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溫情
溫情
春和文琪聊完天後,她就扶着文琪出來,大夥一起吃了一頓齋飯,春告訴陳沅潔,文琪的體質有些虛,回頭得給她多做些滋補的東西好好補補。
林然沒想到春會對文琪這麽一見如故,就說:“文同志,你怎麽到哪裏都這麽受歡迎啊?”
文琪笑着說:“你要是把你那位帶來,照樣也受歡迎。”
春說:“那位?是林然的對象嗎?算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一直都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事,你叫我怎麽安心?”
林然尴尬的笑笑說:“我,我們倆散了。”
散了?不是前陣子還打算結婚的嗎?
春立馬就不高興了,她說:“是你不願意還是她不願意?”
林然應該特想結束這段對話,畢竟旁邊還有兩個人,這麽直接說私事真不好。但是是春媽媽問的,他能不從?他說:“是我們倆不合适。”
瞧瞧,原來一句不合适就打發了。
要是換做以前,她肯定還會勸勸。可自從夏小娟死後,文琪就不會那麽執着了。兩口子在一起真的不能湊合,特別是在這時候作為長輩還有親友很容易去逼迫他們,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到那時候承受後果的是他們倆,苦的也是他們倆。
所以文琪覺得既然林然真的分了,那就算了吧。
旁邊的春似乎并不這麽看,她們倆剛才就在房裏讨論了這事。春說林然雖然從小沒有感受到父母之情,但她們幾個舅媽卻對他比親兒子還要親,什麽好的給他,已經有點溺愛的嫌疑了。所以在林然心中,他有一種理所當然,覺得別人對他好是應該的。可是除了親情,誰會這麽無私奉獻?即便是真的喜歡他,都耗走了這麽多年,還見不到他的主動,早就放棄了。
所以春說:“那好,你就等着打一輩子光棍好了,我呢,也不會同意搬過去住。”
她想幫幫林然,讓林然去看清自己的內心。
林然說:“春媽媽,這事真不賴我,她非要走了,我都已經同意和她結婚了,她還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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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說:“如果真是你這樣,她為什麽還要怪你呢,難道你還對她說了什麽話?”
林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該死,無意中傷了她的心,可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這麽想,我只是沒有過腦子就說出來。”
文琪說:“你都說了什麽。”
說完這句話後,陳沅潔特別積極的露出八卦臉,感覺下一秒她就要出手收拾林然,如果他真的說了很過分的話。
林然一臉窘迫,他說:“她這段時間老是和我鬧,說我不關心她,等我關心她了,她又說自己拖累我了,想要和我分開,讓我別對她那麽好。反正一兩天總會鬧點事,弄得我情緒也不好。前幾天我正在做一些資料,她進來就對我說要分手,你說你平時鬧就跟了,幹嘛非要在我全神貫注在做重要工作的時候鬧呢?當然我也是氣暈了,口不擇言,說她帶着兩個孩子脾氣還這麽大,我實在是受夠了。說完,她就把凳子踢翻走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和我聯系過。”
春嘆氣說:“原來是個二婚帶孩子的女人,那不要了也罷。照我看,脾氣還這麽沖,的确是不配你,分手也好。這個沒了,就趕緊找下一個。”
春俨然一副惡婆婆的樣子。
文琪偷偷觀察着林然的表情,發現他低着頭,表情很是嚴肅。
等春說完,林然就說:“春媽媽,她其實是一個好女孩,她什麽錯也沒有,錯都在我。是我不夠堅定,我對于我們的未來很猶豫,所以她才會這麽沒安全感。我也并不是因為她有孩子看不起她。事實上我正是因為這點,我更加的愛她憐惜她。從她離婚後一直都背負着無數的流言蜚語,我還沒起到一個保護她的作用,我想她應該是對我徹底絕望了吧?”
春說:“如果你真的愛她,就去找她,如果不愛,以後就不要再聯系了,林然,你以為你是誰,她離開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別覺得自己厲害,沒事就去撩撥人家。她這樣失敗的婚姻就是你的責任,你也別想急着反駁。你就說為什麽外界會罵她,還不是你界限不明嗎?”
真剛啊!
春,好樣的!
文琪礙于身份沒有說出的話都被春說出來了,她在心裏都恨不得鼓掌了。
一旁的陳沅潔也不客氣,她說:“師父罵得對,你們倆都應該罵!”
林然欲言又止,估計是想反駁又不好意思吧。
陳沅潔說:“我們那裏就有這麽一對,文琪,就是他們的鄰居,因為男人在外面找了女人想不通自殺了,文琪親眼看到她的屍體,都做了好多天的噩夢了。你說說,你們這些男人吃着鍋裏的看着碗裏的,很有意思是不是?”
春說了句“罪過罪過。”然後就握住文琪的手擔心的問:“真是這樣嗎?你現在好點了沒有?”
