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漢娜怎麽樣了？！”送到醫院後老崔趕緊打電話到漢娜家通知她父母，兩人慌慌張張趕到醫院，漢娜媽媽紅腫着雙眼追問，“到底怎麽了，好好的孩子出去...為什麽會這樣？！”

“醫生說是因為玻璃紮進了額頭的頭皮裏。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把她送到家門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自己送她到家門口，就不會有摔倒的事了。就算摔倒他也一定會拉住她，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會讓她躺在急救室裏，都是自己錯。全都是自己的錯。

急救室門被打開，空氣猛地一滞。醫生摘掉口罩，“林漢娜的家長過來簽個字，等下把住院手續給辦了。”

“好好，那個醫生，我家漢娜怎麽樣了。”三人趕緊跟上前，漢娜媽媽緊張詢問道。

“不是跟他說過了嗎，玻璃紮進了額頭裏，大概是走夜路沒注意摔倒，所以紮的比較深，手掌裏也有玻璃渣，還好患者戴了帽子不然情況會更嚴重的。”耐心解釋，“在外面再等一下吧。但是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畢竟是頭這部分受傷而且紮的位置比較深，要等患者醒來才能确定究竟對她産生了哪些影響。”

待醫生離開，漢娜爸爸終于忍不住暴脾氣推了老崔一把，“你還有臉在這呆着？啊？好好地平安夜叫她出去結果給我搞進醫院？！我警告你臭小子以後離我家漢娜遠一點，聽到沒有！”

“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漢娜。”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漢娜從急救室裏被推出來，蒼白的臉頰上還有幾處被玻璃劃傷的劃痕，老崔擔憂地跟在身邊小聲呼喚，“漢娜。”

“麻醉還沒退，先推病房裏去。住院手續辦了沒。”

“辦了。”漢娜媽媽看着女兒的樣子，心疼不已，“醫生，我女兒沒事吧？”

“這個要等患者醒來才能确定，玻璃我們已經取出來了，顱內這些都沒有受損。我們現在主要是擔心她的視覺神經受損，所以她醒來的時候你們一定要跟我們說知道嗎？”

“是。”想不到是這麽嚴重的回答，漢娜媽媽眼睛馬上就紅了起來，“怎麽辦，我們漢娜怎麽辦。”

原本要跟進病房的老崔被趕了出來，他也不争着說要進去也沒走，就這麽安靜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失魂落魄地攤開手掌看着凝固在掌紋裏的血液，嘴裏喃喃自語，“不對，不對。完全不對。”

漢娜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回憶裏漢娜是安全到家的。那現在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麽？！扶住旁邊的椅子順勢坐下，并不在乎漢娜父母的話語，老崔擰着眉毛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可能。

林善。

作為初戀的林善，今天晚上自己完全避開了她。除了打招呼以外他沒有做當年的任何一件事，也就是說因為自己的改動？可是上次修改回憶漢娜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焦急的舔舔唇，難道是只能做一些小改動，不能像這次這樣大手筆将一個人完全從自己的生活裏踢走？

就像你知道你一個人會溺水而亡，可是你只能很偶然的提醒他小心點。不能直接阻止他，甚至告訴他你不可以去，因為你會死。也就是說，如果下次他再這樣做，漢娜....

為什麽他的穿越困難重重？為什麽這個樣子對他？

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件事，崔媽媽讓老崔先回來，說自己親自弄點東西明天跟他一起送過去。待在醫院也不是個辦法，老崔依言回了家，這天晚上他真的沒有睡着，他不知道在2003年自己該改變的事情究竟算不算改完。

如果說是給漢娜一個快樂的平安夜，他做到了。可是最後她進了醫院，這樣的不确定性讓他沒有把握。

第二天一大早帶着漢娜爸媽的早餐和人參雞湯，在媽媽的帶領下去醫院。聖誕節的到來，街邊放着溫暖的音樂，挽在一起的情侶們臉上泛着溫暖的笑容。而勝賢卻只感到了寒冷，徹骨的寒冷。媽媽和漢娜媽媽見過幾次，漢娜媽媽是老崔初中的班主任，被叫了幾次家長不熟也得熟。

“可憐的孩子。”心疼地看眼床上躺着得漢娜，崔媽媽低頭，“真的非常抱歉，我們勝賢沒有把漢娜安全送到家。真是非常的抱歉。”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只要漢娜沒事就好。一個晚上麻醉也沒醒，早上也沒叫醒，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說是被玻璃紮到皮下，可是...我昨天真的是擔心的沒有睡着。”一個晚上過去大家都冷靜許多，“怎麽辦啊....”

