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婚
二婚
文琪又一次去火車站接了林然,這一次,是林然專門來喝他們的喜酒的。文琪問林然最近在忙什麽,林然說:“相親,單位上的領導給我介紹了一個,就是當地的,比我小兩歲。”
小兩歲,那年紀也不小了。文琪想着估計是林然看對眼了吧,大一點還知道疼人。
“那怎麽沒帶她一起過來?”文琪問。
林然說:“她來不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
啊,孩子?那就是二婚了。
文琪并不是說二婚有什麽不好,可畢竟林然一表人才,而且在他們單位前景很好,什麽樣的姑娘沒有,怎麽會找一個帶娃的女人?
林然從包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文琪說:“結婚賀禮,送給你們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文琪打開,發現竟然是一對銀手镯,天,這也太貴重了吧。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我不能要。”文琪斷然拒絕。
林然笑着說:“拿着吧,我可是把你們當成好朋友才送的,而且這镯子是我本家的東西,相當于是家傳之物。”
這麽一說那她就更不能收啊。
她趕緊把镯子放回盒子裏,反而還覺得有些燙手,她說:“你都快有媳婦了,把這個送給她才是。”
林然說:“我不想給她,我還在猶豫呢。”
他說得很随意的樣子,這更讓文琪好奇起來。
“林同志,你什麽情況,可別調戲良家婦女又不給名分啊,小心我和裴團長都不放過你。”文琪邊開玩笑邊警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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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嘆氣說:“實不相瞞,是她找上我的。半年前離了婚,拖家帶口的實在過不下去,然後前段時間托關系找到了我,你說我能不答應嗎?”
文琪說:“為什麽要答應,她離婚和你有什麽關系?還有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答應幹嘛?”
怕不是腦子壞掉了要去給人家養兒子。
林然接着嘆氣,他說:“你不懂,回頭問你男人去。”
晚上他們三個一起吃飯,林然悶悶不樂的,文琪說:“思行,林同志剛才讓我問你一件事。”
裴思行問:“什麽事?”
文琪說:“具體我也說不上來,還得林同志自己來說。”
然後他倆就把目光都轉向了林然的身上。
林然夾了一筷子菜,把嘴塞得滿滿的,看樣子是沒打算理他們倆。
文琪就說:“思行,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咱們的林同志又想當好人,又覺得不甘心,特意來我們這裏想解決問題呢,但又不好意思說。”
裴思行說:“林同志他有他的考量,說不定早就做好決定了。”
文琪搖頭,說:“我看不一定,我看他是糾結得很,難受得很啊。”
林然放下筷子問:“有沒有酒?裴團長,招呼客人怎麽能沒有酒呢。”
裴思行說:“你真的要喝?”
“喝,不喝怎麽和你們說這事?”林然說。
文琪給了裴思行一個眼神,她就出去買酒了。回來後發現林然正在那裏抽煙,她就過去把旁邊的窗戶打開散味,林然說:“文同志,你怎麽和她一樣,也聞不了這煙味啊。”
文琪說:“這味道這麽沖,而且對身體很不好,誰都不喜歡聞的好不好。而且我聽你說她有兩個小孩,那就更要注意這些事,你別不當回事,知道嗎?”
裴思行把酒瓶子打開,給林然倒滿了酒,林然直接就倒進了嘴裏,然後說:“我哪能不照做,你知不知道,這根煙還是我這一個月來第一次抽煙,我在她面前是半點也不敢吭聲。”
裴思行說:“這不就好了,我看你還是挺在意人家的。”
林然說:“可是啊,在我的心裏老是有個坎過不去。老實和你們說吧,我和她以前就是同事,一起工作了很多年,我呢,知道她一直對我有好感,而我也有點喜歡她。只是那時候我真的只想好好工作,保住那些文物不受到傷害,自然就忽略了她。就這麽蹉跎了十幾年,她一晃就快三十了,年紀大了,家裏面催她結婚的聲音越來越多,而我還是一心撲在那些古董上面。所以後來她一狠心,就嫁給了我另外一個同事,結婚生子。”
這麽聽來還真的很唏噓。
“她結婚後呢,我才回想起來她曾經有多好,但是她已經結婚了,我想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也就更沒往這塊想了。可是你們也知道,畢竟是同一個單位的,這家有事那家就會知道,她老公老是打她,她過得很不好,鬧了好幾次離婚,我呢因為心裏有愧,就想着要去幫幫她。這麽一來二回,我和她的感情好像又找回來。”林然說。
他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文琪就讓他多吃點菜,別光喝酒,不然待會一下子就醉了。
裴思行也不讓林然再喝。
但林然說:“讓我喝吧,我就是個畜生,喝醉了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
聽他這麽說,裴思行松開了酒瓶。
林然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就這麽一杯兩杯的喝了個夠。
他說:“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不僅耽誤了她的青春,還害得她的婚姻不幸福,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偷偷給我寫信,讓她愛人看到誤會她。其實,那時候她就死心,想好好和她愛人過日子了。可惜對方對他誤會太深,不僅出言不遜,還動手打了她。”
文琪真的很想見見這個苦命的女人,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裏,她究竟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她被打的時候是什麽時候?那時候就離婚了嗎?”
裴思行看出文琪的臉色不對,就握住她的手。
文琪知道自己太激動了,她慢慢平複下來。
他們接着聽林然說下去。
“兩年前,她是很想離婚,不過老天捉弄,她被打的時候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胎兒已成型,沒辦法打掉了,而且她舍不得這個孩子,所以她就忍了下來,繼續和她的前夫過日子。”林然說。
文琪真的受夠了,她最讨厭打女人的男人,這跟禽獸有什麽區別?明顯一個力氣大一個力氣小,有本事拿着槍杆打鬼子去!窩裏鬥算怎麽回事?