文琪說:“不礙事了。”
林然說:“這位陳同志,我真的有點冤枉,我也沒不忠啊,為什麽要把我和那個人扯到一起。”
陳沅潔說:“你也該罵,該斷不斷,讓那個女人對你念念不忘,你說這樣的婚姻能長久嗎?還有她會怎麽看自己的男人。一個這麽優秀的你在前,在她的心裏全是你好的一面,她的前夫怎麽比得過你!”
文琪都快憋不住了,她認識的朋友怎麽都是這麽厲害的女性。真是句句在理,妙啊!
“還有,她離婚後為什麽會有那些流言蜚語,你心裏沒數嗎?以為自己是什麽好人,想救人于水火之中,可結果呢,這把火就是你放的,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她吧。”陳沅潔真是開挂了,句句都在點子上。
春對着陳沅潔頗有一種看自家女兒的樣子,她說:“這閨女真厲害,說得好!”
林然被她們說得沒脾氣了。三個女人也沒打算理他。吃過飯後春就送她們下山,春對文琪說:“什麽時候生,我好聯系那幾個姐妹過來,我們好聚聚。”
陳沅潔一聽就問:“文琪,原來你們還是舊相識啊?”
文琪說:“忘年交算不算?還有幾個老姐姐呢,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
陳沅潔高興的拍着手,她說:“這一趟來得真值,還多交了這麽多的朋友。”
文琪對春說:“我把地址告訴你了,你有空就來找我。他現在叫裴思行,等他從朝鮮回來,你們就過來。”
春說:“是嗎?那你不吃醋?”
文琪說:“生氣什麽,難道還要和你們幾個老太太生氣?我才沒那麽傻呢。”
春忽然變得很少女,她說:“你就嘚瑟吧,過些年你也成了老太太,看他怎麽看你。”
文琪說:“也是!果然是好姐妹,多謝你提醒了,我回去就好好保養,一定永葆年輕!”
春說:“他以前那麽愛你,怎麽可能讓你苦了累了,你放心好了,就算是過了四五十年,你也還是會像現在這麽年輕的。”
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陳沅潔滿臉的問號。這倆的聊天內容怎麽這麽怪,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問一個二十出頭的孕婦吃不吃醋,吃誰的醋,文琪難不成還認識一個老頭嗎?
和春分別之後,文琪他們就上了林然準備好的車。
還以為林然會生氣呢,沒想他還特別紳士的扶着車門讓文琪她們先上。
陳沅潔說:“看來,林同志也不錯嘛,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
文琪說:“那是,林同志很優秀的好不好。那我們回家就等林同志的好消息了。”
林然笑笑說:“剛才被陳同志教育了一遍之後,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陳同志,大師也。”
陳沅潔對他使了個鬼臉:“你就拼命給我貼金吧,誰不知道你心裏罵了我多少遍呢?”
林然趕緊說:“天地良心,我真的很受教,你也知道平時也沒人和我說這個,我自然是不知道。經過你這麽說,我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反思,做出最滿意的決定。”
陳沅潔還想說什麽,就被文琪攔住,她說:“你就看他怎麽做吧,我相信林同志能把這件事處理好。”
陳沅潔說:“好,那我也相信,林同志加油。”
回到自己家,文琪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她覺得自己的這次旅行還挺有意義的,能把這麽多失散的親人找到,是多麽幸運。
她打算給裴思行寫信,把這些事算都告訴他。
等回信的日子真的特別難熬。
文琪每天都會去醫院傳達室問信,而且經常去部隊打聽裴思行的情況,就怕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傳來。
一個月後,段景德來醫院專程看文琪,問了她目前的身體情況,也把裴思行的近況告訴了她。
“他們在前線打了好幾次勝仗,我就對組織申請,過兩天讓你倆通一次電話。”段景德說。
通電話?那是文琪敢都不敢想的,她說:“真的可以嗎?”
段景德說:“上面看思行表現優秀,還想着給他什麽獎勵,我直接說那就讓他和他家屬通一次電話,這一通電話可比得上所有的東西,文同志,你說是不是?”
文琪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哭着對段景德鞠躬說:“段主任,真的謝謝你了。”
段景德說:“你現在還懷着孕,小心點,可別磕着碰着,讓思行擔心。思行知道他有孩子了嗎?”
文琪點頭,她之前已經寫信告訴思行,他也回了信,說他很高興,那些天每晚都在想她們母子倆。
段景德說:“那就好,有牽挂,他就更有動力。”
文琪說:“段主任,我問一句,侯大哥他知道家裏的事了嗎?”
段景德說:“這個時候是不可能和他說的,不能讓他分心啊,只能等他回來再好好和他解釋,是我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
不能讓侯志輝分心,文琪更關心這家夥會不會哪天出事,都寫了遺書,看來是大概率不想回來了,那他們的孩子怎麽辦?
文琪想一定要把這事告訴裴思行,讓他好好看着侯志輝,不讓他做什麽傻事。
幾天後,文琪在段景德的安排下終于聽到了裴思行的聲音。
“你還好嗎?”裴思行說。
對面很久都沒有回複,裴思行着急的問:“阿琪,你還在嗎?”
