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041

細碎的吻一路往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從單純的慰撫逐漸失去本意。

庫洛洛在布蘭琪的頸側留下一個淺淺的紅色的痕跡, 然而正要吻上女孩的嘴唇時, 布蘭琪腦袋一歪,把手機塞到他面前。

“如果像你說的,島上有個人的念能力是能讓其他人的念能力失效, 假設這個人就是名冢一希,那……說不定他還活着。”

庫洛洛忽然釋懷,縱使布蘭琪對名冢一希的情感是恐懼和憎恨, 但卻比誰都能占據她的心神, 怎麽能不嫉妒呢?

他松開她,問:“你當時是怎麽逃走的?”

布蘭琪:“在被他圈養的期間我形成了第三種能力, 後來我的念暴走了, 周圍的人都死掉了。”

她說得十分平淡, 好像一篇為了應付老師連二月三十號都敢往上寫的無趣小學生作文,仿佛逃出來并不是件難事一樣。

但是庫洛洛見過布蘭琪的念暴走的樣子,當時在羅裏尼亞的皇宮的寶庫裏,她被迷宮的藤蔓糾纏密室游魚的念魚圍追,生命受到侵襲時,從只能在近距離幾米內發動的能力, 頓時擴張到了一百米。

他問:“周圍?半徑多少米以內?”

如果是幾百米左右的距離的話, 名冢一希逃掉也并不奇怪。

布蘭琪想了想, 先寫了個數字又删掉, 終于定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兩公裏吧。”

其實這個數字她并不确定, 但從名冢一希那裏逃出來的時候,他的宅邸加後院大約占地四平方千米,宅邸裏一個活物也沒有,所以她才估算,當時暴走的念大約在半徑兩公裏左右。

布蘭琪接着打字,“如果名冢一希還活着的話,那只能解釋,他擁有的能力,能讓我的能力對他不起作用,并且又做了點什麽,才令我的任意門無法使用。”

“讓別人的念無效的念能力,也不是不存在,只是能力的限制也不會少才對。”說着庫洛洛具現化了盜賊的極意,使用了一項簡單的能力——一枚念彈發出,正好擊穿了牆壁。庫洛洛再次把書合上,“我的能力仍然可以使用,我估計比斯姬小姐也一樣。我們三個人中,只有你的念能力無法使用,我和比斯姬應該從未見過名冢一希,那應該代表名冢一希的能力的限制,曾經在你身上滿足過。”

“為什麽這兩年裏你的能力用得好好的,現在卻毫無征兆地不能使用。我猜測其中之一,是距離。”庫洛洛看向她,“他在島上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剛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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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能力一旦被纏上,處理起來就挺棘手的。”庫洛洛的手撫上布蘭琪的臉,有點像利用脈搏的鼓動速度來測謊的姿勢,讓她沒有辦法側頭,只能直視着他,“你想找到他嗎?”

小島總共就這麽大,而且從布蘭琪中午歸來到現在,也只過去了短短數小時時間,他的蹤跡應該沒有那麽快隐藏才對。

布蘭琪仿佛聽見自己心髒加速、血液奔流的聲音。

她知道盜賊頭子的做法,比起滿世界尋找不知道在哪裏才會有的稀少除念師,不如找到能力者本人,抓起來,控制住,命令他解除能力——既然提前知道了名冢一希的能力,再提防起來就不那麽難了。

然而布蘭琪有些心慌。名冢一希離得那樣近……這同時意味着,曾經施與她無限恐懼的本人,也就在她附近。

布蘭琪咬緊牙關。

房間門卻在此時敲響了。

“請進。”庫洛洛說。

比斯姬悄無聲息地閃身進來,本來嚴肅的表情,在瞥見兩人略顯淩亂的衣衫和布蘭琪脖子上淡淡的痕跡後,她就忍不住捂嘴笑,一顆八卦之心摁都摁不住,明知故問到:“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某個假裝得一本正經的盜賊頭子只是微笑,既沒肯定也沒否定。

倒是布蘭琪點了點頭,只理解了字面上的意義,“是的,我們正在講一名能力很難纏的念能力者。”

比斯姬眼冒星星地示意她繼續說,她覺得這種好騙又長得好看的美少女,絕對也是她的喜好之物,就像閃閃發亮等待琢磨的寶石一樣。

然而庫洛洛制止了布蘭琪繼續流失我方籌碼,他問:“比斯姬小姐是打聽到了什麽吧?”

