系也越來越好。有段時間你就像常又的小尾巴。”

回憶起那段時光,郝院長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

南眠則是錯愕,如果她和常又真如郝院長所說,那她為什麽會對常又打心眼兒裏恐懼。

就在她疑惑時,郝院長嘆了口氣,說:“突然有一天,你跑來跟我說常又欺負你。我去詢問常又,他否定了欺負你的事,還對天發了毒誓。沒過幾天,你又來跟我說常又欺負你,常又的态度還是跟之前一樣。後來我發現你經常做夢叫常又,才知道你是把噩夢當成了現實。”

南眠抿了口茶,擡眸說:“所以您相信常又沒有欺負我。”

郝院長:“他待你如何,我看在眼裏。他是絕對不可能欺負你的。”

常又曾說,南眠是他黑暗世界裏的一束光,他會拼盡全力去守護這份希望。

郝院長到現在都記得常又說這話時眼睛裏的堅定。

如果常又沒在現實裏欺負她,那她為什麽會經常做常又欺負她的噩夢?

她對常又的恐懼應該就是來自常又當初欺負她。

南眠是這麽想的。

不過她想不通郝院長為什麽會突然跟她聊常又。

當年因為那些噩夢,南眠很恐懼常又。

今天看見兩個人走在一起,郝院長就知道南眠還沒有恢複記憶。

不過常又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刺激到南眠的記憶。

郝院長說這些,是為了刺激南眠的記憶,看她能不能想起一些。

聞先生說了,現在要幫南眠恢複記憶。

南眠并沒有想起什麽。

回福灣區的路上,她收到常又的微信。

是一條新聞。

內容是一個十五歲的男生誘哄八歲女孩發生性關系。

南眠:?

常又:你不覺得男生很可惡嗎?

南眠:可惡。

常又:女孩要是能像你一樣失憶就好了,這樣就不用記着痛苦的事。

南眠秀眉微擰。

她覺得常又話裏有話。

當晚,南眠夢見常又。

準确來說是少年時期的常又。

地點是念慈孤兒院。

乖眠眠,用你的小手摸摸它好不好?它會因為你長大的。

我的好眠眠,不要拒絕哥哥。

哥哥把命交給眠眠,眠眠別哭了好不好?

眠眠真不聽話,竟然去告狀。

我是最疼你最愛你的哥哥,怎麽可能欺負你呢?

眠眠亂說話,要罰。

該怎麽罰眠眠才好呢?

就罰眠眠坐在哥哥腿上吧。

——不要!

——松開!

掙脫不開。

清醒不了。

窗外一聲炸雷。

猛地将南眠從夢裏拽出。

她手忙腳亂打開房間裏的燈,擁着被子坐在床上,抱膝靠在床頭,雙眼泛紅,淚水止不住地滑過臉頰浸濕被面。

剛才做的夢像是被摁了循環播放,不停在她腦海裏重複。

強烈的真實感在告訴南眠。

那不是夢,是她失去的記憶。

南眠痛苦地摁住發疼的太陽穴。

不要再重複了!

又一聲炸雷。

燈光驟滅,無盡的黑暗襲來。

被常又欺負時的無助感去而複返,瘋狂竄遍南眠的四肢百骸。

仿佛常又就在這間房裏。

仿佛她下一秒就會被逼着做那些事。

不要!

南眠掀開被子,連鞋也沒穿就往外跑。

黑暗中視線受阻,她被椅子絆倒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傳到外面。

準備敲門的聞庭直接推門而入,手電筒被他随意擱到一邊,手臂穿過南眠的後背和腿彎,将人抱起放到床邊。

幹淨熟悉的木質香,讓南眠心安。

她抱住男人,貪婪呼吸他身上的味道,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聲音沙啞發顫。

“讓我抱抱好不好?”

小姑娘臉上沒什麽血色,卷翹的眼睫不安地顫着。

一雙手牢牢環住他的腰身,在最大程度地為自己尋找安全感。

看來是被打雷和停電吓得不輕。

聞庭溫柔撫過她的頭發。

“換個抱法好不好?”

南眠仰起臉,在不甚充足的燈光下,發白的小臉看起來更加脆弱了。

宛如美麗易碎的瓷娃娃。

聞庭擡手擦過她臉上的淚水。

然後帶着她的兩只手環到脖子上。

南眠懂了,主動擡腿環住他的腰。

然後她聽見男人溫柔的低笑。

“南南真棒。”

停電了。

震耳的雷聲還在繼續。

“我們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南眠把臉埋在聞庭頸窩裏,聲音悶悶的。

聞庭:“睡你房間還是我的房間?”

他拿到手電筒,準備找一個合适的位置擺放。

“你房間。”

南眠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個房間。

總覺得常又就待在某個角落裏。

這一晚該是無眠的,南眠卻在不知不覺間靠着聞庭睡了過去。

無夢好眠。

許是在脆弱的時候,聞庭給了她安全感。

第二天,南眠就想黏着聞庭。

寸步不離的那一種。

這會兒,聞庭去開會了。

南眠留在他的辦公室裏。

徐特助送來好些零食和水果,還陪她聊天。

然而南眠只有一句話:“會議還有多久結束?”

徐特助都能感覺出南眠的黏人勁兒,聞庭自然是更能感覺到。

停電和打雷已經過去了。

南眠還和昨晚一樣黏他。

不對勁。

被聞庭問出了什麽事的時候,南眠正在剝橘子,不小心擠出了橘子皮上的汁水。

汁水濺進眼睛裏,一只大手趕緊扯了紙巾給她扯眼睛。

南眠虛着一只眼看見聞庭臉上的溫柔和擔心。

如果他知道以前她被常又那樣欺負。

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好嗎?

“好點沒?”聞庭問。

“嗯。”

南眠繼續剝橘子。

剝好嘗了一瓣,好甜。

她把剩下的都給了出去。

“不好吃?”

聞庭接過,下意識問了一句。

“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種人。”

南眠鼓着腮幫子輕哼,抱着胳膊別過臉,一副我生氣了的樣子。

桌上的一堆零食裏有一袋棒棒糖,沒有拆開。

聞庭撕開包裝袋。

“想吃哪個口味?”

“一個棒棒糖就想把人哄好,聞先生是不是有點摳?”

南眠已經好久沒吃過糖了。

聞庭幫她戒糖,她心情好的時候不準吃,平時也不準吃。

好不容易迎來吃糖的機會,自然是得好好把握住。

聞庭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他摳門,知道這是小姑娘使的激将法。

為了她的身體着想。

“一個或者零個,南南自己選吧。”

南眠:“……”

有總比沒有好。

一個就一個。

挑了個葡萄味的撕開放進嘴裏,久違的甜滋滋的糖味兒在嘴裏蔓延開來。

南眠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小姑娘就像只慵懶的貓。

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确實聞庭也這麽做了。

南眠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催促說:“你嘗嘗橘子。”

聞庭送了一瓣橘子進嘴裏。

南眠星星眼期待着。

“甜嗎?”

“很甜。”

一下甜進了心坎兒裏。

不過聞庭覺得,面前小姑娘笑起來的模樣更甜。

去醫院探望老爺子的路上,南眠收到常又發來的微信 。

都想起來了嗎?[微笑.JPG]

好不容易忘記的夢再度重現。

南眠痛苦地閉上眼,使勁掐指骨讓自己保持清醒。

忽然,一只溫暖的大手掰開了她的手。

南眠心頭一緊,睜開眼。

聞庭看着食指上的月牙印,眸光深沉。

他輕撫那個位置,看着她的眼睛。

“南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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