文琪這時候已經是哭得不能自已了,根本說不出話。
段景德在旁邊見此特意接過電話,對裴思行說:“思行,你說吧,文同志很好,她就是太想你了,你有什麽話只管對她說。”
然後他又把電話給了文琪。
“老婆,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孩子,他還聽話嗎?他要是不聽話你就告訴我,回頭等他出來我就打他屁股。我老婆誰也不能欺負,就是我也不行。我也很想你,有時候想着要是你在我旁邊就好好了。”
文琪說:“那我報名過去。”
“……哈哈,你終于說話了。”
“我申請過來,我這個月已經去做實習護士了,可以随時派上用場。”
“唉,果然是雷厲風行的你。來吧,把我兒子也帶上。”
“誰說是兒子,我就覺得女兒好。”
“女兒也好啊,女兒可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對了,你做的大衣我戰友都羨慕呢。”
“不用羨慕,等你們回來我每個人別說是一件,就是整全套都沒有問題。”
“……哈哈哈,女俠,我真的越來越愛你了怎麽辦?”
“裴思行,注意點,你旁邊的人沒笑話你嗎?”
“讓他們笑話去,我還怕他們笑話?有這麽好的老婆,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對了,侯大哥呢,他現在怎麽樣?”
文琪說這個時候就受到段景德的眼神提醒,讓她千萬別說漏嘴。
裴思行說:“他聽到我要和你打電話,也想找侯大嫂,可是老師說侯大嫂回鄉下走親戚了,要過幾個月才回。志輝讓我問你,大嫂她老家的親戚都沒了,她回哪個鄉下?”
這……看樣子對面已經引起懷疑了。
文琪把話筒拿開,對着段景德小聲複述了剛才的話。段景德讓把電話給他,他來說。文琪就重新拿起電話,對裏面的裴思行說:“侯大哥這麽多年沒回去過,他怎麽知道大嫂親戚全沒了?大嫂就是回去了,而且還是被親戚接回去的,讓侯大哥好好反思吧。”
她語氣很不好,任憑段景德怎麽拿電話都不給他。
裴思行說:“好,我知道了,待會我一定好好說他。你看起來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我沒在你身邊生氣了?”
這家夥。
诶……段主任要來搶電話了!
“少貧了。你可做好準備,我和女兒馬上就來找你了。”
“好嘞。”
“那不說了。”
文琪趕緊說。
“好。”
“再見。”
“老婆,我愛你,再見。”
電話一挂,文琪又哭慘了。
為得是不讓段景德說她。
段景德能有什麽辦法,她總不可能責罰文琪吧?
“段主任,今天謝謝你了。”
段景德板着個臉說:“文同志,下次應該沒這個機會了。”
他是嫌她口風不嚴。
文琪說:“段主任,其實有件事我要和你說。我并不是故意要這麽做的,我是在救侯大哥。”
段景德說:“救他?”
文琪說:“是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抽個時間再去一趟他們家,裏面有一封侯大哥寫給大嫂和孩子們的信。”
段景德問:“寫得什麽?”
文琪搖頭,她說:“這信的內容每個人的理解不一樣,我也沒資格說。所以您要是有空就去看看,我記得是放在侯大哥書桌上的那本字典裏。因為大嫂不認字,上次讓我給她看看,所以我才知道的。”
段景德只能點頭,結束了這次對話。
文琪回到家一直在想這件事,不知道裴思行理解她的意思了沒?
她其實就是想讓侯志輝對這個家負責任點,別老想着逃避。怎麽,生了兩個孩子都不比你的愛情值錢對吧?結婚這麽多年,絲毫人情味沒有,內心一直覺得是夏小娟攔着他的路,不讓他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當然就越看夏小娟不順眼啊。
夏小娟有錯,她也是太偏執,不過這時候沒有工作的,老家也沒有親戚的女人離婚能去哪裏?他侯志輝以為扔貓扔狗,說離婚就離婚的?
所以歸根結底,錯都在侯志輝。
不該娶夏小娟,讓她的生活再無陽光。
不該婚內冷暴力,讓她覺得什麽錯都是她造成的。
不該一走了之,讓她背上道德包袱,要是侯志輝真死了,她夏小娟還不得被所有人指點死,以她的性格估計早晚都得死。
所以侯志輝和那個歐陽的愛情完全不值得同情。
他們就應該生活在道德譴責中,這樣才配得上他們所謂的愛情。
過了幾天,文琪在醫院接到了春打來得電話。
“婉柔,我聯系到國外的三個姐妹了,她們說下個月就過來看你。”春說。
文琪說:“好啊,歡迎你們來。”
春說:“看到你們都過得好,我就心安了。你知道嗎?大姐她們在國外都有好幾家公司,房産無數。那時候王爺就讓大姐管賬,還讓我們幾個姐妹都跟着學,為得就是怕他出現意外,我們沒法維持生計。現在看來,王爺果然是為我們想得很周到,大姐拿着王爺留下來的錢,和另外兩位姐妹一起在國外創立了商業帝國,我……我好驕傲。”
文琪心裏甜得不行,為大家感到高興,也為遠在朝鮮的裴思行高興,他誰也沒有辜負,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