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道館

第41章道館

京都的一家飯館。

藤原宗秀坐在桌前,透過右手旁的窗子看了眼斜對面的門戶,一邊從桌上的果盤中拿起一顆鮮紅誘人的果子送進了嘴裏,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甜味沁人心脾。

窗外正下着綿綿細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氣,帶着些微的潮濕感。這時服務員将幾碟小菜端了過來,少許片刻又端來了一口壽喜燒的大鍋,随後說着“請慢用”,便躬身退了下去。

藤原宗秀的對面正坐着賣藥郎,再往外過道旁邊的桌上還坐着其他客人,而兩人就這麽在一家人聲鼎沸的餐館裏,開始了一起“密謀”。

“他們說不許閑雜人等進去,你想好對策了嗎?”

藤原宗秀說着,看了眼面前擺着的一小碟生肉,內心不斷的訴說着抗拒,便不動聲色的推到了一邊,交給了對面能接受的人去解決,随後果斷用公筷夾起了鍋中早已經煮好的熟肉到了碗裏。

熱氣騰騰食物送入口中,頓時澆滅了因為下雨而升起的那些微的寒意,藤原宗秀又夾了一塊嫩白的包裹着深色醬汁的豆腐,正吃着,對面的人緩緩開口了。

賣藥郎也沒有嫌棄,畢竟對方又沒有碰過,他從善如流的将那塊刺身送入口中,緩緩咽下:“……聽說,這家武館有打敗館主就能繼承道館的說法。”

日本政府雖然下達了禁刀令,倒不至于還禁止民衆練習武藝,所以民間的各種武道館依然還在盛行。

藤原宗秀擡眼,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微妙:“這種事,要麽就是館主對于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要麽就是視自己的財産如糞土,完全不在意道館會不會流落到外人的手中。”

說着他頓了頓道:“當然,更有可能就只是流言而已。”

幾乎沒人會希望自己的財産流落到外人手中。

賣藥郎搖搖頭,轉過去看了一眼斜對面的道館,他當然不是單純的在看,在他的眼中,那家道館上空飄蕩着的黑氣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他開口,用他那雖略顯怪異卻充滿韻律的腔調:“不是流言,據說當代館主武田信就是這樣繼承的這家武田流道館,至今也有人一直試圖挑戰他,只是都沒有成功。”

“那倒是有些本事。”藤原宗秀不鹹不淡的贊揚的一句,随後饒有興致的看向對面的人:“怎麽?你想要用這種方法進入道館?這麽有信心?相比之下還是作為學徒進入更為穩妥點吧?”

賣藥郎看着杯中靜靜漂浮着的茶梗,啜飲了一口道:“距離招收學徒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而且還要進行許多考驗,過程實在繁瑣。”

藤原宗秀恍然,他對這些信息并不全部清楚,畢竟做退魔師的是賣藥郎,要除妖的也是對方,他一個妖怪沒興趣摻和,也沒義務摻和,于是探查消息這種事就全都由賣藥郎自行完成了。

“至于踢館的事……”畫着豔麗妝容的男人緩緩看着對面儀容俊美,舉止有度,即使在吃東西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優雅氣質的青年,勾起嘴唇道:“你難道就不想要活動一下筋骨嗎?”

藤原宗秀的動作頓住了。

活動筋骨嘛……他是無所謂,不過既然這人需要幫助,那他勉為其難的應下也不是不行。

“有人上門挑戰?”

一間和室中,一位身穿華麗和服,面容略顯蒼老,身形卻依舊挺拔有力的中年男人手捧着茶杯看着自己的弟子緩緩說道。

弟子低垂着頭,跪坐在和室的木質地板上,顯得十分恭敬:“是的,那個人自稱叫卯月宗一,不清楚用的什麽流派,我們這些弟子都接連敗在了他的手下,所以……所以只能來向您通報。”

雖說是只要贏過館主就能繼承道館,但總不能每次有人挑戰就都由館主出面,況且也不是每一個前來挑戰的人就是強者。坦白來說很多都是自命不凡之輩,又或者只是單純想要碰運氣,也完全沒必要由最強的館主出面,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由門下的弟子代為比試,如果都不行,最後才會請出館主。

既然弟子前來向他通報,那就證明這次的對相的确棘手,館主武田信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杯中随之蕩起一層水波,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後雷厲風行的一揮袖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是。”

二人穿過回廊,又穿過一處院落,很快便來到正聚集着許多人前院,館內的弟子見到師傅到來,紛紛轉過身來行禮,也因此,人群中唯二沒有彎下腰的人就這般鶴立雞群的顯露了出來。

背着手站在出入口處的武田信眼神鋒銳,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其中穿的花花綠綠畫着奇怪妝容的男人,随後果斷将目标轉向了明顯氣勢更盛,更像是一名武者,紮着一頭利落的烏黑長馬尾的俊美青年。

“你就是卯月宗一?”他沉聲問道。

人群中的卯月宗一微笑着與氣勢逼人的武田信坦然對視,眼中忽地劃過一絲驚意,卻轉瞬即逝沒有被任何人察覺,随後完全不懼對方的答道:“我就是。”

早知道這人氣場強大,沒想到竟然能與師傅相處一室卻全然不輸!在場的衆弟子無不訝然。然而他們還是覺得師傅肯定會贏過對方,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太年輕了,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哪裏像師傅已經投入武道五十餘年,多少人前來挑戰都敗在這最後一關。

得到回複的武田信卻沒有說話,轉而又将視線轉移到站在卯月宗一身後的男人身上,先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這才開口道:“他又是什麽人?”

為了方便,化名為卯月宗一的藤原宗秀聞言先是頓了頓,随後眼中忽的劃過一抹笑意開口道:“他是我的随從。”

此言一出,武館的人倒是沒什麽反應,一位武道大家身邊會有随從再正常不過,雖然這個随從打扮的怪異了一些,但他不是正做着随從的活,還背着行李呢嗎?

賣藥郎看了一眼藤原宗秀,對于對方這番小小的戲弄有些無語,不過卻也沒有反駁什麽。

這種地方安身立命靠的就是教人武藝,所以大多武館怕被偷師,這才有了不允許閑雜人入內的規矩,賣藥小販又或者朋友這種身份确實沒有随從更好進入這裏。

果然沒有人要将賣藥郎“請”出去,而提出問題的館主武田信也不再關注對方,轉而看向藤原宗秀:“我答應和你比試。”

他說完便回過頭看向身旁的一名弟子吩咐起來:“去把演武場清出來。”

“是。”弟子連忙按照吩咐去做。

很快。寬敞的演武場就被清空出來,原本散亂的兵器都被規整的擺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藤原宗秀與武田信站在高臺的中央兩兩相對,其餘人等也圍在臺下,準備觀看他們的比武。

武田信早已換下他那身華服,轉而穿上了袖口收緊更方便打鬥的衣服,藤原宗秀則背着手站在原地。

風吹過,整座演武場寂靜一片。

臺下的人是不敢打擾武田信比武,而臺上的兩人,則都在等待着對方先一步露出破綻。

片刻後,耐性都頗好的兩人還在繼續對峙,藤原宗秀完全不急,武田信則不然,他不認為這般年輕的藤原宗秀會擁有與他匹敵的實力,所以也沒再耐性的等下去,想要盡快結束這場早就知曉結局的戰鬥,于是便先一步出手。

兩人此時都赤手空拳,武田信單手握拳便攻向了藤原宗秀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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