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娃
生娃
再次見到秋珍，玉蓮，芝三個人的時候，文琪覺得恍如隔世。
秋珍戴着老花眼鏡，看了文琪很久，不敢相信站在她們眼前的就是當年的那個五姨太岑婉柔。
“是柔丫頭，真是柔丫頭嗎？”大姐秋珍問。
文琪握住她的手，哭着說:“大姐，是我，是柔丫頭，當初你大晚上給我蓋被子，生病給我熬湯的柔丫頭。”
二姐玉蓮問:“你還跟我吵過一場架，你知道嗎？”
文琪點頭，她說:“我怎麽會忘記，那是我不小心踩壞了你最心愛的水仙，你罵了五天五夜，後面一個月都拒絕和我同桌吃飯。我後來賠了你一盆水仙，只是比你之前那盆差遠了。”
芝說:“我呢，你給我取的綽號是什麽？”
文琪說:“芝麻，你最喜歡吃餅，什麽餅都愛，每次吃得都會把餅上的芝麻粘在臉上，我就給你取了這個名字，說你的芝麻是留着給下頓加餐的。”
芝激動的說:“是她，真是柔丫頭，她回來了。沒想到這個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不敢相信。”
她們三個人又打量了文琪一眼，感嘆說:“歲月帶走了我們的容顏，卻讓你一如當年。同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為什麽我們還是這副皮囊？”
春說:“能重活一次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知足吧。”
秋珍說:“是啊，我們已經很知足了。我還記得當年那個救我們的男孩子說，沒有什麽東西比命更值錢，只要活着，一切慘劇都會過去，剩下的都是好日子。”
芝說:“他還讓我們假死，坐船去國外開辟疆土，他說只要有希望，總有一天會回到祖國的。這不，現在國家解放了，我們也都回來了。唉，真希望還能見見恩公，感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情。”
文琪笑着說:“我知道你們的恩人是誰。”
大家都望過來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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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琪說:“就是王爺，可能是你們的真誠感動了老天，讓他複生到一個少年身上，然後他跑回去找你們，正好就救了要輕生的你們。”雖然裴思行沒有明确提過這事，但看他那時候說自己也有家人的時候，文琪就覺得他應該說得就是遠在國外的三位夫人。
不得不感嘆緣分是多麽的奇特。
春說:“王爺，原來他一直在保護我們。”
其他三人都忍不住哭了。
秋珍說:“我們三人對不起王爺，這些年以為王爺已去，在外孤立無援，所以就分別找到了另一半，配不上王爺這麽好的人。”
她們當初三個女人在外面陌生的環境，艱難可想而知。
“王爺能看到你們找到幸福會很高興的，而且他如果真的介意就不會在那時救你們，讓你們出國。”文琪說。
秋珍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說:“王爺現在在哪裏，我聽說你們倆已經結婚了嗎？”
文琪點點頭，她指指自己還不太顯懷的肚子說:“還有孩子，快五個月了。”
三位夫人都詫異，因為看文琪真的看不出來她有身孕。
她太瘦了。
“王爺現在已經是名中國解放軍中的一員，在救了你們之後就投入到了革命中。這一世，他終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文琪說。
秋珍說:“我知道王爺一直都想為當時的中國出力，奈何我們這一大家子他不能不管。這些年我和兩位妹妹都愧疚得不行，現在一聽你這麽說，我們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那麽，我們為王爺一起念佛保佑他平安歸來。”
文琪點點頭。
這時，秋珍像想起什麽來。
“林然這小子呢，我在國外一直想和他聯系，可是他後來搬離王府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們還活着。幸好幾年前芝妹回來過一次，遇到了老三，這才知道了林然的近況。”
春說:“他啊，一言難盡，在處理男女感情方面不及王爺一半，等過幾天我再帶你們去他那裏吧。”
秋珍問:“你沒要他來嗎？”
春看了一眼文琪說:“我們這麽大年紀，對于這件事也是無比震驚，要是告訴林然，他的舅舅和柔媽媽就在他身邊，他會怎麽想？而且他倆完全是換了個人。所以我和柔丫頭商量，就讓林然永遠也不知道這個秘密吧。反正他們現在的關系也很好，根本不妨礙。”
就這樣，大家形成了一個默契，不把這個秘密告訴林然。
最近，裴思行的信寥寥無幾，一個月都收不到一封，文琪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是不是越來越不好了。
她想去軍校問問，但想到上次她把段景德得罪了，估計現在也不想理她吧？