比斯姬說:“根據外界流傳的童話小鎮吃人的習俗,雖然沒有确切證據證明村民們吃掉了傑奎琳的內髒,但祭祀的儀式确實已經舉行了。”

“?”布蘭琪不理解,也許是發生在她離開的夜晚也說不定。

比斯姬:“就在我們登島的那一天。上午我們還沒有穿越過椰林時,鎮上就已經舉行祭祀的儀式了,像是提前知道我們下午會誤入童話小鎮一樣。”

關于這點,庫洛洛笑了笑,已經有了答案。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相片,扔給比斯姬。

“我在鎮長家裏找到的,雖然藏得很隐蔽,不過正是因為藏起來了,才格外引人注意。”

比斯姬一看,是一張全家福,成色比較老舊還有點失色,顯然是放在相框裏接受陽光的照射很久了。

上面是懷特教授一家,穿童話小鎮風格的服裝,背景在鎮長家的壁爐跟前,一家和睦,合影裏卻并沒有“鎮長”查理威絲曼。

庫洛洛說:“鎮長的房間裏他個人的物品并不多,我卻在一樓樓梯旁上鎖的一間房間裏,找到了查理生活過的痕跡。”

一般樓梯旁邊的房間,是給仆人使用的。

按照庫洛洛找到的東西顯示,真正的鎮長,應該是克裏斯懷特才對——他們為了引導漂流者們走進小鎮,故意僞裝成漂流者之一!

比斯姬将照片放下,“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小鎮,找到寶石後我不會再多留一分鐘。”

庫洛洛:“我也有個東西想要找到,不過并不是比斯姬小姐看中的寶石。昨天開始我找了好幾個可疑的地方也沒見到蹤影,剩下的,就只有總有人戒備的教堂了。”

然而有人戒備的位置在他們眼中并不代表着“不準進入”,反而意味着“這個地方一定不要錯過”。

比斯姬:“那就今晚去看看吧。”

剩下的漂流者們和僞漂流者們,沉默地用完晚餐,都各存心思地回房間了。

等就寝的燈一一熄滅,布蘭琪三人,安靜地蹿出了屋子。

三人的體術都遠超過合格線,庫洛洛和比斯姬在來到小鎮的一天半中,已經摸清了道路,布蘭琪有自知之明,她安靜地跟在後面,在幾道小巷中左扭右拐後,三人成功到達教堂跟前。

教堂的大殿裏點了長明蠟燭,且門口有守衛把手,夜晚每四個小時輪一班。

然而三人的速度已經超過了守衛們眼睛能追上的速度,守衛們只感到一陣冷風吹過,摸了摸發冷的後頸,沒覺察出有什麽不對,便繼續站崗了。

大殿裏只有蠟燭,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雕像,和整排整排漆成紅色的椅子。

他們穿過大殿,從旁邊的側門走進去,繞過走道,來到一處附宅跟前。

同恢弘的教堂不一樣,這座屋子顯得陰森可怖,爬山虎爬滿了石牆壁,隐約可以見到上面雕刻的鬼的臉,青面獠牙,長着血盆大口,門上雕刻着無法讀懂的古老文字,像是某種神谕又像是某種詛咒。

門并沒有完全合上,從裏面透出光來,還隐約能聽到腳步聲,和輕微的說話聲,但總體而言是安靜且隐秘的。

布蘭琪忍不住湊過去看,就見到整排整排的椅子上坐滿了鎮上的居民,他們一個個上前,走到穿牧師服裝的男人面前,男人手握一把銀色長刀,正從一具屍體中,割下內髒的一部分放到村民的盤子中。

他輕輕念到:“平安健康,我們的神會保佑你的。”

布蘭琪換了個角度看,就見到屍體的臉——大衛裏奇。

她看得專心,忽然感覺身旁的兩位猛地跳開,她即使沒有感受到殺氣,也連忙轉身擺出防禦的架勢。

他們剛剛穿過的走廊的陰影裏,緩緩走出一名白衣男子。金發柔順地披在肩膀上,眼珠的顏色也是淺淺的金色,藏在無邊框的眼鏡後面。白色立領的中山裝一絲褶皺也沒有,領口的扣子卻沒有扣上,男人的氣質溫和卻并不親和,仿佛隔着一道絕對的界限——親和只是溫柔,而階級不可跨越。

男人朝布蘭琪伸出手,說:“我有些懷念家鄉的傳統節日,回來看看,沒想到有這份驚喜等着我,我走丢的小羊,你竟然跑回來找我了。今天是多麽美好的一天,我真要感謝老天忽然賜予我的靈感。”

本應該處在臨戰狀态的布蘭琪,瞳孔劇烈地收縮,她再次不可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

然後銀色的腦袋埋了下去,布蘭琪緩緩地、緩緩地雙膝跪地,露出自己纖細的脖頸,像是已經被馴化的馬匹,等待主人套上桎梏的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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