“她生了兩個孩子,大的兩歲,小的才三個月,她離婚了,理由是她的前夫不僅在婚姻存續期間打她,還出軌他人。她沒法容忍,只得提出離婚。房子她可以不要,她搬到單位宿舍,大的孩子目前在奶奶家,小的還沒斷奶,離不開她。”林然說。
文琪和裴思行聽完他所說的事之後,不禁發出敬佩的聲音來。
“真是個獨立的女人,有魄力有主見。”裴思行說。
文琪點頭,她也有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她說:“是啊,她真的好厲害,林同志,我都想和她交個朋友了。她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人,你們倆現在怎麽樣了?”
林然說:“我現在和她在一起之後,那些之前就知道我們有過暧昧的人都覺得是我破壞了她的家庭,我莫名成了第三者。現在我雖然憐惜她,但無法接受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我不知道我對她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說着說着就開始和裴思行灌酒,看得出來他真的困惑得不行。裴思行也沒有阻攔他,兩個人一起喝着酒。
一個小時之後,喝醉的林然被裴思行扶回招待所。随後她也回了家。
等她打開門卻發現一大家子都在那兒等着她。
“今天是什麽日子,全都在啊。”文琪說。
她把包遞給張媽,然後就坐到了沙發上。她發現所有人表情都十分嚴肅,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文琪好奇的問。
哥哥文遠見大家都沒動靜,就特意咳嗽了一聲,把一張報紙給到文琪面前,說:“小妹,好好看看上面的內容,然後我們再和你說事情。”
文琪點頭,把報紙拿了過去,看了有幾分鐘然後把報紙放下,表情平靜的說:“看完了。”
文遠詫異的說:“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文琪說:“我沒什麽好說的,這是國家征兵去朝鮮,抗美援朝,我只有支持了。”
文遠說:“你是不是沒看清上面的字,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什麽字也別漏了。”
哥哥不相信的把報紙都扔到文琪懷裏,他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文琪說:“哥,我知道你們什麽意思。其實思行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對此沒有異議。”
此話一出,全家都開始騷動了。
文遠拿着報紙過來,指着上面對文琪說:“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坑,這是去打仗,你男人要去打仗,真槍實彈的東西,已經有很多人為此喪命了,你還要他去,你還支持,你是想當寡婦是吧?”
“啪!”文爸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說,“文遠,說什麽混賬話呢,你就知道你妹夫有去無回嗎?”
文琪也擡眉說:“就是,哥,你這個烏鴉嘴趕緊給我閉上。我男人要當英雄,我當然要支持,不敢上戰場的軍人我嫁來幹嘛。他願意去,我就支持。”
文爸爸皺着眉頭對文琪說:“小琪,別以為我們家上下都寵你,你就無法無天了,你知道你哥為什麽要這麽說嗎?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文琪抿抿嘴,不說話。
文媽媽說:“好了好了,你們有必要這麽對閨女嗎?這部隊下的指令,思行他能不去?怎麽搞的像是他們兩個小的做的不對一樣。”
文爸爸嘆氣說:“我以為解放就天下太平了,怎麽會想到他還要再上戰場?兩天後他們就要領證了,領了證就是夫妻,這要是在一起幾年也就算了,可是他倆過不了幾天就要分開,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前線到底是怎麽樣的都還不知道,你讓我們怎麽放心?”
文琪說:“爸媽,哥哥姐姐,我知道你們擔心思行的安危,這事我也想過,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他要做什麽,我就跟着他,哪怕真有什麽意外,我也認了。”
文媽媽說:“那你後半生怎麽辦?你這才沒幾天就變二婚了。”
文殊說:“是啊妹妹,你這一不小心就成了二婚,可就完全不是像現在這樣了,男人都忌諱這個,覺得你不是第一次,對你的态度會差很多的!”
文爸爸咳嗽了一聲,他說:“你妹妹什麽都不懂,別和她說這個?”
文殊撅噘嘴說:“遲早就要知道,還怕什麽?”
文遠說:“要不這個婚事就作罷吧。雖說裴團長幫了我們家這麽多忙,我們也不能就這麽把妹妹賣了啊。”
文琪一聽要悔婚,立馬就站了起來,她說:“誰說要悔婚?經過我同意了嗎?”
文遠說:“妹妹,我們這不是想替你考慮嗎?你嫁給裴團長要是真成寡婦怎麽辦?”
文琪說:“思行現在還好好的呢,就被你們說死好幾次了。你們就這麽希望他死在戰場啊?我告訴你們,這個人我嫁定了。我早就知道他要去那邊,我是故意沒告訴你們的,一是怕你們擔心,二是我認為這是我的事,只要我做了決定就誰也改變不了我。老實告訴你們我這幾天還偷偷申請去當随軍護士,要是上面批下來了,我也要和裴思行一起去。”
文爸爸文媽媽聽到她的豪言壯語差點氣出心髒病。
文爸爸一聲令下,文遠文殊就站起來,一人一邊把妹妹文琪抓住,然後拉到她房間,重重的關上門,還拿鑰匙鎖起來,打算軟禁她了。
文琪在裏面拼命敲門,她說:“你們這算什麽意思?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麽拆的。再說有這麽糟糕嗎?萬一我們倆凱旋歸來呢,你們以後得日子不是會更好?”
文爸爸在外面說道:“不需要,我們不需要那些榮華富貴,我只要我們全家平安。”
文琪說:“爸,美軍都快打到鴨綠江了,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不會打到國內,我們現在不止是幫助朝鮮,也是幫我們自己呀。”
文爸爸說:“哼,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聽你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別的我什麽也不管!”
越寫越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