又過了一個月，裴思行仍是沒有信來，文琪忍不住了，她挺着個大肚子去找段景德。可奇怪的是，段景德像故意躲着她一樣，她去哪裏都找不到他，要不就是在開會，反正她是別想見到他。
文琪咬牙，她什麽也不管了，就去醫院辦公室找徐麗霞。她是裴思行的師娘，如果他有消息，她也一定會知道。
“文同志啊，稀客，你可是難得來我辦公室找我一次。”徐麗霞說。
文琪說:“徐大夫，您最近怎麽樣？”
徐麗霞說:“我很好啊，正好給我女兒籌備婚事，你這無事獻殷勤，不會真想我最近在幹什麽吧？”
文琪尴尬的笑笑，瞞不下去幹脆就實話實說吧！
“徐大夫，我是實在沒辦法才來的，我們思行一直沒有消息，我也找不到段主任，我就……”文琪說。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徐麗霞問。
文琪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徐麗霞說:“關于他們的事，段主任也和我說得少，不過看在思行的面子上，我晚上去幫你問問。”
她看看文琪的肚子說:“我聽說你這是雙胞胎，好福氣。”
文琪摸摸肚子，還真是雙胞胎，之前一直沒發現，後來她的肚子突然長得好快，再去查就查出事兩個。
徐麗霞說:“多吃點，你就是太瘦了，營養沒跟上，其中有個孩子營養被另一個搶了，所以最初的那次我們的同事沒看出來。”
文琪也想多吃點，可是一心都挂在裴思行身上，她真的什麽胃口都沒有了。
“我現在整晚都能到思行，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徐大夫，拜托你了，只要思行平安，我馬上吃幾碗飯。”文琪祈求道。
徐麗霞點頭。這時候她也想開了，裴思行不是自己的女婿，就是她怎麽努力都沒用的。不過就像老段說得那樣，不管思行娶了誰，他還是他們的兒子，那他的老婆不就是和他們的媳婦一樣嗎？
“我回去就給你問。”
她話一說完，文琪就跑到門外面提了一袋蘋果過來。
徐麗霞問:“喲呵，這是看我同意幫你才送我的，不同意就不給我是嗎？”
文琪說:“才不是，是怕你不想見我，到時候我被趕出來還提個東西我得多沒面子。”
徐麗霞一聽，樂了，這丫頭怎麽這麽會說話？
第二天，文琪又過來找徐麗霞，太奇怪了，徐麗霞這次竟然也開始躲她了。
都這樣了要是文琪還沒察覺出什麽來，那她真就是傻子了。
一定是裴思行出事了，所以他們才不願意見他。
她哭着在徐麗霞門口說:“徐大夫，我現在只要你告訴我他現在到底怎麽了，就算死了，我也只想去給他收屍，你放心，他從去朝鮮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準備，我不會有什麽事了，求你告訴我，不要我瞎猜好嗎？”
周圍的同事病人都圍了過來，陳沅潔從隔壁樓百米沖刺跑過來，看到文琪哭成淚人焦急的問:“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
文琪說:“我們思行可能……沒了。”
說完她就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看到了文家所有人。
文媽媽哭紅了雙眼，文爸爸也只是嘆氣。
文琪問:“徐大夫來了嗎？”
哥哥文遠說:“來了。小妹你現在好點沒有？”
文琪說:“我只想知道思行現在在哪。大哥，徐大夫怎麽說，思行到底怎麽樣了？”
文遠說:“妹夫他們團遇到了突襲，他為了救他們的侯政委負傷掉進河裏了。”
文琪聽到這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為此文遠被全家罵死，怎麽能這麽直接的告訴文琪。
文琪說:“不要怪哥哥，這件事我遲早要知道的，現在怎麽樣？找到思行的屍體了嗎？”
她必須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然這個家會徹底崩潰的。
文遠嘆氣的搖搖頭。
文媽媽抱着文琪說:“我要你不要再想這個了，你現在還帶着身子，你難道不為你們的孩子想想嗎？思行已經走了，你還想這個孩子也沒嗎？”
文琪說:“媽，一天沒找到思行的屍體我們就不要放棄，說不定他在下游被好心人救走。他說過一定會平安回來，我這幾天都沒夢到他，說明他還活着啊。”
文媽媽說:“傻女兒，別想了別想了，剛才思行的老師也過來了，告訴我們前線的戰友找了思行好幾天，連他的一塊衣料都沒有看到，而且河水那麽深，估計是沉下去完全找不到了。”
文爸爸說:“小琪，不要再麻煩他們了，那麽有多危險，他們找了思行這麽久已經很好啊。”
文琪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知道朝鮮現在的局勢有多麽糟糕，她的确不能再讓其他人去冒險。
可是就這樣接受思行不在了嗎？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
懷兩個的身子，讓文琪再也沒法坐長途車還爬那麽高的山去找春。她只能打電話給林然。
一天後，林然把春接到市裏，給文琪回了個電話。春顫抖的問:“林然已經把這件事告訴我了，他為國捐軀，這個已成事實，你要保重知道嗎？”
文琪說:“我相信他還活着，因為他還沒有給我托夢。”
春說:“這也不一定的。”