崔媽媽走後，老崔厚着臉皮在病房裏待了一天，漢娜依舊沒有醒來。夜幕将至只能留一名親屬在病房，自然不能留老崔。老崔卻急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個時空呆多久。

“阿姨，就讓我一起守着她把。護士查房的時候我就躲在床底下，就不會被發現的。求求你了。”

“不是，你回家吧，漢娜醒來我會告訴你的。不然你媽媽要擔心的。”

“拜托你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呆多久，我真的想守在漢娜身邊。”

“你小子是不是對我們漢娜有意思，我警告你不要給我得寸進尺啊。”漢娜爸爸抱着手臂眼神充滿距離感，“走吧，我看到你就上火。”

“叔叔...我...”望了眼漢娜，老崔多希望他們的争執聲能把她吵醒。可他能做的只有嘆口氣走出病房，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病房。突然想到，漢娜會不會就這樣死掉。因為自己的做法而死掉。

那他到底要怎麽辦才能阻止。

去找林善嗎？向她真情告白？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穿越是什麽時候，那時候會不會兩人正在交往又該怎麽辦？到底怎樣的選擇才是正确的。下樓買了煙和咖啡，記得自己拍戲很困的時候還會用上提神棒，于是又在醫院附近的藥店買了提神棒。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吧，他想親眼看漢娜醒來。不然，他很害怕下一次的穿越，萬一那時候沒了漢娜怎麽辦。

等到天際泛白，老崔拖沓着腳步走到病房前往裏看了一眼，昏昏暗暗的什麽都看不清。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能看清她吧，如果今天還沒醒又該怎麽辦，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五髒六腑像是在燒一樣。

老崔不敢坐，他知道自己屁股一沾椅子準秒睡。絕對沒有任何可以掙紮的時間，堅持到了這天下午老崔在病房裏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三個人精神都很差，醫生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漢娜依然沒有任何蘇醒的預兆。

“其實也不能都怪你。我平時都不讓她出去的，就平安夜晚上讓她出去了，結果發生了這樣的事...”兩三天都沒有睡好，漢娜媽媽臨近崩潰的邊緣。老崔想不出安慰的話語，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她。

“我去買點東西，萬一等會兒漢娜醒了想吃東西呢。”自欺欺人般起身，“我們家老林也不在，你幫忙看一下，如果漢娜醒了一定要打電話給阿姨。”

靜悄悄的病房只剩下他們倆，老崔站在床畔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兩三天只靠葡萄糖維持營養瘦了好多。沉思片刻他俯身，輕輕吻住她的唇。如果在這裏不能與你笑着告別，而未來不能笑着與你再見面。

那他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漢娜。”推開椅子坐下，沙啞又低沉的呼喚，老崔包住她因為挂點滴變涼的手，“快點醒過來了。醒來我給你補過一個聖誕節好不好。”

“不是說我很有魅力嗎，我會瘦的。會瘦很多，想要讓你看到。”眼淚無聲流下，“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想要親口告訴你才回到這裏，可是我卻害的你躺在醫院裏。漢娜，我在未來等你，你一定要醒過來，如果下次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麽辦...”

漢娜，我在未來等你。

這一覺老崔睡了很久，沒有黎明黑夜沒有過往沒有将來，只有一片黑暗。像是想要永遠留在黑暗中一樣，自己總在暗示，不要醒來。

不，要，醒，來。

“勝賢啊，怎麽睡着了。”朦胧中一直溫軟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恩，怎麽哭了？”

腳步聲離他遠去後又拉近，感覺到有毯子披在了自己身上。這裏，是哪裏。是回憶中的哪一天還是将來，醒來身邊又會是誰。漢娜，又會在哪裏。輕輕掀開眼簾，女人坐在地上蓋毯子的動作一滞，“醒了？”

慢慢直起身，才發現自己睡着的地方，是趴在桌子上。

“怎麽哭了。”

“是嗎？”他伸手搓搓眼睛，這才看清眼前人，“大概是夢裏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