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芍
番外叁 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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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宮茉徴死在了宮門大戰。
第二人稱敘述。
宮門和無鋒大戰後的第二年,徴宮宮主及冠,執刃大人打開了宮門大門,為他選親。
你就是其中一位新娘。
你自從從爹爹娘親那裏得到消息之後,就全方位嚴格地控制着自己,終于在層層審核後拿到了金色令牌。
選親之前,你也沒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留下把柄讓人诟病。
可是選親那天,宮遠徴卻沒有出現,是角宮宮主宮尚角替自己的弟弟選了你,成為他的弟媳。
這個徴宮宮主真奇怪。
成親那天,宮遠徴随意地揭開你的紅蓋頭,差點把你的一支步搖一起掀下來。
你手忙腳亂地把步搖插回原處,看着面前那個身姿高大挺拔,面向溫潤如玉的男子,莫名感到了一陣寒意。
“……我……”
“以後在徴宮,不要随意走動,只要安安分分,沒有任何動靜你想做什麽都可以。記住,不要随意走動。”
“可是……我是做錯什麽了嗎?”
“……再加一條,不要多嘴多舌。”
“……”你只好噤聲。
你沒什麽興趣愛好,但是很愛觀察生活,尤其是你那對你冷淡至極的夫君。
宮遠徴白天總是長時間呆在房間或者醫館裏,偶爾出來親自澆灌滿院子的茉莉花,和一盆白芍。
這天,你看白芍有一片花瓣枯了,伸手把它扯了下來。随後你的肩膀被狠狠一推,天旋地轉,你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徴公子?!”你覺得莫名其妙,有些生氣,“你怎麽動粗啊?!”
“誰允許你動這些東西的?!”宮遠徴好像真的很生氣,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我……我是看那盆白芍有一片花瓣枯萎了,好心摘下來而已……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用不着你的好心!”
你揉了揉摔疼的手臂:“你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宮遠徴冷笑一聲:“你可算不上什麽溫香軟玉,值得讓人疼惜。”
“……”你翻了個白眼,“那什麽人在你眼裏是香是玉?三小姐嗎?”
你本來只是無心反擊,結果卻觸碰到了宮遠徴的逆鱗,他雙目赤紅,上前掐住你的喉嚨,把剛剛準備起身的你狠狠推在地上:“誰允許你提她?!你有什麽資格提她???!!!”
你吓呆了,連忙掙紮着擺手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哀求了許久,你都感覺自己快呼吸不了了,他才松了手。
他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下不為例”。
你對着鏡子給脖子抹化淤膏,想起選親前備選新娘的談話。
她們說宮門大戰時,宮尚角重傷昏迷,宮遠徴一人不敵寒衣客,宮茉徴及時趕到,為了保護宮遠徴,替他擋了一刀,宮遠徴才有機會反殺寒衣客,可她自己卻在十六歲這樣的花樣年華,早早離開了人世。
自此宮遠徴就如瘋魔了一般,時而冷漠時而癫狂。
“有些人說……”一個備選新娘壓低了聲線,“有人說,徴公子之所以變瘋,不是因為失去了妹妹……”
“什麽意思?徴公子不就是因為三小姐才瘋的嗎?”
她搖了搖頭:“不是那個意思,是說啊……徴公子沒把三小姐當成自己的妹妹……而是有……非分之想……”
“什麽?這不是……那個嗎……”
大家都不敢明說,眼神交流之後都意會了。當時你不相信,可是現在想來……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的猜想在某一天早晨被證實。
你難得早起,路過宮茉徴的房間,發現以往一直鎖着的房門被撤下了鎖,裏頭又安安靜靜,不像是在有人打掃。好奇心驅使你進屋查看。
房間裏的陳設非常豪華,早就聽說三小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現在看來并未做假。
床幔是放下來的,床頭燃着熏香。
你伸手掀開,看到宮遠徴熟睡的面龐,心中有些可憐他,妹妹那麽早就走了,他只能在妹妹的床上睡覺,以緩解相思之苦……
你正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眼睛向裏一瞥,大腦宕機幾秒後,忍不住尖叫一聲,驚醒了宮遠徴。
那分明,宮遠徴身旁的那個人,分明是,是宮茉徴啊!