文琪說:“他肯定還活着。春，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知道他的下落？”
春說:“我……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出家人，并沒有這麽神通廣大。”
文琪說:“我和他能一起重生，不就說明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超能力存在嗎？春，你幫我問問你的師父，說不定她經驗多，會知道別的辦法。只要能找到裴思行，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春說:“好，你等我，我這就回去給你問問。”
半天後，一直焦急等待的文琪又接到了春的電話，她說:“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我師父說讓你們前世的軀體合葬，在下葬的時候，如果老天會給一方提示，那麽你就可以找到他的具體方位。不過這個辦法并不會起死回生，如果他真的遇到不幸的話。”
文琪說:“嗯嗯，謝謝你。”
能找到裴思行就行，她只求他能魂歸故裏。
春說:“我也希望他還活着，謝我做什麽。”
文琪和春商量，讓林然去辦這件事。但是突然這麽大動幹戈去動一個死去很久的墓，林然肯定不會那麽輕易答應。
也不知道春用了什麽辦法，真的讓林然決定給舅舅和岑婉柔合葬在一起了。
後來才知是秋珍從大洋彼岸打來了電話，說她昨晚做夢夢到王爺，讓她一定要完成這事。
秋珍不是正妻，也是姨太之一。
她們在國外的三位夫人均已改嫁，春也出家，所以只有五夫人岑婉柔最有資格。況且王爺真愛的也是岑婉柔，他們合葬在一起也說得通。
林然不敢違背幾位媽媽的意願，只得為他們倆選好一座墓穴，在幾天後重新下葬。
自那之後，文琪真的連續夢到裴思行。
夢裏面的裴思行為引來追兵，讓侯志輝有機會逃走，故意往河邊上的懸崖上跑，他的腿被打中，褲腿都被染紅，可他還是咬着牙一直往前走。
文琪淚流滿面，不忍去想在最後的時候裴思行從懸崖跌落下來會有多疼。
接着文琪看着他掉到河裏，那時候人已經失去知覺，文琪急着大喊:“思行，你醒醒，你說過會回來的，你是要反悔嗎？”
文琪見他沒反應，就開始大罵:“你個王八蛋，說話不算數，我現在馬上就帶着娃來找你，讓你嘗嘗滅全家的滋味。”
這話一出，裴思行竟然真的睜眼了，他開始拼勁全力往岸上游去。
文琪沒想到自己竟然能隔着空間，時間對裴思行喊話。
當然這可能裴思行本身意志力就很強，他想活下來，所以在短暫修整後就蘇醒了。
然後裴思行艱難的從河裏游到岸上。期間他失敗了好幾次，周圍的水都被染成紅色。
文琪就在這邊對他說:“思行，還有五米就到了，對，不要放棄，我和寶寶都在！”
接着裴思行真的爬上了岸，之後他就徹底沒了力氣，暈厥了過去。
夢到這裏就沒有了。
文琪驚醒了過來，她趕緊下了床，文家爸媽看到她房裏的動靜說:“小琪，你怎麽了？”
文琪說:“思行還活着，爸媽，我要去找段主任。”
文爸爸文媽媽一臉愁容，他們覺得文琪瘋癫了，這麽多天都沒有找到裴思行，兇多吉少，怎麽還會活着？
他們擔心文琪是得了抑郁症，文媽媽幹脆急得哭起來。
文琪說:“媽，別哭，我剛才做夢夢到思行了，我看到他從水裏爬了上來。段主任不是說找遍了都沒有看到他的屍體嗎？既然他都爬上來，怎麽可能會沒找到？那不就是說明他被救，或者去了其他什麽地方。我想讓段主任去上游的一些山洞什麽地方找找，他失蹤快二十天了，我不敢保證再晚一點會發生什麽。”
她越說越激動，文爸爸抓住她的肩膀希望她能鎮定下來，他說:“我的女兒，你是因為太想思行才能到他的，你都說了二十天了，思行要是活着怎麽會一直沒消息？女兒，你的想法我都理解，不要這樣了好嗎？如果你一直放不下思行，他永遠都不能安息的。”
文琪欲哭無淚，為什麽文爸爸文媽媽都不相信她？
她說:“爸，您就相信我一次，我求求你，明天去找找段主任，讓他們去上游找，思行真的在那裏！他受了很重的傷，再不去就晚了啊！”
看文琪歇斯底裏，文爸爸突然對她吼道:“文琪，二十天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已經沒有活路了。你難道還要枉顧其他人的生命去找一個屍體嗎？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你清醒點，別再為了愛情沖昏頭腦好不好！”
文琪徹底絕望，到最後她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琪哭累了，文媽媽和張媽扶着她去上廁所，在脫開褲子的那一刻，兩個老人都吓得尖叫，文琪也吓了一跳。
“不好，不好了，羊水破了，要生了。”張媽喊道。
文琪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褲腿，她又是淚流滿面，她說:“思行被槍打中腿，流得血比我還多，他那時候不知道得有多疼。”
文媽媽說:“傻丫頭，快別說話了，我這就打電話，讓你哥過來送你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