宮茉徴穿戴整齊,面色雖然比常人蒼白,卻還算紅潤,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
宮遠徴沒有給你思考的時間,他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恐懼的你,面色陰沉。
他拿起自己的子母刀,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既然你看到了不該看的,那你就去死吧。”
“不,不要……徴公子,求求您了,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守口如瓶!我一定守口如瓶!”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我也不知道拿什麽讓您相信……但是,這樣好了,我來照顧三小姐,我,我給她換衣服,梳頭,洗身子,都,都可以的!只要您放我一條生路……”你緊緊盯着那把刀,渾身都在害怕地發抖。
“……”
“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你大可以殺我洩憤……但是其他人誤打誤撞,可不關我的事啊……”
因為這件事情,你們似乎暫時成為了同一陣營的人。
你看到了面對宮茉徴時,鮮活的宮遠徴。看着他得來了首飾衣裙,或者別的什麽好東西,跪在床旁,像個孩子似的和你展示、溫柔到極致地說話;宮遠徴也告訴了你,那些茉莉是他為宮茉徴種的;那盆白芍是宮茉徴死前種的,她走時,白芍還沒開;而宮茉徴是他用幾個月時間研制了藥,冒險從後山祠堂的墓裏偷出來的,不會讓屍體腐爛發臭,就這樣子硬留在身邊的。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是抱着她睡嗎?”你坐在他身邊幫忙磨墨。
他又不說話了。
這樣的日子沒幾個月,長老們不知為何聽來了消息,派了宮尚角到了徴宮查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宮遠徴帶着宮茉徴策馬闖出了宮門。你在慌亂之中跟着宮尚角追了上去,在懸崖邊看到了他們。
“遠徴!你不要做傻事!你只要願意讓阿茉安息,我可以護你周全!”
“我不要!”他痛苦地嘶吼着,“我就要和阿茉呆在一起!我只要她!我不要和她分開!”
“徴公子……”你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開口,他卻把矛頭指向了你。
“是不是你?!是你告訴了他們!”
“我沒有!”你有些無奈,“我都沒離開過徴宮,我和誰說去啊!”
“你閉嘴!”
宮尚角害怕宮遠徴發病,失去理智從懸崖一躍而下,只好答應他先不做任何安排,可是一回到宮門,幾名黃玉侍就上前把宮茉徴搶了回來,按照長老們的指示安頓在靈堂,七日之後重新下葬;而宮遠徴在宮尚角的極力求情下,只是被禁足思過七日。
你以為他會大吵大鬧,可是沒有。
第六日,你送來午飯。
“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麽?”你對他溫和的态度很是驚奇。
“明日我就解除禁足了,黃玉侍不會再限制我的行動,你就做一盤糕點,賄賂靈堂的黃玉侍,讓你進去,祭拜三小姐。”
“……你想幹什麽?”
“這你不用管,照做就是了。”
你确實懶得去管那麽多,做好了糕點,送到宮遠徴面前檢查。
“我我給你的東西,你加了嗎?
“加了。但是何必呢?靈堂你也可以進去的。”
宮遠徴又不說話了,你微微嘆了口氣。
你看着黃玉侍一人各吃了三塊她做的糕點後,昏昏欲睡,一個接一個倒在了地上。
你站在宮遠徴身邊,看着棺木裏安靜的宮茉徴,覺得有些心酸。
“對不起阿茉,是哥哥的錯……哥哥只想過把你留在身邊,卻沒有想過離開去陪你……”
“宮遠徴?!”你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出聲想制止他,卻被他一記回眸震懾住了。
“你可以睡了。”宮遠徴伸出手一劈,你的穴位被打到,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至少他走的時候并不痛苦,很體面……”你拍了拍宮尚角的肩膀,想安慰他。
“他不是為了體面。”宮尚角眼中含淚,聲音輕顫,有些哽咽,“他怕弄髒自己,見到阿茉時不夠好看,阿茉會不開心;也怕弄髒阿茉,阿茉會生氣……他是一個連試藥都拿自己的孩子,怎麽會怕痛呢……”
宮遠徴在棺木中抱緊了宮茉徴,雙手十指相扣,希望下輩子,他們不會走散……
你回到徴宮,看着宮遠徴書桌上一大摞寫給宮茉徴的信,打開了最新的一封。很短。
阿茉: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只想着讓你留在我的身邊,卻沒想到,其實我可以去陪你……現在應該不算太晚,你還在那裏嗎?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們多待會兒,一起聽聽曲子、吃吃糕點、聊聊天什麽的。我很快就會來。
我會帶上鈴铛,這是我們的暗號。要記住,只要你聽到鈴铛聲,那就是哥哥來了,那時候,你只要回頭就好了。
一滴淚落在信紙,暈開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